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隔壁班的暴躁學霸(十九)
鄭遠還是走了,高三的日子如期而至, 學神許銘侑竟然又一次發揮失利, 留在了十七班繼續渡劫。
大家都學得天昏地暗, 恨不得在課桌前解決完一日三餐加睡覺,聽到消息也只是感嘆一下,就又沉溺在了知識的海洋中無法自拔。
教室最前面早早挂上了倒數的小黑板,每天的值日生都會将小黑板摘下來,細細擦幹淨, 再将日子往前推一天,餘浮看着一天天變小的數字,低下頭繼續刷題。
日子在無窮無盡的題海中翻滾着,教室裏彌漫着壓抑的窒息感, 讓人喘不過氣來。
許銘侑寫完了一套卷子, 放下筆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旁邊的人不知道遇到了什麽難題,一直低着頭, 手裏的筆都快被他捏斷了。
他伸手過去, 輕輕拍了下少年的頭,一開口就非常欠揍:“這道題都不會?”
餘浮反應慢半拍地轉過臉,眼睛睜都睜不開, 臉上有好幾道筆畫出來的黑印,聲音帶着濃濃的睡意,軟軟的鼻音很重:“嗯?怎麽了?”
許銘侑眼角抽了抽,操!他是睡着了!
他一巴掌把少年的頭按了回去, 不耐煩又冷漠無情地道:“沒怎麽,繼續睡。”
餘浮一困反應就很遲鈍,還沒有起床氣,乖乖地哦了一聲就抱着自己毛茸茸的腦袋靠在了桌子上,乖得像一只小狗崽。
許銘侑嘴角翹了翹,眼神柔軟了起來。
放學後他第一時間收拾東西回家,爺爺的藥必須嚴格的按照時間吃,他每天早上出門之前都會将一切安置好,中午還要花費時間回家照顧他,下午更是要盡快回去。
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幾年了,他也早已習慣,路上遇到了之前的鄰居周奶奶在賣雞蛋,硬是給他塞了幾個,他婉言謝絕,老人家卻不樂意了。
“就那麽幾個雞蛋,你再不要我就生氣了!”
見老人家真的做出了生氣的樣子,許銘侑認真地道了謝,告別了周奶奶,家就在前面了,他想起今天某人的大花臉,忍不住抿唇一笑。
樓道的牆壁依然熱鬧,牆上的詛咒推陳出新,新套路層出不窮,他從來都沒在意過這些,目不斜視地走上樓,可剛看到家門口,他就驚出了一聲冷汗。
他家的門被強行撬開了,門鎖殘骸及撬鎖工具亂糟糟地攤了一地,雞蛋“啪嗒”掉在了地上,蛋液包裹住了地上的塵土,人已經大步地沖進了門裏。
家裏的東西都被砸碎了,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有東西破碎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來,夾雜着怪異扭曲的笑聲,許銘侑腦子裏空白一片,根本來不及思考會不會有什麽危險,控制住顫抖的雙手沖了過去。
眼前的一幕讓他遍體生寒,他爺爺摔倒在地上,床上的被褥枕頭都被撕碎了,淩亂地鋪在地上,棉絮散了一地,一個人正拿着一把菜刀不住地劈砍着櫃子,一邊砍一邊發出愉快的笑聲。
許建城聽到人來的聲音,停下手轉過身來,他臉上的扭曲還沒完全收住,看到是他,滿面微笑地迎了上來:“銘侑,你回來了。”
許銘侑的心髒無法抑制地收縮了一下,童年的噩夢仿佛又翻覆回來,他拼命地保持着鎮定,眼睛在那人手上拿着的刀上轉過,淡聲道:“嗯。”
許建城臉上的笑容更大了,看起來跟普通的等孩子回家的父親沒什麽區別,他神态自然地拉着許銘侑進屋,邊走邊問:“在學校裏累不累啊?要注意休息,我記得你快要中考了,有沒有想好讀哪個高中?”
許銘侑随意應着,拉着他的手冰涼無比,緊緊攥着他的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皮肉裏,他心裏記挂着爺爺,但卻又不敢輕舉妄動,許建城手裏有刀,他發起瘋來毫無人性可言,什麽都做的出來。
他裝作漫不經意地看了眼地上的人,道:“爺爺身體不好,怎麽睡在地上了?”
許建城“啊”了聲,似乎才發現地上的人,似是極為艱難地想了一下,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那麽回事,便笑起來:“是啊,我怎麽給忘了。”
他松開許銘侑的手,低頭對地上的老人溫和地道:“爸,你怎麽睡地上,我扶你起來。”他放下手裏的刀,伸手過去打算扶老人,許銘侑眼光一冷,就是現在!
他大步過去,飛起一腳直接把許建城踹到了一邊,然後速度極快地騎到了他背上,一只手掰住他的手将他按在地上,另一只手扯過破碎的床單把他的手腳迅速地綁了起來。
他大口喘着粗氣,手上動作強硬絲毫不敢懈怠,許建城也反應了過來,扭着頭看他,不解道:“銘侑你這是幹什麽?”
許銘侑沒回應他,走到一邊把爺爺扶起來,低聲叫了幾句,得到老人家的回應後才稍稍放下心來,他擔心許建城掙開,一腳把菜刀踢開,走回去蹲下,目光陰冷地盯着他,聲音仿佛浸了千年的寒冰:“我說了多少遍,不要再來折磨我們了!”
許建城的精神依然不太正常,他低低地笑了起來,笑得面部的肌肉都在不自然地痙攣,看着許銘侑的眼裏有着說不出來的陰狠,語聲似癫似狂:“折磨?你身體裏流着我的血,這輩子都別想擺脫我哈哈哈……”
許銘侑一拳砸在了他臉上,低哮:“誰他媽稀罕你這身髒血!我恨不得沒有出生!”
許建城被打後反而笑得更開心了,他吐出嘴裏的血,眼裏的光詭異又明亮:“髒?那你不和我一樣髒哈哈哈!徐芹那個賤女人也是,我的都一樣哈哈哈哈!”
許銘侑的理智又一次失控地被怒火焚燼,揮拳就向他打去,拳拳到肉,許建城拼命地掙紮着,嘴裏不斷冒出怨毒的咒罵,可罵着罵着,他整個人忽然異常地抽搐起來,甚至翻起了白眼,嘴裏的血混着涎水流了出來。
許銘侑發現了不對勁,停下手來,許建城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鼻涕口水混雜着順着臉頰流到了地上,他痛苦地哭喊着,被綁住的手不斷抓撓着,嶙峋的手背上青筋爆凸
許銘侑一愣,這是……毒.瘾?
半個小時後,警車呼嘯着離開了這個破敗的小區,許銘侑拿着手機呆呆地坐在地上,有名民警将手上的記事本一合,對他說:“感謝你的配合,後續可能還會有一些調查需要你幫忙,今天就不打擾了,再見。”
人全都走了,許銘侑呆坐在一片狼藉裏,把頭往後靠在床邊沿,直到手機的提示音響了一聲,停滞的大腦才開始轉動,有條信息進來了。
【顧大傻逼:你這人心都黑掉了,我臉花了竟然不告訴我,害我被笑了一路不說,回家還被家裏人捉弄了好久!】
許銘侑又想起那人困成智障的花臉,手握着手機,屈起膝,把頭埋在了膝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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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對于餘浮來說是個好日子,他上周收到了美術大賽主辦方的通知,他的畫拿了組內一等獎,将會與其他獲獎作品在今天的畫展上展出,同一些名作一起進行義賣,善款會捐給慈善組織。
他算了下時間,畫展從早上10點開始到下午5點,早一點去能看到很多名作,于是第二節 課下之後,他就卷了鋪蓋,打算逃掉剩下的課。
他抱着書包站起身來,眼光瞟了一眼旁邊的許銘侑,感覺這人好像不太對勁,從頭到腳都籠罩着沉沉的陰郁。
他步子頓住了,腦子裏開始進行日常腦補,這人是怎麽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總不能是我說他黑心就生氣了吧,那也太小氣了吧!
餘浮自認自己十分符合陽光男孩的設定,人設一直立得穩穩當當,為了表達對同學無微不至的親切關心,他輕輕敲了下許銘侑的桌子,道:“許同學,你是不是不太開心?”
許銘侑擡起頭來看他,臉上有兩道烏青的黑眼圈,看起來又喪又疲倦,他想說話卻發現嗓子啞了,便輕咳了一聲道:“怎麽?”
餘浮笑眯眯的,眼珠動了動,引誘良家少男似的:“想不想和我逃課去個地方?”
許銘侑被拉着上了一輛出租車,不明就裏地來到了地方後,才發現原來是一個畫展,顧西昭一到這裏就非常興奮,激動地在各色的作品中穿梭着,不時還會與身周的人讨論什麽。
許銘侑不太喜歡湊熱鬧,人多的地方就不想過去,便自己一個人随意地看着,他找了個人少的地方,牆上挂着一排裝裱精致的畫,看署名都是些沒聽過的人,應該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畫家,畫雖精美,但肯定比不得名作有人氣。
他有心事,分不出心情來欣賞,走馬觀花般大致看着,可在走到這面牆盡頭時,有幅畫深深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這幅畫的最中央,一名妖魔躍于其上,微仰着身體,頭生雙面,一面猙獰一面安詳,猙獰那面的腳下是無盡的深淵,有恐怖扭曲的手臂從深淵裏高舉起來,被濃烈的紅蓮業火焚成焦黑色,卻仍要抓住他的腳踝往下拖,而安詳的那面是向上擡起的雙臂,似是執着地擁抱着虛空中的什麽,可他觸及之處,指尖卻宛如風化了般,漸漸化為了光點。
他仿若被吸進了畫中,久久不能回神,心髒無端地震顫着。
熟悉的聲音帶着笑意在他耳邊響起:“你喜歡這幅畫?”
作者有話要說: 深夜激情碼字,在線直播脫發,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