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剛剛還在跟別人聊天的顧言斯,不知怎麽就出現在這裏。溫芯葉看着他的臉,想從中找到些線索。
明知他是故意的,溫芯葉只好瞪了他一眼:“是啊,肚子脹。可能肚子裏的孩子要跳出來打爆你的狗頭了。”
顧言斯皺眉,拿大拇指摩挲她額頭上的紅印:“造反。”
“你才造反。”溫芯葉偏頭,躲開他的手。
溫芯葉低下頭,有些抗拒再與他繼續交流這件事。
她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氣得動了胎氣,這荒山野嶺的也不方便上醫院。一屍兩命不值得。
顧言斯卻并不放過她,手快速跟上,在她額間重重地摁了一下:“拿頭撞樹,不嫌疼?”
“還行吧。”
一陣風輕輕吹了過來,帶着特屬于林間的質樸氣味。
溫芯葉深呼吸,鼓起勇氣:“你和她……真的沒什麽吧?”
正待顧言斯開口,就聽康穎然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二人。
“言斯,芯葉,吃飯了。”
溫芯葉雙手握拳咬咬牙,更生氣了。
“煩人!”溫芯葉低咒,朝着農莊走去。
“嗯。”顧言斯跟上,握住溫芯葉的手:“是挺煩。”
溫芯葉用力甩了兩下,顧言斯的手像是被沾了膠水一樣牢牢黏在她手上,只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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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晚飯,一行人準備徒步上山。鳳朗山海拔不算高,稍作考慮,溫芯葉決定跟着大家一起步行。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整個山間都披上了一層緋紅。
斜陽照在大家身上,每個人的身上都像渡了一層紅光。
步行途中,沿路比較平整的地方,都已經被小帳篷或房車占領。
遠遠望去,山坡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帳篷,顏色各異,壯觀不已。
付承禹和周瑾凡以及他們身邊的女伴,一看就是經常運動。眼看着他們四人就要甩掉他們,落後的只有顧言斯和溫芯葉,還有康穎然。
聽溫芯葉呼吸聲音變得急促,顧言斯回頭問她:“需要休息嗎?走不動了我讓司機返回來接你。”
溫芯葉确實有些累了,但也沒到不能堅持的地步。她眼見着付承禹四人越走越快,身邊只剩下顧言斯和康穎然,咬咬牙道:“不用,我還好,走走路散散步,對寶寶也挺好。”
餘光瞟到康穎然面色一僵,溫芯葉有些小得意。
她才不要坐房車,坐房車的直接後果,就是給顧言斯和康穎然獨處的機會。
等他們好不容易爬上山頂,天已經開始黑了。
山頂有一片更為成熟的露營地,顧言斯他們所占的地方,更是功能性強。除了可以支帳篷和停房車,旁邊還有一塊可供燒烤的平地。
付承禹和周瑾凡的兩頂帳篷早已支好,見康穎然上來,兩個男生要一起幫她搭帳篷。
溫芯葉和他們打完招呼,就準備上房車休息一會了。她正往車上爬,突然腳下步子一頓,轉回頭來對着顧言斯:“以前都是你幫她搭吧?”
顧言斯正扶着她上車,聞言只是一臉莫名:“為什麽?”
溫芯葉想了想,換了個方式問:“她以前是你的女伴,你不幫她搭帳篷嗎?還是……”
還是,你們也是住一個雙人帳篷?
顧言斯沉默地看了一眼溫芯葉。
溫芯葉的心正一下下往下沉,就聽他道:“我沒有女伴,而且我住房車。”
“嗯?”
“晚上挺冷的。”
“……”
就這?溫芯葉一時間有些驚訝。
溫芯葉上了車,靠在椅背上,捶捶自己微酸的大腿:“好累……”
鳳朗山海拔不高,但因為整座山面積較大,要爬上來還是有些辛苦。
顧言斯看她一臉疲憊,打趣道: “不如坐車上來吧?”
“坐車也不行。”溫芯葉小聲嘟囔:“我不能搞特殊啊。”
搞特殊了,你和康穎然就要單獨走了。
“你不特殊。”顧言斯語氣自然:“我每年都是這麽上來的。”
溫芯葉一愣,有些發懵地看向顧言斯。
顧言斯一臉閑适的模樣,靠在椅背上:“要不是陪你走,我也坐車了。”
“……”
溫芯葉腸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顧言斯是這種人,她才不會逞能非要爬山呢!
溫芯葉摸了摸肚子,不太快樂。
……
夜幕降臨,寒氣也不約而至。
溫芯葉穿上厚厚的外套,下來和大家一起看星星。
聽大家講了幾個有趣的星宿傳說,溫芯葉就一直擡頭望着絕美的星空。
城市裏太少見到這漫天閃爍的星星了,深藍的底色,随着夜越深,就變得愈發黑,像一筆濃濃的墨,在天空撒開。
珍珠般閃爍的星星密集分布,偶有幾顆最亮最大的星星螢火蟲般放着光,那一定是有些故事的。
一陣涼風吹了過來,溫芯葉微微瑟縮,又裹緊了外套。
“顧老大,過來搭燒烤架了!”周瑾凡從顧言斯他們的房車後備箱裏,取出燒烤架,嚷嚷着讓他過來幫忙。
溫芯葉興致勃勃地去幫忙,這才發現房車的後備箱裏簡直藏了一個世界。
燒烤架,野餐墊,食材,餐具,應有盡有。
周瑾凡把搭燒烤架的活兒交給他們,接着就去不遠處買碳了。
溫芯葉正在幫忙把餐具往外拿,就聽付承禹賤兮兮的說道:“康康,距離顧老大第一次帶你上來都好幾年了,怎麽樣?有什麽心情?”
康穎然輕聲一笑,看向顧言斯:“就感覺時間過得很快,感覺上一秒他還站在我面前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下一秒都已經結婚生子了。”
溫芯葉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她突然變得那麽憋屈。
只是一下子發現,無論周圍的人說多麽過分的話,她都不知該怎麽反駁,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反駁。
“我現在也是一樣。”顧言斯突然出聲,聲音淡漠而諷刺:“對你無話可說。”
氣氛一時間變得微妙,康穎然滿臉的詫異和不甘。
溫芯葉偏過頭,盡量不讓自己笑出來。
……
越是夜深,氣溫也就越低。大家吃着燒烤,喝着溫酒,靠着酒勁和一身正氣禦寒。
溫芯葉穿着厚厚的外套,一邊吃着顧言斯投喂過來的燒烤,一邊喝着保溫杯裏的燕窩。
要不是她懷着孕,估計早被逐出隊伍了。
酒過三巡,大家吃得也差不多了,喝得也有些上頭了。
付承禹喝了一大口救,頭昏腦漲,也不怕死了:“其實,我真以為你們倆會在一起。”
付承禹指了指顧言斯,又指了指康穎然:“要不是被我撞到,顧老大是不是就表白了?”
顧言斯眼皮都不擡,遞給溫芯葉一串肉。
溫芯葉下意識接過來,拿在手裏卻不想吃。
“現在他結婚生子,我要出國讀書,也是各自走在好的路上。”康穎然嘴上這麽說着,表情卻流露着十分遺憾。
她嘆嘆氣,繼續說道:“幸好他能找到芯葉這麽好的女孩子,能夠照顧他。我一直被他嘲笑說大小姐脾氣,什麽都不會做還淨嬌氣。”
顧言斯遞給溫芯葉一張紙巾:“也不知道一天天的誰照顧誰。”
聽顧言斯這麽說,溫芯葉心中滿是複雜。
對她來說,顧言斯和自己在一起本就是個意外。她也并不是看在他們之間有什麽深刻的愛情才答應結婚的。
溫芯葉忽然感覺到一團氣體堵在自己胸口,悶悶的。
顧言斯對她也挺好的,認真負責,面面俱到,不論是作為丈夫還是爸爸,都沒有太多可挑剔的地方。
那大致只能說是她太貪心了,得到了這些以前根本不敢想的東西,又來奢望顧言斯是個冰清玉潔只愛她的純情小男生。
怎麽可能,白日做夢。
這樣想着,溫芯葉突然發現自己變得矯情得可怕。
溫芯葉接過紙巾,她擦了擦嘴,又喝了一口燕窩。
付承禹仰天長嘆一口氣,一臉憐惜地看着康穎然:“那你待會兒可別上鳳凰石那去了,傷心地。”
聞言,康穎然抿唇看向顧言斯,表情苦澀地低下頭:“嗯。”
顧言斯擡頭看向付承禹,眼神裏帶着壓迫和警告。
“付承禹,你再沒事找事,後果自負。”
兩人是多年的好友,付承禹熟知顧言斯的性格,饒是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顧言斯認真警告的情況下再瞎胡鬧。
付承禹“嘿嘿”一笑:“顧老大說了算!”
溫芯葉眨眨眼,扯了扯顧言斯的衣角:“鳳凰石是什麽?”
付承禹立馬接話:“鳳石和凰石,聽聽名字你就懂吧?”
“哦,很浪漫。”溫芯葉點點頭,咬了一口手裏的肉串。
“你們倆待會可以過去玩,找到一塊心形石頭扔到鳳凰石中間。寓意很好的。”
康穎然的聲音悠悠傳來,帶着些許幽怨:“是假的。”
其他人的目光紛紛來到康穎然的身上。
“是假的,沒有必要去。”康穎然又強調了一遍。
聽到這裏,溫芯葉的腦子裏已經有了大致的故事。
某一年,他們一起上來,顧言斯雖然一個人住房車,也不拿康穎然當女伴,但是他在鳳凰石那裏給康穎然告白了。
也許還沒告白,就被付承禹給打斷了。也因此,付承禹一直多少對康穎然有一些愧疚之心。
他們也做了那什麽把心形石頭扔到鳳凰石中間的事情,可現在和顧言斯結婚的是溫芯葉,所以康穎然認為,這個傳說是假的。
恍然大悟。
一切都好像沒什麽問題,就是燒烤實在太耗費周圍的氧氣了,明明山裏氧氣充足,溫芯葉卻有些呼吸不暢。
溫芯葉看了看手機,時間不早了。
“你們繼續吃着,我上車休息一下。”溫芯葉裹緊了外套:“外面還是涼,你們注意不要感冒。”
溫芯葉正要起身離開,顧言斯也将杯子放下。
他聲音慵懶,随之起身:“我有點醉了,也去休息了。”
溫芯葉腳步一頓,指着他剛放下的杯子。
“你喝的是橙汁。”
作者有話要說: 顧言斯:不裝醉媳婦跑了。
橙汁也能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