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長江後浪撲前浪

【求助】我剛剛開始修真,才煉炁二階,基本沒學幾個法術,求問這樣該怎樣和人鬥法?

可能是拿着手機的緣故,應泊看到來人的一瞬間,十分想上朝夕直播裏的某人氣主播論壇發這樣一個求助的帖子。

這個想法說明不了別的,只能說明應泊此刻嚴重底氣不足。

裝神棍、騙人……他浸淫此道十幾年,各種套路熟能生巧手到擒來。但修真鬥法?這件事上他真是個new fish。

沒有經驗,無法依照。

“啧,有點麻煩。”應泊說。

“鷹小友!”張天師低呼,“快站到後面來!”

仙風道骨的老人家一邊說,一邊要往前擋在應泊身前。他邁步的時候還在向應泊打手勢,動作是江湖人都曉得的那一套,表示他自己來吸引注意力,應泊快點跑。

在應泊對他這個無理要求做出回應之前,董大少首先出了聲。

“喂!”他指着牆頭上的炎炎喝到,“你是哪個?!”

董大少本人也是個“桀骜不馴”鼻孔朝天的角色,自然看不得別人比他還桀骜不馴鼻孔朝他。嬌生慣養的他沒能遺傳到董德彪經過世事磨砺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極其不會看眼色,也不懂得讀氣氛。

他發出了這打破滞停氛圍的第一聲,其速度之快,董相林都沒來得及捂住他的嘴。

“哦,”應泊想,“不能善了。”

念頭轉瞬即逝,牆頭上的高大男子動手比念頭更快。應泊只是眼前一花,董大少就被一巴掌打向花圈堆積的角落,在痛呼和幾十個花圈嘩啦嘩啦震動斷裂的聲音裏被掩埋了。

應泊額角流下一道冷汗,他扣着符紙的手甚至來不及動。

“現在的凡人真該好好學些道理,”那男子已經從牆頭上跳下來,拍着自己手掌上不存在的灰塵,好像被他打飛的董大少是個怎麽污穢的東西,“上仙說話,凡人不要插嘴,不要看,不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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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準備去扶董大少的董相林身體一僵,有點拿不準自己現在若動一動,會不會落得董大少一個下場。

但安靜退場似乎一樣不能挽救他的性命,他雖然沒低情商到如董大少一樣插嘴,卻長了眼睛,也長了耳朵,看了又聽了。

董相林這些日子和“奇人”打交道,态度一直不卑不亢。這不是裝出來的,畢竟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資本家,一個在社會中擔當大商人一職的人,和這些“奇人”并沒有地位上的太大區別。同時,他遇到的“奇人”都是張天師這種守序善良陣營、孫朋興這種混亂善良陣營、應泊這種守序邪惡陣營等等,都沒有一見面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的習慣,更不會設置這種“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霸道條款。

此刻董相林直面高大男子投來的殺氣,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可能低估了這群“奇人”。

董相林冷汗直流,應泊和張天師亦是。

不過,張天師不提,應泊可是慣會裝樣子的貨色。他臉色正常無比,神态同樣,抽出一張靜心符,拍在沒有修為護身的董相林身後,免得對方太過緊張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

他心中在剛才的幾秒裏飛快做出幾個決定和猜測。

董家第二代有能力的就是這個董二少了,既然已經共患難,那就盡量保下,留個人情通門路。

來者是董德彪背後的人,是在華北饅頭山抽取山靈導致滿山樹木枯萎的人,是陳二鬥背後的人,是到處搜集靈物和修士的人……

應泊突然想起他幾天前用極低價格從一個情報販子手裏買到的一份情報。

情報上講有一對瘋子在岳麓山上說什麽凡人、尊上、洪荒、現世、修真、修士、搜集靈物、太陰之道——情報販子确認無誤的只有這些關鍵詞——之類的瘋言瘋語,之後一人離去,一人似乎被留在星城。那位情報販子友情提供的附加信息是,可能是精神病院營養特別好的緣故,這兩個瘋子一個身高一米九多,一個身高兩米,沒被收入籃球隊實在可惜。

他最後說的精神病院笑話挺好玩的,應泊還和他讨論了一下,兩人一致認定這可能是道上哪個團夥新發明的暗號貫口,編造得非常拙劣,完全沒達到不引人注目的目的。

現在看到這個一米九的大漢,應泊意識到,那個情報可能是真的……

修真界沒有那種讓別人聽不到自己說話的結界法術嗎?

還是這些人并不在意身邊的凡人?

應泊覺得,原因可能是後者。

他深吸一口氣,意識到這好運氣給他帶來了機會。

一米九的大漢,應該是叫岩岩,還是炎炎?并不知道他對他們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利用這些情報,他有把握全身而退。

端看他需要付出什麽代價罷了。

應泊深吸一口氣,激活了靜心符的朱砂符印。讓董相林平靜下來的同時,他自己也借由深呼吸的動作冷靜好。

他握住張天師的肩膀,把老人家拉到自己身後,正要拱手行禮,說出示弱的話——

炎炎看到他拿出的靜心符,停住皺眉。

應泊自覺才練習寫符兩三天,如今的水平連登堂入室都稱不上,但他寫的符好歹是經過地球之外的無數大世界無數符道大師一代代優化下來的符,線條簡潔,沒有一絲冗贅,乃是另一種符道前進的方向,落在炎炎這種根本沒上過網的古修士眼裏,可是十分了不得的東西。

炎炎這些日子已經初步了解過這個時代修士的水平,連張天師這種辨認不了陣有沒有效果的人都能稱作對陣道比較了解,是能被上面派出來單獨執行有關陣道任務的水平,其他修士的水平更是可想而知的不堪入目。

池水淺,王八多,螃蟹可以橫着走。

炎炎作為橫走的螃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讓他感到棘手的東西。

他眯起眼,沉聲道:“你……這是你寫的符?”

炎炎問出這個問題,實際上沒想過會得到肯定的答複。

對面那小子年紀輕輕,修為卑微,怎麽看也不像是能對符箓做出這般修改的模樣。哪怕他是個天才,煉炁二階也不可能在符道上産生這般大的感悟。

必然是得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機緣,比如說……上古符道傳承!

炎炎頓時眼熱起來。

“你從哪裏學的?你還有其他符?拿出來,給我看!”

他這麽說的時候,周身殺氣也消散了。張天師和董相林僵住的身體一軟,剛才憋住的冷汗就像泉水一般往外湧。應泊卻是直面了一股比殺氣更可怕的欲求,用指甲掐着手心強迫自己保持冷靜,面上笑道:“這當然是我寫的符,至于在哪裏學的……”

應泊頓了頓,道:“不告訴你。”

炎炎暴起大喝:“呸!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過來!”

他話音未落,手掌一推,一條火龍咆哮而出,滾滾熱浪開道先行。

站在正前方的應泊都能聞到自己發梢遇熱卷曲散發的蛋白質焦糊味,他手裏扣住一張黃符,有些猶豫自己該不該堵上這一把。

一開始,應泊只想示弱先把人哄走的。

雖然張天師說這夥人窮兇極惡,但應泊從來不是依照別人做判斷的人,比起從國家手裏得到的消息,他更願意自己親身和這群人接觸一下。

如果接觸後覺得人還行,那就大家交個朋友麽。

如果接觸後覺得人不行,哈,他可是黑吃黑的鷹不泊。

鋼絲上起舞是應泊的最愛,不過,挑着個一邊重一邊輕的扁擔在鋼絲上起舞,就算應泊也覺得有些困難。

現在他已經和這群人中的一員有了短短接觸,接觸結果是應泊覺得那個組織裏的人如果都像炎炎這樣,不做朋友也沒什麽關系。而炎炎對他拿出的符所做反應十分奇異,叫應泊不禁覺得,他如果賭上一把,不僅能全身而退,身後三人也一樣能保下小命。

我是為了幫助他們在決定賭這一把的嗎?應泊想。

他腦中浮現出衆多畫面,是黑礦洞裏生病也得不到藥醫治,奄奄一息的少年,是貪官壓迫下投述無門的貧民,是被一通電話騙取全部積蓄後絕望站在高樓上的中年人,是紅街綠燈裏摩登女郎手臂上的針孔……

不,我不是為了他們,應泊想。

追求刺激,是他的天性。

這個念頭落下,渾身真炁彙聚。

朱砂符印上跳動着鮮血般地紅光,映得應泊的雙眼發怒般的猙獰。

他指間夾着黃符輕輕一抖,下一刻黃符破碎,一輪彎彎的明月浮現在空氣中。

明月散發着瑩白的光輝,出現的一瞬間,仿佛把周圍的光線收攏了過去。它周身萦繞着絲絲縷縷的雲彩,是太陰真炁所散發的寒氣凝結的水霧,牛乳一般在董家老宅的後院流淌開。

上品凡符,罡氣符。

因為是太陰真炁激發而出,這罡氣也帶上了夜月般的孤寒。

寒意一出現,就撫慰了後院中受到火龍熱浪炙烤的三人,撲滅了到達燃點着火的花圈。下一刻,皎白月牙迎着火龍沖去,寒風和熱浪對撞,冰雪和大火互撲,後院裏忽冷忽熱,倒映在衆人眼中的光輝忽紅忽藍。

炎炎預感到什麽,不敢置信地呢喃:“不,這不可能……”

沒什麽不可能,千年之前的舉國所鑄的利刃神器,在千年之後可有一把最新工藝造就的激光刀鋒利?

一道改造近完美的上品凡符或許不能等同于激光刀,但修為才恢複到煉炁三階的古修士釋放的近千年沒經過改進的法術,同樣不能敵它。

衆人面前,冰寒的如月刃光在僵持幾許後,倏地将整條火龍從頭到尾切成兩半,直撲炎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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