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意插柳柳成蔭

魏聽荷聽到她的直播玉簡發出了叮咚一聲。

那一瞬間,她差點想把直播玉簡搶回去。畢竟,大部分會給小荷才露尖尖角這個賬號發私信的人,都是她現實或網上的友人。

閨蜜間的私密對話怎麽能讓長輩看見呢?叔伯祖對她可是非常嚴厲的,要是讓他知道她經常和閨蜜一起逃掉外島課程出門釣凱子什麽的,今天她屁股就要開花。

這樣腦補的魏聽荷戰戰栗栗,想搶而不敢搶。卻沒想到,一臉陰沉的蒼蒼子看完私信後,竟然愣住數個呼吸,然後,那張雲夢澤大世界女修們私下排名能排上前三的臉的表情,慢慢沒有那麽緊繃了,嘴角也上翹,甚至勾勒出一個不屬于嘲諷的溫柔弧度。

仿佛一陣風撥開厚厚雨雲,清澈的日光灑在海面上。

魏聽荷不由屏住了呼吸,完全忘記了直播玉簡這回事。

蒼蒼子持直播玉簡在手,看着鷹不泊發來的那句話,第一次明白了心花怒放的滋味。

明明是個才認識一天的人……明明根本沒有見過面……

蒼蒼子明白,他和鷹不泊之間說“喜愛”太早,鷹不泊恐怕對他這個私信好友沒什麽感覺,而他對鷹不泊,只有建立在需要上的執着。

求道之人,情緣大多淺淡。蒼蒼子會盡力去愛那個人,保護那個人,絕不背叛。但他能做的事只有這些,七情六欲,有時并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那也沒關系,道侶道侶,是求道上的伴侶,道在先,侶在後,而非其他。

蒼蒼子原本是這麽想的,一直到看到鷹不泊發來的這句話。

【小荷才露尖尖角:你認識……東皇島主?】

【鷹不泊:我看過東皇島主的直播。】

【鷹不泊:我對他……一見鐘情。】

【小荷才露尖尖角:所以,你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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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不泊:嗯……】

【鷹不泊:東皇島主何等地位,恐怕喜歡不上我。】

【鷹不泊:但這與我喜歡他并無幹系,當初直播中一見,至今我依然戀戀不忘。】

【鷹不泊:仙子,我曉得你的意思,但性取向這東西是天生的,你是個好女子,我不能耽擱你,更不能欺騙自己。】

【鷹不泊:實在抱歉。】

【鷹不泊:如果你尴尬,以後我們就別聯系了吧。】

腦子裏暈乎乎的蒼蒼子看到最後一句話,猛地清醒過來。

他下意識想告訴鷹不泊自己就是蒼蒼子,沒想到對面緊跟着又發來一條私信。

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個人資料上,地址寫的雲夢澤大世界。應泊可不希望自己的“癡情”傳到東皇島主蒼蒼子耳中,用借口把小荷才露尖尖角打懵,他立刻開始補救。

【鷹不泊:不過,希望你別到處宣揚這件事。我不在意別人如何看待我,但我不希望玷污他的清白。】

……我很希望被你玷污啊!蒼蒼子想。

但這句話的确讓他冷靜下來了,他猶豫許久,回私信。

【小荷才露尖尖角:……】

【小荷才露尖尖角:你放心,我不會到處亂說的。】

蒼蒼子清醒過來的腦子終于能好好想想目前的狀況。

鷹不泊喜歡他,卻不願別人甚至蒼蒼子本人知道,這其實……這應該是,害羞吧。

他和鷹不泊用私信交流了一天多,雖然對方掩飾很好,但一些信息還是能從言語中透露出來。後面鷹不泊的友人無意間透露的東西更多。

蒼蒼子知道,鷹不泊和鷹不泊友人都是最近偶然獲得機緣,而鷹不泊雖然沒有師長在一旁指點,依然順利入了門。

他所在的大世界,并非雲夢澤這樣修真資源豐富的大世界。修士很少,修為高深的人也少。故而鷹不泊這樣根骨極優又是通明之體的人才會到了成年才得到道緣。

紅塵滾滾,那個人已經在其中走過一遭。才會摸出這種滴水不漏、面面俱到的性子。

這樣一個人卻因為他而害羞……

甚是可愛,蒼蒼子想。

可是,如果他說破身份,鷹不泊會很尴尬。

這件事得從長計議,找一個妥當的好時機。

他想了想,發過去一句話。

【小荷才露尖尖角:但你我性格投緣,就算當不成道侶,也能做朋友吧。】

以為已經沒事的應泊:“……”

這位小荷仙子依然不放棄她的圖謀,真是锲而不舍。

沒關系,她想繼續,他奉陪。

【鷹不泊:嗯^_^】

【鷹不泊:啊,修煉的時候到了。】

【鷹不泊:明天聊。】

【小荷才露尖尖角:嗯,持之以恒,水能穿石,明兒見。】

蒼蒼子放下直播玉簡。

他擡頭一看,發現魏聽荷躲出很遠。

“叔叔、叔伯祖,”魏聽荷從柱子後探出頭,顫抖地問,“您今兒心情很好?”

“嗯,心情很好。”蒼蒼子說,如果閻喆在這裏,大概會發現蒼蒼子臉上的笑容同那夜應泊坐在出租車後座上的溫柔笑容如出一轍,“擇日不如撞日,走吧,去見見咱們那位老祖宗。”

魏聽荷先是莫名其妙,接着,看到蒼蒼子取出一物,不禁顫抖得更厲害了。

喂,叔伯祖!

如果只是去見見人,根本不用把東皇島鎮島之寶乾坤鏡拿出來吧!

——

雲夢澤大世界,即将随東皇島島主擅離大封印掀起的腥風血雨應泊暫且不知。這兩天裏,他依然如前一個星期一般,沉穩地修煉,以及收集信息。

閻喆也開始修行他的劍修外道,沒有用小荷才露尖尖角找來的功法,而是應泊在朝夕直播上找到的功法,叫什麽《金光凝-沃野大世界七賢歷三千五百二十八年三月版》。

能直接挂在朝夕直播上的心法只可能是修真界裏的大路貨,但現在,應泊和小荷才露尖尖角的交流謹慎得不能再謹慎,他是萬萬不敢把閻喆的性命前途托付在她手上。

好在大路貨這種東西又是簡單的同義詞,人民警察閻喆同志在空閑的周末成功入了門,如今已經把修為穩定在煉炁一階。

應泊只在開始的時候為他護法了一次,後來就沒有再管了。

閻喆好歹是個成年人,沒有智力上的缺陷,并不需要應泊一直在旁邊盯着。

更何況應泊也沒有那個空閑一直在旁邊盯他,三天之約已到,是董相林接他去竹城的時候了。

竹城是湘府的下級市,坐高鐵的話,距離星城約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但董德彪的老家并非竹城市中,而是竹城下面的一個縣,縣下面的一個村。

某種意義上,這位大老板也算雞窩裏飛出的金鳳凰了。

董德彪這只飛出去的鳳凰對雞窩……不,是對故鄉很好,這些年裏,出錢修了幾條路幾座橋不說,縣裏的一些标志性建築也和他有關系。如今他家中老父病逝,扶靈歸鄉,雖然國家推行火葬,但縣政府看在他是埋在下面村子裏,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放過了。

村幹部對這件事更沒有意見,他們村的人死後本來就是實行土葬的。董德彪的老父要埋在這裏,對他們來說還是好事。

如果沒有出小潇山上這件邪事的話。

應泊一出高鐵站,就被董相林的手下給接上了轎車。轎車沒多久便從市中開出,經過馬路過了縣城,又駛入一條通往村子的狹窄水泥路。同時,和應泊一起坐在後座的董相林遞給應泊一份文件。

接過文件時,應泊不引人注目地打量了這位董家二少爺兼姨太太生下的私生子一眼。

董相林和董大少長得不像。當然,以董大少那種滿臉肥肉眼睛都看不清楚的長法,只會和他的同類胖子長得像。不過,當這一對兄弟站在一起後,哪怕董大少體積更大,那種強烈的對比依然會把絕大多數的視線吸引到董相林身上。

他相貌并不是非常引人注目,至少和應泊沒得比,五官非常寡淡,但氣質溫和——至少表面溫和——又注意外表,審美高,有錢裝扮,因此加了不少分,能吸引許多桃花。

但一個溫和的人是做不出把自家同父異母兄長完全踩到腳底下這件事的,甚至請應泊,也是為了氣到董大少。

好吧,這至少是考量之一。

應泊最喜歡和這種衣冠禽獸打交道了,因為他也是一只衣冠禽獸,曉得怎麽對付它們。

這樣想着,他對董相林笑了笑,接過他遞來的文件,沒多說話,十分認真地看了起來。

董相林遞來的文件,前幾頁都是關于小潇山的資料。從地形圖、普通地圖,到衛星從太空角度拍攝的小潇山,從小潇山的歷史、傳說,到埋葬其上的各路名人,甚至有之前那些風水先生提出的觀點和解決方案,他們選出的陰宅……全部做了标注,比應泊這三天自己搜集的詳細更多。

這樣的合作夥伴實在叫人省心。

應泊看完了資料,把文件放在腿上。

“關于呢單野,”他問,“董生有乜嘢要求?”

“讓爺爺入土為安,”聽得懂香港話的董相林略帶悲傷地笑了笑,“他老人家過去一直待我很好。”

說完這一句,他停頓一下平緩情緒,接着道:“為了這件事,我父親已經很多天沒有睡好覺。而且,這件事還産生了一些不太好的流言,集團的業績受到了一些影響,希望鷹先生能盡快解決。”

應泊點點頭。

這些流言他也打聽過,內容千奇百怪,本質卻是一樣。說董德彪為了發家幹了許多缺德事,挖過人祖墳,所以如今他自己老父要下葬,過去的怨魂就來報複他了。

董家的生意比上一季度下滑了一些,難怪董德彪會如此焦頭爛額。

一開始他請的還是看風水的先生,如今已經開始請捉妖的奇人。

過去應泊恐怕會不以為意,但現在,他也算個奇人了,怎麽會不把妖邪放在眼裏?

這一次過來只看看情況,應泊心裏做好打算。反正被請來的不止他一個,到時候低調些就行。

轎車行駛的這條水泥路越來越窄。

盡頭處,乃是一個停車坪廣場,廣場盡頭有一條青岩石階,向後沒入潇潇竹林,洋房模樣的董家老宅,就從山半腰伸出雪白一角。

水泥坪上停了好幾輛轎車,顯然其他人比他們倒得更早。

應泊還沒打開車門,就聽到了董大少的聲音。

“爸!你放心好了!”他說,“這回我請來了真正的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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