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若是時光可回頭
侍女找到小五的時候，她正準備往回走，侍女一臉驚喜的追上去：“小五姐姐，可算是找到你了。”
小五看了她一眼，笑着說：“這麽着急找我幹什麽呀？”
侍女連忙說：“小五姐姐，我們都要走了，就等你了呢。”
“走，去哪啊？”小五十分困惑：“難道是離開鎮北古城嗎？”
侍女點頭：“是啊，難道你不知道嗎？”
“這麽快啊。”
小五早就知道的他們會離開，只是沒有想到今天就走而已。
可是對那些跟在夜傾城的侍女來說，她們巴不得早點走，錦衣玉食的過慣了，在這裏什麽都沒有，一點都不值得留戀。
小五也沒有什麽東西要收拾，說走就跟着侍女一塊往城裏去。
“小五姑娘，等一等。”
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小五回頭看了一眼，竟然是錢子城在後面叫她。
小五頓了一下腳步，本來不想搭理，可是看他重傷的樣子又覺得心有不忍，只好讓身邊的侍女先走，她折過身去找他。
看着錢子城佝偻着背，走得十分緩慢，小五皺緊了眉頭，走過去扶住了他：“你的傷都還沒好，起來走動什麽？”
錢子城讪讪一笑，有些愧疚的開口：“小五姑娘，上次的事情對不起，我……”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小五十分強勢的打斷：“如果你是為了上次的事情來道歉的，那就不用了，反正以後也不會再見了，也就無所謂了。”
錢子城面上一囧，小五對他依舊态度冷冽。
“小五姑娘，我不解釋，我也不辯解，上次我做的事情确實不對。不過我想請求你一件事，能不能勸勸王妃，讓她不要離開。”
剛才侍女跟她說的話，他全都聽見了。
他們今天就會走，這麽快，也讓人猝不及防。
小五癟眉，他不顧傷勢追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我只是一個丫鬟，主子做下的決定，我不能違逆半分。錢侍衛，你找錯人了。”
她看着錢子城，神色十分肅穆：“錢侍衛，你還是回去吧。背上的傷不輕易好的，關于主子的事情，你和我都是幫不上忙的。”
她的意見給很中肯，錢子城也知道她說實話，他們這些下人的确是幫不上忙。
可他并不是單為主子的事情來的，他真心實意的想要道歉的。
但她不想聽，甚至不等他說完，就把話給掐斷了。
這會她要走了，這一次可能是永遠都不會再見了。
“對不起，我知道小五姑娘可能不願意聽，但我還是要說對于上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錢子城的聲音很真誠，可他上次那麽做的确很讓人生氣，她到現在也不能釋懷。
不過此刻，面對他如此謙卑的道歉，她也說不出什麽難聽的話了：“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錢侍衛也無需放在心上。”
小五不原諒，不諒解，轉身離開。
而錢子城也沒有什麽理由在跟她說話了，有些時候，有些過錯犯了就是犯了，沒有人就一定會原諒。
小五離開了，也就意味着王妃也會離開。
那王爺……錢子城幾乎不敢想象那種場面。
……運河岸邊，此時船上的東西已經整理完畢，夜傾城率先上船，只有慕吟陪着赫連城的身邊，站在岸邊。
“我要走了。”
她的聲音在他耳邊淡淡的響起，告別的聲音原來竟然是如此的輕薄。
赫連城有點理解她不告而別的苦衷，相比不告而別，這種眼睜睜的看着她離開，其實心裏更加的難受。
他淺淺一笑，然後看着她，目光深沉：“好，希望你能如願，餘生無憂。”
慕吟笑了，他走上前一步，把她擁進懷裏。
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很淺淡的一吻，沒有任何的情yu。
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告別之吻。
赫連城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顯得不那麽悲傷和不舍。
他松開了她，嘴角挂着一抹淺淡的笑。
即便離開，分別也要潇灑，這是他給她的承諾。
四目相對，無言的神情在兩人身邊蔓延……
“我的大小姐，該走了，時辰到了。”
赫連城看着他們兩個互相不舍的樣子就心裏不舒服，不爽的走上前去大叫了一聲。
慕吟轉而看了他一眼，再度看向赫連城的時候，眼裏已經恢複了一片清明。
“再見。”
她十分認真的說出這兩個字，然後轉身離開。
赫連城站在原地，微微低着頭，神色複雜。
可是慕吟聽到了他的聲音。
很低，很沉的聲音說：“再見。”
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的上了船。
揚帆起航，她和他的交集點成為了起點，也成了終點。
她站在船上，風，吹起了她的衣衫。
她的臉色木然，眼睛看着岸上的那個人，深的像一汪深潭，讓人看不到深淺。
而岸邊的他，雙手負立在身後，身影修長挺拔，目送着那艘載着他心愛之人的船緩慢離開。
船頭已經看不見了，赫連城這才緩緩的轉身離開。
緊握在身後的拳頭緩緩的撐kai，可沒走出兩步，一滴晶瑩的淚水緩緩滑落，滴在青石板上迅速的綻開成了一朵無色的花。
心口疼的不能呼吸，他捂住的自己的心，只覺得天翻地覆。
她沒有回頭，一米，兩米，三米直至遠去，她從頭到尾都是沉默，沒有要下船的意思。
這一下，她是真的走了，真真切切的走了。
赫連城不知道她心裏有沒有他的位置，離開他會不會心疼，會不會遺憾，可是現在他已經覺得痛不欲生。
愛情這個東西，誰先認真……誰先輸。
待他重新站起來的時候，俊美的臉上已經是一片清冷，毫無波瀾。
赈災大部分的事宜已經完成，剩下就是安頓災民，好生活到明天春天，一部分災民已經得到安頓，現如今只剩下小事，用不着他這個王爺，留下幾個心腹處理，他也該回京禀報了。
出了京城數月有餘，只怕太子和皇後動了他不少的手腳，也該是時候清理一番了。
錢子城見到赫連城的時候，他已經恢複如初，一如往常樣子，只是行事作風中多了一絲狠厲和無情。
他也不敢說什麽，按照主子的吩咐辦事，
……
運河岸邊已經很遠了，慕吟依舊站在船頭。小五幫她拿了一件披風，披在她的肩上：“小姐，外面風大，進去吧。”
慕吟像是沒聽見一樣，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
小五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問：“小姐，你是後悔了嗎？”
聞言，慕吟的眼睛眨了一下，她低聲開口：“我不知道，心裏很亂，這裏坐着能讓我理智一些。”
她一向強勢，在所有人的眼裏，她永遠都是那個最理智果斷人。
可是現在，她一樣困惑了。
“小姐，小五不敢說您做的對不對，可是小五想說，人，最重要的是心，跟着心走，才是正确的。”
“跟着心走……”慕吟自嘲的笑了：“人生難得一次糊塗，我也是。”
慕吟站了起來，走進了船裏。
此時夜傾城正坐着喝小酒，西鳳酒可是他的心頭寶，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喝一點。
看見了她，夜傾城笑着舉起了夜光杯：“要來一點嗎？”
慕吟在旁邊坐了下來，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
“幹杯。”
兩只酒杯碰在了一起，夜傾城笑眯眯的跟着附和：“幹杯。”
一杯酒，兩人同時喝下。
夜傾城說：“親祝你從此潇灑快活，肆意江湖。”
可是這一句話卻讓慕吟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
他那雙眼睛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慕吟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傾城，我後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