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榮景臨接到電話時,心都在顫抖,最後只聽見對方說:“……您所提供的兩份樣本,不存在親子關系,相關文件已經郵寄給您。”

不存在親子關系……

榮景臨恍恍惚惚,榮景顏打扮的美豔逼人,在他面前轉圈問:“好看嗎?”

“哥?”

“哦。”

“想什麽呢?”

“沒,”看到榮景顏打扮的花枝招展,榮景臨問:“幹什麽去?”

“你猜?”

“不會是……”榮景臨神色一凜。

“就是呀。高中同學聚會,林碧也去,你說我穿這身好看嗎?”

“你真的想好了?”榮景臨勸她:“現在譚林碧執掌譚家,事業做的風生水起,已經不是那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大男孩了。”

“哥你好啰嗦啊。他要不是這樣,我還不想要呢。”

“你确定,他還愛你嗎?”

“他不愛我,還能愛誰?榮景寧嗎?”榮景顏不屑的“嘁”了一聲,榮景寧從來都不夠格當她的對手。

“如果是她,你怎麽辦?”

“哥,你好煩吶。”看他表情太過鄭重,榮景顏湊過去,抱他的胳膊撒嬌,“要是她真攔路,你就幫我好啦,反正你最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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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顏……”

“好了,就這麽說定了。”

時間快到了,榮景顏像只愉快的蝴蝶一樣飛了出去。離開家後,榮景顏的臉沉了下來。

她後悔了。

後悔一年前聽榮芳遠的話逃婚,在異國他鄉躲了一年。

結婚前,榮芳遠突然找到她,說譚家父母一向不喜歡她,婚後肯定也不好相處。更重要的是,譚家的生意呈下滑之勢,榮芳遠決心要吃掉譚家,聯姻不過是障眼法。

譚家一旦破敗,她過慣了的富裕優渥的生活将不複存在。

榮景顏半信半疑,她隐約知道父親的野心,但她還是抱有幻想,希望父親可以對自己的愛人仁慈一些。

榮芳遠果斷打破了她的幻想,十分肯定地說他從不是心慈手軟之人。

榮芳遠要她當場做選擇,是在他的掩護下逃婚,由榮景寧替代她做那個聯姻的擺設,還是任由她公主一樣的豪奢生活化為泡影。

榮景顏選擇了後者。

那時的譚文耀已病入膏肓,她不相信那個溫柔淺笑、每天和她一起玩鬧的大男孩可以扛得起譚家。

事實證明,她錯了,錯的離譜。

如今的譚家在譚林碧的領導下,不但扭轉了一年前的頹勢,而且隐隐有與榮家争鋒的勢頭。畢竟是深耕江城數十年的老牌企業,當時沒有被徹底搞垮,讓它有了喘息之機。如今再要動它,已不太可能。

榮景顏不關心生意,她在意的是自己生生錯過了譚林碧。

如今的他,事業有成,沉穩內斂,退去了年少的青澀,舉手投足間都是曾經不具備的自信與驕傲。

她錯信了榮芳遠,拱手将他讓給了榮景寧,這讓榮景顏怎麽可能甘心。

來到聚會地點,同學們已經都到了。一年沒見榮景顏,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別扭。曾經的榮景顏和譚林碧幾乎形影不離,如今……

榮景顏無視同學們臉上的異樣,徑直坐到譚林碧身邊,還和坐在他另一邊的趙謙攀談。

“是啊是啊,一年多沒見了。”趙謙附和。

“林碧,你吃這個。”榮景顏親昵地把放在遠處的松鼠桂魚端到譚林碧面前。

譚林碧看她,腦海裏卻閃現榮景寧的臉。

幾個同學看兩人四目相對,心裏嘀咕都聽說譚林碧婚後對榮景顏的姐姐根本不來電,看這架勢顯然是真的。

趙謙察覺不好,摟過譚林碧的脖子,和他碰了一杯酒,“來來,喝酒喝酒。”

他開了頭,大家紛紛向譚林碧和榮景顏敬酒。當年,兩人就是班上太陽一般閃耀的人物,如今亦然。

榮景寧上完網課,一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

那天她一時沖動,效果卻很意外。不但撫平了譚林碧的火氣,他還親自為他上了藥。白日裏都說了傷人的話,兩人都有些沉默。

正想着,接到譚林碧電話,“林碧?”

“我是趙謙。”

“趙謙?”

“是是,林碧的朋友。他喝多了,醉的厲害,你過來接他吧,地址是……”

“好好,我這就過去。”

榮景寧拿了電話就往外走,連鞋都忘了換。出門就打電話給秦昭,叫他過來。秦昭住的近,十分鐘就到了,榮景寧坐進去說了地址,馬不停蹄往聚會的餐廳趕。

以前譚林碧喝多,從沒見人叫她去接,此時榮景寧少不得有些擔心。

從趙謙打完電話開始,榮景顏看他的目光就跟飛刀子似的,搞得他如坐針氈。

“趙謙,你什麽時候和榮景寧這麽熟悉了?”

“沒,哪有,就見過一次。”女人可真可怕。

“是麽,一見鐘情了?”

“可別瞎說。”譚林碧就仰躺在兩人中間,這話讓他聽見,誰知道會怎麽想,“我喝多了,去趟洗手間。”

趙謙匆匆溜了,榮景顏恨恨地把杯子放在桌上,扭頭看譚林碧恨的牙癢癢。

兩人在一起時,海誓山盟,非你不可。她只不過離開一年,他就不正眼瞧她了。整頓飯下來,避嫌似的不和她說話。

榮景顏氣急,上手擰了譚林碧的胳膊,疼的譚林碧一激靈,醒了。

榮景顏緊貼着他的胳膊把臉擱在他肩膀上,譚林碧醉意朦胧卻還記得避嫌,要推她。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逃走嗎?”

榮景顏軟糯的一句話讓譚林碧僵住,“為什麽?”

“榮景寧……”榮景顏打量譚林碧的神色,字斟句酌:“她逼我,以死相逼……她說沒了譚家,她就什麽都沒有了,她逼我離開。”

譚林碧錯愕。

“我不想的,我們相愛啊。可是她以死相逼……”榮景顏越說越像真的,仿佛她真的看見榮景寧逼迫她的樣子,“那麽長的一把刀,她就比在脖子這裏,稍不留神她就可能劃下去。”

譚林碧心亂如麻,醉意上湧,讓他無法仔細辨別榮景顏的話。

“我再讨厭她,可她……終歸是我姐姐。”說完這話,榮景顏淚如雨下。

她哭的委屈巴巴的樣子讓譚林碧想起無數他們之間的過往,她是他嬌寵長大的女孩,他還從未讓她這麽哭過。

榮景顏終于從他的眼眸中攫取那抹不舍,愈發哭的可憐。抽噎着靠近他,兩手深情的撫摸他的俊臉,在他迷茫的目光中,吻上他的唇。

“譚林碧!”

趙謙喊了一聲,兩人相擁着扭頭,同時看到趙謙身邊如遭雷擊的榮景寧。

同學們都圍過來,之前見過照片的幾個朋友認出榮景寧,覺得真人比照片還好看。她穿着居家的棉麻連衣裙,腳上還穿着拖鞋,猜她是匆忙趕來的。

“怎麽喝這麽多,都認不清人了。”趙謙給譚林碧找借口,過去勾着他的肩膀将人拉起來,“你老婆來接你回家了。”

譚林碧這一起身,頭更暈了,隐隐辨認出榮景寧,見她衣衫不整就覺得心煩,“你來幹什麽?”

“剛才……”

“怎麽了?”

“你們……”榮景寧怔怔地指了指兩人,“在幹什麽?”

榮景顏坐着看熱鬧,譚林碧心裏慌張,想到榮景顏說的事情又生了怒氣。

“我喝多了,你能不能別小肚雞腸。再說,我和景顏的事輪的到你管嗎?當初她為什麽離開,你還想瞞着我?”

榮景寧不知道他在說什麽。趙謙見他當衆不給榮景寧面子,幫他打圓場:“他喝多了,有口無心,你別介意。”

“誰喝多了,本來就是。你問她我們什麽關系,我碰過她嗎?”

榮景寧幾乎站立不住,趙謙強拉起譚林碧就往外走,秦昭扶在他另一側,出了門一起将人塞到車上。

譚林碧坐進車裏就昏睡過去,榮景寧在日漸寒冷的夜風中簌簌發抖。

趙謙不忍,又解釋了一句:“他這人嘴硬心軟,你別當真,酒醒了把話好好說清楚。”

榮景寧道了聲“謝謝”,榮景顏搶了出來,坐進車裏。

“你幹什麽?”趙謙問。

“送我姐夫回家,順便去我姐家坐坐,不可以嗎?”榮景顏仰頭問。

她身後不少同學跟出來,往這邊瞄。榮景寧不想被人看笑話,又道了聲謝,坐進副駕,讓秦昭開車。

一路上,榮景寧面無血色。視線總不經意地透過後視鏡往後看,看譚林碧身體萎靡,靠在榮景顏的肩頭。

那一幕,同許多年前一樣。即使到了現在,她還是只能做個旁觀者。

秦昭把這一切盡收眼底。

回到家,秦昭将人扶到樓上。榮景寧打開門,榮景顏跟在後面大搖大擺地進來。

秦昭扶着已經醉死的譚林碧進了房間,心裏替榮景寧緊張。兩人分房睡,若是讓榮景顏發現……

來的路上,榮景顏就猜到兩人住的不是她那套婚房了,心裏竊喜。

到了小區樓下,看到這處破舊的房子,進門看到擠巴巴的房間,語帶嘲弄:“你們就住這?”

榮景寧無暇理會他,幫着秦昭把人放到床上。榮景顏跟過去一看,一眼就明白了,“你們,分房睡啊。他沒碰過你的事,是真的?”

“人你送到了,回去吧。”

“別呀,我難得來一回。”榮景顏對這個局促的小家,四處打量,看什麽都不入眼。

譚林碧是有多讨厭榮景寧啊,把新婚妻子放到這種地方住。都說金屋藏嬌,這個屋子藏得是什麽,不言而喻。

電視櫃上放着的相框引起榮景顏的注意,她拿起一看,照片上是譚林碧穿新郎服的照片,照片上還殘留着新娘婚紗的裙擺,像是被人有意剪掉了。

“這……這不會是我的婚紗照吧?”

榮景寧絕望地閉上眼。

榮景顏又拿起另外一個相框,那是榮景寧穿婚紗的單人照,畫質很粗糙,看樣子是婚禮現場手機拍的。榮景顏又笑,“你穿的是我的婚紗?”

“看夠了,就回去。”榮景寧只想送客。

“不再請我喝些茶?”

“這裏是我家。”

“至于嘛。走就走喽,以後是誰家,可說不定了。”

榮景顏心滿意足地的走了,秦昭跟在她後面,關上房門。

電梯裏,榮景顏志得意滿。還以為他們感情有多深厚,也不過如此。即便她不編瞎話挑撥離間,恐怕他們也維系不了多久。

譚林碧可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需要人哄着。若不是她從小揣摩他,都不一定降服的了他。更何況榮景寧那個悶性子。

出了電梯,秦昭從榮景顏身前一閃而過,榮景顏才注意到這個司機。

平日裏悶聲不響的,仔細一看還是個帥哥。年紀不大,面目倒是犀利,劍眉星目,看着兇神惡煞。

“喂!”

秦昭站住,“二小姐。”

“送我回家。”

榮景寧那個賤胚子,找個司機都是個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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