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張妤撇了撇嘴,收了手頭的東西:“那是,比不上某位小世子好看。”

陸谏聽她話裏揶揄,哼的一聲又甩了臉。

結果發上太濕,水珠正好甩了張妤一臉。

張妤閉了眼深呼吸了口氣,一把摸了臉上的水珠,騰的站了起來,而後一把将毛巾蓋了過去,正好蓋在了陸谏的腦袋上。

“你幹什麽!”陸谏跟個炸毛的小獸似的。

他此刻整個腦袋包在布巾下,使得那雙烏黑的眼睛,顯露出了幾分可憐相。

張妤這一看覺得十分有趣,氣也沒了。她沒回話,而是站了起來,動作吓得陸谏一跳,一雙眼睛警惕的瞪着她。

見此,張妤笑了笑,這厮是被她吓怕了?

陸谏被她笑得臉紅,意識到的時候又羞又惱,又恨恨剜了她一眼,随後想将粗巾拿下來的時候,她已經走到了他身邊,直接按住了他的手,“別動。”

為了防止他掙紮掉,張妤甚至雙手直接從後環住他的肩膀,整個人壓制住他的小動作。

這一下,陸谏再不敢動了,倒不是因為她的話,而是因為這過于親密的接觸,讓他整個人僵住了。

“你到底要幹什麽!”

他咬牙切齒的說出這話,然只有他自己知道,這話軟綿綿的沒任何力道,甚至有些惶恐不安。

張妤卻以為他這是掙脫不開,臉上的笑愈發得意了。

一手緊緊地固定住他的身子,一手開始用巾布搓.弄起了他那頭烏黑的發,“沒什麽,就是想親自伺候伺候小世子。”

她的話,讓路谏臉緋都開始覺得發燙。

張妤不知道,她抱他抱的緊,讓他後背宛若燒傷了似的,僵的他一動也不敢動,繃直了身子。

陸谏害怕她看出什麽來,扭過頭去不敢看她。夜色夠深,遮住了過分醒目的羞怯。

另一邊,張妤看他一臉又乖又傲,不情不願,但卻不得不從的樣子,差點笑出了聲,還好最後忍住了。

不過別說,陸谏這幅皮囊是真不錯。

他現今年紀稍小,但皮相已頗為惑人,若是往後張開些,加上這幅顯貴的身世,怕是又得收多少女子的心。

就像前世,雖然脾性差,但桃花債卻不少。

還記得從前,時常有青樓女子為他尋死覓活,鬧得滿城風雲,然他卻是個冷心冷情的,那些上門的女子,大多都被他處置了。

想到這,張妤又想起了之前陸谏帶進府裏,在她面前逛的青樓女子。這麽一回憶,升騰起的興致馬上消失殆盡,面上的笑也頓了下去,手上的動作倒是粗魯了起來。

陸谏不知她又怎麽了,剛剛還笑呵呵的,這怎麽一會就變了臉色,動作還大的厲害,搓得他頭皮疼。

他莫名覺得委屈,自己好像什麽都沒幹吧?

有心想問問怎麽了,又有些放不下臉,最後只輕咬着唇,一言不發的随她擺弄。

張妤粗魯的替他擦完發,最後也有些敷衍的從方才的麻繩中抽出了一條細長的小麻繩,綁住了他不安分的發。

這期間,陸谏一直安靜的維持着姿勢不變。只她束發那會,動作有些大,紮的他有些疼。

不過這都不算什麽,因為這會他心裏糾葛的厲害。這是他頭一次被個女子束發,雖然不大舒服,也有些疼,但奇怪的是,在這種感受下,他竟然也沒覺得多生氣。

往日他最是讨厭那些下人靠近他,但這會,他竟然對于張妤的靠近卻并沒有反感,相反,今日就跟中了魔怔似的,甚至有些眷戀那只手撫上他發上的觸感。像是被什麽柔軟的東西撫摸一樣,有些酥酥麻麻的。

張妤從來沒對他做過這般溫情的動作,即使有些不适,他也一點也不想去阻止。

張妤弄完這一切,拍拍手就回房洗漱去了,所以沒回頭注意陸谏的神色,以及他如此這般複雜的心緒。

陸谏站在原地,望着張妤的背影,不知道她後頭為什麽又突然發了火。

一時之間,又有些莫名的煩躁。

等張妤洗漱完畢,村婦招了他們倆個用膳。

飯桌上簡單的擺放着幾個饅頭,和兩盤鹹菜,外加一盤混着豬油的白菜。

雖然簡單,但是還算幹淨。

張妤倒沒什麽,拿了個饅頭便吃了起來,倒是旁邊的陸谏,自坐下後就一臉嫌惡的樣子。晚膳結束,動都沒動兩口,只不情不願的抿了幾口水。

張妤知道陸谏衣食住行上都有些小毛病,但他這會怕是還沒搞清楚自己的狀況,不肯纡尊降貴,況且,晚上還有的受。

果然到了晚上,知道自己要睡在一個炕上的陸谏,死活不肯睡。

“這被子有股奇怪的味道,是髒的吧!”陸谏離着那被子遠遠的,像是那被子上存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似的。

張妤抖了抖,聞了聞,是皂角味,哪來的奇怪的味道。她沒理會陸谏,自顧自脫了外裳,徒留一件內袍:“你不睡,那可就只能睡地上了。”

陸谏見她躺上去,像是吃了驚似的,瞪大了一雙眼:“你……你……你怎麽睡我榻上!”

張妤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假笑道:“世子,您瞧瞧這屋子裏頭,還有別的房間?”

這村婦的地方不大,勉強給他們倆騰個房間已然不容易,确實沒地方了。

“可……可是……”

陸谏說了半天也說不上來,張妤見此,拿過了個枕頭,放在了中間,道:“這下子,世子不用擔心我占你便宜吧?”

張妤這話屬于揶揄,就陸谏這麽一個小毛孩,雖然性子跟別的孩子不同了些,但若是占便宜這事,實在是說不上,張妤是一點沒往這上頭想。

陸谏卻不一樣。

他像是咬着牙,磨磨蹭蹭的過來了,而後外袍都沒脫,就直接躲進了被子裏,将自己悶在了被子裏。

燈火暗下去後,陸谏并沒有睡着,他在黑暗中睜了眼。

再次之前,陸谏從來沒有跟人同過房,更別說同床了。

雖然隔着一個枕頭的距離,但倆人蓋的是同一條被子,那人的溫度就像是要從被子裏鑽出來似的,他的心跳得厲害,他甚至壓了壓,以防止被那人聽到。

當然他知道這樣子是十分傻氣的。他咬了咬唇,理不清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他想着想着,側了個身子,鼻尖鑽進了一鼻子的皂角味,跟她身上的一樣。

這樣聞着,他似乎又歡快起來,混合着那股香味,直到後半夜才有些平息,迷迷糊糊,也睡了過去。

夢裏旖旎芬芳,夾雜着那人曼妙的身姿,他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杯子裏悶的。

他看着那張臉,那人的臉上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旖旎與柔情,讓他覺得心慌意亂又滿心歡喜,夾雜着兩股複雜的情緒,看着那張越來越近的臉,呼吸也開始變得更為炙熱。

直到那張臉距他不過呼吸間的距離,他的心也像是快跳停了。

他突然覺得渴,就像是好幾日沒喝水一樣,渾身難受的厲害,一會熱一會涼的,随着呼吸間越來越纏綿,他渴得也越來越厲害了。

他甚至感到下腹都灼熱到有暖流。

但就在他覺得自己灼熱到快呼吸不上來的時候,突然間,他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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