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說我就算二婚, 帶回來的也還是那個氣他的。”
溫芯葉腳下一頓，回眸對上他的眼。
顧言斯正微微低着頭，逆着皎潔的月光, 溫芯葉看到他臉上有淺淺笑意。一時間，她竟然分不清他說的是真是假。
溫芯葉心跳加速, 拒絕了他的花言巧語。
“看來顧總喜歡氣人那一挂的。”
顧言斯輕哼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确實很氣人。”
溫芯葉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沒接他的話。
顧言斯卻并不打算放過她，他拎着溫芯葉給顧老爺子買的東西, 笑了笑：“每一樣上都有‘中老年人适用’字樣，果然是去氣他的。”
“對哦，你拿我氣老爺子, 把他高血壓都氣發作了, 我是不是不應該去啊？”說着，溫芯葉就要轉身走，“你替我祝福他身體健康。”
顧言斯一把将溫芯葉扯住：“你這樣他更氣。”
溫芯葉翻白眼：“都看不見我人了還氣什麽？”
顧言斯語氣微涼，明明語氣一本正經，講出來的話卻賤兮兮的：“他都氣住院了, 你連順便來看看他都不肯。”
溫芯葉無語搖頭：“我看最氣人的是你。”
……
已是夜深人靜，顧老爺子輸着液, 已經睡着了。
顧長榮和柳悅坐在病房門口的凳子上，見顧言斯帶着溫芯葉過來，柳悅起身迎接，顧長榮卻雙手抱胸, 一臉防備。
溫芯葉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們，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叫什麽好。
“芯葉來看爺爺了。”柳悅的語氣輕輕的, 像是一陣風似的吹進溫芯葉心裏。
溫芯葉點了點頭，輕聲叫道：“爸，媽。”
顧長榮明顯對溫芯葉有意見，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進了病房。
溫芯葉一時有些尴尬，抱歉地看了柳悅一眼。
顧長榮和柳悅對她都不差，可她和顧言斯的事情，卻在沒有告訴他們的情況下，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溫芯葉自知理虧，不敢多言。
“爺爺已經睡着了，你來得不巧。”
“沒事，我就過來看看爺爺，希望他早日康複。”
溫芯葉低眉順眼地站在柳悅面前。不管柳悅對她有多好，溫芯葉永遠都不敢挺直腰板站在她面前。在顧言斯的家人面前，那種不自信的感覺在她心裏已經生根發芽，無法拔除了。
顧言斯打斷兩人的客套：“時間也不早了，我先送她回家。”
說着，顧言斯就把手裏的營養品遞給柳悅：“這是她買給爺爺的東西。”
“不用了。”溫芯葉抓住顧言斯的衣角，“你陪爺爺吧，我自己回家。”
就在拉扯之間，病房的門打開了。顧長榮面無表情地看了溫芯葉一眼：“老爺子讓你進去。”
溫芯葉一愣，慌張點頭：“好的，爸爸。”
溫芯葉小心翼翼走進病房，顧言斯緊随其後。
遠遠地看到顧老爺子犟着頭朝這邊看，溫芯葉趕緊轉過身去把顧言斯手裏的營養品接了過來。
走到顧老爺子床邊，溫芯葉将營養品放到他床頭。
“爺爺，您要保重身體。”
顧老爺子還是那副不太高興的樣子，他看了溫芯葉一眼，又拿眼睛瞥了她放好的東西，不滿又一下沖了上來。
“你就光給我買些地攤貨，這次還是‘中老年人’适用！”
顧老爺子聲音之洪亮，令人想象不到是個躺在病床上輸液的老人發出來的。
溫芯葉趕緊鞠躬：“爺爺，都這麽晚了，也只有這個超市……”
溫芯葉話音未落，就感覺到顧言斯拿手指把自己戳了一下，她立馬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
“什麽？你就在路口的超市買的？”顧老爺子瞪着眼看她，“你的意思就是說，你不是專門來看我的是吧？”
溫芯葉正想開口解釋，就被顧言斯拉住了。
顧言斯聲音淡淡，卻帶着安撫意味：“爺爺，您輸着液還發火？還嫌藥不夠猛？給你多輸幾瓶？”
顧老爺子擡眼看顧言斯，将火裏轉到他身上：“不是你氣我，我能住到醫院裏來？”
溫芯葉詫異地看了顧言斯一眼。
本以為顧言斯是為了逗她，才說顧老爺子是被他氣的，沒想到還真是。
“您不怪二叔做事過分，倒怪我把二叔處理了，不太公平吧。”
顧老爺子重重地“哼”了一聲：“要不是我氣到住進醫院，你家裏就沒得安逸了。”
這相愛相殺的爺孫倆……
顧老爺子的話題繞來繞去，又落回溫芯葉頭上：“你們都離婚了，你還來看我幹什麽？”
“……爺爺……”溫芯葉一時無語。從來都只有她跟顧言斯說這句話，今天還是第一次被這句話打了個當頭棒喝。
顧言斯突然不耐，聲音提高：“您是不是嫌我講話太好聽了？”
大致是顧言斯的威脅太過于嚴重，顧老爺子偷偷睨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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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出來，溫芯葉走在前面，避開與顧言斯面對面。她低着頭偷偷給溫和發信息，生怕被顧言斯給看到了。
【媽，情況如何？】
【還在觀察中，半小時以後沒問題就能回家了。】
溫芯葉正要回複，顧言斯就稍稍跨大步子，跟上了她。她只好将手機收起來，擡頭聽他說話。
“媽媽檢查做完了嗎？我送你們回家。”
溫芯葉皺了皺眉，聲明：“是我的媽媽。我們已經……”
溫芯葉話音未落，顧言斯就勾勾唇角，打趣道：“我的父母和爺爺你可以喊，你的媽媽我不能喊？”
“……”吃癟的溫芯葉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瞪了他一眼，接他前面的問題，“我媽挺好的，我去接她回家就好。”
顧言斯看着她的眼裏滿是內涵：“你晚上開車我不放心，我開你車送你們回去。”
溫芯葉看着他，眨了眨眼：“我又不會開車自殺，你怕什麽？”
顧言斯知道她是在拿話頂他，倒也不生氣，直說道：“我怕的是你的車技不好。”
顧言斯一臉的一本正經，擡手裝作開車的樣子，嘴裏模仿着車子的聲音：“嗚——嘭！”
模仿完溫芯葉撞車實景，顧言斯又聳了聳肩，一臉可惜的樣子。
他眼裏偷笑的精光，卻怎麽也掩蓋不住。
溫芯葉氣個半死，又着急不已。
如果顧言斯非要送她們母女回家，那就只能讓徐阿姨帶着溫文語打車。這三更半夜，溫芯葉實在是不放心。
溫芯葉想了想，又給溫和打了個電話。
“喂，媽媽？”溫芯葉也不管那邊的溫和有多麽懵，一個勁兒地明示她，“什麽？你已經開車走了？好的好的，那我自己回去好了。好的好的，我會注意安全。”
說完，溫芯葉立馬挂掉電話，一臉天真地看着顧言斯。
“哎呀，我媽開我車回家了，那就只好麻煩顧總，送我回家咯？”
顧言斯挑眉，拿深不可測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好，走。”
溫芯葉再也顧不得其他，趕緊跟着顧言斯離開。她的首要任務，就是把顧言斯支開，好讓媽媽開車帶着徐阿姨和溫文語回家。
……
上了顧言斯的車，溫芯葉正想告訴她自己的小區名，卻猛然頓住了。想了想，最終，她說了隔壁小區的名字。
隔壁小區的側門，和她們小區的正門，只有三百多米的距離。
顧言斯倒也沒有多做懷疑，老老實實跟着導航開車。
想起顧老爺子的話，溫芯葉問他：“是你告訴爺爺，我們離婚的事情麽？”
“記者告訴的。”顧言斯目視前方，并不看她，“我像是那種多嘴的人？”
溫芯葉想了想，确實不是。他的不多嘴，倒是十分的讨人厭。
“下午我跟你說讓你來接手項目，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溫芯葉毫不猶豫：“我不是說了嗎？我不來，我也拒絕。”
“這個項目後期有跟單，你上次去工廠跟的那個組我知道，沒有意思。”
“我知道啊，我去那個組也就是學習了解。”溫芯葉勾起唇角，饒有興味地看了顧言斯一眼，語氣賤嗖嗖的，“你忘了嗎？我是蘇朝勇的女兒，以後說不定整個賽安都是我的。”
顧言斯回頭看了溫芯葉一眼，竟沒接話。
溫芯葉對顧言斯吃癟一事感到十分快樂，她接着逗他：“你怎麽突然又是喊我跟你項目，又是非要送我回家的？想勾引我？”
大致是溫芯葉的話說得有些露骨，顧言斯下意識皺了皺眉，而後斬釘截鐵地說：“是。”
這下，反倒是溫芯葉一愣，她心裏“咯噔”一下——這也太誠實了。
“後悔了？”溫芯葉偷偷咽了咽口水，“知道我是蘇朝勇女兒，後悔跟我離婚了吧？再堅持堅持，賽安也許不僅是我的，還是你的。”
後悔拿我換那屁大點的一個訂單了嗎？
溫芯葉咬咬牙，沒敢說出口。
“後悔。”顧言斯聲音低沉，語氣卻透着不一般的輕松，“原來你和蘇景城有血緣關系。”
顧言斯輕笑出聲：“你們結不了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