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私章

昭炎提出這個要求,衆人其實并沒多大意外。

畢竟這位狼族新君此次揮兵五萬直搗青丘,主要目的是為了複仇,其次才是掠奪靈力。博彥已死,現在唯一能供昭炎發洩仇恨的就是博彥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脈了。

只是……之前攝靈術雖未在那小狐貍識海中探出秘密,并不意味着長靈可以洗脫嫌疑。天下酷刑有的是,只要将小狐貍囚起來慢慢拷問,總能問出點什麽。

博彥不可能一點東西都沒給自己的兒子留下。

近來忙着争地盤,衆人都沒顧上這事,現在聽昭炎忽然提出要帶走博彥血脈,難免警惕。

“一頭半開靈的廢柴而已,君上要便要了,何須用兩城來換。”

逐野性子急,疑心也重,眼珠子滴溜溜轉着,試圖從昭炎的反應裏窺出一兩絲端倪。

昭炎正襟危坐,神色漠然:“自然不是普通的換。”

“本君要以聯姻的方式,讓青丘将博彥血脈當做戰利品獻于天狼。”

這話一說完,昭炎便清晰的察覺到腳邊某只小狐貍落刀更狠了。他回腳輕踢了兩下,權作警告。不料長靈現學現賣,竟趁勢撲抱住他一條大長腿,八爪魚似的挂在上面,見哪兒咬哪兒,這次直接狠狠一口咬在了他小腿上。

昭炎嘴角輕輕抽搐兩下,幸而定力過人,才沒嘶出聲。

衆人都露出吃驚之色。

“聯姻?”雲嘯敏感的問:“與誰聯?聽聞君上有一同胞弟弟……”

“自然是與本君。”昭炎疼得語氣都險些跑調。

雲嘯睜大杏眸,不敢相信。

逐野像是想到什麽,忽呲牙一笑:“君上,您這招,可真是夠狠的。”

“這下,博彥只怕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了。”

“可惜靈都沒開全,皮相只怕差得多,若不然圈在身邊慢慢玩也是個樂趣。”

另外兩人經這麽一點撥,也逐漸回過味兒來。是了,昭炎娶一個殺父仇人的兒子,能為了什麽,自然是為了把對方淪為自己的榻上玩物,借以羞辱博彥。

雲嘯長舒一口氣。心想,以昭炎的手腕,為了羞辱博彥,說不準連名分都不給,只當娈寵囚在宮中。何足為慮。天狼王後的位子,遲早是她雲嘯的。

她這人就是這樣,越是危險越是不易得的東西,越要想法子得到,包括男人。

“君上對博彥之恨,我們自然理解,只是……”

她猶不放心的道:“博彥血脈畢竟關系到靈碑的秘密,現在什麽都還沒問出來,君上就這樣把人帶回天狼,是不是太急了些。”

“急?”

昭炎譏嘲掃去一眼:“那日祭壇上,諸位的攝靈術是專表演給本君看的麽?還是說,雲族長不弄死本君的獵物便不舒心。”

冷劍壓頸的恐懼感再次湧了上來,雲嘯無端打了個寒顫,臉色極難看的牽強笑道:“我只是說說而已,君上何必當真。”

昭炎不再看她,陰沉不定的雙目慢慢逡過殿內,慢條斯理道:“本君此次為何攻占青丘,諸位應該都清楚。”

“若本君真想獨吞狐族靈力,諸位根本沒機會見到博彥血脈,遑論審問。”

“機會本君已經給過了。諸位審不出是諸位的事,人,本君是一定要帶走的。諸位若同意,那兩城就是本君的誠意,諸位若有異議,天狼五萬玄靈騎,随時恭候指教。”

最後一句,在每個人心底都刮起一陣凜冽寒風。

他們始記得,眼前這人是年紀輕輕就憑一己之力收服天狼十六部的冷血暴君,征伐和馴服才是他最慣用的手段,而不是坐下來和他們講道理。

他現在還肯坐着,只是因為大局未定,願意用和平的手段來解決這件事而已。

五萬玄靈鐵騎就駐紮在城外,一旦頭狼被激怒,後果是難以想象的。

詭異的靜默後,禹襄首先表态:“禹族無異議。”

這次能分三城,全賴昭炎施恩,禹襄不願在這種時候得罪這位狼族新君。萬一對方真翻臉,那三城也要飛了。

逐野雖然心裏還有些疑影兒未消,但仔細一想,攝靈術都沒能讓小狐貍“開口”,其他酷刑未必頂用,萬一真失手弄死了小狐貍,屆時靈碑的秘密沒尋到,還把昭炎得罪狠了,實在得不償失。

應了昭炎,還能順帶賣天狼一個人情,何樂不為。

再說,他的人馬以後都要駐紮在青丘的,只要靈碑在,裏面的靈力就不會長着翅膀飛了。慢慢探就是。

“我們蚩尤向來是無條件支持君上的。”

“蚩尤無異議。”

昭炎把目光落到雲嘯身上。

雲嘯還敢說什麽,只能道:“朱雀,也無異議。”

**

議事順利結束。

逐野知道昭炎還藏了個大美人在禦案後,本着好人做到底人情送到西的原則,左手一個,右手一個,直接将雲嘯和禹襄都打包帶了出去。

雲嘯本還想留下單獨和昭炎說兩句私密話,緩一緩兩人關系,這一來只能作罷。心中不免埋怨逐野多管閑事。

昭炎這時始長長嘶了口氣,露出點猙獰之色。

那只小狐貍精得很,早在自己宣布議事結束時,就飛快松齒,躲到了禦案底下,縮在角落裏藏的嚴嚴實實,假扮空氣。

昭炎掀開玄色衣擺一瞧,果見底下白錦裏襯上一大片血,隐約可見兩排牙印,整齊的烙在右側小腿上。

這小東西。

他今天非得想法子治治他不可。

“出來。”

昭炎慢條斯理的放下衣擺,語調四平八穩。

毫無動靜。

“出來。”

昭炎重複了一遍。

依然毫無動靜。

昭炎簡直要氣笑了:“放心,本君不懲罰你。”

意料之中,沒動靜。

“聽不懂話是吧?”

昭炎嘴角饒有興致的一挑,忽柔聲道:“既然你不出來,只能本君進去了。”

“若那樣,可別怪本君‘心狠手辣’,狠狠罰你了。”

“本君也沒在禦案底下幹過那事。”

“想來滋味不錯。”

他起身踢開椅子,玄色滾金邊的衣擺漸漸逼近,伸手握住雲錦案布一角,倒真一副要鑽進去的架勢。

雲錦案布後倏地探出一只腳,照着他下腹就狠狠踢了過來。

昭炎嘴角一挑,也不躲,直接攥住那只腳把人整個從禦案底下拖了出來。長靈知道上當,氣得用另一只腳亂踢,沒幾下,也被昭炎一把撈住。

少年腳腕雪白纖瘦,即使一并握住兩只對昭炎而言也輕而易舉。他把人重新丢到那張降龍靈木打制的座椅上,這次卻是換了個姿勢,讓少年趴伏在靠背上,上半身整個懸空。如當日在麒麟背上一般。繼而一手反剪了少年雙臂,按死上半身,又用一膝壓在椅上,壓住少年兩條腿不許亂動。

騰出的一只手,卻呼啦扯落那件雪色鬥篷,随意丢到了腳邊地毯上。

少年幾乎被迫彎折成兩段,雪色衣袍連同一頭烏發毫無遮掩的露了出來,肩後兩绺烏發特意用紅繩勾着青玉打了結,是青鸾送給小少主的成年禮。

昭炎覺得新鮮,撥弄了兩下,手便去掀那雪袍的下擺。

那是最後一道防線。長靈一個激靈,立刻扭動身體瘋狂掙紮起來,将那張降龍木椅晃得咯吱作響,激憤中一雙雪腕幾乎要在昭炎掌間扭斷。昭炎怕這小東西瘋起來真把自己搞脫臼了,索性松了長靈的手,由他撲騰抓撓,只按緊後背。左右這小東西上半身懸空吊在下面,也翻不上來。

另一手,仍慢條斯理的動作着。

身下驟然一涼,本在劇烈掙紮的少年身體倏地僵住。長靈臉貼着椅背,烏眸泛紅,口中發出嘶啞的嗚聲。

“想什麽呢。”“本君說過不罰你,便不罰你。”

“本君——是要獎勵你。”

昭炎從禦案上拿起一件小巧玩意兒,上品烏靈寒玉雕成的,他最愛握在掌心把玩的一枚私章。指腹輕擦過表面,一縷墨香立刻在空氣裏蕩開。

“旁人的私章,都是拿來标記靈器珍寶的。”

“本君的私章,只給你一個用,好不好?”

年輕的狼帝咬着自己小獵物的耳朵,呵出口熱氣,溫柔而寵溺的道。

長靈陡然意識到昭炎要做什麽,四肢一下如同浸入了冰海中,牙齒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昭炎本以為手下的小東西還要再鬧騰一番,不料少年不知是累了還是知道逃無可逃,睜着雙烏漉漉的眼睛伏在靠背上一動不動,出奇的安靜。

昭炎唇角悄悄一勾,翻手将掌中物按了下去——

長靈又是一個激靈。

燭火照壁,将籠在其中的一切東西都揉作光影,一時,整個大殿都仿佛萦滿那一縷縷帶着旖旎氣息的墨香。

寒玉吃飽了墨咬在肌膚上,久久不肯離開,像伏了條蛇,冰冷的觸感讓長靈渾身神經都炸了起來。

在仙州,很多貴族子弟都喜歡篆刻一枚這樣專屬于自己的私章,看上哪樣東西,便往那東西上一蓋,宣告主權。尤其是靈器法寶一類,為了防人偷盜,靈修們都會在底部或表面烙上自己的私章。

墨多用名貴的岐山墨,除非換層皮,否則再厲害的術法都消不掉。

作為一頭剛成年的小靈狐,長靈還沒有自己的私章。他也從未想到過,自己會以這種方式與這種東西發生關聯。

少年握死了拳頭,緊緊一咬唇。

昭炎的私章用的是岐山朱墨,上面篆刻的是個鐵筆銀鈎的“炎”字。烙在那隐秘的雪丘上,像一團小小的焰火在雪原上燃燒。

昭炎頗覺賞心悅目。

從此之後,這小東西便屬于自己一個人了,任何人都不能觊觎。

他撤下膝,把人翻過來,倒一怔。

少年雙唇顫抖,烏眸裏竟全是水澤。被他一碰,像洩了閘,嘩啦啦全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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