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同情小周三十秒
敲黑板，跟周隊學上海話：
阿/啊=也，吾=我，侬=你，倷=你們，阿拉=我們，個=這，眼=些
老=很
大肚皮=孕婦
姆媽=媽
港=講
伐=不/沒
辰光=時間
銀=人
小銀=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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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晚十五分鐘的親子視頻，和無數淘寶快遞包裹往來間，時間嗖嗖蹦到月底。
周太太給周澤楷打電話：“米米啊。”
——周澤楷小名叫米米。當初生下來時身體不好，人又安靜，于是取了這麽個小名求平安。
周澤楷招呼：“媽媽。”
周太是S市本幫人，周澤楷也很自然地換成本地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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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得好伐啦？”
“蠻好。”
“工作好伐啦？”
“伐錯。”
“有啥要額伐？”
“麽啥。”
“最近忙伐啦？”
“還好。”
以上是母子平常對話。
以下是周太太這一次的關注點。
“青團預約好了伐？”周太太問。
杏花樓鹹蛋黃肉松青團子，限量銷售，有人不惜請年假，排上五六個小時的隊去買。周澤楷答應隊員們，輪回對霸圖勝利就發青團當福利，看來這個誘惑确實很給力。
周澤楷：“已經預約好了，吾到時候去店裏廂拿，給屋裏廂送過去，姆媽伐要再去排隊買。”
周太追問：“侬預約了多少？”
周澤楷乖乖回答：“廿盒。”
周太驚訝：“噶許多啊？伐是港最多只好約拾盒嗎？”
周澤楷說：“疊是答應撥隊員額福利，副隊長阿幫忙訂額。”
周太：“哦哦吾曉得了，侬是隊長嘛。”
隊長給隊員發福利，就是自掏腰包，也相當天經地義不是。
周太太明白一點隊裏的事，自己算了一算，說：“倷隊裏廂一共十一個銀，加經理，拾貳，撥屋裏廂八盒阿吃伐光額呀。”
周澤楷更正：“伐是八盒，是三盒，阿爸姆媽兩盒，阿爺阿娘一盒，夠伐？”
不是他摳門，爺爺奶奶消化系統不好，不能多吃。
周太：“個麽還有五盒呢？”
周澤楷說：“送人。”
周太：“送啥人？”
周澤楷：“傳達室王伯伯，隊醫，吾對象，還有對象額長輩……”
耳膜被震翻。
周太尖叫：“老頭子侬快眼來呀！吾尼朵阿是出問題啦！阿拉米米有對象啦！”
周澤楷：“姆媽侬輕眼，阿拉艾麽領證。”
周太繼續尖叫：“啥，要領證了侬哪能伐早眼港！啥辰光認得額，哪能認得額，對方長哪能，幾歲，屋裏廂有啥銀，做啥生活，見過家長了伐倷标記過了伐将來來勒啥地方買房子啥辰光要小銀？！”
周澤楷：“五個月頭……快陸個月頭。”
周太：“啥？倷談了陸個月頭了？”這孩子怎麽一聲不吭就談了六個月朋友。
周澤楷：“小銀……”
——不是談了六個月而是懷寶寶六個月？
周太吃驚：“啥，伊已經有了陸個月頭啦！米米侬來賽額！吾就曉得阿拉米米最結棍了。伊胃口好伐，情緒好伐，要銀陪伐，想吃啥，侬盡管港，吾去做去買都來賽。伊現在還要上班伐，侬要多休息多照顧伊，天大地大大肚皮最大，侬再忙阿要軋出辰光去照顧，孕檢千萬伐好少，啊呀真額，月嫂請好了伐待産包準備好了伐卡建在阿裏額醫院寶寶額物事準備周全了伐？侬幫伊港，千萬不要有啥心理負擔，阿拉屋裏生男生女一個樣生A生O一個樣，都是心肝寶貝，都歡喜額！”
周澤楷：“兩個。”
周太驚呼：“啥，還是雙胞胎！”
周澤楷：“嗯。”
周太簡直語無倫次：“啊呀，啊呀，啊呀……米米侬噶來賽！懷兩個更加辛苦，侬要好好照顧銀家。伐來塞，就侬疊戈悶油瓶，大肚皮都容易多想，萬一有點啥伐開心就伐好了，侬問問伊，阿要吾起照顧伊？”
周澤楷看看一屋子嬰兒用品——張新傑粗略估計大概五胞胎都用不完，依然淡定：“姆媽。”
周太答應：“侬港！”
周澤楷：“勿要侬來照顧額，小銀已經養好了，陸個月頭。”
周太太語速太快，他直到現在才說出不是懷了而是生了的事實。
電話那頭一陣叮咣亂響，斷了。
周澤楷撥了回去：“姆媽？”
周太：“吾額小祖宗哎，介大事體，侬哪能伐早眼港一聲額啦！”
周澤楷：“……忘記忑了。”
周太：“……啥辰光帶來看看？”
周澤楷：“夏休……吾問問伊。”
周太：“小銀都已經陸個月頭了，倷哪能還伐領證？”
周澤楷：“伊還來勒工作，單位禁止結婚，所以……”
話未說完被周太打斷：“來勒工作？男額歐米茄？”
周澤楷：“嗯。”
周太嘆口氣：“怪伐得侬伐港。麽事體，告訴姆媽，是孫翔還是江波濤？”
周澤楷被周太的猜測驚到了，頓一頓才回答：“……再伐是。”
周太：“個是啥銀？”
周澤楷：“要保密。現在伐能公開。”
周太：“自家姆媽啊要保密？”
周澤楷：“嗯。”
周太擔心起來：“伐來塞，吾心裏廂麽底今朝夜道一定睏伐好。吾要到倷單位去看看。”
周澤楷：“伐是阿拉單位。”
周太：“伐登了一道？啊呀更噶辛苦了，侬要好好待銀家。”
周澤楷：“嗯。”
周太：“吾要問問張醫生，男歐米伽養好吃啥補身體，到辰光侬快眼買，周末送過去。”
周澤楷內心一百個樂意，但想起張新傑的約定，只好說：“周末有比賽，吾叫快遞。”
周太：“啊呀真是對伐起銀家……”
她又嘆了口氣：“真是額，吾先頭還想拉攏侬幫張醫生，艾個小夥子老文雅，阿單身，可惜啊。”
周澤楷知道周太有一個很好的忘年交朋友，張醫生，那是在幾年前排隊買青團時遇上的。
那天早起周太身體就不爽利，排隊時不知怎麽的眼前一黑，直接暈在後面人身上。後面的人正好是個醫生，立刻出手相救，并且多買了一盒青團送給懊惱的周太。
這就是張醫生和周太的認識經過。
也正是從那以後，周澤楷知道要提前預訂青團子，省得媽媽再排隊。
這不是周太第一次敲邊鼓了，她對張醫生觀感相當好，這幾年想起來就會拿出來跟周澤楷說說，甚至不在乎張醫生是個男性。
但以往只能嗯嗯啊啊應付過去的周澤楷，今天終于可以揚眉吐氣：“姆媽，吾有對象了，伊老好額。”
周太：“哪能好法子？”
周澤楷：“老獨立，老堅強，老可愛，老……好看，吾老歡喜伊額。”
周太打趣：“……好了兒子啊，吾曉得侬想要領證想得伐得了，盡早拿銀帶到屋裏廂來啊。”
周澤楷：“唔……”
周太繼續絮絮叨叨，話題又轉到小毛頭身上，她竟然錯過了孫子孫女的出生、三朝、滿月和百歲，簡直不能原諒！
這種不滿，在她強烈要求下，看到兩個囡囡的照片後，怒氣值升到頂點，暴走模式開啓。
一個小時後，周太太橫眉立目、氣勢洶洶，殺進輪回俱樂部。
半個小時後，周太太眉開眼笑、心花怒放，抱着襁褓從俱樂部出來，揚長而去。
——他！就！知！道！會！這！樣！
周澤楷可憐兮兮地看着人去屋空，一陣心塞。
還是沒藏住。
下午見不到寶寶了，想他。
整整一個下午見不到寶寶了，想他想他。
晚上媽媽不肯把寶寶送回來怎麽辦？想他想他想他……
怎麽辦，在線等，求支招，一旦有效，立刻送絕版簽名照！
——方案特別有效者，送周澤楷真人語音鬧鐘鈴聲三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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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母子全程對話普通話版】
周太太：米米啊。
周澤楷：媽媽。
：吃的怎麽樣？
：很好。
：工作怎麽樣？
：不錯。
：有什麽需要的嗎？
：沒有。
：最近忙嗎？
：還行。
周太：青團子預約了沒有呀？
周澤楷：已經預約了，我到時候去店裏拿，給家裏送去，媽媽不要再排隊買。
周太追問：預約了多少？
周澤楷乖乖回答：二十盒。
周太驚訝：這麽多？預訂不是最多十盒？
周澤楷說：答應給隊員福利。副隊也幫忙訂。
周太：哦哦，我明白了，你是隊長嘛。
她明白一點隊裏的事，自己算了一算，說：你們全隊十一個人，加上經理，十二盒，給家裏留八盒也吃不完啊。
周澤楷更正：不是八盒，是三盒，爸媽兩盒，爺爺奶奶一盒，夠嗎？
周太：還有五盒呢？
周澤楷說：送人。
周太：送誰？
周澤楷：傳達室王大爺，隊醫，我對象，還有對象的長輩……
耳膜被震翻。
周太尖叫：老頭子你快來聽聽！我耳朵出問題了一定！咱家米米有對象啦！
周澤楷：媽小聲點，我們還沒領證。
周太繼續尖叫：什麽都要領證了你不早說！什麽時候認識的怎麽認識的對方長啥樣多大家裏有誰幹什麽工作見家長了沒有你們标記過沒有将來在哪買房什麽時候生孩子？！
周澤楷：五個月……快六個月。
周太：什麽？交往六個月了？
周澤楷：孩子……
周太：天哪都懷孕六個月了嗎！米米真有你的！我就知道我們家米米最厲害了，她害不害喜？情緒怎麽樣？要不要陪伴想吃什麽你盡管說我去做去買都行！人現在還上班嗎？要多休息多照顧天大地大孕婦最大，你再忙也得騰出時間來照顧！孕檢萬萬不能少，哎呦真是，月嫂請了嗎待産包做了嗎醫院打聽好了嗎寶寶的東西準備齊全了嗎？你跟她說千萬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咱家生男生女一個樣生A生O一個樣，都是寶貝兒都得寵！
周澤楷：兩個。
周太驚呼：什麽是雙胞胎！
周澤楷：嗯。
周太簡直語無倫次：哎呀，哎呀，哎呀……米米你真厲害！懷着雙胞胎可更辛苦，你要好好照顧人家……不行，就你個悶脾氣，孕婦都敏感，萬一惹出點不愉快可糟了，你問問她，要不要我去照顧她？
周澤楷看看一屋子嬰兒用品：媽。
周太答應：哎！
周澤楷：不用照顧，孩子已經生了，六個月。
電話那頭一陣叮咣亂響，斷了。
周澤楷撥了回去：媽？
周太：我的小祖宗哎，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早說一聲啊！
周澤楷：……忘了。
周太：……什麽時候帶來見見？
周澤楷：夏休……我問問他。
周太：孩子都六個月了，你們怎麽還不領證？
周澤楷：他還在役，禁止結婚，所以……
話未說完被周太打斷：在役？是男的omega？
周澤楷：嗯。
周太嘆口氣：怪不得你不說，沒關系，告訴媽媽，是孫翔還是江波濤？
周澤楷：……都不是。
周太：那是誰？
周澤楷：要保密。現在不能公開。
周太：自己阿媽也要保密？
周澤楷：嗯。
周太擔心起來：不行，我心裏沒底今晚一定睡不好覺。我要去你們單位看看。
周澤楷：不是我們單位。
周太：異地戀嗎？哎呦更辛苦了，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周澤楷：嗯。
周太：我要問問張醫生，男O産後吃什麽補身體，到時你趕緊買了，周末送過去。
周澤楷：周末有比賽，我會快遞。
周太：哎呀，真是虧欠了人家……
又嘆了口氣：真是，我一直想給你撮合張醫生來着，那小夥兒很文雅，也單身，可惜啊。
周澤楷：媽。我有對象了，他很好。
周太：怎麽個好法？
周澤楷：很獨立，很堅強，很可愛，很……美，我很喜歡。
周太：……行了，兒子，我知道你想領證的迫切心情了。盡早把人領家裏來啊。
周澤楷：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