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入局12

系統回憶了一下上次做任務,半夜三更跑到魔宮後山時紀垣慫到不行的樣子,再看看他現在瑟瑟發抖如小雞的表現,默然了。

半晌,系統道:“你不是沐浴在唯物主義光輝裏的社會主義好青年嗎?”

紀垣道:“閉嘴,謝謝。”

他心裏抖如篩糠,面上依舊很敬業的維持着冰冷,淡色的眸子轉向葉鈞遲,沉默得像是在譴責。

葉鈞遲卻極為敏感地覺察到了什麽:“你在害怕?”

紀垣抿了抿唇,低下頭。

葉鈞遲的眸中難得有真實的笑意一閃而過,他随意拍了拍墓碑,道:“只是個死人罷了,也不是你害的,怕什麽?”

紀垣面無表情:“刨了他的墳,你就不怕做夢夢到他?”

聽說橫死的人怨氣都很重的,死後都會變成惡鬼,這個世界這麽玄異,指不定真的有鬼……

“夢到了又如何?”葉鈞遲有點詫異,“他打得過我?”

紀垣噎得說不出話:“……”很好。

葉鈞遲這才從紀垣的話裏品出了味道,神色古怪地盯了紀垣片刻,捧腹大笑:“你……你該不是怕鬼吧?”

紀垣持續性面無表情側過臉,聽着葉鈞遲的笑聲在死寂的墓地中傳開,很想過去抽他一下。

就在紀垣開始擔心一代魔君會不會就這樣活生生笑死的時候,葉鈞遲終于止了喪心病狂的笑,揉揉紀垣的頭發,聲音溫柔:“去刨吧。”

神他媽笑了這麽半天就來這樣一句?!

紀垣瞪着葉鈞遲,那雙極淺的眸子難得染了情緒,顏色變得深了些,帶上了怒意。少年白皙俊秀的面容就像一只小鹿,這樣瞪着人,沒有什麽威勢,反而讓人覺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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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的東西就是用來欺負的。

這是葉鈞遲的信條——于是他微笑着回視紀垣:“怎麽,我只是答應了幫你追查兇手,可沒有一手包攬下此事,你就想什麽都不做?”

……紀垣氣弱理虧。

沉默地對峙片刻,紀垣低下頭,慢慢挪到了這座新墳前,手指剛觸到地上,就像被電流刺激到了般,神經質地一縮,指尖不住地顫抖。

一瞬間無數恐怖電影裏的角兒在他腦海裏走了場秀,面目猙獰形容恐怖,天生的恐懼讓他僵硬着半跪在墳前,連身體都有些發冷,無論如何也不能逼迫自己将手放下去。

系統看他這慫樣,嘆了口氣:“要不要我幫你?”

紀垣淚眼汪汪:“要!”

系統說:“閉上眼睛。”

紀垣依言閉上眼。

然後他的眼前浮現出了以紅色為背景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系統道:“看着它們,動手吧!別怕!”

紀垣:“我有一句媽賣批一定要講。”

靠系統不如靠自己,紀垣咬了咬牙,努力克服心中鋪天蓋地的恐懼,剛要動手,手就被一只溫熱的手拉住了。

淡淡的松香萦繞在鼻端,紀垣愣愣地睜開眼,扭頭一看,不知何時葉鈞遲站在了他身後,此時正彎着腰拉着他的手,頭靠近他的脖頸,溫熱的呼吸噴灑過來,有些癢癢的。

身後的人表情要笑不笑的:“沒用的小東西,我來。”

紀垣在心中給葉鈞遲上了三炷香,默默掙開他的手退到一邊。

葉鈞遲動起手來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把墳刨開了,深陷泥土的棺椁露出,其內的金絲楠木棺材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多少驅散了點紀垣的恐懼。

他磨磨蹭蹭地湊到葉鈞遲身邊,看了看雕刻着精致花紋的棺材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系統,你說裏面的屍體會不會已經腐爛了……”

系統啧了一聲:“怎麽可能,保證新鮮如活。”

……那樣更恐怖好嗎!

葉鈞遲伸手,緩緩推開了棺材蓋。

然而才推開一條縫,虛虛觑了裏頭一眼,他的臉色就微微變了,重新将棺材蓋推回去:“退開!”

紀垣連忙退開,然而還是晚了。

縫隙出現的瞬間,便有什麽金色的東西飛了出來,似乎是知道葉鈞遲不好惹,便欺軟怕硬地一股腦湧向了紀垣,他雖然快速退開了,還是有金色的東西刷地沖進了他的眼睛裏。

瞬間的劇痛仿佛被生生剜去了雙眼,紀垣死死咬着牙,還是洩出了一聲痛呼,雙眼更是痛得淚水長流,大腦空了一瞬,他差點就此厥過去。

好半晌,紀垣才緩過氣來,忍着劇痛,忙不疊地戳系統:“我是不是瞎了?剛才那玩意兒是啥?”

系統道:“金色的蠶……飛得太快了,你試試睜眼?”

紀垣試了試,淚水糊了一眼,就算勉強睜開一條縫也什麽都看不到。

正感到天旋地轉找不到北,身後驀地貼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淡淡的松香籠罩過來,有一種溫柔的錯覺。劇痛的雙眼被一只溫熱的手覆住,葉鈞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抱歉,是我疏忽了,沒想到他們會在棺材裏做手腳。”

紀垣想說沒事,不想一張嘴就是一聲帶泣的痛吟,尴尬得他想鑽進棺材裏縮成一團。

葉鈞遲覆在雙眼上的手溫暖幹燥,這點熱度慢慢地傳進了眼睛裏,把那些作祟的蠶蟲全部驅逐。劇痛漸漸消失,紀垣試着睜開眼,眼睫毛不由忽閃忽閃地輕顫起來,覆在眼睛上的那只手頓了頓,毫不溫柔地往下一壓。

紀垣:“……?”

葉鈞遲理直氣壯:“癢!”

紀垣面無表情地拍開他的手。

慢慢睜開眼,視線還有些模糊不清,紀垣眨了眨眼,又掉下一串眼淚。身後的人放開他,笑得可惡:“真是當女孩養了十幾年,性子也跟個小姑娘似的了,動不動就要掉眼淚。”

……原主畏痛怪我咯。

劇痛導致紀垣的眼角有些泛紅,淚水還時不時地從眼睛裏串珠似的掉下來,紀垣擡起袖子,想擦擦眼淚,眼前卻适時地出現了一塊幹淨的帕子。他循着拿着帕子的修長手指看向他的主人,沉默地盯着他。

葉鈞遲攏攏眉頭,有些不耐的樣子:“拿去擦擦,哭得像什麽樣子。”

紀垣沉默片刻,接過帕子擦眼睛,目光随意地在被重新推開的棺材裏一掃,驀地凝住。

一股寒意竄上心頭,他輕輕哆嗦了一下,啞聲問:“趙洋的屍體呢?”

總不是被這位覺得好玩收起來了吧。

葉鈞遲聳聳肩:“正如你所見,棺材裏只有那幾條蟲,沒有屍體。”

對方害怕他會過來檢查屍體,偷偷提前把屍體運走了,還放了點小禮物。

紀垣擦幹了眼淚,也不好意思把被濡濕的帕子遞回去,又看了那空空蕩蕩的棺材一眼,有些不解:“那些人是想做什麽?”

屍體沒有了,沒辦法查看上面的傷痕,等于線索斷了。

難道真要請葉鈞遲帶領魔兵魔将打到南池?就為了救他爹?這聽起來也太離奇了,真這樣做,後世估計會流傳一個沖冠一怒為紅顏的葉三桂與紀圓圓的故事。

系統冷聲指出錯誤:“是葉纣王和紀妲己的故事,名聲臭點。”

紀垣:“……就你話多。”

葉鈞遲似乎在思考什麽,盯了棺材片刻,張口正要說話,眉頭忽然一蹙,一把将紀垣撈到懷裏,禦劍而起。

下一瞬,他們方才站立的地方突兀地出現幾十把劍,每把劍都深深插入地面。可想而知,若是方才葉鈞遲晚了一步,紀垣已經被串在地上了。

腳步聲從四面湧來,紀垣随意一掃,眉心不由抽了抽。

……四面集結過來的,有身着袈裟的和尚,有穿着道袍的道士,有手持仙劍的修士,粗略一掃,至少有一兩百號人。

一看就不只是趙家的人!

葉鈞遲忽然冷笑了一聲。

那些人盯着懸在半空中的葉鈞遲,眸中都有着深深的忌憚,不敢妄動。半晌,穿着趙家家袍的修士隊伍緩緩分開。并肩走出兩個中年男子。左邊那個穿着趙家的家袍,雙眼細長,看人時眸中掠過的光芒仿佛毒蛇,卻讓人不覺得舒适。右邊那個一身湛藍長衫,面容溫潤和雅,見人帶三分笑意,倒是一看就覺心生好感。

系統道:“左邊那個就是趙家家主趙不臣,右邊是他義兄,四大家族中雲家的家主,也是正道聯盟盟主,雲無岫。”

紀垣記了個臉熟,沒有發表什麽感言。

趙不臣看過來的眼神太可怕了,若是說葉鈞遲生氣時看人如暗夜無聲出鞘的寒劍,這位家主就是一條直愣愣盯着人的毒蛇,只恨不得撲上來狠狠咬一口。

但趙不臣卻沒說話,只是眼神恐怖地在紀垣和葉鈞遲間掃來掃去。他沉得住氣,不代表其他人沉得住氣,安靜了半晌,一個道士突然跳出來,指着葉鈞遲大罵起來:“魔頭!三年前你屠我明虛觀,此後龜縮魔界不敢出面,今日終于敢出來受死了嗎!”

他話音才落,旁邊又有許多人加入聲讨,群情激憤,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與葉鈞遲有不共戴天之仇,唬得紀垣和葉鈞遲一愣一愣的,都有點迷茫。

紀垣茫然地看向葉鈞遲:……你怎麽像是跟誰都結了仇?

葉鈞遲茫然回視:我哪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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