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衛滄瀾盯着眼前不計其數的毒蛇,心想到底還是逃不掉了。
長生已經離開了約莫五個時辰,這時候估計已經将東西交給了紅璃。不知自己能否再堅持上兩三個時辰?
“王爺,小心!”留下的三個侍衛早已圍住他,組成一塊三角的防禦區域。
衛滄瀾四處張望,想知道那個曾被迷藥放倒的狐貍,此刻到底是什麽表情。
可胡庚年始終沒有出現。
防禦必須比任何時候都要小心,如此高度地集中注意力,即便是武功高強的人也無法長時間應付。
衛滄瀾站在中間,思考着如果毒蛇真的源源不絕那該怎麽辦。
地上的蛇血已經流成了小溪,刺鼻的血腥味更是讓人難以忍受。
“如果再不住手,我就把盒子裏的東西全部倒出來。和在蛇血裏,估計就再難收集了吧?”他終于放話威脅。
過了一會,毒蛇果然開始慢慢退散。
衛滄瀾看着早已慘叫着摔倒在地,口吐白沫的馬匹,暗暗咒罵這只狡猾的死狐貍。這下好了,逃不掉,又如何能讓那個早已怒發沖冠的狐貍息怒?
“……華宵現在在哪兒?”他故意扯開話題。他想參考一下華宵被報複的程度,好為自己脫罪想個最好的辦法。
前方終于出現人影。這個向來表情冷漠的青年此刻也是面無表情,不過那雙凝黑的眸子裏有着極明顯的怒氣。“你與他一同策劃好的麽?”
“他沒告訴你?”衛滄瀾故意笑着反問。
“他已經逃跑了。等我把東西拿回來以後,他将被整個族群驅逐。”話語裏的決絕令人訝異。
衛滄瀾卻冷笑:“将狐王的骨灰私藏于自己房間裏的大将軍,請問您有何資格去驅逐他?”
Advertisement
胡庚年臉色不變:“他将狐王交給了外人,罪本當死。”
“錯了,不是外人,是他的妻子,他的結發妻,最愛他的女人。”衛滄瀾絲毫不怕刺激這個暗戀着狐王的家夥,惡劣地嘲笑道。
“紅璃已經不是族裏的人!”
“他也不再是你的狐王!你該守護的,是現在那位,殺了前任狐王的家夥!”
胡庚年驟變的臉色正是衛滄瀾想要的結果。即便逃不了,他也不願落于下風。口舌之快要享受,跟這種高手過招然後死得轟烈的快感也要享受。
胡庚年果然殺了過來,一直防備着他的三人立刻迎了上去。幾招下來,竟不分伯仲,衛滄瀾往後退了幾步,劍尖入地,口中開始念決。
與那只白狐貍交易後,他始終在鑽研與狐貍過招的方法,師傅也曾教了自己不少即使有效地封印術,只是這些都需耗費大量的精氣,如果不是有可靠的支援,他決計不敢使用如此無退路的招數。
長生,你快來。
衛滄瀾眉頭緊皺,咒語念得太快,險些咬破了嘴唇,分神之時,竟沒注意到對方已經放出了三只魇魂,等發現時,已來不及出手!
“誰準你傷害他!”許招兒一躍而出,解下頭上的發帶,瞬間在手裏變成一根長棍,一招便打散了一只魇魂!
衛滄瀾瞪大了眼,許招兒紅着臉催促道:“你快些!我們都不想死!彩兒的氣息越來越近了,長生很快就會來的!”
聽到這句話,衛滄瀾立刻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專心念咒。
與胡庚年纏鬥的三人漸漸地落了下風,方才體力已被消耗了極多,如今又要跟這個修行了幾百年的狐妖對戰,即使是三人聯合,也難敵妖術、武術一同運用的狐貍。
更何況對方還是以戰術成名的狐族将軍!
三人剛被胡庚年橫掃至地上時,衛滄瀾忽然拔劍沖上去,胡庚年輕松擋下,卻聽對方勾起嘴角,喊了聲:“縛!”
力氣像是全被抽取了一般,連人形都難以維持,在變回狐身的瞬間,胡庚年恨恨地瞪眼喘着大氣的衛滄瀾,扭頭就跳進了叢林裏。
許招兒剛剛才準備幹掉第三個魇魂,對方就已經消失不見,有些不滿:“難得我大顯身手……”剛說完就見衛滄瀾摔倒在地上,又慘叫着急忙沖上去查看。
糟糕,沒看護好小王爺,要是長生遷怒他怎麽辦。
被弦抱起的小王爺急促地喘着氣,解釋道:“……太累了……我們……就在此地等長生吧……”
“也好,反正那家夥肯定沒本事再來……”
“……那個縛咒,只能持續一個時辰……”衛滄瀾閉上眼。
許招兒笑容僵硬了。
被三個血淋淋的武功高強的凡人保護着,卻時刻要提防着敵人卷土重來。許招兒從未覺得如此疲倦。
抱着膝蓋蜷成一團的少年不時扭頭打探閉目修養的小王爺的情況。從來幹淨的臉上沾滿了塵土和血跡,華貴的長袍也被弄得不像樣子,直叫人心疼。
許招兒一直摩挲着白玉,念叨着自己的另一半快快回來,可一個時辰過去了,還是不見蹤影。
他都快哭了。
太陽已經爬到了頭頂,本該是燥熱的秋午,他卻只覺得背後發涼。
簌簌的聲音再度從林子裏傳出來,他繃緊了身子,脖子僵硬地探望向那個方向,終于明白心髒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的感覺了。
神色猶如鬼神的胡庚年只身一人出現在他們面前,沒有毒蛇,沒有任何吓人的玩意兒,卻讓人覺得比方才更加可怖。
“交出來,否則,你連魂魄都不可能被留下。”胡庚年的聲音比冰還冷。
許招兒被對方的妖氣懾得全身發抖,身為凡人的三個侍衛雖說沒感覺到,卻也依稀能體會到那種壓力。
衛滄瀾艱難地撐起身子,笑得勉強:“不,可,能。”
許招兒只覺得兩眼發酸。
他跟着這一對主從走了那麽久,明白他們對活命的執着,可此刻衛滄瀾明明危在旦夕了,為什麽還要如此堅持地維持自己的驕傲?
胡庚年二話不說地向他襲來,三人沖過去,卻沒能阻止,兩三下便被對方甩飛到了一旁,渾身是傷。
眼看長劍就要砍向衛滄瀾,無能為力的許招兒尖叫着抱着頭,不願再看。
長生!長生!
你快像個英雄一樣出現啊!
你快啊!
衛滄瀾就要死了!
你快出現啊!!!!!!!
書裏不是總在關鍵的時候,讓關鍵的人出現麽!長生!!
“嗚啊!”衛滄瀾慘叫出聲。利器沒入身體的聲音,微弱卻懾人。
許招兒大聲地哭了出來,他拿起武器朝胡庚年打去,對方只是一揮袖,就将自己甩飛到了遠處。
胡庚年已經被怒氣逼出了最強的能力。
衛滄瀾卻抓着沒入自己腰間的劍,極其痛苦地擠出一抹笑容:“你又上當了。”
另一只手抓住胡庚年的手腕,狠狠地勒了一下。
“縛……”他用幾乎聽不清的聲音說道。
脫力垂落的手一離開,胡庚年才看到自己手腕上被印上用血畫出的咒文。
許招兒看到這一幕,已是哭得肝腸寸斷。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
長生這個笨蛋到底還是沒能像一個故事裏的英雄,在劍刺入自己身體前,擊退那個犯了相思病混蛋。
可是現在快要淹沒自己的眼淚到底還是讓他胸口的惡氣散去了許多。抱着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溫暖,自己卻覺得越來越冷。
那家夥哭起來總是有那麽多的表情。
從前總是壓抑着默默垂淚,現在怎麽就忘了旁邊有別人,不能出聲呢?
哭得太大聲了,嗓子小心哭啞啊笨蛋。
作者有話要說:= =|||
下錯手了!!!小王爺我對不起你!!我馬上讓長生哭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