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元氣午餐

另一邊。

還在無限城裏和地板抗争的淺野零“咚”的一下癱倒在地。

雙眼無神, 神色呆滞,嘴唇嗡動, 靠近了才能聽見幾下微弱的噶唧噶唧的叫聲。

他緩了好久才勉強舒坦了一些, 挺腰伸手,五官皺在一起, 繃着身體伸了個懶腰。

“嗚——”

金魚草長長的舒了口氣。

末了,頭一擡,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好累啊。”

淺野零仰躺在地上, 面朝天,歪七八扭的蹭了蹭地板。

身上穿着的的白色衣服已經被染上斑駁的灰色,發絲淩亂的翹起幾縷。臉上也沾了不少灰, 風塵仆仆的樣子,雙足赤.裸, 後跟咚咚咚的敲在地板上。

好一會兒之後。

“啊啊!”

他唉聲嘆氣的打了兩個滾,随即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接着神游天外。

作為他的“狐朋狗友”,一同喝醉的童磨早在幾個小時之前就被鳴女帶走,至今未回, 估摸着也是回不來了。

作為從犯, 估計也沒什麽好下場。

像他, 守着一塊抹布昏天地暗的擦地, 睡了醒,醒了睡,醒了繼續擦。

思及此, 他深沉的嘆了一口氣。

又慢吞吞的翻了身,把頭枕在胳膊上。

“鬼小姐,我好無聊。”

他朝着空蕩的身邊抱怨。

“……”

被他呼喚的鳴女隔着好遠就聽到了這句話,動也不動,不予理會。自從她遇到這個叫做淺野零的人類,生活就失去了平靜。

變得特別的波、瀾、起、伏。

被多次禍害的鳴女手下若有似無的撥弄着繃直的琴弦,下定決心和他保持距離。

淺野零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人,他持之以恒,堅持不懈的喊道:“鬼小姐。”

“和我聊聊天嘛。”

……

對面的人類還在恬不知恥的試圖搭話。

鳴女嘴巴緊閉。

淺野零撇了撇嘴,他不想擦地了。

但不幸的是,無慘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無限城,鳴女留守這裏(看着他接受懲罰),童磨則是不知所蹤。

這世界好無趣。

“無慘還沒回來嗎?”他問。

果不其然,對方依然沒有理他。

淺野零也不氣餒,異色的眼珠轉了轉,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房屋的格局和分布,又依靠氣味确定了鳴女的位置。

“你不來,那我就去找你。”

他嘀嘀咕咕的說着話。

說跑就跑。

淺野零立刻朝着鳴女的方向奔過去,還沒跑上兩步,層層疊疊的建築轟隆一下拔地而起,将他面前的去路完全擋住。

牆壁,房門,還有天花板,各種各樣的建築擋在他面前。

将他隔絕的越來越遠。

四面八方都變成了牆壁,淺野零無可奈何,停在一面牆,嘴巴一鼓,伸手拍了拍,喊道:“開門。”

“讓我過去吧,之前都讓的。”

提到這事 鳴女嘴角抽搐。

那次是礙于無慘在場,所以她不能大範圍改動無限城的格局。

然而現在城中只有她和淺野零兩人,能夠擋,自然要擋。

對方不明情況,只覺被鳴女針對了。

淺野零擡手敲了敲“門”,又把臉貼在冰涼的牆上,含糊不清的說着:“放我出去吧,放我出去吧。”

“我沒有幹什麽壞事啊。”

“超乖巧。”

他的嘴巴時時刻刻都不停,叽裏呱啦的說着一堆話,試圖以此洗腦對方。

鳴女完全不為所動,更多的建築升起擋在他們中間。

見狀,淺野零開始着急,他提高了聲音,大聲說道:“太過分了啊!”

他嘗試用演技拯救自己。

“無慘他不要我了嗎?那我真的好可憐哦,只是喝了一點酒而已,根本稱不上犯罪吧,就把我關起來了。”

“嗚嗚嗚汽車都被沒收了。”

“童磨也不知道去了哪。”

鳴女沒反應。

他又說:“我餓啦!”

“铮”的一聲過後,一扇門代替了牆壁出現在淺野零面前。

“……”

他一愣,伸手推開門,房間很空蕩,裏面放着童磨帶進來的的食物。饅頭,櫻餅,飯團,還有亂七八糟的一些小吃。

什麽都有,唯獨缺了酒。

淺野零走了進去,拿起一個白胖的饅頭塞進進嘴裏,用力咬了一大口。

手上的灰沾到了圓胖的饅頭上面。

髒兮兮的。

又冷了。

他頓時又沒了胃口,避開沾了灰塵的地方,勉強咬了兩口,就将饅頭放了下來。腮幫子鼓起來,緩慢的蠕動着。

嘴裏的食物嚼出了甜味,蔓延到整個口腔裏,這讓他的心情好了些。

他垂着頭,低聲說話。

“就是找人陪我玩而已……”

“有什麽好生氣的。”

金魚草喜歡熱鬧。

變為人形之後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夜市,燈光、人群,熙攘混着在一起,就是他喜歡被人氣擁簇的那種熱鬧。

以前在地獄時,身邊總有大群的金魚草陪着他一起,也不覺得孤單。

現在讓他長久的呆在冷寂無聊的無限城裏,綿綿不絕的養傷時間更是無比難熬。

即使本體作為金魚草的他一個月內不吃東西也能存活,他和鳴女說想吃東西,其實是想要找人玩。

童磨好玩,理所當然的跟他混在了一起,兩人算得上是玩的上的朋友。

一起鬼混一起玩鬧,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放松和爽快。

留聲機,汽車,還有酒。

都是他之前沒有嘗試過的新東西。

“無聊還不讓我找樂子。”

“哪有這樣的?”

“強權統治。”

淺野零抱怨着自己的不滿,攤開手心看着自己烏漆嘛黑的掌心,升起一些委屈。

他把手往身上蹭了蹭,幾下過後,手心還是殘留着淡淡的灰澀。

“擦不掉了。”

整個無限城是鳴女的血鬼術,照理說不會有很多灰塵,但是鳴女為了拖住淺野零,特地将這項懲罰變得艱難了許多。

金魚草把兩只手排在一起,啪啪啪的打了好幾下。

稀稀索索的灰塵碎屑從他手上掉下來,他又接着拍了拍身上,細小的灰塵像是霧霾一樣,落在地上。

“噫。”

金魚草嫌棄的看着自己。

他又擡頭喊道:“鬼小姐,這裏從來不打掃的嗎?真的髒到不行啦!”

鳴女死都不理他。

她學乖了,面對着這個人類時,無視是最能夠保護自己的方法。

“又不理我,哼。”

“鬼舞辻無慘是個渣男,把我關在這裏管都不管了,一點都不負責。”

他出口驚人。

鳴女一聽這話,整個人一呆。

劉海下的一只單眼驀然瞪圓了,巨大的眼睛居然詭異的透出一些慌張的情緒。

她立刻觀察周圍沒有發現無慘大人的身影,随後才略微放下心來。

不過金魚草“大逆不道”的話語仍在繼續,一句一句的放飛自我的話從他嘴裏接連不停的冒出來。

鳴女光是聽着就感到害怕。

她哆哆嗦嗦的想,必須馬上阻止這個膽大包天的人類。

“嗡——”

手指剛剛放在琴弦上,還未來得及撥響,腦內就響起了一道聲音。

【送我回城】

是鬼舞辻無慘。

她趕忙停下原本手上的動作,将注意力着重放在了鬼舞辻無慘身上,感知到無慘大人的詳細位置之後,“铮”。

身邊空氣一陣扭曲。

穿着黑色西裝的人影遽然出現在她身旁,身形挺拔而修長。頭頂上戴着一頂圓邊的禮帽,領帶锢着蒼白的脖頸。

他看了鳴女一眼。

淡色的唇輕輕開合:“淺野零,待着還安分嗎?”

鳴女還沒來得及回答,一道聲音響徹雲霄,“鬼舞辻無慘,你藏在哪裏呢?!”

“……”

鳴女手指顫抖,輕輕的倒吸一口氣。

意料之外的是,鬼舞辻無慘這次居然沒有生氣發火。

而是出聲詢問:“他叫我做什麽?”

鳴女:“也許……是想您了……”

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怎麽跟淺野零呆久了,說話也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鳴女噤若寒蟬,不敢再開口。

鬼舞辻無慘也像是被她的話驚到,目光落在她身上,“今天,你讓我很意外。”

鳴女哪敢說話。

“別告訴他我回來了,讓他自己鬧着去吧。”鬼舞辻無慘如此吩咐。

“是……”

“送我回房間,我要休息。”

“铮。”

鬼舞辻無慘踩在地板上,眼前的格局飛速變化,一扇門出現在他眼前。

“嘎吱——”

他伸手一推,一間簡潔到極致的屋子就映入他的眼中。其中只放了一張床。

“別讓他打擾我。”

他最後說了這句話,鳴女低頭應是。

門扉關上,所有的一切都掩藏在薄薄的木門之內,誰也接觸不到。

另一邊,淺野零還在說話:“哎呀,鬼小姐,你放過我吧。”

驟然,鼻尖動了動,接着皺眉。

這個味道……

“無慘,無慘回來了是不是?!”

他驚呼。

剛應付完一個祖宗的鳴女:“……”

這個人類到底是什麽來頭,他是怎麽知道無慘大人回來了的,真是不可思議。

“鬼舞辻無慘,我知道你在這裏。”

淺野零氣勢洶洶的拍着門,龇牙咧嘴的兇,“我要和你談談!”

鳴女記着鬼舞辻無慘的吩咐,聽着淺野零愈發加大的音量,急迫的想要找出一個安撫住對方的辦法。

她無奈,只能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淺野零很是驚喜,他喜滋滋的開口:“鬼小姐,你肯來見我了?”

鳴女:“……”

被逼無奈而已。

她直截了當的搬出一座大山:“無慘大人正在休息。”

金魚草愣了愣:“休息?”

“是的,沒錯……”鳴女磕磕絆絆的撒了個小小的謊,“無慘大人今天出去辦了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剛才回來的時候很疲憊,現在他已經睡下了。”

“哦……”

淺野零摸着下巴思考了一會,“那我還是不去打擾他了。”

鳴女幾乎要喜極而泣。

“他吃飯了嗎?要不要我給他準備個元氣午餐補一補?”

元氣、元氣午餐??

人類的花花腸子真多啊。

“對了,這裏沒有食材吧,為了無慘的健康,我是不是得要出去一趟?”

“……”哦,原來在這裏等着呢。

鳴女被這個腦回路震驚,她頓了頓,随即說出了其中的不合理之處:“……無慘大人是鬼,不吃人類的食物。”

淺野零哦了一聲,又問:“真的嗎?”

鳴女無奈:“自然是真的。”

“看來,好像真的需要我舍身就義一下了,放點血給他補補身子。”

說完這句略帶血腥的話,淺野零做出一副感動的表情,贊嘆着自己的偉大,“瞧瞧我,多麽關心無慘啊。”

鳴女:“……”

她無法理解這一點。

“是不是比無慘有人性多了,你看我自己都吃不飽還在操心他的健康。”

鬼舞辻無慘:“……”

作者有話要說:  晚了點,小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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