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未來7
夜的安靜将一切雜音都無限放大，奏響一曲象征血腥和死亡的嘈雜而混亂的樂章，刺耳極了。
艾瑞卡将重心都托付給椅背，躺在那裏閉着眼睛，耳邊不斷湧進來各種各樣的聲音，攪得她有些煩躁。她并不想搭理這件事情，但不知是因為吵鬧的聲音還是其他什麽原因，她的心裏産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浮躁，甚至還帶着點不安和慌張。
種種情緒交雜在一起，促使她緊皺起眉頭，有些頭疼地伸出手揉了揉眉心，艾瑞卡再次睜開了眼睛。
表情若有所思。
她想起來了，那種金屬，她曾偶然見過一次。
——艾德曼合金。
那可不是什麽簡單的金屬，不過或許是因為那次她見到的只是一個半成品，所以之前感受到的時候只覺得熟悉，卻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而就在艾瑞卡回憶的時候，又一輛汽車伴随着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然後在前門的庭院中熄火。有兩個人從車上下來，在聽到女人阻止他們進來的叫喊聲後，連忙朝屋內跑去。艾瑞卡能感覺到，其中有一個人身上就存在着——艾德曼合金。
由于艾德曼合金，已經對此産生了興趣的艾瑞卡不慌不忙地打開車門下了車，剛好瞥見一個男人快步跑進房門的背影。那個男人似乎是有些跛腳，或者說是腿上受過傷，走路的動作不是很順暢，微側着身子搖晃着進去了。
艾瑞卡有看到，從他的手背上長出的三根銳利至極的鋼爪。
——原來是變種人嗎。
艾瑞卡有些驚訝，但即便如此她也不顯焦急，甚至可以說是慢條斯理地轉身關好車門，然後才朝着那間屋宅走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她聽到了一道男聲自屋內傳出，嗓音是長年熏染在煙草中的沙啞，裝滿了焦急和驚慌。他的聲音遠沒有女孩掙紮的嘶吼來的響亮，卻能毫無阻礙地鑽入艾瑞卡的耳朵，一下子便被她所捕捉。
他喊道——
“查爾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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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爾斯？
艾瑞卡腳步微頓，在隐約意識到什麽後瞳孔像被針刺似的猛地收縮了一下，眼中已然透着些驚慌和不願相信的懷疑——查爾斯不是一個罕見的名字，但變種人口中的查爾斯……
她不複之前的從容淡定，慌張地跑進去。
大門早就被人推開，艾瑞卡直接沖了進去，視線迅速掃過屋內狼藉一片的現狀。
除去倒在血泊中估計是沒了氣息的黑人，她看到了那個一直在嘶吼的年齡不大小的女孩，她的手上有兩根鋒利的鋼刃，足上也各有一根，正是由艾德曼合金制造，可以輕而易舉地割下人的腦袋，危險無比。但她被人用特質的鐵環鎖住了手腕和腳踝，完全禁锢了動作，只能做出無謂的吼叫。
而拎着她的男人看身形應該就是之前翻窗的那個行兇者——他的手上也有三根鋼刃。
他們身後的樓梯口處，站着那個跛腳的男人。在燈光下艾瑞卡得以看清他那已經花白的發色，看上去已經有些蒼老。此時他正緊皺着眉，神色掙紮而焦躁。
艾瑞卡的闖入使他們都下意識朝她的方向看去。
只一個照面，艾瑞卡就确定了自己要找的人。
她朝着那個跛腳男人的方向走去，在經過另外兩個人身邊時，一揮手，女孩手腳上的枷鎖在這一瞬間被打開，轉而纏繞住原本拎着他的男人。
在獲得自由的那一刻，女孩挺身躍起，一個翻身壓倒被限制住行動的男人，咬着牙表情猙獰，鋼爪洩憤似地在他身上不斷捅進，濺起混雜着肉沫的血液。
艾瑞卡沒有朝那邊看，只是走到樓梯口看向那個跛腳男人，看似平穩的聲線裏有些難以察覺的顫抖。
“你剛剛說的查爾斯，是指X教授嗎？”
男人皺着眉飛快瞥了她一眼，草草回了一句“不是”後，直接朝着樓上跑去。
艾瑞卡緊抿起嘴唇，見此卻是明白了——那個人果然就是查爾斯。
她扶着欄杆快步上樓，心中無比希望看在那個男人的目标應該是那個小女孩的份上，他沒有對查爾斯做出什麽來。但同時她的內心深處也非常清晰地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不然，像查爾斯那種性格的人，怎麽會任由這個小變種人被人如此對待着帶走。
艾瑞卡不去想自己不願意看到的結果，沉默着跟在那個跛腳男人身後，轉進了一個房間。
一進去，她便看到床上躺着一個腹部處被鮮血染紅的人。
——跛腳的男人叫他“查爾斯”。
艾瑞卡只覺得自己的腳仿佛被釘子定在了門口，不敢再往前邁一步。她的面色有些發白，瞧着床上的那個男人。
他閉着眼睛，面孔已經是蒼老的模樣，也沒有她記憶中被精心打理的很好的頭發，他變化了太多，但她依舊可以從眉眼中看出他那沒有變化的溫柔和包容……也可以看出他此時的頹靡和落魄。
跛腳男人跑到床邊，小心試探着他的呼吸——似察覺到，老人慢慢睜開了眼睛，眼底的神色卻是有幾分渙散。
他吃力地低語了一聲，應該是在叫那個男人的名字：“羅根……”
艾瑞卡靠在門框上安靜看着被溫暖的燈光包圍着的兩人，也不知為何産生了一種恍惚，心中的悲傷和哀痛伴随着這陣恍惚淡了下去，轉而變成一種極為灼熱難耐的憤怒。
她在想——那個男人怎麽會是如今這副模樣呢？
——他又怎麽可以是如今這副模樣呢！
她知道，查爾斯和她有着截然不同的觀念，但從某方面來說，他們又是世界上最為相像的兩個人——他們都将自己的一生奉獻給變種人，他們一樣的驕傲，一樣的固執，甚至是一樣的自戀。
所以即便是死亡，對于他來說也應當是從容不迫的，是一個壯烈卻又偉大過程。
在為争取變種人利益的抗争時壯烈犧牲，或是在衆多變種人尊敬而悲痛的目光下永遠閉眼，才是他該有的結局——就算是将死，他也該死的體面，死的驕傲，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在頹喪和落魄中，無聲無息地去了。
他曾經是，那麽意氣風發的一個人啊。
艾瑞卡想了很多，放在現實裏卻也只是一個呼吸間的事情。她的眼眶在不自覺中微微泛紅，不知是由于傷心還是被氣出來的，又或者二者都有。
深呼吸一口氣，艾瑞卡走到了床邊。
跛腳男人，也便是羅根擡起眼眸，目光警惕地盯着她。
艾瑞卡沒有在意他的态度，一揮手直接将他丢出了窗外，随後看向床上年邁的查爾斯。目光掠過他那染血的腹部，最終停留在他的面部。
查爾斯慢慢轉動眼珠，透過費力掀起眼皮露出的一條縫，看到了她。
他看上去已經快要不行了，以至于連驚訝的神色都難以展現。
艾瑞卡垂下眼安靜地看着他，由于角度的原因，只有躺在床上的老查爾斯才能看見她眼中的複雜多變的情緒。
“查爾斯。”
她開口道，語氣努力保持平靜：“你快死了。”
“誰，誰不會呢……”
查爾斯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眼角的褶皺一點點變得更加深刻細密，嘴角也向上扯動了一下——他大概是在笑。
如果這個難看的表情可以稱之為笑的話。
艾瑞卡絲毫不懷疑這個世界是查爾斯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她看着這個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也猶如相識多年的老朋友，看着将死的他努力揚起安撫她的笑容，将所有負面的情緒都掩埋下去，隐約還帶着些對小輩的寬容，莫名就覺得鼻子一酸，原本被憤怒壓下去的悲傷重新翻滾上來，充斥着她的整個心靈。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
然後她看到，查爾斯的嘴唇微微張開，幾個微弱的音節從他口中溢出。
艾瑞卡俯下身去，側耳聽着。
他道：“別……”
“……”
艾瑞卡慢慢直起身。
她深深看了一眼床上已經完全沒了呼吸的老人，轉身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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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
作者有話要說：
自己體會，我不多說
【其實也不是很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