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善後

正面交戰，不論奇謀，攻城一方的人數需遠遠高于守城一方，方有成功可能。

楊氏父子在計劃之初，就已經充分考慮到了這些，方率衆出城，打算彙合城外在雞鳴山上潛伏的人手，來個絕地大反擊，一舉占據主動，并消除所有的潛在隐患。

在他們父子的計劃之中，并沒有帶走天風城內所有終于他們的衛兵和剩餘精銳。一則是，不願做的太過明顯，刺激了早已頻頻動作的李絮；一則是，不願讓李絮輕輕松松的就盡數掌控了天風城內的一切。

而且除了這些考慮之外，他甚至還打算借此擺出姿态，讓那些搖擺不定的散碎力量，最終不能讓他們為李絮所用。當然了，如果這部分力量能對李絮形成一定的牽制，那無疑就更好了。

但是，自從攻城伊始，這都過去許久了，城內依舊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變數，這也讓楊家父子大為失望的同時，隐隐感到不妙了。

到了眼下這種地步，持續強攻下去，雖然也有贏的希望，但無疑損失巨大，對未來就更沒好處了。若是就此撤離......他們又只能流落為寇，将來翻身更難。

真是，進亦難，退亦難啊！

楊淩畢竟是一方枭雄，越是困于危機，越不會意氣用事。等他看到雞鳴山前來協助的那些強悍修士也敗下陣時，頓時也有了明确選擇。

“傳令下去，鳴金收兵！”楊淩當即令下。

随着一陣急促的銅鑼聲，作為先鋒攻城的那些衛兵們，急忙後撤，在歸途之上，也趁機搶救了一些傷員。只是，在交戰正酣的時候，派出去的那一小隊精銳，卻一個未能折返。

在後軍壓陣的楊承業，一看到父親鳴金收兵，立即策馬奔來，并大為不解的詢問道：“父親，咱們怎麽就退兵了啊！據我所見，守城的人員并不是很多，要不了多久，咱們就能沖入城中了啊！”

楊淩不願在此詳細解釋，以免在敗軍之時又降額外士氣，只淡淡的答道：“城內情況不明，她們拒城而守，優勢頗大，我方即便能夠成功，消耗也是頗大，為父實在不願讓咱們的人，傷亡過甚啊！”

聞言，楊承業有點急了，忙道：“父親所言在理，體貼下屬之意，孩兒銘記心中！只是，咱們不回天風城，那還能去哪裏呢？難道還要先圍城一段時間？”

“先回雞鳴山，那裏是進出天風城的交通要道，在那裏我們會等到我們想要的時機！”楊淩粗略解釋幾句後，又細致吩咐兩翼衛兵，上前協助，并展開進攻陣勢，以此防城內之人借機追殺，進而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站在城牆之上的李絮，看着正欲退走的敵方，心裏略微有些不甘。她故意未盡全力守城，就是想讓楊氏父子能夠始終看到一絲得勝的希望，進而不斷增添籌碼，持續攻城，并以此消耗楊氏父子的整體力量。

她的如意算盤，确實不錯，但楊氏父子也不是庸碌之輩。眼見形勢不妙，根本沒有上當，反倒有條不紊的想要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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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老狐貍！這時候走，讓我想追，都沒辦法追啊！也罷，反正消息已經彙報上去了，等到外援抵達，即便你們父子想守住雞鳴山，也是萬萬不可能的！當下緊要之事，還是保護小弟的安危，其他的事後再說吧！”李絮略微有些遺憾的想着。

經過一番苦戰後，天風城安然無恙，這讓幸存下來的衆多衛兵，無不齊聲歡呼。李絮也沒有爽約，當衆就承諾重賞所有有功之人。

在場之人，唯獨一人悶悶不樂，那人便是未能全勝而歸的李舞夕了。

李舞夕安然返回後，李舞晨和花月隐就急忙上前表達祝賀之意，只是見她悶悶不樂，中途又變換了說辭，改為勸慰。

“五姐，你表現的已經很好了，要不是你打退那個恨厲害的修士，他們肯定會持續攻城呢。目前來說，你可是救下了很多很多的人呢！”李舞晨很是誠懇的勸道。

花月隐連連點頭附和，她抓着李舞晨的手，一時間沒有想到比李舞晨更好的說辭，便沒有開口。

“哼，沒能當場擊殺他，甚是可惜，我明明強過她的......”李舞夕憤憤然的自語着，始終無法釋懷。

這時，李絮已經大致分配完後續的事務，她快步走到三人身側，笑着安撫道：“五妹，你臨出戰時，我本想交代幾句，讓你盡可能的擊退他們，而不是當場擊殺。那時你走的太急，我未能出口，這是我的失誤，怪不得你啊！不過，從結果而言，五妹能夠洞悉局勢，及時彌補我不小心犯下的纰漏，可是幫了大忙了啊！對此，我可是要好好謝謝五妹呢！”

李舞夕也不是三歲的小孩子，聞言後雖好受了一些，但仍不太相信的反問了一句：“真的？”

“确實如此！試想，你如果擊殺了那名強悍修士，說不定對方惱怒之下，還會持續攻城，咱們的人手畢竟少上許多，時間久了終究有些不利。而那名修士僥幸活了下來後，更能傳揚五妹的強大，楊家父子也均是貪生怕死之輩，懼于五妹的威勢後，必然會做出退兵的念頭。”李絮拐彎抹角的解釋着。從她的解釋來看，在結合當前的局勢，還真是天衣無縫呢！

李舞夕終于好受了一些，說了句累了後，便先護着李舞晨和花月隐先一步回到天水客棧歇息去了！等他們走後，李絮才對侍在一旁的一位頭戴鬥笠還蒙着黑紗的年輕女子吩咐了幾句。

“香葉，讓城外埋伏的那些人，撤回吧！楊家父子新敗，但未傷及根本，必然事事更為小心，若冒然出手亦極難得手！等他們撤回來後，立即按照先前的計劃，追捕尚在城內的楊家死忠。在皇帝沒有派來增援之前，我們只要保證天風城不失，并在掌控之中即刻！”李舞夕輕輕揉了揉右邊的太陽穴，細致的吩咐道。

那位名叫香葉的女侍衛領命後，并沒有立即離去，而是關切的問了一句：“四小姐，您辛苦三年有餘，終究圓滿。只是，你以此手段對付楊氏父子，這将來誰還敢向您提親啊......”

“呵呵，只要是我看上的，我需要傻傻的等着嗎？”李絮灑然一笑，意味深長的反問道。

“呃......以四小姐的本領，确實不需要！對不起，勿怪我多言！”香葉微微施了一禮，表達歉意。

“去吧！”李絮轉身望向城外，看向城外的屍橫遍野，不由得輕輕一嘆。

。

楊氏父子率衆而回後，士氣有些衰落。

這些人中，不乏為了富貴而來，今日大敗，死傷慘重，還到了有城難入的境地，未免士氣低落。好在楊家父子的威信仍在，親信依舊衆多，才勉強沒有出現意外的狀況。

在他們前往雞鳴山的途中，忽遇一人持劍擋路，并直言讓楊氏父子出來受死。前鋒衛兵驅趕不走，便急忙派人向位于中陣的楊淩彙報此事。

楊淩聽聞此事後，心裏本就有些焦躁的他，更添怒火，責問前來通報的衛兵道：“你們前鋒數百之衆，區區一人，為何大驚小怪，直接趕走便是，如果他意圖反抗，可就地格殺！此後，像這類的事，無需事事煩我！”

衛兵也不敢多言，急忙領命，并回去傳達命令了。

但是，他明明已經離去了，而他所在的位置上，卻仍有一個人影。

端坐高頭大馬之上的楊淩，心情不快，略一失神後，又看到那名衛兵仍未離去，未免有些惱火。而當他定神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站在他面前的這人，看上去很像一位不起眼的衛兵，但若仔細一看後，卻又不難看出，這人肯本就不是一個人啊，而是一個黑乎乎的恍如有着實體的漆黑影子。

現在大雪覆地，天色陰沉，距離又不近，他一時沒能看清，也不是太過奇怪。而等他看清楚了，當即就被狠狠的吓了一下。

“你是何人！”楊淩說話間，手已經輕輕按在了懸挂腰間的武器之上。周圍的衛兵也快速的做出反應，急匆匆的圍了上去，并團團護住楊淩等人。

“你無需知道！今借你頭顱一用，也無需你的答應！”他的聲音沙啞，不似人語，勉強聽清含義，也分不出男女。

楊淩目光一淩，正要呵斥幾句的時候，他身後的一位門客，忽然驚叫起來：“啊......這就是虛空顯影，勾魂索命嗎......難道你是傳說之中的夜羅剎？”

他沒有等到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便已經驚恐的看到了一個無比可怕的情況！

他眼前略微一暗的剎那，楊淩的頭顱就已經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所有的人都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麽。甚至，等衆人反應過來時，那個黑影，也消失不見了！

數百人頓時禁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驚恐的無以複加......

“快，快向少主人彙報此事！”不知是誰鼓足勇氣喊了這麽一句後，衆人才恍如逐漸解凍的冰雕一般，總算是清醒了過來。

楊淩的屍身，仍就如同方才那樣，安然的坐在馬背之上，除了少了極為關鍵的一點外，其他的全無變化，甚至就連他的坐騎，都沒有察覺到發生了什麽。等衆人不顧一切的圍過去時，馬匹猛然受驚，竟甩下楊淩，左沖右突的想要逃離此地......

“報......少主人受襲，已經身亡！”後陣一騎忽疾馳而來，人還未到，就已經開始大聲呼喊禀報着，只是等他到了近處，又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似曾相識的畫面，再一次映入他的腦海裏，讓他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表情和動作，就那樣定在了疾馳的奔馬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