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顧言斯一動不動。

溫芯葉感覺火氣“蹭”地一下蹿了上來, 她伸手抓住顧言斯大衣的肩線用力一拽,将他掀到一邊。她快速上車,正要關車門, 被顧言斯一手攔住。

溫芯葉擡眸,放下狠話。

“你再擋, 我把你另外那只手也給夾腫!”

顧言斯眉間一跳,縮回了手。

溫芯葉一腳油門,把車開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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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斯上次來看魏萊,還是他離婚那天。從那天開始, 他和魏萊的聯系,全都是通過心理醫生。

所以魏萊突如其來的電話,讓顧言斯有些意外。

顧言斯輕敲酒店房間的門, 出來的人的狀态, 已經和上次大不相同了。她的眸子裏不再是令人不敢多看的絕望和驚恐,整個人平和太多了。

顧言斯有些吃驚,又覺得略感欣慰。他留下魏萊,給她找心理醫生的決定,是對的。

今天的魏萊穿着鵝黃色睡衣, 長袖長褲,上面還有白色的花紋, 顯得整個人有活力了不少。她沒戴帽子,黑色的長發直直垂在肩上,不再給人強烈的抵觸感了。

見顧言斯來,魏萊揮了揮手:“言斯, 你好。”

魏萊臉上沒什麽表情,卻能夠感覺到她的放松,和上次的随時緊繃大不一樣。

她邀請顧言斯進門, 帶他來到會客廳:“坐吧。”

這才不到一個月,魏萊好像重新活過來了似的。

“言斯,我想好了,我想回家。”魏萊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和之前滿溢的淚水不同,今天的眼裏是希望的光,“李老師跟我聊了很多,我也想通了很多。傷痛确實是一輩子的,但我的這輩子,不該只有傷痛。”

顧言斯輕勾唇角:“你能這樣想,很好。”

“我老是害怕見我爸媽,怕他們吓出什麽好歹,怕他們一直重複提起那些事情。但是李老師說得對,我的重新出現,會給父母帶來的是驚喜,是失而複得。他們也許現在還生活在巨大的痛苦裏……”

顧言斯點頭:“嗯,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他們。”

魏萊輕輕笑了笑:“過幾天是我媽媽的生日,到時候給她打個電話。在這裏住的房費,還有請李老師的錢,我都會還給你的,等我回家會聯系你。”

魏萊一直都是溫婉甜美的長相,她那樣輕輕一笑,甚至能看到十多年前的她的影子。顧言斯欣慰地笑了笑:“不用,但還是要繼續和心理醫生聯系。”

“我知道的,我的心理疾病還比較嚴重,一時半會兒應該是好不了。但是李老師說我的求生欲很強……”魏萊低頭,略帶苦澀地笑了笑,“不然這麽多年暗無天日的日子,我也不會一步步熬過來了。”

被顧言斯接手以前,魏萊就一直是這樣夾着尾巴生活的。康穎然父母給她安排的人來送飯,做清潔,但從沒人盯住她,防止她輕生——她本就是個已“死”之人。

魏萊眨眨眼,突然輕聲道:“對了,我希望穎然的事情,你不要說出去。”

“好。”

當初顧言斯和魏萊走得近,遭到了康穎然的不滿,她得知他們倆要見面,就提前支開了顧言斯,這才使得魏萊等到很晚,遭到了那幾個男人的迫害。

“她那時候還是個小孩子,哪有什麽是非觀念,只是我運氣不好而已。再說了,她知道我出事以後拼命找我,救了我,還幫了我這麽多年……”

魏萊陷入回憶,突然又沉浸在悲傷裏。她意識到自己狀态又開始變差,立馬站了起來。她揮了揮手,趕走那些壞情緒。

“好了好了,不能繼續說下去了,我得保持好的心态。”

顧言斯也随她起身,面部表情放松,甚至還帶了些笑意。

“那就,祝你未來好運。”

“嗯!希望,魏萊好運!”

兩人相視一笑,以笑言和。

這是顧言斯和魏萊重逢以後,第一次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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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溫芯葉突然忙了起來。

下午正好是要和蘇景城一起去見華盛集團老總時候,溫文語卻稍微有些咳嗽。

但由于孩子的咳嗽症狀不太明顯,溫芯葉只是稍作囑咐,讓溫和多給孩子喝水,便去赴約了。

他們約在一個新開酒店的包間裏,酒店有開業活動,溫芯葉跟着服務員往裏走,只見到打開的各個包間門內,滿滿當當的都是人。

蘇景城不知怎麽,今天臉色一直不對,和華盛老總拼了幾次酒,喝得滿臉漲紅。他狹長的眸子微眯着,又伸手去拿白酒瓶。

溫芯葉趕緊阻止:“你這麽喝,不要命啦?”

華盛老總見狀也有些傻眼,蘇景城這人,在外跟他們喝酒從不吃虧,他們從來都是被灌到吐,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

“蘇老弟,喝不了就別喝了。”

蘇景城聞言,不滿地瞥了他一眼:“杜總這是看不起我?”

說完,蘇景城根本沒看溫芯葉,他甩開她的手,繼續往酒杯裏倒酒。

白酒“噸噸”地被倒入杯中,酒氣四處彌散,刺鼻的酒精味道讓溫芯葉不由得皺眉。

又好幾杯紮實的白酒下肚,蘇景城整個人都醉醺醺的。他皺了皺眉,突然起身朝外走去。

溫芯葉抱歉地說道:“杜總您稍等,我去看看他。”

……

從酒店包間出來,溫芯葉扶着蘇景城,一路歪歪倒倒地來到了洗手間。蘇景城趴到門口的洗手臺就開始吐了起來,吓得溫芯葉立馬從他身邊彈開。

“這位大哥,你突然受了什麽挫折啊?在這兒借酒消愁。”

蘇景城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根本不想搭理她,只是自顧自地吐了半天。等他胃裏都吐空了,又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堅強地往回走。

蘇景城腳下一滑,差點摔到地上。

溫芯葉只能一咬牙,沖上去扶住了他。

蘇景城半個身子壓在溫芯葉身上,差點把她壓吐血。

溫芯葉恨他恨得牙癢癢,暗地罵他:“你這死狗,出來談個生意,拿白酒當水喝,神經病嗎!”

聞言,今天一直沒有和溫芯葉說話的蘇景城,突然停下了腳步。

溫芯葉在他胳膊下艱難擡頭,剛想開口問他,就聽蘇景城諷刺地說:“你看。”

蘇景城眼裏滿是諷刺和戲谑,溫芯葉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顧言斯跟在一個女人身邊,正朝着包廂那一排的過道走去。

“有什麽好看的。”溫芯葉無語,“人家是來談事的,哪像你,一來就瞎喝酒!”

蘇景城冷冷一笑,沒再說話,任由溫芯葉把自己往包廂裏扶。

溫芯葉扶着他往前慢慢走,剛一拐彎,就聽到某個包廂傳來恸哭聲。

那恸哭的聲音,不僅來自于女人,還夾雜着男人的。溫芯葉被那聲音傳染,不自覺有些悲傷。這家人大致是遇到了什麽大事,才會這樣的痛。

路過那個傳出哭聲的包廂時,溫芯葉下意識往裏看了眼。她正為自己的不禮貌感到不好意思時,卻不小心瞥到了站在一邊面無表情的顧言斯。

接着,裏面傳來了清晰的哭嚎聲。

“萊萊……我的萊萊,真的是我的萊萊……”

……

溫芯葉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到包廂的,她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要不是她酒精過敏,恨不得也伸手拿白酒過來猛灌幾口。

顧言斯是陪魏萊回家見父母吧?

剛剛溫芯葉太過草率,根本沒有認真看魏萊的樣子,只記得她穿着一襲墨綠色大衣,個子很高。她仔細想想,卻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信息。

心頭湧上一陣煩躁,耳邊是蘇景城醉醺醺地和杜總談事的聲音。她終于還是沒能抑制住自己心裏的那點不爽。

“我去一下洗手間。”

溫芯葉起身,出了包廂。她下意識擡頭看向顧言斯所在的包廂,門卻早已被關上了。

溫芯葉正要移開視線,下一秒,那個包廂卻突然有人開門出來。她和那人對上了視線。

那人眼睛和鼻頭都通紅,看起來楚楚可憐,剛大哭過的樣子,是魏萊。

魏萊并不認識她,視線略過她,回頭和身後的人說道:“我自己去就好。”

溫芯葉這才注意到她身後的顧言斯。

兩人視線相撞,一時間,空氣中的氣氛變得微妙了起來。

魏萊意識到兩人之間的不一樣,她擡眸問他:“這是?”

顧言斯抿唇,并未開口。

溫芯葉因為她的話而反應過來,她壓抑住自己狂跳的心髒,淺笑着走上前去,對魏萊伸出了手:“你好,魏萊。我是顧言斯前妻,我叫溫芯葉。”

魏萊一臉吃驚:“前妻?你結婚了?”

溫芯葉似乎能嘗到自己胸口湧上的血腥味,顧言斯此刻在自己心裏已經變成了更加可惡的無敵大渣男,瞞着兩頭的不要臉之人。

溫芯葉咬咬牙,努力保持微笑:“是啊,你們在一起之後,我們就離婚了。”

“不是的!”魏萊大驚。她回頭看了顧言斯一眼:“我……要不要幫你解釋一下?”

顧言斯皺眉:“可以嗎?”

“沒什麽不可以。”

顧言斯略一思忖:“這涉及到你的個人隐私。”

“所以你才一直沒有自己解釋,才導致你們離婚?”魏萊的眼裏充滿着愧疚,“我本來就夠對不起你了,你……”

“打住!”

溫芯葉見那兩人互相體諒你推我搡的模樣,腦袋都要炸了。

她出聲制止,下意識提高了音量:“沒必要跟我解釋,你們自己玩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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