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軍放了,我就放了他!”

季二哥遲疑了一會兒,搖頭:“我沒有這個權限!需要向上級請示!”說完向後一招手,隊員把衛星電話遞過來,季二哥面色凝重撥出一個號碼,扯着嗓子和對面開始扯皮。

——演技也太浮誇了!季白覺察出這是在拖延時間,二哥這邊大概只是吸引注意力的幌子,說不定狙擊手早就瞄上了。好在身後這哥們兒大概真的以為有個什麽領導在電話那頭大發雷霆之怒,帶着希望在他脖子後面說了句什麽,也略微松開了一點對他的鉗制,得以讓季白低了低頭,估算着待會怎麽才能不讓刀子把自己割了喉。

“報告,沒有射擊角度,重複一次,沒有射擊角度。”和季二哥通話的是伏在加油站頂棚上方的狙擊手,反複調整了很久也沒找到機會。季二哥臉色不變,含糊其辭地追問:“真的嗎?這很重要!”

“頭部被車廂遮擋,沒有角度,打軀幹無法瞬間致命,容易造成人質傷亡。狙擊手請求撤回。”

季二哥放下電話,抱着大不了直接動手近身肉搏的想法向貨車那邊邁了半步,季白脖子上的刀鋒立時收緊,奈溫的兒子大叫起來:“別過來!你再擡一下腳,我就殺了——”季白後頸上突然一熱,勒在脖子上的胳膊也瞬間松懈下去,他就勢偏頭躲開刀刃,勉強一滾離開了危險範圍。再回頭看時,青年嘴裏正大口大口往外湧血,猶自想提刀來刺他,然而胳膊已經擡不起來了。那雙大睜着的眼睛像個櫥窗,展示着生命飛速離開軀殼的全過程,所有的野望、所有的光都在消逝和發散,讓平庸的臉孔在最後一刻竟然光彩熠熠起來。幾秒鐘之後,他的眼神僵住了,永恒地望着無法抵達的前方,嘴邊呼出最後一個帶着血的氣泡。

屍體邊上鑽出來張血糊糊的臉,大半個身子還在車底下,季白姿勢不太體面地趴在地上,剛好和那人對上了眼,從五官輪廓認出是洪少秋,覺得應該說點什麽,又不知道到底說什麽才好,腦子有點亂。季二哥蹲下摸摸他的頭頂:“行啊三兒,挺尿性,”親哥抽抽鼻子,“——不是,這是真尿了啊?”

這一嗓子大的,把飛機聲都蓋過去了。

季白很尴尬地解釋:“他給我打藥了……”

洪少秋終于從車底下爬出來,難為他那麽高的身量匍匐在裏頭,衣服後背上全是車底盤蹭上的機油。他随手把手裏一尺多長的三棱軍刺扔到地上,撩起T恤擦了把臉上的血,過來當着季二哥的面把季白摟懷裏了,染了血的手指在他脖子上一點一點摩挲過去,直到确認是真的沒傷着才松開。

季二哥斜着眼看洪少秋,越看越不順眼,從牙根到拳頭全都癢癢,又礙着剛剛這絕殺的一下子确實是他的功勞不好發作。看了半天洪少秋還沒有松手的意思,季二哥把拳頭攥得咔吧咔吧直響,最後實在是忍不住,揪着洪少秋領子咬牙:“先別忙着他媽抒情,咱倆現在能算算賬了嗎?”

“二哥,咱們之間有什麽帳,我倒是不太清楚,該算的賬,”洪少秋遙遙一指地上倒着的那具屍首,“我剛才已經算完了啊。”

季二哥一拳悶到洪少秋的鼻梁上去,洪少秋痛哼了一聲,拳頭都擡起來了又放回去,季白幹着急,去抱親哥的腿:“哥你別打了!”

“三兒你別管!”兩人同時吼了一句,洪少秋往旁邊呸了一口:“讓你一拳,再打我可還手了啊!”

直升機在他們上空盤旋了一圈,把那些猙獰的機槍啊大口徑器材槍啊都收了起來,悠閑地飛走了。

44 弟婿和舅哥永遠相看兩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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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架勸不住,倆人越打越動真火。季二哥肚子上挨了好幾拳,疼得像個蝦米似的縮着,洪少秋趁機一個膝撞就過去了,到底頂在哪兒不好說,光看季二哥倒吸冷氣的樣子也知道有多疼;不過他自己也沒讨着好,上次被打青的地方顏色剛變過來,這回眉弓上又破了條口子,雖然不大,但血出得不少,順着眼角往下淌出個血道子來,不留神簡直以為是破相了。

這倆人烏眼雞似的互相盯着,都是随時要再撲過去動手的樣兒,季白氣得要命,感覺自己身上都他媽有勁了,吭哧吭哧爬起來,顫顫悠悠站住了,腳下和踩着棉花差不多,剛邁一步又差點倒下去,只好擡手沖邊上看傻了眼、完全不知道該上去拉架還是幫手的戰士一招:“來,幫個忙,找輛車開過來,越快越好,”他下巴揚揚,沖貨車那邊一指,“那個就行。”

“三兒你幹嘛?”季二哥捂着肚子一擡頭,發現季白搭着戰士肩膀正往出走呢,磕磕絆絆地直打晃兒,“诶,诶!叫你呢!哪兒去?”

“上。醫。院。”季白咬着後槽牙擠出仨字來,“你們倆打完了打痛快了再說,別停手啊,繼續打繼續打,我先走了。”

洪少秋趕緊跑過去,把季白的胳膊強行拉到自己脖子上摟着,分擔了他一大半的體重:“這不是二哥先動的手嘛,我就尋思着陪二哥活動活動筋骨……”他們剛才打得激烈,洪少秋臉上的汗和血混在一塊兒,在下巴上搖搖欲墜地挂着。季白沒理他,但也沒甩開他,洪少秋看着臉色又找補了一句,“二哥下手可夠狠的,我要不是躲得快,這只眼睛估計都未必保得住。”

“我還沒說他手黑呢,”季二哥也追上來架着季白另一邊胳膊,滿臉油彩看不出太多表情,轉頭對着親弟弟開始苦口婆心,“三兒啊,這小子心狠手黑,殺人和宰雞似的,你離他遠點。”

季白也沒打算搭理他,晃晃悠悠蹭到屍體邊上腳尖踢了踢:“傷口給我看看?”

季二哥和洪少秋又彼此瞪了一眼,最後洪少秋彎腰把屍體翻了過來。打眼一看已經看不出原始傷口在哪兒了,屍體後背的衣服染成了鮮紅色,身下還汪着一小灘半凝的血。季白眯着眼睛看衣服上不正常的深色斑塊,不太确定地問洪少秋:“兩刀?還是三刀?”

“三刀。其實一刀就夠了,”洪少秋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比劃了一下,“我是從肋骨縫裏斜着往上挑的,應該直接紮到心髒了,致命傷。當時心裏沒底,又加了兩下。”

“這人應該沒戶口,按無名氏處理吧,他也一直沒和我說過他叫什麽。”季白伸手把洪少秋鼻翼邊幹結的一小片血痂拿掉,頭還是有點昏沉沉的,“這回報告可算是得你寫了。”

“我寫我寫。”洪少秋滿口應承,季二哥在邊上冷哼一聲:“寫個報告兩張紙的事兒,為了讓這架飛機飛過來老大得補多少份報告你知道嘛。”

“三兒的具體位置是我推測出來的,”洪少秋手摟到季白腰上去,“分毫不差。”

季二哥把那只礙眼的爪子拍掉:“你這就是拿三兒的命賭!”

“是,可我賭贏了。”

季白怒吼一聲:“你倆能不能消停點!”大概是喊猛了,他覺着自己腦子裏有個過山車沒完沒了地俯沖下來,趕緊沖親哥伸出手去,“電話呢?我得趁沒昏過去之前打個120。”

這話說完,倆人總算不互相掐了,齊心協力把傷員扶上車一路送去醫院。季二哥道兒熟,負責開車,洪少秋摸了摸季白的手,大夏天裏涼得跟冰塊兒似的,嘴唇也一點血色沒有。他害怕是內出血,隔着T恤去按季白肚子:“他給你打的什麽藥,知道嗎?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口了?這麽按疼不疼?”

季白閉着眼睛蔫蔫搖頭,半天才吭氣兒:“就是覺着累,沒勁。”

洪少秋擔心得要命,盡量柔着聲兒哄他:“馬上就到了,你閉眼養會神,別睡着了。”季二哥眼角往這邊斜一下,不聲不響地把油門踩到最底。

軍區醫院的效率很高,先是做了全套血常規,然後做毒物代謝分析,半小時之後就得出結果:季白體內的藥物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種毒品,至于具體是什麽還不能确定。醫生看着手裏的檢驗結果搖頭,說有點像麻醉劑,其中的幾種成分明顯有松弛肌肉的作用,但又似是而非,現在的治療方案只能是建立深層靜脈通路,血液淨化,加快代謝,促進排出體內藥物成分。等做完了頸靜脈穿刺置管,躺在床上的季白看起來有點……脆,洪少秋親吻過很多次的側頸皮膚裏埋進一根導管,各種藥物源源不斷地輸進去。他手指半蜷着去勾洪少秋的手,小聲說:“其實我覺得沒他說的那麽嚴重,沒事的,你去買套衣服,回頭我想洗個澡。”

洪少秋把湧到嘴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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