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家長會的時間不算太長,白辛鴻到家的時候白小袁正在廚房裏炒菜。

她一言不發站在廚房門口端詳着自家兒子的背影,半晌才轉身進了卧室。

白小袁一直沒回頭,但也聽見了靠近廚房之後停下的腳步聲,他叫了聲“媽”之後就接着料理手上的鍋和鏟,結果半天都沒聽到白辛鴻的回答,正納悶的時候又聽到腳步聲慢慢遠去了。

……是來視察一下?

白小袁摸不準白辛鴻的心思,不過應該是和家長會沒什麽關系吧,畢竟他也不算讓老師頭疼的學生。

白辛鴻這表現确實和家長會有關,但卻不是因為老師,而是因為胡悅,俞閑的媽媽。

在胡悅口中,白小袁簡直就是天上有地下無百裏挑一的好孩子,學習比他好的生活沒他獨立,生活比他獨立的沒他脾氣好,脾氣比他好的沒他長得好看……總之就是極盡所能地誇了白小袁一通。

在胡悅眼裏,之前白小袁就是各方面都好只在學習上面稍稍有那麽一些欠缺,不過人無完人嘛,然而現在白小袁的成績有了提高,連唯一的小缺點都沒了,簡直是個完人——當然,有很大的誇張成分在。

當年胡悅和白辛鴻還在一個單位工作時,胡悅就有些崇拜比自己大了幾歲并且個性十足的白辛鴻,所以胡悅也想當然覺得白小袁的轉變是白辛鴻教導有方,完全沒想過會是白小袁自己主動進行的改變。抱着這樣想法的胡悅好不容易遇見了白辛鴻,自然要和白辛鴻讨教一番了。

白辛鴻只能盡量真誠地回答其實她平時都在國外,管白小袁的機會并不太多,所以這些大概都是白小袁自己開竅。

最後她還沒忘記也禮貌性地誇了誇俞閑。

說是禮貌性,其實白辛鴻覺得俞閑确實是個不錯的孩子。從小留下來的安靜沉穩的印象就不用提了,剛才走上樓來看到白小袁和俞閑兩個人站在走廊上的時候,白辛鴻只覺得自家兒子站姿是怎麽舒服怎麽來,靠着走廊的欄杆身條相當柔軟——不愧是從小學跳舞——他的校服外套拉鏈只拉了一小半,袖子挽得亂七八糟,褲腳還有點皺,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

要不是白小袁長得不錯經得起他自己随便折騰,白辛鴻一定忍不住在衆人面前上去給白小袁好好整理一遍。

雖然白小袁這兒還過得去,但是和旁邊的俞閑一對比就顯得痞裏痞氣的。

俞閑校服都顯得比白小袁的要白,褶皺也不多,應該是每天脫下之後都有好好挂着,拉鏈拉到胸口,袖子也沒撸上去,褲子中間還有着熨出的筆直痕跡。雖然整理校服的事兒不一定是俞閑自己做的,但至少從視覺效果來看俞閑明顯更整潔一些,更像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一些。

但是白辛鴻也不能直接說俞閑看着就比白小袁像個好學生,只能說俞閑看着就是學習的料,這才剛開學,可能是狀态沒調整好,過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來。

雖然家長會之前兩個人沒能聊多長的時間,但是白辛鴻還是聽了不少胡悅對于白小袁的評價。

這也就是白辛鴻回家之後盯着自己的親生兒子瞧半天的原因了。

她很難想象胡悅口中的人就是自己養了這麽多年的白小袁。不是說白辛鴻看不上自家兒子,雖然她和白小袁朝夕相處的日子不多,但作為母親,她還是清楚知道白小袁有哪些優點哪些缺點的,也知道白小袁是個多讓人省心的好孩子——只是嘴上不常說而已。

不過胡悅的誇贊有些誇張了,所以白辛鴻不由得想,是自己還不夠了解自家兒子,還是白小袁在別人眼裏就是可以自帶光環?

觀察一番過後白辛鴻覺得,白小袁還是白小袁,她兒子還是她兒子,胡悅大概是對別人家的孩子有着謎之看好吧。

她這邊得出結論就不在意了,白小袁可是相當茫然。

本來白小袁沒拿這次家長會當回事兒,可是白辛鴻回來之後盯得他後背發毛……難道是老師說了什麽?

白小袁把菜盛出來之後沒急着端出去,而是在廚房給俞閑發了消息,“我媽回來之後狀态不對啊……你那邊有沒有什麽異常?”

“完全沒有,我媽一如往常地贊美一個叫白小袁的我可能不認識的神童。”

白小袁差點笑出聲,簡直可以想象俞閑生無可戀的表情了,他手指在鍵盤上頓了頓,輸入:“這名字聽着耳熟哇。”

發過去之後他才反應過來跑題了,立馬又補了一句,“那我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直接開口問?家長會确實沒什麽特別的,我剛剛問了。”

“……那我試試吧。回聊~”

在飯桌上得到白辛鴻的回答的白小袁相當無語,并表示這個對話很難再進行下去了母親。

白辛鴻表示進行不下去就別進行了吃完飯快回屋去玩電腦吧。

白小袁回了屋之後沒去玩電腦,而是先給俞閑吐槽了幾句。

俞閑聲音相當冷淡地回複:“阿姨只聽了幾分鐘就懷疑人生,我可是聽了幾年,不,說不定有十幾年了。”

白小袁笑嘻嘻開玩笑:“那你有沒有被我的優秀所折服?”

俞閑的回答字正腔圓:“滾,謝謝。”

雖然白辛鴻叫白小袁進屋去玩電腦,但白小袁還是乖乖地在屋裏拿出了自己的作業。明天上午他還要去舞蹈教室,每次放假他都比別人少了個半天,當然要抓緊時間了。

晚上睡前他看着手機遲疑了片刻,還是沒忍住騷擾了一下俞閑。

于是剛剛躺在床上準備用手機看一會小說的俞閑便收到了一條時長不短的消息。屋子裏已經關了燈,俞閑側躺在床上表情平靜,點開了那條語音消息。

“晚上好,鹹魚,現在是坐着還是躺着?今天下午過得充實嗎滿足嗎快樂嗎?作業寫了多少?錯題整理了幾道?有沒有像你勤奮好學的好同桌白小袁一樣沉迷學習不能自拔呢?”

白小袁幹淨愉悅的聲音在漆黑的房間回響,俞閑的手指放在拉黑好友的按鈕上,果斷地按了下去。

白小袁這還等着俞閑的回話呢,結果刷了幾分鐘微博之後再回到聊天界面,發現自己已經不是俞閑的好友了。白小袁一邊發送驗證消息一邊笑,鹹魚還是這麽不經逗,唉,好玩。

連發了幾條好友申請,對方還是一點反應還沒有,白小袁心想不會鹹魚已經把他給拉黑了吧……他手指點點鍵盤,切換到了短信界面。

收不到qq消息,總能收到手機短信吧?

俞閑新下的電子書剛看了個開頭,手機就又震動了起來。

上方的消息提示欄顯示出短信的內容:鹹魚?

俞閑還沒想好要不要回,手裏又接連震動了好幾下。通知欄一下接一下地彈了出來。

鹹魚魚?

鹹魚魚魚?

鹹魚魚魚魚?

俞閑一個字一個字相當用力戳着手機屏幕,回了一條:……犯什麽神經啊你。

白小袁收到短信喜笑顏開,手速如飛迅速回了過去:鹹魚你不要拉黑我啦,你看你給我發短信是要錢的啊,發qq多好啊是不是?

俞閑依然用短信回複:那你剛才連發那麽多條?

白小袁剛趁着等回複的空又發了一遍好友申請,見俞閑還是發短信,便也回複:我有套餐你不要和我比啊……

俞閑無聲地嘆口氣,總算是把白小袁的好友加了回來。

白小袁又開始發語音消息:“這回我不亂說了,其實就是想問問你不會又打算熬夜看小說了吧?”

俞閑沒回答,因為确實被白小袁說中了。

白小袁聲音帶着笑意,“鹹魚啊,你臉上已經有黑眼圈了,還是多補補覺吧,不然小心腎虛呀~”

俞閑覺得果然還是把白小袁給拉黑吧。

白小袁還在認真科普着晚睡的危害,俞閑終于忍不住發了條“我睡了,晚安”,把手機一關,翻身睡覺。

然而閉上眼睛之後白小袁的聲音仿佛還在魔音穿腦,俞閑咬牙切齒翻來覆去半天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白小袁覺得俞閑不至于對自己撒謊來敷衍自己,所以俞閑就應該是真的睡覺了。白小袁覺得自己睡前達成了“催鹹魚早睡覺”的成就,頗為滿意地刷了刷微博才睡。

第二天是周日,白小袁下午特意早出門了些,現在天冷了,白小袁看見俞閑呵着白氣在他家樓下等自己總會有點不好意思。

白小袁剛剛停下車子,就看到俞閑從樓門口走了出來。

他心裏說嗨呀我這時間卡得可真準,擡起手來笑眯眯和俞閑打了招呼。俞閑推着車走過來,白小袁仔細看了看他的臉,故作驚訝道:“你今天黑眼圈可小了不少,昨天真的沒熬夜啊?”

雖然昨天晚上俞閑心裏是對白小袁有點怨念的,不過今天早上起來神清氣爽的感覺讓他選擇性遺忘了那些不怎麽愉快的事。畢竟俞閑之前每次熬夜之後第二天不但起不早,起來之後也沒有辦法很快清醒。

不過心裏雖然受用,俞閑還是慣性損了一句:“照你那威嚴聳聽勁兒,我再熬一天就要切一個腎了。”他一邊說一邊騎上了車,兩個人朝着學校去了。

白小袁點點頭,十分滿意,“那以後每次放月假我都會監督你的。”

俞閑露出個冷冰冰的微笑,“那以後每次放月假我都會拉黑你的。”

一路上白小袁都在努力賣萌耍賴胡攪蠻纏,到了學校之後自顧自做了決定:“那咱們就約好了,誰也不熬夜哈,誰偷偷熬夜誰是狗。”

俞閑對于白小袁這種明明是自說自話卻一定要偷偷搞成兩人約定的行為表示敬謝不敏。

白小袁坐到座位上,從書包裏摸出塊水果糖試圖賄賂俞閑。

俞閑毫不含糊接過來,嘴裏還是不松口:“就算是只要熬夜就有黑眼圈,你這麽黑也看不出來啊。”

其實白小袁真的不算黑,只是俞閑太白,甚至比不少女生都白了,白小袁非要比一比,只能被襯成非洲人。

白小袁咬牙撸起袖子,“雖然我确實比你黑一點,但也沒黑到那個地步吧。”

俞閑把他袖子拽下來,動作輕佻神情冷漠地挑起白小袁的下巴,“咱們不看胳膊,看看臉啊。”

白小袁故作哀怨,偏頭垂眼,“你居然嫌我黑……”

俞閑的笑容詭異的溫暖:“不是我嫌你黑,而是你就是黑啊。”

白小袁一掌拍開俞閑的手,面容嚴肅卻眼帶笑意,“鹹魚,我覺得我們的友誼已經走到了盡頭。”

俞閑想了想該怎麽接白小袁的話茬,片刻之後遲疑道:“那我把糖還給你?”說着伸出舌尖來,上面還頂着透明的水果糖。

白小袁覺得就算是開玩笑自己也沒法湊上去把這糖給“要”回來,俞閑看白小袁沒反應,舌尖一勾把糖又含了進去。

白小袁帶着無奈正要開口,忽然□□來一個聲音。呂韶光坐下之後探頭過來問俞閑:“俞閑,你知道謝子琛的電話或是qq什麽的嗎?”

俞閑一愣,答道:“我手機上有,你要的話我晚上可以發給你。”

雖然呂韶光是在和俞閑說話,白小袁卻接了一句:“謝子琛……是你之前說的初中同學?”

“嗯,但和我不同班,和俞閑是一個班的。”

白小袁道:“我們還是當面去找他說一聲吧,感覺會更有誠意?”

呂韶光點點頭,“那我們第一節 課下課一塊兒去吧,同性相吸,我怕我說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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