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然後,她的思緒跟着不由自主的轉到“允晔跟我完全相反,對數字相當拿手”上頭。怎麽又想起他了?瓷寧深深吸口氣,再緩緩吐出,把跟他相關的訊息輕輕推出腦海。

“所以你都把錢放在哪裏?”

“定存。”

“玩股票會賺得比較快喔。”陳維武對她眨眨眼。

但也有可能賠得很慘。她心裏這麽想着,但忍住沒有說出口,只給他一個不予置評的微笑。

接近停車場時,一道人影突然竄到他們面前,瓷寧察覺情況突然變得很不對勁,還來不及反應,便看見歹徒手裏握着一把刀,目露兇光,面目猙獰。

歹徒的視線在瓷寧的皮包和陳維武手腕上的勞力士表上打轉。

“把錢統統交出來,快點!還有手表!”歹徒低喝,模樣緊張,握着利刀的手在空中揮動兩下,顯得不安又焦慮。“你們最好乖乖聽話,要是敢動什麽歪腦筋,我會讓你們好看!”

瓷寧雙手發抖,乖乖把皮包交給歹徒。

當陳維武慢條斯理地脫着手表時,歹徒不耐煩的将刀逼近,傷人的利器在他們面前幾公分左右揮動。

“快點!”歹徒咬牙低吼。

瓷寧心跳加快,手心狂冒汗,要不是她專注看着刀子揮動的方向,往後退閃,幸運的躲過,那把不長眼的刀子已連着好幾次直接往她身上招呼。

聽見歹徒的威脅,陳維武吓得手中的動作越發不靈活,歹徒見狀,越來越不耐煩,手中銳利的刀子最後幹脆直接貼上瓷寧的臉頰。

“你再慢吞吞,我就毀了你女人的臉!”

當冰涼的刀刃貼上臉頰,瓷寧猛然一震,倒抽口冷氣,拚命壓抑想要尖叫的沖動,卻掩飾不了全身不斷顫抖的驚懼。

接着,所有事情像在一瞬間同時發生。

嚣張的歹徒前一刻還面目猙獰地威脅着他們,下一秒突然氣焰全消,痛苦的哀號出聲。

當瓷寧回過神時,歹徒已經在幾步之外和一名身形有些眼熟的男人扭打起來。

“瓷寧,我們趕快趁現在離開。”陳維武抓住她的右上臂,催促她快點往停車場走。

瓷寧連看都沒有看陳維武一眼,只知道他似乎說了些什麽,但她所有的注意力全在眼前正與歹徒扭打的男人身上。

他是……

她屏住呼吸,聳肩甩開陳維武的手掌,不發一語的往那個男人的方向走去。甫接近,一陣濃濃的酒味立刻撲鼻而來。

真的是他!

認出了饒允晔,瓷寧瞪大雙眼,心口立刻縮緊。

他怎麽會在這裏,還一身酒味?

最後,饒允晔看一眼被他打趴在地上的歹徒,腳步不穩地站起身。

當他一旋身,視線正巧撞進早就等在他身後的瓷寧眼中。

她什麽都沒說,只是定定看着他。

他亦同。

說不出口的千言萬語織成了一張網,在他們之間充滿令人窒息的張力,兩人的呼吸皆越來越快。

饒允晔直勾勾凝望着她,生怕呼吸稍微用力一點,她便會從眼前消失。

這是夢,還是現實?

雖然常常不自覺開車到她家樓下,捕捉她的生活片段,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近、這麽仔細地看着她了,好久、好久,恍若隔世……

陳維武看看瓷寧,又看看那個站得挺拔的男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麽、說什麽,可以察覺他們之間有股難以介入的氣氛彌漫着。

饒允晔靜靜盯着瓷寧,片刻後,在她的驚呼聲中倏然倒下。

見狀,瓷寧立刻奔上前,伸出雙手想要接住他突然頹倒的高大身子,卻反被他身上的重量壓制,兩人一同倒向硬邦邦的地面。

身子左半邊傳來一陣輕微刺痛,使得瓷寧皺起眉頭。她的視線不經意往饒允晔一瞥,看見他的掌心有道血痕。

一定是剛剛跟歹徒發生扭打時弄傷的!想到他為了救她而受傷,她的心随之揪緊。

“瓷寧!”陳維武這時才反應過來,趕緊奔至她身邊。

“請幫忙把他扶進我的車裏。”她沒有看向陳維武,只想趕緊把人高馬大的饒允晔扶站起來。

“你要帶他回家?”陳維武瞪大雙眼,滿臉不能茍同地驚問。

“對。”瓷寧毫無一絲遲疑。

她根本無法抛下這樣的饒允晔不管,尤其他還為了她受傷!

他到底為了什麽,非喝得爛醉不可?因為工作不順利,還是女人?他交了新女朋友嗎?

聽說他母親在他們離婚後積極介紹許多家世很好的女人給他,所以,他是和女朋友鬧得不愉快嗎?

猛然驚覺自己想到這些,瓷寧立刻緊緊閉上雙眼,命令自己不準再想。

他們已經離婚了,他跟誰交往是他的自由,已與她無關。

與她無關……這是事實,可是她心裏卻因這個念頭而隐隐抽痛。

眼前這個曾經是她丈夫的男人,如今竟然與她無關了……

“瓷寧,他是個陌生男人。”陳維武看着她,不斷強調道。

“他不只是個陌生男人。”她努力想撐起饒允晔,卻怎麽也做不到,累得滿頭大汗。

陳維武見狀,上前與她一起把那個男人扛上肩頭,然後往停車場走去。

把人放進她的車裏後,陳維武不斷對她搖頭。“瓷寧,我知道他幫了我們一把,可是就算如此,你也不應該……”

“維武。”她打斷他的話,看着他那雙半是懊惱半是抗拒的眼睛,緩緩開口,“他不是陌生男人,他是我的……”

接着,瓷寧深吸口氣。

“前夫。”

三十多坪的主卧室裏,兩年來從未再踏進這裏的男人,正躺在床上,右手臂露在絲質被子外,掌心的傷已經被妥善包紮。

瓷寧坐在床沿,凝望着床上的饒允晔。

他的眼睛雖然閉着,但她知道那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犀利黑眸,但也是雙時時溫柔的望向家人的眼睛,那深情的注視更是能輕易便教人為之悴然心動……

見他似乎尚來有蘇醒的跡象,瓷寧不自覺深吸口氣,屏住氣息,擡起右手緩緩探向他剛毅的五官。

兩年了……

她在心裏嘆口氣。

他是否跟她一樣,還會夢到兒子?看見她的時候,是否還會記起他們曾經失去的孩子?

曾經,當她把視線放在饒允晔身上時,仿佛就能看見滿身是血的兒子倒在她懷裏的那一幕,那種痛,把她推向痛苦的萬丈深淵。

後來,她幾乎不敢看他,每看一次,椎心刺骨的痛便會化作千萬根細針,刺進她眼底,逼出滿眼淚水。

見她無法放下過世的兒子,饒允晔心裏也很不好受,但他們都隐忍看不說,直到後來情況越來越糟,有一陣子,他們整整一個月沒有跟對方說上一句心裏話,避免觸及彼此心中的傷口。

他們雖在彼此身邊,但兩顆心卻仿佛越來越遠,所以她向他提出離婚,他們不能一直待在傷痛裏,停滞不前。

她作出這個心痛的決定後,他很快便同意了,但在她松了一口氣時,心痛與失落感又突然堆疊于心口……

瓷寧恍惚之際,饒允晔猛然睜開雙眼。

她吓了一跳,欲抽回手,卻還是慢了一步,他迅速伸手牢牢扣住她的手腕,強勢的将她的手拉到眼前細細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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