第40章

祈銘給邵辰打電話, 讓他幫忙去家裏拿兩套衣服送醫院來。邵辰給祈銘拎來一套西裝,可給羅家楠的是扔在洗衣機裏等着洗的帽衫和牛仔褲。羅家楠對此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趁祈銘去衛生間裏換衣服的空檔,羅家楠沖邵辰挑挑眉毛,示意他靠近點說話。邵辰不明所以,但還是把椅子挪到羅家楠跟前。

擡手搭住人邵辰的肩膀,羅家楠壓低聲音問:“你跟祈銘……認識多久了?”

“十多年吧,他是我學長。”邵辰偏頭看了眼羅家楠搭在肩膀上的手。

“哦,這樣。”羅家楠點點頭,“诶, 他上學的時候真沒談過戀愛?”

邵辰用不可置信的語氣說:“您在開玩笑麽,羅警官,銘哥比別人少花一半的時間拿滿學分, 哪有空談戀愛。”

“啊,哈哈, 沒別的意思,他說他沒談過戀愛, 我就是好奇。”羅家楠趕緊打岔,“那他……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愛好?還有他家裏……到底是什麽情況?”

邵辰雙手抱胸,低頭想了想說:“銘哥有時間就讀書,寫論文,放松時彈彈吉他, 或者去酒吧聽現場演奏的爵士樂。他有一位養父是作曲家,拿過電影節的最佳配樂獎。另外一位是在政府部門工作,具體我也不清楚是幹什麽的。”

“……”

這他媽都忒高大上了, 羅家楠心想,就酒吧那條他還能努努力,可現場演奏爵士樂的他可沒去過。以及,怪不得祈銘唱歌那麽好聽,受過專業訓練的肯定不一樣。

就在羅家楠感慨人和人的差異為何如此之大時,邵辰問他:“羅警官你問這些是要做什麽?”

“嗨,我現在跟祈銘是搭檔嘛,想多了解了解他。”

羅家楠脫下病號服,當着邵辰面光着膀子往身上套衣服。他就納悶,這屋裏裏外裏就仨人,也沒女護士出沒,不知道祈銘為什麽還要去衛生間換。

八塊線條分明的腹肌跟眼前晃蕩,邵辰稱贊道:“楠哥你身材練的真不錯。”

“見天追嫌犯,那幫孫子要麽爬天臺要麽鑽下水道,都他媽跟他們練出來的。”羅家楠嗤笑,脫下病號服的褲子,拎過牛仔褲往腿上蹬。

不留神瞄着不該瞄的部位,邵辰眼神一定,趕緊又錯開目光——這尺寸,夠他媽嚣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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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市局食堂吃飯的都在傳重案組羅家楠又掀了緝毒處莊組長辦公桌的事,等當事人出現在大門口,亂哄哄的食堂裏就跟突然按下靜音鍵一樣。羅家楠大大咧咧往裏走,假裝沒看見同僚們目送影星上領獎臺般的目光。

切,陳隊都沒說什麽,怎麽大米飯還堵不上這幫人嘴?

莊羽什麽都沒解釋,就讓他以大局為重,暫不要追究被撞的事情。他猜到可能是為了卧底的安全,畢竟那通警告電話一定是從內部知情人員那打來的,但他還是笑眯眯地掀了人家的辦公桌。

以大局為重,沒問題,可差點把祈銘給搭進去這氣不能不撒。

許傑一看他趕緊招手,等人坐下後說:“北邊我和大偉去了,找到個浮标記號點,你知道下面挂着多少東西麽?”

“瞅你小子笑得跟娶了新媳婦似的,十公斤?”羅家楠攪和着碗裏的雞蛋菠菜湯,抄起一勺子送進嘴裏。這功勞本該是他的,結果出了車禍莊羽那還他媽攔着不讓追究,裏外裏簡直損失了一個億!

“十公斤?”許傑一副韓劇女主老媽的不屑語氣,“五個浮标球,整整五十公斤,溜溜裝我一後備箱,莊組長說了,回頭給我和大偉一人發一萬的獎金。”

“噗——”

羅家楠一口湯噴許傑臉上,喬大偉閃的及時,一滴湯都沒濺上。許傑拿起餐巾紙抹抹臉說:“獎金歸你,急什麽急,等我把話說完行麽?”

“跟錢沒關系。”羅家楠歉意地擺擺手,“五十公斤?就那麽扔在那漂着?”

“應該是周大國一死,沒人去收貨的緣故。”喬大偉接下話。

“也是,臺風天,風大雨大的,海岸巡邏隊也沒法出海巡邏。”羅家楠點點頭,順手又遞給許傑一張餐巾紙,“可既然是收貨這麽重要的日子,周大國為何要去一個和自己毫無關系的工地逗留?他到底是去見誰呢?”

三人均低頭沉思,羅家楠瞥見許傑頭上還挂着片菠菜葉,悄悄給擇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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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上官芸菲來敲重案組的辦公室門,通知他們周大國死前接的那個電話開機了。電話怎麽打也沒人接,無法準确定位,但可以通過信號塔來确定大致位置。

“移動中。”芸菲把追蹤畫面切到技術部專用的大屏幕上,給重案組成員展示跳轉的信號塔記錄,“根據信號塔的三點定位确認,手機持有人正在高速上。”

陳飛當機立斷地下達命令:“請求高速交警協助封路,逐輛車按人頭查。”

苗紅趕緊去通知兄弟單位執行,然後陳飛親自帶隊趕往現場。警笛呼嘯,重案組的車沿着應急車道飛馳而過,被堵在高速上的司機紛紛從車窗裏探出頭看熱鬧。

羅家楠下車望了眼綿延數公裏的車流,跟苗紅說:“這他媽得查到後半夜去。”

“怎麽,晚上有約會?”苗紅将警徽挂到脖子上,準備開工幹活。

羅家楠也把警徽翻出來,拽出鏈子往脖子上一挂,說:“那倒沒有,祈銘眼鏡不是丢了麽,得去配副新的,我擔心他一個人看不清路再受點傷。”

苗紅接過交警同僚遞來的手持式信號探測器,跟羅家楠一起往車流裏走。

“我說羅家楠同志,你到底怎麽回事?以前沒見你對誰這麽上過心啊。”

“他是咱局裏的重點保護對象,陳隊交待的任務我哪敢疏忽。”羅家楠伸手跟司機索要駕照,在機器上确認過後從車窗遞還給對方。

“不對。”苗紅說,“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和祈老師眉來眼去來着?”

羅家楠頓住腳步,片刻後追上苗紅,壓低聲音說:“師傅,我好像折了。”

“哪折了?”苗紅挑眉。

羅家楠指指胸口。

“不奇怪,祈老師那樣的是招人喜歡。”苗紅輕笑,“但是,羅家楠,你得想清楚你爸你媽那要怎麽說,你是獨子,你們老羅家又是三代單傳,留神你爸打折你第三條腿。”

“師傅你一女的怎麽能開黃腔?”羅家楠驚愕地看着她。

“呦,這會你拿我當女的啦。”苗紅說着突然定住腳步,将手持式信號探測器往右前方探去,“那邊,一百米範圍之內。”

羅家楠用步話機把組裏人都叫到這邊。陳飛和趙平生一組,許傑和喬大偉,羅家楠和苗紅,三組人分別按車道往前搜索。這時他們已經不需要查詢駕照了,就只看司機或者乘客的表情——被堵在這長達一個小時了,心裏有鬼的人必然坐立不安。

羅家楠遠遠瞧見一輛銀色卡羅拉上的司機正左顧右盼,神情倍顯慌張。将手放在槍套上,羅家楠邊緩緩接近那輛車邊對着步話機說:“頭兒,車牌號17819,銀色卡羅拉。”

他們離那輛車還有大約二十米的時候被司機注意到警方正在包抄,那哥們拉開車門竄到高速路的圍欄邊,翻身躍過順着土坡往下滑。羅家楠暗罵一聲“操”,踩着人家的車頭後備箱蓋橫跨三條車道追趕。

高速路下面是輔路,車輛密集車速也不低。那人滑到路邊一看硬沖太危險,就朝着逆行方向一頓猛跑。羅家楠許傑和喬大偉都在後面玩命追,愣是跑了個八百米才把人推倒在路邊铐住。

高速路邊聚集起不少司機和乘客圍觀,鼓掌喊加油的、吹口哨的,反正就看熱鬧不嫌事大。苗紅在銀色卡羅拉裏搜到了目标號碼的手機,還接着充電器。陳飛安排好警力疏通道路,走到被羅家楠拎着後脖領子提上土坡的司機跟前,問:“你跑什麽?”

那人差點噗通給陳飛跪下。

“車不是我偷的,真不是!我看沒人又插着鑰匙,等了半天也沒人來就……就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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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半天,抓一偷車賊。

據此人供述,他是發現周大國屍體工地的安全檢查員,臺風過後去查看工地安全隐患。進去時就看到那輛卡羅拉停在門口,出來還在,并且門沒鎖,當下心生貪念給開走了。等了幾天也沒人來找,這才在網上聯系了一個外地的車商要開去賣掉。手機是他今天去洗車時被洗車工發現的,當時的狀态是沒電開不了機。結果充上電開機之後立馬就有電話打了進來,他心虛不敢接。

手機上的電話都是技術部打出去的,再無其他通訊記錄。

鑒證科把車裏裏外外抹了個遍,提取到的絕大多數是周大國的指紋。車牌號也是假的,這輛車本來就是一輛無主的黑車。但手機上沒有周大國的指紋,衆人讨論過後,推斷手機是兇手行兇後扔進車裏的。

“能拿到手機卡,又能讓周大國在接貨這麽重要的日子裏頂着臺風也要去見的人……”陳飛叼上根煙,可被趙平生瞪着始終沒敢點,“這人得有點影響力,而且還得和演藝公司有交集。”

“工作人員?”羅家楠提出自己的想法。

苗紅看着他反問:“動機?”

羅家楠搖搖頭,辦公室裏陷入一陣沉默。牆上的表報時,十二點整。祈銘敲敲門進來,把鑒證科加急趕出來的報告交給陳飛。

祈銘說:“手機上檢測到的微粒經對比确認和一種化妝品相符,并且這種微粒大量存在于手機的縫隙之中,像是長時間置于化妝間導致的。”

“兇手是個化妝師?”羅家楠抓抓腦袋,“可周大國有必要頂風冒雨的去見個化妝師麽?”

“如果是找他買貨,或者抓住他什麽把柄,那他肯定會去見。”陳飛說。

羅家楠總覺得這中間缺了點什麽,所有證據都擺在眼前,但缺乏一個能把它們串起來的關鍵點。

可究竟是什麽呢?

“對了!”他猛一拍大腿,“包間裏發生的事,是誰傳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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