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和親公子(03)
于數在城牆上射的這一箭, 可以說是扭轉戰局的一個關鍵。
敵軍統帥萬俟小王子眼睛受傷, 很難再在陣前進行指揮。而後方數百人的騷擾小隊也在徐丙、趙誠的率領下屢屢得,令萬俟氏後方大亂, 腹背受敵。
而虞國軍這邊, 于數身負雅弦公子的名頭, 在外人眼那就是名副其實的皇親國戚, 比何副将更能穩定軍心。
本已經陷入絕望與麻木的城守衛和百姓,得知“公子誓與此城共存亡”的消息後,眼重新點燃起希望,紛紛積極響應何賓的號召, 将土法火-藥配方需要的原料搜集起來, 再按照配方制造土火-藥。
不出一個時辰, 于數要求的火-藥數量就已經達到了, 何副将忙命人用籮筐擡着送上城樓。
随後他才得知,在這段時間內, 于數又用那張五石大弓将小王子麾下兩員大将全都射傷,一射一個準!
可見他第一次射傷小王子絕非巧合。
何副将在于數面前連說話的聲音都軟了些:“公子, 您要的火-藥已經制成了。”
“很好,把投石器都推出來,将這些火-藥全部砸下去。”于數說。
何副将忙令人照辦, 正好城的石頭儲備也不多, 哪怕這些火-藥的威力不足,也可代替石頭,給萬俟氏造成一定阻礙。
何副将一揮, 投石器前的兵士們一起松開。
衆人毫無準備,唯有于數提前捂住了耳朵。
只聽宛如驚天雷劈般的“轟隆隆”巨響,城下一片爆炸開來的火焰和黑煙,馬匹的嘶鳴聲、萬俟氏人的痛呼聲、地面隆隆的震動聲交織在一起,就像一幅人間煉獄。
一灘灘血花炸開,遍地腥紅,就是沒死的萬俟氏人也大多成了血人,還有的四肢不全。
這副凄慘的景象,別說是已經被打懵了的萬俟氏了,就連虞國人自己都有些被吓到。
而于數則在這一片靜默,對大家道:“我不是說過了嗎,天佑大虞,氣運是站在咱們這邊的。”
Advertisement
“天佑大虞!”
“天佑大虞!”
将士們憋着一股氣,終于能痛快地高聲呼喊出這一句。随後他們跟随何副将一起殺出城,将這些無數次破壞他們家園、糟蹋他們族人的仇人斬于馬下,毫不軟!
萬俟氏許久不曾體會到被人打得毫無還之力的滋味,萬俟小王子在隊伍後方,剛被軍醫包紮好左眼,騎上馬背的他用右眼看向城牆的方向。
在那裏,一雙漂亮卻冰冷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視着戰場。
雙方視線相觸,萬俟小王子忽然舔了舔唇,用不怎麽流利的漢語對于數說了句話:“我記住你了,下次,我一定會把你抓回去,給我生孩子的!”
于數從他唇語讀懂了這句話,嘟囔了聲:“小屁孩一個。”
系統:“這是我見過最積極的任務對象了,一見面就揚言要跟宿主生孩子。雖然這是好事,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又有點同情這位任務對象。”
将近一天一夜的圍城與戰鬥,落日關終于是守住了。
李石将軍陣亡,何副将雖然是落日關軍職最高之人,但實際上落日關的軍隊已經對于數唯命是從。
邊關的漢子就是這麽直率,誰更強就服誰。
哥兒又怎麽了,落日關這麽多久經沙場的将士,有誰能拉開那張五石大弓,有誰能在百裏之外直取敵人首級,重傷萬俟小王子?
他們之前不服何副将,也是因為何副将武藝平平,謀略也不如何出衆的緣故。
現在不同了,他們
對于數只有大寫的兩個字:佩服。
于是于數就暫時留在了落日關,正好他也打算以落日關為基點,展開自己的布局。
所以在寫了封奏折和八百裏加急一塊送往京城後,于數就心安理得地留在落日關,順便指點指點将士們的內力。
沒錯,這是于數向系統兌換的另一樣東西,古代背景裏常會出現的內功,兌換價格也很便宜。多虧了內功秘笈,于數才能達到百步穿楊的程度,否則他的箭根本飛不到那麽遠。
幾日過去,朝廷的旨意還沒下來,于數就先等到了北疆王。
北疆王蕭仲梓,從封號上就能看出來,他的封地在北方。
北疆王是異姓王,先祖是随虞國開國皇帝征戰的功臣之一,王爵世襲,傳到蕭仲梓這裏,已經是第四代了。
蕭仲梓也是鎮守虞國北方防線的一環,握兵權,在北方可以說是個土皇帝。虞帝并不是不忌憚他,而是無法對他下,就算再昏聩,虞帝也清楚若是少了蕭仲梓,萬俟氏必将趁虛而入,到時候他的皇位就真的不穩了。
所以虞帝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蕭仲梓日益坐大,卻無能為力。
所以這也是蕭仲梓為什麽敢在途把和親的公子掉包的原因,就算事後被發現,虞帝多半也奈何不了他。
于數聽到北疆王進城的消息後,沒換衣服就直接帶着幾個人離開校場,去城門口。
靠近城門時,系統再次發出警報聲:“宿主,我又檢測到任務對象了,這次應該是北疆王!”
于數愣了下,夾緊馬腹,在馬臀上抽了一鞭,提速迎上北疆王的車隊。
“北疆王?”于數在馬車前停下,坐在馬背上向車的人詢問。
“正是本王。”話音落下,就見一只掌心略有粗糙的掌掀開車簾,裏面露出一張英武不凡的臉,那人從容地下了馬車,微微擡起頭看向于數,還帶着玩味的目光。
又不是高同。
這個任務世界裏竟然有至少個任務對象?
于數捏緊了一下馬缰,将那股莫名蹿升起來的怒氣壓回肚子裏,利落地翻身下馬,沖北疆王拱了拱:“見過王爺。”
“見過公子。”蕭仲梓往前走上一步,與于數靠得很近,他低聲道,“不過,你當真是雅弦公子嗎?”
當着将士和百姓的面,蕭仲梓的問話雖然看似開玩笑,但該聽的人都能聽見,實際上這是一個圈套。
于數輕輕一嗅,從蕭仲梓的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馬上回想到剛才對方從馬車下來前,車裏還有一個穿着白衣的人,那人雖然用面紗蒙了臉,但眉眼透着對于數深深的憤怒與嫉恨。
于數很快反應過來,他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往後一退:“北疆王莫非是在與我開玩笑,你明知雅弦對槐花過敏,聞到槐花的味道便會暈倒,還故意用槐花熏衣,這是想讓我在大家面前丢面子嗎?”
系統給的資料很詳細,于數這幾天已經把所有的人物資料都看完了,尤其是和周惟有關的,一條他都不會落下。
蕭仲梓面不改色,眼睛卻在一瞬間亮了亮,他哈哈大笑着脫掉自己的外袍,随丢給一個屬下:“說的不錯,這确實是一個玩笑,公子莫見怪。”
馬車裏的人終于忍不住沖了出來:“他是個假貨!為什麽你不說出來,我才是真正的雅弦公子,我才是周惟啊!蕭哥,你快告訴大家,他是你從教坊買下來的賤貨!他根本不配!”
周惟激動地扯掉自己的面紗,露出那張跟于數一模一樣的臉。
只是這張臉因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臉色蒼白,眼袋又
帶着縱欲過度的浮腫,遠不如于數剛從校場鍛煉後那健康紅潤的面色。
但兩張同樣的面容出現在衆人眼前時,即便是堅定擁護于數的人,也會産生瞬間的迷惘。
因為他們實在是太像了,連臉上的朱砂痣都長在同一個地方。
莫非,白衣的那位才是真的雅弦公子?
于數看着恨不得沖過來撕爛自己臉的周惟,忽然笑了一下:“如果我出身教坊,我又是從哪裏學的騎射與行軍打仗呢?我師從袁夢川袁丞相,除騎射兵法外,還學了經史禮儀,不能說學到老師學識的幾分,但至少我堂堂皇室公子,不會成為任何男人的禁-脔,更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與人在馬車內……咳咳,北疆王請見諒,我說不出那等粗穢的詞來。”
“什麽?!你……你竟敢這樣說我……”周惟氣得肺都要炸了,直朝于數沖了過來,擡就要扇在他的臉上。
于數側頭避過,又快速抓住周惟的腕,将他往蕭仲梓的方向一摔,周惟撞在蕭仲梓的胸口上,而于數則冷着臉道:“北疆王的這個玩笑是不是開得有些過分了?還是說,北疆王對我成見很深,也想要拿哥兒的身份說事?”
“哥兒又怎麽了,公子不光琴舞雙絕,連射術也是天下無雙,拯救落日關于水火之!”
“沒錯,沒有公子,落日城早就被屠城了!咱們被圍困的時候,北疆王又在哪裏!”
“公子心懷大義,之前就願意為了虞國蒼生與萬俟氏和親,現在有他坐鎮落日關,萬俟氏就不敢來犯,他不是雅弦公子,難道那名娈寵才是?他配嗎!”
百姓們紛紛開口為于數說話,原本懾于北疆王的威名,他們還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可是現在北疆王莫名其妙一來就找茬,觸犯了衆人敬佩的公子,大家義憤填膺,恨不得抓起掃把将北疆王的車隊趕出城。
早知道就不放他們進來了!守門的兵士也在心裏想道。
周惟從未被人如此圍觀着破口大罵,早被罵懵了,說又說不過他們,情急之下又沒有別的證據證明自己的身份,趴在蕭仲梓的懷裏嘤嘤直哭。
蕭仲梓一邊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背,一邊眸光深邃地看向于數,向他說了聲抱歉:“這回着實是本王的錯,我不該将此人帶到落日關來,反而令公子名聲受損了。此人是我府上的一名侍君,被我寵得過了頭,有點不知天高地厚,竟妄想與公子比肩,還請公子不要與一個粗鄙之人計較。”
原本還在梨花帶雨的周惟愕然地從他懷裏擡起頭。
他正要開口辯白,就被蕭仲梓飛快地點了啞穴,周惟發現自己說不出話,驚怒不已,眼睛瞪得滾圓。
蕭仲梓卻将周惟從自己的懷裏撕開,給下使了個眼色:“将他帶下去吧。”
周惟剛要掙紮,就聽見蕭仲梓在他耳邊輕聲道:“他如今已經是民心所向,至少在這落日關內,他們只認他,不認你。你唯有忍過這一時,才能想辦法奪回自己的身份。”
周惟眼神閃爍,最終還是忍下這口氣,被下帶走。
鬧劇終于消停下來,于數也讓将士們把百姓們都疏散開,讓北疆王的車隊繼續前行。
畢竟老堵在路上也不是辦法。
蕭仲梓走到于數身邊,頗有興地問:“看公子的裝束,是剛從校場回來吧,可有興與我對戰一局?”
“你是北疆王,多年來征戰沙場,掌心的繭比我厚得多,我怎麽可能打得過你?”于數斜着看了他一眼,露出個彼此心照不宣的表情,“王爺要是想找人練練,我可以幫你安排幾個身強力壯的兵士。”
“那就不必了。”蕭仲梓對這些人其實并無興。
他感興的只是眼前的人罷了。
“言兮。”蕭仲梓突然開口叫了這個名字。
于數沒有絲毫反應,兀自往前走,半晌才回過頭來:“啊?王爺剛才說什麽?”
“沒什麽。”蕭仲梓勾了勾唇,還真是無懈可擊,不論言談舉止還是風儀氣度,都比周惟更像一個皇族公子。
也跟之前的言兮判若兩人。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在事情沒弄明白之前,他可不會罷休。
身為北疆王,蕭仲梓帶人前來幫忙處理戰後瑣事,也在情理之,于數沒有理由拒絕。
更何況,蕭仲梓雖然是打着揭穿他身份的打算來的,可他的車隊裏帶來的卻是真金白銀與糧食布匹,可以幫助百姓們重建家園。
“這兩人臉皮真是太厚了!一個不想和親,讓原主當替罪羊,發現自己身份安全之後又想坐享其成奪回身份;另一個開戰的時候不聞不問,任由落日關自生自滅,仗打完了才來插一腳搶奪功勞。”系統發了一串怒火燒的表情,“臭不要臉。”
于數被系統這人性化的評價逗笑了:“嗯,是挺不要臉的。”
“宿主,這個北疆王還不如萬俟小王子呢,你要是只能二選一,我建議你還是寧可選小王子。”系統說。
“謝謝建議,但我兩個都不會選。”于數斬釘截鐵。
兩個他都敬謝不敏。
系統發了個嘆氣的表情:“果然這次也是走地獄模式嗎?”還沒等它發完表情包,系統突然又對于數說,“檢測到新的任務對象了!就……就在城外!”
這一回,守城的人不敢再擅自把人放進來了,有北疆王的前車之鑒,他們先派人到将軍府跟于數彙報,然後再等于數的命令。
“你說是京城的欽差?”于數露出思考的神色,“而且來的還是袁丞相,袁夢川?”
與此同時,北疆王暫住的行宮,周惟聽到消息後立即讓侍從們為自己穿衣打扮:“是老師來了,他一定能為我作證!這次那個假貨可再也不能嚣張了!”
想到這裏,周惟就忍不住露出快意的笑容,本來他才該是那個色藝雙絕的公子,這些天的憋屈日子他實在是過夠了!
蕭仲梓的人來不及攔他,周惟從馬廄裏搶了一匹馬就騎上去,用不怎麽娴熟的騎術奔向城門口,一路上撞翻了好幾個擺攤的小販。
聽見路邊百姓對他的指責聲,周惟高傲地冷哼了下,心道:等我得到袁相的證明,恢複身份,遲早割下這些人的舌頭,你們今日罵本公子一句,本公子來日定讓你們生不如死!
周惟趕到城門時,于數也是剛到。
看到于數,周惟目眦欲裂,但很快他就忍住痛罵對方的沖動,而是一口氣跑到城門口,拽着城門守衛:“快開門,讓袁相進城啊!還愣着幹什麽,你們有膽子将一國丞相關在門外嗎?!”
守衛為難地看了于數一眼,于數對他們點點頭:“開城門吧。”
衆人這才将重重的城門緩緩打開。
剛打開一條縫,周惟就沖到了外面,眼裏充滿笑意地跑向為首一名騎在馬上的俊美青年:“袁先生!雅弦給袁先生請安了!”
他一路跑得滿頭大汗,風塵仆仆,可是周惟絲毫不認為教導自己多年的老師會認不出自己來。
然而,他又錯了。
“袁夢川”用那冷冽得像冰窟似的聲音對身邊屬下道:“哪來的瘋子,竟敢當着本尊的面冒充雅郡王,拖下去打四十大板吧。”想了想,他又補充道,“記得堵上他的嘴巴,吵得慌。”
“是!”
這些來自京城
的禁軍動作不比戍邊軍慢,電光火石般就把周惟拖了下去,周惟奮力掙紮,也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城門守衛立即對欽差大人解釋道:“此人是北疆王府的侍君,不知了什麽邪,非說自己才是公子。北疆王本已經将他關在行宮,不知道是誰又将他放了出來,袁相莫怪。”
然而“袁夢川”也沒理會守衛的解釋,他翻身下馬,徑直走向于數,勾起唇:“我們終于見面了。”
“是啊,終于見面了。”于數也忍不住一笑。
系統用揶揄的表情說:“這次終于是他了,宿主其實很高興吧?”
于數:“……”
高同這回頂替的身份是袁夢川,又是一個位高權重的身份。而他雖然扮演的是一國丞相,說話做事還是那副老樣子:“既然人都來齊了,那我就順便宣個聖旨吧。”
陪同于數出來的趙統領愣了一下:“大人,不用擺案焚香,整理儀容嗎?”
“非常時期,一些繁缛節就免了吧。”高同不耐煩地說。
他是欽差,他說了算。
于數只好帶着一衆将士跪下,準備接聖旨。
聖旨主要表達的內容有兩樣,一是根據于數在落日關的功勞,破例将他冊封為郡王,封號為“雅”,也就是高同提前叫過的雅郡王。
要知道宮出生的哥兒只能被封為公子,将來都是要嫁人的,只有男子才能封王,也只有封了王的皇子才能進入朝堂議事。
計劃最重要的一環已經完成。
于數微微擡頭看了一眼高同,正好和對方的視線對上,高同沖他挑了挑眉。
他就知道,高同應該從落日關一戰猜到了他的身份,所以在封王的事情上也出了力。
盡管古代交通和通訊都不發達,但不管他身在何處,高同總有辦法找到自己,并提前做出安排。
聖旨的第二項內容,是讓于數安頓好落日關後,和北疆王一起回京,向虞帝當面禀告這次的戰事,并商量後續的對策。
和親公子違抗聖旨,沒能履行和親的義務,卻守住了邊境重要的城池,大敗萬俟氏,多少令虞帝有些左右為難。
總之先把人召回京再說。
到底是虞帝最喜歡的兒子,擔心他在路上得不到妥善照料,虞帝便采取了高同的提議,先給他封了個王,讓人不敢對他不敬。
聖旨宣讀完畢,高同親自将于數扶起,看起來就像一對關系和睦的師徒。
在別人看來,這又是一項鐵證:連當師父都認證于數才是真的,那個冒牌貨果然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後面趕來的蕭仲梓也目睹了全程,他等到聖旨念完,才走過來對高同說:“袁相,那名哥兒是我的侍君,四十大板下去恐怕會要了他的命。能否請袁相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他這回?”
周惟再蠢,他也是真正的皇室血脈,蕭仲梓還不想失去這個籌碼。
高同瞥了他一眼,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下頭:“随你吧。”
蕭仲梓對他微笑了下,在經過高同的身邊時,對他說:“周惟聽說欽差是你時,不知道有多高興,還以為自己的救兵來了。沒想到,他最敬愛的袁先生,心也是長偏了的。”
“你錯了。”高同微微偏過頭,“我的心就長在他的身上,我認定的人,從來就只有那一個。”
蕭仲梓怔了怔,連周惟也顧不上,回頭看着高同與于數相攜而去的畫面,竟覺得無比刺眼。
下抱着奄奄一息的周惟來到他面前:“王爺,接下來該怎麽辦?”
“先找個大夫,将他的傷
治好。”蕭仲梓煩躁地揉了揉眉心,不願多看周惟一眼,“然後将他看好,別讓他再随便出門了。”
周惟還沒完全昏死過去,他艱難地掀了掀眼皮,眼流露出不甘和屈辱的神色,甚至閃過一抹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