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周沫啧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我這是讓你真的去翻牆嗎?我這是讓你鼓起勇氣,該拔的刺兒就趕緊拔了、該拆的心牆趕緊拆了!”周沫語重心長,“遙遙,姐姐想看你快快樂樂地當少夫人,不想看你天天在這兒搞階級鬥争。”

“可是……”方之遙欲言又止。

周沫看了下時間,還早,不趕着定妝上臺,索性就搬了椅子過來,在方之遙身邊坐下。

“遙遙,你仔細跟我說說吧。楊朋是Beta,有些時候沒法和你共鳴;我是Omega,我和你還是比較相通的。

“說吧,你總不願和你家少爺聊這事的原因,是什麽?”

方之遙猶豫了一下,調整了坐姿,面朝周沫,緩緩道:“大概……是有兩個原因吧。一個是,我不知道要怎麽開口、不知道要怎麽和他交流。

“與其說是這次不知道,倒不如說是我和他結婚共處這麽久以來,我始終沒有學會和他交流相處的正确方式。”

“沒有啊,”周沫不認同方之遙這個說法,“平時摟摟抱抱的時候,我看你不挺樂在其中的嗎?”

“這哪一樣啊?”方之遙撇了撇嘴,“調情歸調情,談正事兒歸談正事兒——這哪一樣啊?”

“這怎麽就不一樣了?”周沫反問,“噢,知道怎麽上床,不知道怎麽相處?那你們這婚姻生活還真是某種意義上的‘充實’啊。”

“說正經事兒呢,別損我成嗎?”方之遙思緒繁亂的時候,就愛揪自己衣擺,“上床的時候,沒皮沒臉往床上一躺就完事了,可日常相處和日常交流不一樣——它得走心啊!

“我和周崇凜,一共也就認識這麽大半年,除去吃飯睡覺工作以外,實際相處的時間就更少啦。你不想想,結婚前我一共才見過他三次——我什麽都不了解他就跟他結婚了。

“我摸不透他的性格、猜不透他的想法、拿不準和他相處的度。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麽開口跟他聊這個事。”

“害,這算什麽問題。”周沫一揮手,“你聽我的,你回去之後直接往他身上撲,然後啥都別管,直接開始哭。”

“哎呀,我還有第二點沒說完呢。”方之遙話歸正題,“第二點就是……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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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害怕?”

“我……我有了崽子以後,就變得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哪不一樣了?”

“我變得很膽小。”方之遙坦誠道,“不知道是懷孕之後、周崇凜對我更好了,還是我因為懷孕的原因變得更加敏感了,我真的就像朋朋說的那樣、好在意周崇凜噢。

“我雖然老拿周崇凜泡吧的事情開玩笑說事兒,但其實……我很害怕他真的是我想的那個樣子:不在乎我、玩弄我。

“這樣想想,我挺自欺欺人的,以為不和周崇凜戳破這個話題,就真的萬事大吉、無事發生了。我倒是想表現得不在意,可事實相反,我真的很在意、非常在意。”

“所以啊,”繞了一圈,話題又繞回了起點,周沫有些無奈,“你得去談啊。”

“我……”方之遙還是猶豫,視線飄忽不定,“沫沫,你說你當初是怎麽發現你前任出軌的?”

周沫的前任是個特別飒的女A,兩人的曾經甜蜜過好長一段時間,後來周沫發現女友出軌了,兩人就斷了。

一提這事,周沫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我怎麽發現的?我發現她衣服上沾着其他人的頭發絲兒和信息素啊!”

“那不就是了——我還記得你那時候傷心了好幾天呢。我這麽說,你能體會我的心情了吧?”

周沫沉默了一下,站起來開始收拾化妝臺上的東西。

“我是可以體會你的心情,但不管怎麽說,對待你自己的感情、你都不應該逃避啊。”周沫拿起定妝噴霧,“我那時候傷心完冷靜完,我不馬上就去找我前任理論了嘛?”

“但你跟你前任又沒結婚又沒懷孩子,你當然能說走就走啊——我不能啊!”

周沫沒好氣地放下手裏的東西,雙手叉腰:“感情你都考慮如何分手這層了呢?你的意思是你結婚了懷孕了,萬一他真吃着鍋裏的看着碗裏的了、你不好說拜拜就拜拜是吧?”

方之遙洩氣:“也不完全是……我只是舉個例子,說明一下我心理壓力有多大。

“我這不聊吧,我自己口嗨一下還能留個妄想;我要是一聊發現——嘿,這Alpha臭流氓還真是個風流性子,那我怎麽辦呀?我離婚又離不成、肚子裏還揣個崽子,我不成心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哎呀,你先別考慮這麽多行不行?”周沫趕緊打斷方之遙,“你現在需要的,是跟周少爺來一次心靈上的溝通,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講道理,周少爺不是我前任,我前任會出軌,但周少爺又不一定就是出軌。”

方之遙低下頭,又開始揪衣擺:“好吧……我盡量找個機會,做好心理準備跟他聊。”

“別找什麽機會了,就今晚吧。”周沫賊兮兮笑,“你別怕,他周大少爺要是真的做出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你盡管告訴你沫姐,姐姐我處理這事兒有經驗。就算不能套麻袋揍他一頓,訛他一大半家産還是可以的。”

方之遙被逗笑了,拍了周沫:“你少來,你這考慮得比我還多呢。”

兩人哈哈大笑,算是給剛才有些沉悶的話題收了個尾。

周沫趁機給方之遙定好了妝,最後一次替方之遙檢查造型,邊打量邊道:“行了,不想這些了,等會兒的演出重要,你好好表現,可別出錯了。”

方之遙擺出職業笑容,信息十足:“那是當然。”

方之遙已經兩個多三個月沒有舞臺了,雖然這段時間來又是綜藝又是拍戲的、曝光不斷,但對于一名唱跳偶像來說,舞臺才是王牌。

唱跳是方之遙最信手拈來的東西,放在往日裏他有十足十地把握能完美完成演出。但這回可和往日不一樣——這回他肚裏有個三個月大的崽子呢!

盡管醫生說三個月了、胎像已穩,适度的蹦跶無關緊要,可再怎麽說肚裏這崽子都被他供了這麽久,真要出點什麽事、他以後找誰梳小辮兒呢?

方之遙上臺前将身上的耳返設備等都檢查了一邊,反複确認鞋上的防滑貼是不是貼嚴實了。

本來說要來看演出的周崇凜,臨近開場了都沒出現半個身影。方之遙在臺上進行Talking時還刻意往臺下找了好幾回,始終沒找着人。下了臺問過楊朋、确認周崇凜确實沒來後,方之遙才明白自己又被周崇凜放鴿子了。

鴿子鴿子,次次都放鴿子!方之遙生氣了,決定今晚在慶功宴上吃烤乳鴿!

慶功宴本質上是給辛苦勞動的Staff們開的,方之遙以前還會和他們打打鬧鬧,現在顧忌着寶寶、不敢鬧了,便一個人坐在角落邊上喝着碎肉粥,時不時地擡頭和路過的工作人員聊聊近況、說兩句玩笑話。

正聊着呢,手邊的手機亮了一下。方之遙瞄了一眼,Face ID自動解鎖,顯示是周崇凜發來的微信。

_:結束了?

_:明天有工作?

_:沒有的話,今晚回家吧。

因為要保護隐私和防止偷窺,方之遙不敢給周崇凜備注一些有實質性意義的文字,就幹脆用一個下劃線“_”來代替所有了。

現在看來,這個下劃線很像一道沒寫答案的填空題,明晃晃地擺在那裏,等着方之遙作答。

方之遙想了想,拿起手機回了句。

yao:現在回去。

周沫說得對,不論如何都應該鼓起勇氣去面談一次、将心結說開。放任心結不管、讓心口的那根針紮在那裏的話,日日反複的隐痛遲早會将他逼瘋。

方之遙在車上時就一直反複思考措辭,正經的、活潑的、說三句話都搭不着邊兒要繞好大一段彎的……各式各樣,方之遙全想了個遍。

他摸着肚子,一遍一遍地模拟演練和周崇凜談這件事時的場景、一次又一次地猜想着周崇凜的回答。然而,所有的準備,在回到家見到周崇凜的那刻,都宣告無效失敗。

“遙遙,回來了。”周崇凜正在客廳裏搖着酒杯等方之遙,聽見聲音後轉過頭來,沖方之遙招招手,“今天的演出,怎麽樣了?”

周崇凜在好聲好氣地問方之遙,方之遙卻聽不進去周崇凜說得一字一句,眼睛光盯着周崇凜的襯衣領口看了。

周崇凜脫了西服外套解了領帶,解開了襯衣最上的兩顆扣子,從V字領口中露出隐隐約約可以看到這位帥氣Alpha的精致鎖骨。周崇凜的狀态是那麽放松、那麽惬意。

但隔着這麽遠,方之遙都能聞到周崇凜那件白襯衣上沾染到的Omega信息素——不屬于他、百分百是其他什麽人的Omega信息素!

周崇凜的放松和惬意,在方之遙看來就是一個莫大的對他的嘲諷。

方之遙本想忍住情緒,上前一步好好說話。可孕期的情緒波動本就強烈,方之遙根本無法控制,霎時之間眼眶一熱、晶瑩的淚水由着臉頰流下。

“你……你又去喝酒了嗎?”

方之遙渾身發抖,像是恐懼着什麽,又像是氣到極致。

“你到底……到底都去找了誰啊?為什麽、為什麽總是一次又一次地這樣對我?”

作者有話要說: “二十三章。”周崇凜面無表情,語氣已是冰冷至極,“二十三章了,下一章我終于可以喊冤、告訴遙遙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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