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言罄伸出手,客氣道:“若說對社交場合生疏,我才是。以後請梁四少多多指教了。”

梁家有四兒兩女,梁飛老幺,外人都稱他一聲“梁四少”,不過與他熟一些的好友通常喊他梁工。

梁飛雖說也對s系家族不太熟,可是常見的幾個大家族還是認識的,眼前的言罄看着面生,讓他疑窦叢生:“指教談不上,我一年到頭不在家,不過……你到底是誰啊?”

“這位是言先生,聯晟集團的董事長。”梁敬恒忽然來到兩人身後,伸手拍了拍梁飛的肩膀,介紹道,“聯晟是新興科技集團的佼佼者,不過年長你九歲,已跻身s級名流之列,你要向言先生多學習。”

梁飛聽懂他父親話中的含義,登時愣了兩秒。

他沒聽過什麽聯晟,但“跻身s級名流之列”的描述卻大有蹊跷。一般來說,s級名流指的是那些從其他等級轉變為s級的公民,與他們這些世襲的家族系s級不同,這些人全是憑真本事爬上來的,其智力、財富、社交、手段都超乎常人,大多出身軍政財三界,而言罄如此年輕,必不可能出身軍政,看來聯晟是個超級大企業啊!

言罄聽出梁敬恒話中隐藏的輕蔑,卻仿若毫無察覺,鎮定自若地主動伸手與梁敬恒握手:“梁先生,久仰大名。”

梁敬恒沒有回握,依舊按着梁飛的肩膀,微微笑道:“言董客氣了。”

言罄的手尴尬地懸在半空。

家族系s級對言罄這種“暴發戶”型的s級公民向來看不起,梁父便是其中一員。他們對軍政類s級還有幾分尊重,對這些靠着積累財富成為s級的人頗有些不屑,認為他們不過是投機取巧會賺錢的狡猾之輩而已。

梁飛深知其中緣由,連忙伸手握住言罄的手,誠懇道:“言董好厲害!佩服佩服!我以後一定多向你學習!”

梁敬恒一愣,沒想到小兒子當場拆他的臺,臉頓時一黑。

言罄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沒料到梁飛會為他解圍。他捏了捏掌心裏略瘦的另一只手,微笑道:“客氣。”

梁飛的手薄而修長,掌心與手背有許多小傷口,倒是糟蹋了那雙看着勻稱漂亮的手。言罄心中暗暗可惜,指腹滑過他的掌心,有些不舍。

梁飛一觸即分,又假笑道:“不過我一年到頭不在家,恐怕不能親自讨教了。”

果然是說客氣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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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罄反問道:“你今天休假?”

“是,我母親常念叨我回家看看,恰好有了假期,休息幾日。”梁飛看了眼自己親爹,準備遁走,“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你們聊。”

說完便和父親打了招呼扭頭找狐朋狗友去了。

梁敬恒哼了一聲,對這個不争氣的兒子皺起眉頭。

言罄主動攀談:“小公子性情中人,倒是很活潑。”

既然站在一起總不能轉身便走,梁敬恒只好搭腔:“他從小不服管教,如今在特殊調查處更是躲得遠,我早管教不得了。”

言罄誇贊:“特殊調查處是個能人輩出的地方,小公子能在那裏工作,果然人中龍鳳。”

梁敬恒嘴裏嫌棄梁飛,心裏卻是很為這個小兒子得意的,聞言便笑了笑。他幾個兒女中其實大兒子小兒子最是聰明伶俐,可惜齊齊叛逆不肯回家,梁蒙已經成了他心口一道疤,只盼着梁飛不要再火上澆油把他氣死。

“言董還習慣麽?”他語氣緩和幾分,雖然話仍舊不中聽,卻沒了那幾分譏諷意味,“成了s級與之前的生活有什麽不同?”

言罄早習慣了這些人字裏行間的惡意,已能回答自如:“生活還好,只是優秀的前輩太多,尚在學習中。”

梁敬恒點點頭:“是該多學學。”

兩人簡單寒暄幾句,梁敬恒見了熟人便走開了。

張堯湊上來遞給言罄一杯酒,打聽:“梁敬恒說什麽?”

言罄輕哼一聲:“能說什麽。”

張堯笑了笑,了然,又問:“你的小美人呢?”

言罄四處掃了眼,沒看到梁飛的身影:“你沒看到?”

張堯搖頭。

這一遭秋後算賬被梁飛機智地逃了,言罄雖然無奈,卻也不急。既然知道了梁飛的身份,想找他總不會太難。

誰知這一別竟然有兩個月未見。

那次偷襲的人都被判了刑,帶頭的殺手咬定是蓄意報複無人指使。言罄對此嗤之以鼻,只是念在自己根基不穩懶得計較,便讓他們糊弄過去了。反倒是梁飛那晚突然出手幫忙的事也記在筆錄裏,殺手沒看清他的臉,言罄有意替他隐瞞,只說被路人拔刀相助,還未看清恩人面貌就因重傷昏迷。

他故意把傷勢說得很重,醫院有他的就診記錄,對法院量刑是重要依據。

後來他又找人打聽過梁飛,只聽說那次生日會隔天梁飛就接到部門呼叫離開梁家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言罄倒不是真的要劫梁飛的色,單純對這個妙人有些興趣。他與一般的s級家族系的年輕人性情迥異,十分讨人喜歡。

“你還惦記着梁家的小公子呢?”張堯打趣。

張堯是他的多年好友兼得力助手,現任聯晟的首席科技研究員,a級超級天才,負責聯晟集團核心科技産品的研究與開發,兼任聯晟目前的總經理職務。此人雖然一身本事,奈何為人極其八卦。

“不是惦記。”言罄從辦工桌前擡起頭,淡淡道,“只是好奇罷了。”

“也是,我也好奇。”張堯把玩着手裏的橙子,“上次在黎封的生日會見到他就挺意外,s級年輕人裏這麽出挑的可不常見。”

s級英才濟濟,年輕人更是卧虎藏龍,出挑的人怎麽會少見?

“你指的出挑是哪方面?”

“自然是那貌美的身段和叛逆的性子。”張堯嘿了一聲,“看一眼就挪不開眼睛。我可留意過了,當晚黎家生日會現場,注意他的男男女女可不少。”

言罄當時也是矚目的人之一,自然沒留意到這些細節,便提高了聲音問:“嗯?”

“你不知道?”張堯翹着腿,道,“梁飛已進入适婚年齡,他父母開始尋思着要給他找個般配的對象,聽說他父母皆屬意女孩。梁家如今雖然勢弱,家底卻足,梁飛作為幺子備受寵愛,雖說梁家的産業沒他的份,財富卻不少。聽說他大哥要把自己那份轉給他,幾個哥哥姐姐因為他不攙和家裏産業,給他的零花錢也不少。”

“相貌好,有才華,錢多人忙,據說兩年內肯定能升為處長,職位跟着漲,最重要的是——因為他不攙和梁家的事業,誰和他成了家,婚後完全可以過上揮霍無度的豪門生活,還不怕讨人嫌,你說對他動心思的多不多?”張堯扔給他半個剝好的橙子,笑道,“要不是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都想勾搭一下了。”

張堯如此一說,上次黎封生日會有不少人矚目梁飛便不難理解了。

言罄慢條斯理地吃着橙子,問:“那怎麽沒聽說過有誰行動?”

“梁飛忙啊,一年到頭在家的日子加起來不到一個月,就算想獻殷勤,也得摸到人才行啊!”張堯感慨,“你說特工這麽忙,他們找對象得多虐啊!”

言罄一想還真是,特殊調查處幾乎全年無休,随時待命,也沒聽說什麽時候能退休,想像正常人一樣戀愛結婚生子實在是困難非常。

怪不得都說特殊調查處的人從工作的第一天起就将生命與生活獻給了國家。

s級公民珍惜生命,少有人會允許子女進入這種特殊部門,唯二進入特殊調查處工作的就是梁家的大兒子和小兒子,聽說大兒子早年隐藏身份家裏不知道,小兒子所在的部門整天出生入死,一出任務就連續幾個月消失不見,不知道是死是活——怪不得梁敬恒老得快,兩個兒子都叛逆到如此地步,沒早死都是他命好。

言罄忙起來,都快把梁飛這個人忘記了,沒想到一次意外,兩人再次重逢。

當天言罄下班回家,身上還帶着飯局惹來的酒氣,皺着眉頭搭電梯上樓,走到他家所在的樓層時聽到一聲急促的“救命”,随後一聲悶響,走廊裏瞬間安靜下來。

言罄目前所住的房子是張堯替他買下的一套豪華公寓,設施完善管理嚴格,雖只是高層,卻價格不菲,是許多有錢人偏愛的調休場所。這棟樓每個樓層有二十家住戶,平時少有往來,但這種不尋常的動靜在這棟安保嚴密的大樓卻極為少見。

言罄步伐減緩,他聽不出那點異常動靜來自何處,猶豫着要不要插手幫忙。

這層樓的住戶非富即貴,若是出了事,恐怕會鬧出很大的新聞。

“別多管閑事。”身後有人覆上他後背,動作狀似親密,卻在監控看不到的角落裏用槍抵着他後腰警告着。

那人聲音壓得很低,氣息在頸後輕輕萦繞。

“你家哪間?走。”

言罄一邊猜測着對方個子比自己低一邊拖着對方朝前走。為了避免監控察覺不對勁,對方一只手環上他的腰,撒嬌一般用臉蹭了蹭他的後背。

言罄用眼瞳驗證打開房門,伸手按住對方的手,卻在摸上對方手背的一瞬間愣住。

後者将他狠狠推進去,反手利落地關上門,果斷拔槍。

言罄出聲:“梁飛?”

“哎?”後方的人驚訝地開口。

言罄扭頭,四目相對。

梁飛瞪大眼,結巴道:“言……言罄?”

卧槽世界之小出人意料!這個冰塊臉為什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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