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馬車上,張妤一直緊緊的抓着張單的手,注意力片刻都不敢松弛,倒是陸谏見着她這般,又開始覺得不舒服,瞧張單的眼神怎麽瞅怎麽不順眼。

她有心事,從頭到尾倒沒怎麽注意他過于明顯的變化。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

只聽一聲莫名其妙的“有刺客”,山石便滾落了下來。

前一刻張妤還拉着張單的手,下一刻馬匹就傳來嘶吼聲,而後載着他們三人的馬車被一塊巨大的石頭砸翻,馬車直接翻倒在地。

張妤是事先有些心裏準備的,然還是被翻滾的車廂攪得頭眼發昏。

在這過程中,她抱緊了張單。

等馬車終于不在翻滾時,他們已經被甩出了車廂,正好落在一處懸崖邊上,瞧的張妤心驚肉跳,直興慶自己方才拉住了他。

張單的身子離懸崖最近,要不是她一直緊緊抓着,想必此刻就直接落下懸崖去了。

然而就在張妤以為死裏逃生的時候,懸崖口卻已經被一群黑衣刺客圍住了。

方才山石滾落,原本整齊的隊伍已經被沖散的七零八落,而唯一還完好的長公主的馬車前,也圍了一群不知什麽時候闖入的黑衣人,雙方正在拼殺。

圍住張妤他們的刺客手裏提着刀,二話沒說沖着他們砍來。

還好的是,之前廖指揮使一直圍在他們馬車前,這會領着幾個侍衛,護着他們。然刺客衆多,廖指揮使這邊的侍衛也越來越少。

張妤心思亂的厲害,她原本只是以為這次遇上的是山石滾落,結果沒想到,竟然是被刺客圍擊。

她想不通,既然是被刺殺,那前世為什麽會說此次意外是山石滾落呢?

此時長公主馬車邊更是圍了衆多的刺客,大部分守衛分去了抗擊那些刺客,完全顧不上張妤他們這邊的狀況。

瞧着周圍倒地的侍衛,以及越來越逼近懸崖邊,張妤的心都提了起來。

她一直将張單護在身後,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到最後可能他們都得死。

她看了一眼邊上的陸谏。

陸谏倒是還算鎮定,一雙烏色的眼睛瞅着刺客,小臉緊繃。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紀,哪來的這番沉穩心境。

前世裏,她記得陸谏是毫發無傷的回來的,難不成還有轉機?

沒過多久,張妤終于知道轉機是什麽了。

只見那指揮使斬殺了一個刺客後,眼神十分快速的往他們三人這裏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陸谏身上。說不清緣由,張妤覺得自己恍然像是知道了,上一世陸谏為何脫險,同時心慌的厲害。

她看着廖指揮使一邊與刺客斬殺,一邊往他們這邊退回的步子,直至逼懸崖邊,再無可避免。

張妤咬了咬唇,最後終于狠了狠心。

她一把放開了張單,将張單往廖指揮使的懷裏一推,随後奔向了陸谏,嘴中道:“世子小心,我來救你了!”

她喊的十分大聲,這句話像是立刻起了作用,下一刻,後頭幾個刺客一下子放棄了轉向張單的動作,向着張妤沖過來。

陸谏看着她,有些不解,深色的眼瞳望着她,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張妤便已經抱住了他。

變故來的十分突然,直到他們被逼迫滾下懸崖的時候,陸谏睜大了眼睛,似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張妤。

張妤在身子落空時,并沒有多害怕,反倒松了口氣。

只不過看到懷裏那人震驚的眼神,猶豫了一下,而後張開雙手,緊緊地抱住了陸谏,并且一手壓在他的後腦勺上,将他壓在了自己的脖頸處,閉眼喊道:“閉眼!”

将那人的頭壓在自己肩膀上時,她還在想,那人不會又咬自己一口吧。

有風在他們的耳邊呼嘯,樹葉、石子,剮蹭在倆人身上。張妤埋着頭,同樣将臉緊緊的埋在懷中人的脖頸裏,鼻尖聞到了一股檀木的香味。

像是她在廟宇裏聞到的香火一樣,聞得人熏熏麻麻。

這過程持續不久,不過一會,他們就滾落在了一塊平地上。

停下的瞬間,誰都沒有動,直到張妤動了動身子,懷裏那人先一步推開了她。

陸谏赤紅着眼。

看着那雙眼,讓人想到一只被逼到絕處,無可奈何又痛苦的小野獸,迸發着他的恨意:“張妤,你就這麽想我死嗎!”

陸谏這話,隐沒在了張妤那聲忍疼的輕哼中。

他這才注意到,張妤此刻有多狼狽。

她的發上沾滿了枯葉、樹枝,身上的衣裳也破爛的厲害,便是手背上,也有好幾條紅血印,他看到的時候,就愣住了。

反觀他自己,除了手臂有些酸之外,其他什麽地方都沒傷着。

那一股暴戾之氣,瞬時像是被一盆涼水澆了一下。

他想起方才,她将自己抱在懷裏,那彌漫在耳側,沉悶的呼吸聲,以及刻意隐忍的聲量,此刻攪得他整個人的情緒都在翻騰不休。

她那會抱的很緊,他甚至來不及推開。

方才拉下他的人是她,現在護住他的人仍舊是她。

這個認知讓陸谏胸口就像是被打了一拳,那一拳堵的他胸口發悶,更是瞬間抑制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半個字也發不出來了。

可這明明全都是她的錯,為什麽到最後,如此難受到無以加複的卻是自己,陸谏不解又委屈。

張妤被他推得往後一仰,牽扯全身,倒吸口涼氣,想着方才應該是傷着了。

耳邊聽到陸谏的質問,忍着疼,随意搭腔:“呵呵,是呀。”

她這話當然是開玩笑的,但沒料到,話落後對面那雙望着她的眸子瞬間紅了,嘴角繃緊,甚至那眼底深處,暗紅的像是染了水光。

陸谏覺得自己自從碰上張妤後,就沒有順心的時候,就像現在,明明是這人的錯,可她一句話,難受到要死的人卻仍舊是自己。

陸谏覺得委屈極了。

這委屈來的十分突然,以至于他只能死死咬緊貝齒,才能抵制住這波濤洶湧的情緒。

“為什麽?”

張妤注意到陸谏的情緒不對,又聽到這句話,立馬将調笑的心收了起來。

其實說起來,這事對于陸谏來說絕對是無妄之災。

他本可以安安穩穩避開的,如前世一樣,平安回府,不用受任何傷。但這世因為她的私心,所以無妄遭了難,确實是自己做的過分了些。

自自己回來後,就對于陸谏百般針對,但明明面前的人年紀還不大,而自己因着那些還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對他過于苛責了?

說起來,這會的陸谏倒沒從前那般讨人厭了。

這麽一想,愧疚感油然而生。

張妤心底嘆了口氣,看了看面前一直瞪着她的人。

陸谏一直沒說話,只咬着自己的下唇,小嘴繃的很直。

張妤突然伸手,擡手沖着他歪掉的玉冠而去。

她這動作突然,陸谏一下子躲閃的動作就慢了些,等反應過來想揮開時,又在看見她手腕上那道紅痕後,頓住了。

最後只是抿緊唇,憤憤然扭過頭去。

張妤沒說什麽,像是并未看到他的不情願,将他歪掉的玉冠扶好,站了起來。站起時才察覺自己小腿疼的厲害,想來是剛才磕到哪了。

她忍住疼,穩住身子,面上故作淡定,對坐在地上的人,語氣添了幾分溫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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