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裝的金魚！
深夜的星空閃爍着光芒，萬物蟄伏。而淺野家的客房中，正在進行着一場談話。
“淺野零，十八歲。一年前才在淺草定居，繼承了祖輩的財産和房屋……”
鬼舞辻擡手打斷了那些毫無價值的身世過往，居高臨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鬼，一只手撐着隐隐作痛的額頭。
“說有用的。”
跪在下首的鬼把頭深深的低下，那位大人只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他忍不住想要顫抖。
努力維持住穩定的聲音後，挑選出合适的情報，快速地開口說：“他被一些人稱為'鬼神之子'，認為他受到鬼神的庇護和寵愛。”
“任何對他有惡意的行為都會被無形的命運阻止，并且遭受到神明的報複。”
無慘向後仰靠，英俊的面容藏在黑暗之後，“鬼神？”
“……是的。”
“據說曾經有一個在逃犯在逃亡過程中劃傷了他的手臂，并且搶走了他的錢袋。第二天警察就在河水中找到了那個犯人的屍體，手臂上有一道和淺野零一模一樣的傷口。”
“而淺野在不久後收到了一筆來自海洋彼岸的巨額遺産，正好是被搶走的錢幣的一萬倍……”
上首的人不再說話，似乎停止了動作，但他依然不敢動，小心翼翼的等待下一道命令。
空間愈發靜谧。
仿佛有恐怖的東西在悄悄地進行發酵，等待時機爆發。
他害怕的吞了吞口水，這比面對鬼殺隊的日輪刀還要可怖，他完全無法抑制住對那位大人的恐懼。
靈魂深處的支柱已經在顫抖，快要快支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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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吧。”
兇殘暴戾的鬼之始祖如此吩咐，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落在他的半張臉上。
“是。”
鬼舞辻無慘垂下眼簾，靜靜地看着那只鬼消失的方向，露出少有的疑惑和不解的表情。
他就這樣靜靜地思考着，幽靜的夜晚響起不節奏的鳥鳴，和微風吹拂庭院中草葉的細碎聲音。
許久之後，豁然起身，推開房門走向空曠的院落。
他穿過草木叢生的院落，走過曲折的小道，輕快的腳步沖破了黑暗的禁锢，直接停在一間閃着燈火的房間前。
暖黃的燈光隔着朦胧的門窗擺動，俏皮又靈動地搖曳着。
鬼舞辻無慘伸出手，推開這扇虛掩着的門。
“吱呀——”
房內穿着華貴绮麗的十二單的黑發“少女”轉頭，黑色柔順的發絲随着“她”的動作鋪散在身後，清輝的月光伴着溫暖的燈光交織在這一片逼仄的空間，貪戀着“她”的美麗。
豔色的紗裳拖在身後，擺出好看的弧度。
圖繪着金魚紋樣的扇子搭在修長白皙的指間，裝飾着金箔的扇面在月華流轉間熠熠生輝。
漂亮的面容上鑲嵌着一雙異瞳，一黑一紅的眼眸泛着水色，精致的妝容完美地将他的五官更加柔化，緋紅的唇瓣塗飾着純粹的紅。
那是穿着女裝的淺野零。
“唧嘠？”
無慘向室內走動的步伐突然頓住了，他好像聽見淺野零發出一聲清脆的奇怪叫聲，不像是人類。
鬼之始祖謹慎地觀察了一會，才緩緩開口說：“淺野桑，抱歉，我本來想敲門的，沒想到稍微用力它就打開了。”
突然被撞破女裝的淺野零滿不在意地回過身，重新觀察着鏡子裏自己的妝容，非常自然又熟稔地和鬼舞辻打了招呼。
“嗯，晚上好。”
還是人類的聲音……
剛剛聽到的那聲奇怪的響動，到底是什麽東西，無慘不認為自己有聽錯或者幻聽的可能性。
“淺野桑。”
“……我在？”
“你在準備下一次的角色扮演嗎？”
淺野零豁然擡起頭，看向蒼白英俊的鬼舞辻無慘，眼中滿是欣喜。
“嗚唧！”
——是啊！
淺野零慌忙地捂着嘴，瞪大了眼睛望着無慘，果然是他身上的氣息太熟悉了，靠近就想起了鬼燈大人，一不留神就發出了本體的叫聲。
他假意咳了咳，放下了袖子，掩飾着剛才驀然發生的一起尴尬事件。
“這是織坊才送過來的時興款式，很好看吧，特別是上面紋着的金魚，呵呵，呵呵呵。”
鬼舞辻無慘愉悅地微笑，他向前走了一步，幽暗的紅瞳中倒映出淺野零绮麗精致的面容，發自內心地贊嘆着這個人類過于炫目的外表。
“淺野桑是我見過穿着十二單最好看的人。”
他如實說。
淺野零先是愣了愣，随後眯着眼睛露出貓咪一樣的可愛笑容，松了一口氣似的說：“鬼舞辻桑真是個溫柔的人啊。”
心裏的尴尬緩緩消散了一點，對方的目光只有純粹的贊嘆，讓淺野零不禁放松了之前有些緊張的心跳。
“對了，鬼舞辻桑，找我有什麽事嗎？”雖然現在氛圍不太對，淺野零還是堅強地開口問道。
“淺野桑。”
“嗯？”
“眉毛畫歪掉了。”
“唉？！”
淺野零果然被轉移了注意，直接跑到鏡子面前仔細地觀察。
“不會吧，我畫了好久才滿意的。”
他失落地抱怨着，拿起畫眉的工具左右比劃着，非常為難的樣子。
他跪坐在地上，繁複的衣服堆在地上，冰涼柔軟的布料碰到了鬼舞辻的小腿。
居高臨下的鬼之始祖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人類的身後，血腥的紅瞳直直地盯着人類脆弱白皙的脖頸。
跳動的血脈。
只要劃開一點，就能看見美妙的紅色細雨在空中飄揚飛舞。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鬼舞辻需要弄清楚他身上的秘密。
“如果不嫌棄的話，我來幫你重新畫一遍吧。”他蹲下身，用溫和而紳士的語氣如此說道。
“好……”淺野零稀裏糊塗地就答應了下來。
他呆呆地看着鬼舞辻拿起桌上的眉筆，還有幹淨的濕布，利落又快速地朝着他的臉上伸過來。
微涼柔軟的指腹提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直面着對方俊秀的面容。
他專注又認真地擦拭着他的臉頰，濕潤的觸感很快在水漬的揮發下消失了。
堅硬的筆觸在他的眉毛上動作着，非常輕柔。
對方身上的氣味好好聞，零暈乎乎地想着，完全抵抗不了誘惑地沉醉在濃郁的死氣中，白皙的皮膚上也泛上了淡淡的紅色。
“鬼舞辻桑……”
“別說話，受到打擾的話，手會發抖哦。”
淺野零立刻閉上了嘴巴。
眉毛才是現階段最重要的事情，萬一又歪了，那真的會讓人抓狂。
經過短暫的等待，捏住他下巴的手指終于放開。
“好了。”
淺野零迫不及待地湊到鏡子面前，仔細地觀看自己的妝容。
好細致，而且還把旁邊的也修好了很多……
非常滿意！
淺野零回頭看着鬼舞辻，眼神亮晶晶地問：“鬼舞辻桑，你是有了未婚妻之後所以畫眉技能才如此高超的嗎？”
“……不。”原諒無慘第一時間沒有想清楚未婚妻和畫眉之間的聯系，沉默了一會之後才開口否認。
“說起來非常幸運，我其實也很喜歡穿女裝呢。所以對于化妝和衣服上，稍微學了一些技巧。”
“真的嗎？！”
淺野零激動地拉住鬼舞辻的袖子，差點熱淚盈眶。
——完美的圈養對象！
角色扮演的必備夥伴，饑餓時的可移動糧倉，這樣的人如果被放走，零認為是不可饒恕的事情！
“讓我們做朋友吧。”他第二次這樣說，“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
然後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圈養他了！
“好嗎？”
清晰的鏡子映着兩人之間過于親密的距離。
鬼舞辻再次近距離地接觸這個渾身帶着詭異的少年，他的外表是如此具有迷惑性，甚至每一句話都充滿着危險。
“淺野桑，你是鬼神寵愛的人嗎？”他答非所問。
少年看着他，眼神有些茫然，他說：“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零疑惑地看着對方在幽微燈火中若隐若現的面容，看不清情緒。
看着對方堅持想要得到答案的樣子，零想了一會，回答說：“不是哦。”
“我是被地獄抛棄的。”
“……抛棄？”
“是的。”他說。
他輕輕地用木扇打在手裏，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心情少見地低落下來。
鬼燈大人給予了他寵愛，雖然沒有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但他依然很喜歡鬼燈大人。
人間的生活太無趣太無趣，所以他才癡迷于角色扮演，希望能在漫長又無聊的日子中尋找一些樂趣。
看起來熱鬧非凡的樣子，其實只有他一棵草形單影只。
超可憐的。
“淺野桑。”
“是？”
“我是鬼。”
鬼舞辻無慘人生第一次在他人面前承認自己的身份，這感覺奇怪極了。
他背在身後的黑色尖甲已經探了出來，只要淺野零有任何異動，就能立刻插入他的胸膛中捏爆他的心髒。
“我是鬼。”他重複着。
鬼，以人肉為食，懼怕陽光，厭惡紫藤花，面容醜陋，牙齒尖利，大正時代最可怕的怪物。
零歪了歪頭，呆了一下子，說：“鬼啊……”
“就算你是鬼也不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哦，鬼舞辻桑。”
他認真地回答，金魚草根本不怕兇殘的鬼，因為曾經有只鬼不長眼地咬了一口他的葉片，之後就哀嚎着爆炸了。
原因：被死氣撐爆。
鬼舞辻無慘：“……”
“所以，和我做朋友吧。”零執拗地邀請着。
有恃無恐到令無慘惱怒的态度。
鬼之始祖決定進行一次試探，他尖銳而漆黑的尖甲掙紮着生長出來，從內心深處翻出的暴戾與恐慌幾乎将他的理智完全淹沒。
身後傳來一陣微風，裹挾着植物特有的清新氣味，他動了動手指，計劃着離開時的路線。
“嘭！”
鬼猝不及防地出手了。強勁有力的手掌緊扣着淺野零脆弱的脖頸，将他死死地掼在地上。
鬼舞辻幾乎能感受到手掌之下那些血脈的微弱跳動。
柔順黑亮的長發散亂地鋪在地上，奢華绮麗的十二單随着主人一起跌落在光滑的地板上。鑲嵌着金箔的衵扇滑了出去，撞在冰冷的牆面上，發出一聲破裂的聲響。
“嘠唧……”
奇怪的聲音随着一陣強光爆發，無慘下意識地擋住了眼睛。
手下的觸感變得滑膩陰冷，仿佛還帶着未幹的水漬，無慘頭皮發麻瞬間甩開了手，躲到了庭院外的大樹上。
此時他才看見，華貴的衣服下空蕩蕩，幹癟地堆在地上，一只紅白相間，身形圓潤的不明生物在不遠處挺動着身子，似乎是在翻身。
無慘緊緊地盯着“它”，頭部和魚鳍都是紅色的，其餘都是泛着水光的白，腹部的地上生長着一根綠色的莖，最底下還帶着亮片小巧的綠葉。
“鬼舞辻桑嗚唧啊！好粗魯啊嗚唧啊！”
一張一合的魚嘴中吐出這樣一句話，一黑一紅兩只死魚眼直直地盯着無慘，分外可怖。
無慘深吸了一口氣，露出千年來未有過的強烈情緒波動，他梗着嗓子用飄忽的嗓音說：
“……請別說話。”
“太可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興趣的小夥伴可以搜搜金魚草的叫聲合集，真的超魔性，而且無法準确的形容那種讓人渾身不對勁的叫聲233333詭異又可愛
求收藏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