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生共死
“我不是玩具。”淺野零皺着眉，認真地解釋。
童磨歪了歪頭，微笑着說：“那就去死吧。”
手腕無比靈活地一轉，另一把畫着蓮花圖案的鐵扇憑空出現。
包裹着毒氣的冰晶在空氣中凝結，幽紫色的霧籠罩在周圍，橡白發色的男人微笑着輕揮了一下扇子。
四散晶瑩的雪花憑空出現，跟随着風的軌跡，直接沖向站在那邊的淺野零。
血鬼術·蓮葉冰。
通過揮扇而産生的冰晶，在空氣中凝結成蓮花的樣子，混合着本身血液中的毒氣。在接觸到冰蓮的冷瑟氣息後，皮膚被破壞，肺部的空氣也會凍結，從而損傷內髒。
夢幻純白的蓮花帶着極快的速度沖向淺野零，甚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
冰蓮擊中他之後頓時破碎。
揚起的冰霧籠罩住了那一方小小的空間，遮擋住了童磨的視線。
他不着痕跡地望着一下那位大人的藏身之處，也不知道他是否滿意，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先離開了，就算是十二鬼月也有自己的事業不是嗎？
萬世極樂教缺了他可不行。
許多年輕漂亮的女孩正在等待着他的仁慈與救贖，結果被那位大人叫來做什麽試探。
雖然那個叫做淺野零的人類十分有趣，看起來非常合他胃口，再加上漂亮的外貌，完全是戳在他喜好上的完美食物。
可惜的是被無慘大人盯上後是不會又好結果的。
也許，最後還能幸運的回收一點“碎片”作為收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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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磨這樣想着。
不過，沒有刺耳的慘叫，也沒有碎冰沖破身體的破裂聲音，還活着？
“呼。”
适時響起的呼吸聲打破了原本的平靜，冰霧在重力與溫度的作用下緩緩消散，顯露出其中一個站着的人影。
那人正在彎着腰，捂着肚子，一副很難受的模樣。
但是就外表來說，除了衣服變得有些僵硬意外，身體完全沒有被冰氣和毒氣所擊傷。
童磨眨了眨眼，看了一下手中的鐵扇，随手對着旁邊的房屋扇了一下。
孱弱的木屋遭受到過于冰冷的氣息，直接被厚厚的冰層覆蓋，在吱呀吱呀的碎裂聲中變成了一堆廢墟。
吸掉一部分毒氣後肚子撐到難受的淺野零：“……”
房子塌了！
地獄的溫度可比剛才那下攻擊要寒冷多了，歷經磨煉的金魚草可以輕松解決，但是帶着劇毒的霧氣卻有些棘手。
情急之下，淺野零只好全部将它們吞下，然後存放在肚子裏，等待死氣淨化掉其中的毒素。
淺野零眯着眼睛看着那個眼睛五顏六色的男人，将其打上仇人的标簽。
——塌房之仇，不共戴天。
雖然不久前無慘也搞塌了一次，但是這只金魚草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由此可見，雙重标準不但适用于人類之間，也适用在金魚草身上。
零吸了吸氣，緊抿着嘴唇看向不遠處的罪魁禍首，那個叫做童磨的人實在太奇怪了，明明在做着令人生氣的事情，渾身卻沒有一點死氣。
使得淺野零原本想要一口吸幹淨那個人的死氣之後再打敗他的計劃半路夭折。
吞下那些霧氣太多了。
如果他再來一次那個招式的話，已經吃撐的肚子就吸不下了。
今晚吞下了遠超平時的“食物”，久違的飽脹感一直徘徊在肚子裏，死氣連帶着毒氣一直沒有消化掉。
“喂。”他開口喊道。
童磨擡起眼，說：“我叫童磨。”
“童磨，”零提出建議，“能不打了嗎？”
躲在暗處的無慘硬生生地捏斷了手邊的一截樹幹，木頭的碎屑從他的指尖中漏了出來，掉在潮濕的地面上。
臉色蒼白的鬼之始祖死死地盯着那只金魚草，心中無端升起一些氣憤。
——剛才不是厲害的很嗎？！
又是吃掉死氣又是締結契約，猝不及防地做出那麽多讓他十分在意的事情，甚至還讓他說出了道歉的話。
結果在童磨面前這麽乖巧，只是承受了一次攻擊而已，就還主動說出了投降的話，無慘咬了咬牙。
金魚草向童磨服軟，自己向金魚草道歉，簡單的推論後就得到了他不如童磨這個結論。
活了千年從未有過如此屈辱的無慘緊緊捏着自己的拳頭，濃厚的殺意再次湧上心頭。
【殺了他。】
他在童磨的腦海中向他下令。
接到命令的上弦鬼即刻動作起來，俊朗的臉上挂着雲淡風輕的笑容，手中的對扇肆意揮舞，帶起一片片的冰霜。
這次是血鬼術·散蓮華。
揮舞對扇的過程中，揮灑出大量而細碎的冰花，每一片花瓣都如同刀刃般鋒利。
能夠輕易劃破人類皮膚的冰花裹挾着寒冰的氣息直朝着淺野零沖過去，所到之處的樹木都被無情的冰刀割裂，整座院子裏都被寒霧與冰霜包圍着。
快速又鋒利的雪花刀刃刮破了淺野零的脖頸，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處湧了出來。
“稀血？”
童磨嗅着空氣中熟悉的味道，甜膩而誘人，非常類似于稀血，但是仔細聞一聞的話，帶着一點……腥腥的味道？
許久沒有碰過除了人類以外食物的童磨一時間難以想出詞彙來形容那種稍微有些奇怪的味道。
泥土的腥味，還帶着一點海邊的鹽石的氣息。
随着傷口越來越多，血液的味道越發濃郁，稀血的氣息在周圍引起了一陣陣躁動，四面八方的鬼迫不及待地趕來，卻礙于童磨的氣息而不敢靠近。
在黑暗中閃爍着光芒的一雙雙眼睛貪婪地盯着正在頑強抵抗的那個人。
饑餓的喘息聲伴随着唾液被咽進喉嚨裏。
“你在做什麽？”童磨看着眉頭緊皺，硬生生用身體抵禦攻擊的人類，開口問：“就這樣等死嗎？”
為什麽不用剛才那種奇特的能力來抵抗攻擊呢？
“如果再不進行回擊的話，馬上就要死了哦，淺野零。”
聽到這些話，淺野零忍受着皮膚被割開的痛楚，用盡全力翻了個白眼。
他也想回擊啊。
但是要把這些刀子一樣的雪花吞下去的話，不但會撐死，而且還會被攻擊力超強的雪花割破肚皮。
然後變成一條被開膛破肚的死魚。
淺野零想到那樣的未來，害怕地打了個哆嗦，漂亮的面容上閃過一絲堅毅。
——來吧，面對疾風吧！
“你身後有人！”零指着童磨的身後，表情驚恐又誠懇地說出了這句話。
拜平時被頻繁磨煉的演技所賜，他的表演算的上是精湛，童磨被他的神情一唬，以為無慘大人現身，還沒來得及辨別真假就朝身後看去。
“……”沒有人。
随後發現自己被騙。
童磨：？
血鬼術的範圍很大，就算一時間讓他的注意力轉移，也不能躲過大範圍的攻擊。
所以他并不在意這個不太快樂的小插曲，打算增強血鬼術的程度，給予那個人類最後重擊。
等他回過身後，卻發現那個人類不見了。
童磨：？
他環視周圍，卻沒發現淺野零的身影。
沒有攻擊目标的血鬼術緩緩消散，晚風飒飒的夜晚十足的靜谧，除了藏在暗處的鬼之外，再無其他的氣息。
但稀血的味道還在，那個人類就在這裏。
【……停下吧】
腦海中再次出現的聲音讓想要仔細尋找的童磨頓了頓，随後恭敬地垂下頭，收起鋒利的鐵扇，在腦海中輕聲回答。
【是】
【你可以走了，清理一下周圍的雜碎。】
【是】
【還有，以後再見到那個叫做淺野零的人類不要貿然攻擊，不能傷害到他】
【……是】
随着無慘大人在他腦海中散發的巨大壓迫感消失，童磨擡起頭，掃視了一圈周圍，雜亂又惡臭的劣質鬼的味道。
雖然習慣了被無慘大人命令，但還是微妙地感覺到了那位大人的反複無常。
堂堂萬世極樂教祖，卻被安排做這種清掃雜魚的事情。
——當然是願意的。
深紅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伴随着一些悶哼和慘叫，黑夜徹底歸于平靜。
無慘從一棵樹後走了出來，在月光下愈發蒼白的臉依然俊美，可惜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黑色的怨氣。
下颚上的傷口正在愈合，卻比平時慢上不少，許久之後才勉強地止住了血液。
鬼之始祖的血液比稀血的味道還要能夠讓鬼瘋狂，但是一般不會有鬼不怕死地來打他的主意。
他徑直走到一片花叢前，垂下眼看着其中一株縮在其中的“植物”，沒忍住伸出手戳了戳對方紅色的腦袋。
“喂，出來了。”
“嘠唧啊？”
——他走了？
鬼舞辻無慘：“是的。”
躲在花叢中的金魚草探頭探腦地伸了出來，從泥濘的土壤中掙紮出來，揮了揮紅色的腹鳍，表示愉悅。
氤氲着血液的鱗片由白色變成了淡紅，渾身上下都很疼，有那麽點嬌氣的金魚草蹭了蹭身邊的那只鬼，語氣抱怨地說道：“我好慘的。”
“那個叫童磨的簡直就是魔鬼，還沒說兩句話就想要殺了我。”金魚草的身體開始拉長變大，最後凝聚成人類的外表，他插着腰，龇牙咧嘴地觸摸着身上的傷口。
無慘靜靜地看着他，感受着手心的熱度，淡淡地開口：“你說的是真的？”
淺野零：“我說了什麽？”
無慘嫌棄地推開往他身邊湊的金魚草，說：“那個契約。”
“當然是真的。”金魚草舔了舔手背上的傷口，“你可是我重要的朋友，我們同生共死。”
無慘：“……”
從童磨開始攻擊，他的身上就無端開始出現一些和他相同的傷口，甚至扼制住了自身身體的愈合速度。
随着對方身上的傷口越多，無慘甚至能夠體會到比平時更加敏感的痛楚。
心髒開始急速跳動，給失血的身體傳送着血液，饑餓的欲.望随着心跳脹大，渾身上下的心髒和腦子都叫嚣着食物的字眼。
直到淺野零趁着童磨回頭的時候躲到花叢裏，才略微松了口氣。
那只金魚草以為自己藏的非常好，其實稍微留心就能看到，為了防止童磨将他殺死後自己也受到牽連，無慘才出聲阻止。
“幸虧你沒有出來啊，不然也會被那個兇殘的鬼殺掉。”淺野零低頭看自己身上的傷口，後怕地說道。
無慘的臉一黑。
什麽叫做你也會被殺掉？
這只金魚能不能對鬼之始祖的強大實力有一些正确的認識。
他看着他不着寸縷，渾身遍布傷口的樣子，皺了皺眉：“身為妖怪，愈合能力怎麽那麽差？”
淺野零咬了咬牙：“說了我不是妖怪了。”
無慘：“……穿衣服，去買一點人類用的傷藥。”
午夜。
鬧市早已停歇，所有店鋪早已打烊，只殘餘幾家正亮着燈收拾雜物。
藥鋪的老板清點了所有的藥，做完記錄之後滿意地看着整潔排列的櫃子，把最後一包藥放進抽屜裏。
他松了口氣，轉過身打算關門。
“啊！”
門口正站着兩個黑漆漆的人影，五官被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隐約從身上的衣服材質中看出是兩個有錢人。
藥鋪老板撫着咚咚跳動的心髒，僵硬地扯出一個笑，招呼：“不知兩位想要買什麽藥啊？”
兩人走了進來，這時老板才看出是一對容貌出色的年輕夫妻，只不過臉色都十分蒼白。
丈夫穿着西裝，妻子穿着非常鮮豔的紅色，襯着雪白的皮膚非常好看。
“要最好的傷藥。”其中的男人開口。
老板愣了愣，遂又笑了笑，說：“是什麽傷呢？刀傷，劍傷，還是鈍器造成的傷？”
男人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沉默着并沒說話，而是轉頭去看另一位漂亮的女士。
“割傷，血流的很多，藥要能止血的。”她說，“最好的那種。”
藥鋪老板笑了笑，随即從櫃子裏拿了幾大包藥和幾個小藥瓶出來，遞給其中的那個男人，叮囑道：“這是七天的草藥量，每天喝兩次，用水煎就好。這裏是外敷的傷膏，每天塗一次就好，”
男人并沒有說話，只是接過了那些散發着奇怪味道的藥，穿着紅裙的女人付了錢又道了謝。
老板目送着他們遠去，确認沒有客人之後就拉下了簾子。
血液特有的味道傳進了他的鼻子裏，他低頭一看，才發現地上氤了非常大量的紅色血液，大部分還未凝固，血跡順着路直接通向了不遠處的拐角。
是那對夫妻消失的方向。
他呼吸一窒。
——這麽大的失血量？！
人類不可能在這種失血量下還能保持清醒。
老板驀然想起那個妻子身上穿着的鮮紅長裙，昏暗的燈光下漂亮極了。
還有那兩人蒼白到吓人的臉色，藥鋪老板抖着嘴唇，顫着手拉下門簾，目光恐懼地盯着地上的血液，連滾帶爬地沖上樓。
“老婆！”
“只是出來買藥而已，還要浪費時間挑衣服穿，你在找死嗎？”
“要你管。”
作者有話要說： 小杉亘：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我還擱那躺着呢？！！！
我簽約啦！！所以能不能求個收藏評論什麽的qaq哪怕兩個字的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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