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陳嬷嬷在知道張妤手臂被阿八傷後,大駭。

而後,更是在看見她肩胛上的壓印時,吓白了臉。

清洗幹淨後,小臂上的傷倒是看出來不怎麽深,只是肩上的傷顯得可怖。

看着那一個血肉模糊的牙印,陳嬷嬷手都有些抖,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姑娘,您說這世子怎麽生了這麽個脾氣,怎麽就這麽愛咬人呢。”

陳嬷嬷是十分埋怨陸谏傷了張妤的,但她恐隔牆有耳,所以話也不好說的太難聽,便只能這般說了。

張妤瞧了瞧手臂,手臂上的劃痕不重,現下已經止住了血,倒是肩上的牙印,還有些淺淺的血液冒出,想起方才那厮瘋魔般的狀況,她現今還覺得頭皮發麻。

不過這些事是不好說與陳嬷嬷聽的,以免她擔憂,所以她只告訴陳嬷嬷關于陸谏咬了她,但其中細枝末節,卻并未說明。

含糊道:“這事嬷嬷別擔心,采荷她們最後不是回來了,嬷嬷還是給我抹些藥吧。”

雖然不知陸谏最後怎麽想的,但是在她回院子後,他就将人給她送回來了,這算是今日唯一一件值得慶幸的事了吧。

陳嬷嬷成功被分了神,拿了藥,小心的給她抹上去。

肩胛上的牙印比之前深,上次那個過了兩三日便好了,這個看着像是要留疤啊,往後若是被姑娘的姑爺看到了,可怎麽解釋啊。

“這若是留疤了可怎麽辦?”這般想說,陳嬷嬷說了出來。

張妤也看了看肩胛的壓印,想到那個小瘋子,蹙了蹙眉,咬牙道:“就當是被狗咬了。”

可不就是條狗嘛,還是條小瘋狗。

她這純屬氣話。

陳嬷嬷嘟囔了兩下,不忍多看。

一邊給她擦藥,一邊想着,自家姑娘和陸世子還真是八字犯沖,這見面幾次的,次次見血,可不是個好兆頭。

随後又想到,這被狗傷了往日裏可聽說那是會得病的。

這般想完心事有點重。

倒是張妤因着今日精神緊繃,有些倦了。

此刻泡在溫暖的湯水裏,感受到肩上清清涼涼的藥,一直緊張的心情松懈了下來,只感到十分舒适溫暖。

她腦子裏一會浮現出陸谏憤怒的臉,一會又浮現他咬在自己肩上的那股狠勁,心情起伏的厲害。

伴随着陳嬷嬷舒适的按摩,最後在熱水的浸泡下,疲倦的睡了過去。

月至半空,陸谏的房門終于開了。

言清趕忙站了起來,蹲了半晌,他腿都有些麻了:“世子,您餓了吧,小的這就讓人将飯菜給您熱熱。”

陸谏沒有應聲,只問了其他的事:“人送回去了吧?”

言清不敢看他,低頭點的跟撥浪鼓似的:“當然,一回來小的就讓人将她們送回去了。”

他說完後,陸谏很長時辰都沒再開口,就在言清以為他不會說什麽的時候,他突然道:“她,可有說什麽?”

這話問的有些無厘頭,然言清一瞬間就清明了他說的“她”,到底是誰:“沒有,回來禀報的人說,張姑娘已經歇下了。”

言清回完後,似乎聽見自家世子笑了笑,只不過那笑聲裏,并不怎麽歡愉。

“她倒是惬意。”

房門再次被關上了。

言清對着關上的房門,喊道:“世子,晚膳您還用吧?”

門內人沒搭理,言清卻歡喜的立刻退下了,“那小的現在就給您端來。”

阿八最近有些可憐。

它上次被傷了狗臉後,連帶着夥食都減了半。

而且因着它左狗眼上被張妤的簪子傷了,所以整日裏都纏了個白繃帶,平日裏嚣張的氣焰也消了大半,但還好的是,狗眼保住了。

然而這還不算完。

阿八狗眼上的劃傷還沒治好的時候,次日又聽說被人裝在了一個麻袋中,迷暈了。

阿八被剪了頭頂上,那簇最盛的狗毛。

這一下子,阿八直接從以往一只威風的大狗,變成了禿頭狗,平日裏總是昂着的狗頭,這幾日也終于低了下去,整日裏病恹恹的哀嚎。

說來都讓言清唏噓。

陳嬷嬷小心的拿着一袋子東西,東瞧瞧西瞧瞧後,關上門将袋子拿給了采禾,然後對她道:“我洗幹淨了,快燒了吧!”

采禾一臉嚴肅,哆哆嗦嗦的從她手裏接過,然後轉身向着身後早就燒起來的一爐子火走去。

采禾走到爐子旁,将袋子裏的東西倒了出去。

那是一搓暗黃色的狗毛,在灼烈的炭火下,很快就燒成了灰末。

陳嬷嬷見着那東西已經燒完,松了口氣。

旁邊收起灰的采禾有些猶豫,邊将這玩意裝進盒子裏,邊道:“嬷嬷,這東西真的能治姑娘的……”

她指了指小手臂,繼續道:“病?”

陳嬷嬷急忙道:“這當然了,這是我當年聽的偏方,以前我們村有個大壯就是被狗咬了,就是這麽治的,你廢什麽話,趕快裝呀。”

“哦哦。”采禾再不問了,趕忙就将爐子裏,燒成粉末狀的東西給裝好。

不過裝好後,她還是有些不安:“等會若是姑娘問起,咱們怎麽說?”

陳嬷嬷蹙了蹙眉想了會,最後道:“将這個混在姑娘的外傷藥粉裏,就說是大夫新出的方子。”

“嗯嗯。”

采禾覺得這法子不錯,撥浪鼓似的點頭,倆人這才走出去。

陳嬷嬷擔憂了很長時間,但是幸運的是,她擔憂的狀況并沒有出現。

那日張妤回來的場面太過于驚悚,便是她現今想起來,都覺得害怕。

好在是,隔壁院子似乎從那天起,就消停了下來,突然歸于安靜一樣,就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

兩處院子隔着一堵牆,之前還覺得近,這幾日卻像是連隔壁院子的人都看不見一樣。

就算有時候她扶着姑娘出門撞見了陸世子,他也不和從前那般,為難她們。

倒更像是看不見她們似的。

往往都是匆匆而過,說來都讓人覺得奇怪。

而姑娘嘛,就更奇怪了。

以往見着陸世子時,總是一副看見煞神的樣子,而今,竟然時不時的會往陸世子身上瞧,頻頻蹙眉,像是在琢磨着什麽。

不過只要姑娘還好好的,她也安心了。

等張妤再次和與陸谏同處的時候,是在去安國寺的日子。

安國寺距離京城十裏,所以要出城門。

知道這個消息時,宮裏皇上專門吩咐下來,派了廖指揮使親自領着數十個身着鐵甲的官兵護衛。

張鳴成顫顫巍巍的站在長公主邊上,比起一臉肅穆的将領,張鳴成更像是個手下。

張妤一時多看了幾眼廖指揮,就被張單拉了衣袖:“阿姐。”馬車旁的小厮剛好已經拉好了腳凳。

見此,她拉了拉弟弟張單的手,想讓他先上去。

沒想到被旁邊的人捷足先登了。

陸谏陰沉着臉,什麽話都沒說。

一張臉活像是被欠了百八千兩銀子似的,三兩下就擋住了她扶張單上馬的位置,甩了簾子進馬車,眼角都沒甩她一個。

張單一直就有些怕他,這會已經縮回了手。

陸谏這幅樣子,張妤近些日子沒少見,倒也習慣了。

只不過看見他這幅神情,還是隐隐覺得肩胛骨發疼。雖然傷口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但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個牙印。

每日起床更衣,看了都讓她唉聲嘆氣。

旁邊,陳嬷嬷憂心忡忡的扶着她上了馬車:“姑娘,真不用采禾跟着您嗎?”

陳嬷嬷年紀大了,受不了馬車的奔波,但也沒想到,張妤這次去安國寺,竟連采禾都不讓跟着。

張妤是有自己打算的,這次會遇上意外,她不想采禾也牽連進去,到時候她顧不上她。

搖了搖頭。

陳嬷嬷見此,仍舊想說些什麽,但那邊張妤已經擡步上了馬車。

車簾撩開後,陸谏那張陰沉的小臉只朝着窗外,眼珠子同樣沒往他們這裏轉過一下,像是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張妤撇了撇嘴,拉着張單坐在了另一側。

說實話,她也實在不想見這小混蛋。

陸谏這張臉雖然十分賞心悅目,但是也實在臭。

小小年紀,學什麽不好,偏學人擺張臭臉。

她坐下後,也沒吭聲。

張單雖然性子活躍,但也隐隐覺出這會氣氛不對,于是也不敢動,只低頭瞧自己的腳尖玩。

車廂內一時安靜的厲害,直到馬車行起來,都沒人多說一句話。

過了一會,張單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道:“阿姐,我口渴。”

張妤四周瞧了瞧,車廂內唯一的一套茶壺擺在陸谏面前。

她探手去取,碰到杯子時,那人本低垂的眼眸突然擡了起來。

說實話,張妤還是被那雙過于陰郁的眼神吓了一跳的。

這讓她想起前不久見的另一雙眸子,雖然同是漂亮的眼珠子發出來的,但是讓她覺得脊骨有些發涼。

猛地,就怕那人突然沖上來,又咬自己這麽一口。

她面上淡定自若的拿過茶壺,順手掏了個杯子,暗地裏卻繃得緊。

從那日開始,她面對陸谏時,不由自主會帶些戒備以及探究。

好奇那日的陸谏為何會如此,為何又會落荒而逃?

但她又實在摸不出頭緒來,現在又是要緊的時刻,于是只能将疑惑藏進心裏。

吹了吹有些熱的茶水,才小心的遞給張單,張妤溫聲道:“慢點喝。”

期間,面對似有輕嗤,她只做不聞。

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我今天也更新吧,啊哈哈。

頭禿了……卡文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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