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索求無度
鐘響之後,裏間急急走出來一名管事模樣的女子,迎上前來,說道:“在下是金盞閣主事溪念,不知貴客光臨,有失遠迎,萬望海涵。”
她看了一眼姜黎黎手裏的玉牌,臉色一變,矮身行一禮,說道:“請娘子去內堂稍坐。”
姜黎黎雖不明就裏,但她伸手也不好打笑臉人,再說,她也打不過。
三名店員臉色都很難看,能讓主事如此放低姿态接待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她們惹不起的人。
她們原以為,這樣一個徒有幾分姿色,修為不入流,打扮也并不顯赫的人,一進店門就如同沒見過世面般東張西望,能有什麽厲害的背景?
現在看來,是自己看走了眼。之後還不知道有什麽懲罰等着她們呢。
姜黎黎随主事到後堂安坐,下人送上來茶點,溪念問道:“娘子此次前來金盞閣,可是有要事吩咐?”
“你認識我?”姜黎黎滿腦袋問號。
溪念也是玲珑心腸,三言兩語間便猜出這位娘子怕是還什麽都不知道。她解釋道:“娘子手持玉牌乃是覆雲峰內門識紋,如今一共便只有兩塊,一塊由風姑持有,另一塊歸峰主夫人所有。”
“我以前雖未見過娘子,卻是見過風姑的。金盞閣乃覆雲峰外門産業,娘子若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溪念便是。”
原來她竟然是老板娘。
這種熟悉的打臉橋段,想想都覺得刺激。她要是深受峰主寵幸的女主的話,現在就該冷笑一聲,将剛剛狗眼看人低的幾個店員通通開除!
可惜她只是個炮灰,還是低調點好。
“吩咐談不上,我就是來看看新出的大靈通。”姜黎黎說道。
叢芷看了眼姜黎黎的表情,沒敢多嘴,只不滿地哼了一聲。
溪念将這些都收入眼底,想來也知道剛剛在外面定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不過對方沒提,她便也裝作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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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手下去取來最新款大靈通,溪念詳細地給她介紹:“這是多寶齋今春出的新款,由栖鳳洲第一煉器宗門藏器邬親自研發,在其中增加了厄天混沌靈陣等五個天字級大型陣法,陣法顧問便是我們峰主。”
姜黎黎睜大眼睛,哦,她都忘記了,男主一出場就是符箓陣法方面的大能,如今修為應是在洞虛境。
當個手機的産品顧問,綽綽有餘。
“最新款的靈通法器,靈端天宮更加穩定,對修士神識隐私保護力度前所未有,因為上境三十六洲浩如煙雲,還專門加入了防神識迷失的陣法,即便是神識較弱的低階修士也不用擔心迷失于靈端天宮,所以這才開辟了低階修士版塊,允許低階修士進入。”
“娘子可投入一縷神識,試用看看。”
姜黎黎點點頭,試着投入一縷神識,她的眼前出現了上境三十六洲的縮略圖,各大洲之間隔着茫茫界海。姜黎黎屬于悔池天洲修士,所以她的神識便處于悔池天上方。
姜黎黎念及悔池天洲,她的神識立即便轉入下方的小地圖,眼前出現了很多版塊的消息,基本類似于論壇。
置頂帖子是悔池天最近的重大事項,其中含有一條,越衡宗招生納新,廣收弟子。
姜黎黎只匆匆瞥一眼,便退出去想先去看看封湯洲的消息,只不過她沒能進去,反倒被彈了出來。
她不解地問道:“為何無法進入其他洲?”
“權限還未開通,娘子稍等片刻。”溪念接過靈通法器,抹去了上面一個限制陣法,說道,“現在娘子可投入神識綁定法器,就可以了 。”
姜黎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買不起,“我今日出門,沒帶夠靈铢。”
溪念笑道:“娘子說的哪裏話,整個金盞閣都是覆雲峰的産業,我又怎麽能收娘子的錢。”
姜黎黎暗忖片刻,按照劇情,自己以後說不得就要為了白滿川的愛情犧牲,現在用他點東西也是理所當然。
她便不再推卻,說道:“謝謝。”
溪念送走姜黎黎,臉上的笑容一收,回到店內。
店員站在一邊,小心地問道:“主事,那位娘子……”
“那便是咱們峰主四年前從中境帶回來的夫人。”
店員面面相觑,“那個識紋是內門識紋?”
金盞閣是外門産業,門上挂的便只是外門識紋。覆雲峰內門人丁單薄,又無人在外走動,內門識紋是什麽樣子,很多人見都沒見過,不像越衡宗其餘諸峰,內門修士在外走動得多,自然內門的識紋大家都識得。
溪念能認得,還是因為曾與閣主一起接待過風姑。她冷冷看她們一眼,“好在娘子沒有追究你們的意思,你們好自為之。”
有了靈通法器,就不用再人肉打探消息了,姜黎黎帶着叢芷在陰溪好好逛了逛,給別院仆從買了不少禮物。
她這才知道白滿川這個峰主還真不是個光杆司令,雖然以後內門只會收女主一個弟子,但是他外門産業多啊!遍布整個悔池天洲,還跟其他洲聯合經營,霸總師尊當真是名副其實的霸總,上市公司CEO。
姜黎黎帶着一大堆禮物回到家,還沒進門,門房就小心翼翼地跟她說道:“娘子,老爺和大公子來了。”
姜黎黎臉上笑容淡下去,對他道:“你把東西收拾一下,叢芷你去把禮物給大家分了。”
“不行,老爺和大公子定會為難娘子,我要陪着娘子。”
“你在也幫不上什麽忙,還叫我分心,去吧,聽話。”姜黎黎說道。
她擡步緩慢往裏走去。
姜如海父子一派理所當然,坐在廳上喝茶,這一回,姜黎兒的娘竟然也來了。
姜母目光殷切地盯着她,眼裏含着愧疚,千言萬語卻又無從說起。
又來這一招,姜黎黎視線只在她臉上停了一停,便面不改色地移往別處。
姜敬只見她一人進來,後面沒有那丫鬟的身影,頓時心生不滿,開口諷刺她道:“沒想到妹妹在這別院龜縮了四年,現在終于敢出門去了?”
“如你這般……啧啧,都敢出門,我又有什麽好怕的?”姜黎黎輕蔑道。
姜敬猛地站起來,“你!”
砰——
姜如海把茶盞重重一放,斥責道:“敬兒!”他嘆口氣,端着長輩的架子,“兄妹之間,一見面就吵架,成何體統。”
他滿臉和善地轉向姜黎黎,“黎兒,你獨自一人在這上境,爹爹委實挂念你。”
怪惡心人的,姜黎黎都快吐了,“表面話不必多說,你演着不累我看着累,要什麽直接說。”
姜敬瞪起眼睛,面露不滿,姜如海反倒笑意盈盈,說道:“我黎兒果然是識時務的聰明人。”他示意姜敬拿出清單。
姜黎黎接過來看了看,裏面大多數物品她并不認識,單就這清單的長度,就非常地不要臉了。
姜如海也不打算給她說要這些東西的用途,純粹把白滿川當冤大頭。哎,娶了自己算他倒黴,這大約就是他當初随随便便答應成婚的懲罰。
“這麽多東西,就算是白滿川,也需要時間準備一二,你們……”
姜黎黎話沒說完就被渣爹打斷,“這是自然,我們後日再過來。”
“行,請吧。”姜黎黎面無表情,連看都不想再看他們一眼。
“我和你哥哥不便居于此處,但你母親想你得緊,你一個人也孤獨,讓她陪你說說話。”姜如海言語獨斷,并不是同她商量的語氣,說着起身和姜敬一同踏出門去。
姜敬左右張望,還沒放棄找人的打算。
不處理掉那個丫鬟,他決不罷休。
姜黎黎站在廳前臺階上,揚聲道:“爹爹,我院裏的下人既已随着我陪嫁覆雲峰,那便是覆雲峰的人,随意打殺了,可不好交代。”
這句話自然唬不住姜如海,覆雲峰當真看得上別院這些下人的話,當初他們父子也不會那般毫無顧忌地出手傷人。
姜黎黎繼續道:“我現在神魂被你捏在手裏,憑我這點小聰明,想來也翻不出你的手掌心。”
“但我卻也不想自己活得太不痛快。”姜黎黎說道,“要是連身邊的人都随随便便就被人弄死,我受到驚吓就很容易抑郁,就會覺得沒意思,既然沒意思,那活不活着也就無所謂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與姜如海如出一轍,倒真有點子肖其父的樣子。
姜敬瞪大眼睛,“你敢!”
姜黎黎任他叫嚣,連眼神都欠奉。
姜如海面沉似水,點點頭,瞪姜敬一眼,提步往外走去。
叢芷收拾好東西後,急急趕過來,看到姜母動作一頓,行禮道:“夫人。”
姜黎黎擡起眼眸,說道:“給母親安排個房間,找人好好伺候她休息。”
說完她轉身離開,姜母在身後怯生生地喊道:“黎兒。”
姜黎黎停下腳步。
“娘是迫不得已的,”姜母啜泣道,“你千萬不要怪我……”
“我清楚姜家的德行家風是什麽樣的,我知道您的苦處,沒怪母親。”姜黎黎轉身看向她,“我現在能做的,便是盡量不再被母親的迫不得已傷到。”
“如果您信我的話,便等我。”等我有能力擺脫這樣的處境。
姜母紅着眼眶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