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夾帶私貨
姜黎黎被這突如其來灌入腦海的訊息弄得有點懵。
難不成, 這雷雲還是有意識的？
電光在子持蓮華葉瓣上游走，兩方相持不下。
玄巳這條傻蛇蛇，竟然張開大嘴, 伸長脖子，想要去吞雷雲。
姜黎黎被它吓得夠嗆, 連忙擡手把大蛇腦袋往下拉，按在自己的肩頭，喊道：“別亂動，你個傻子！”
“你在何處？”耳邊忽然響起一句問語, 一道符文的亮光倚在她耳際，白滿川的聲音像是一捧雪，在這種處境下, 也能令人心神一定, 他繼續道，“玄巳的封印破了。”
他加諸在靈蛇身上的封印并不能完全扼制住它，當玄巳認為有危險時，可以自行破去封印。
姜黎黎忍不住鼻子發酸，深吸口氣, 才穩定住語氣，心虛說道：“在闇雷谷, 我不小心被卷進別人的凝丹小天劫之中，玄巳想幫我擋雷才掙脫了封印。”
“闇雷谷。”白滿川沉吟。
雷鳴轟然，前方忽然湧來一股熱浪，火光直撲人面。
趙飛霓身周生出結丹異象, 凝出鳳鳥虛影，剩餘的三朵靈火，一朵化為鳳鳥冠翎, 兩朵噴湧生成鳳鳥的翅膀。
因為她缺了那麽三朵靈火，鳳鳥尾巴光禿禿的，頭重腳輕，原本華麗優雅的神鳥異象，硬生生成了禿尾巴雞，着實有點滑稽。
神鳥老祖宗若是看見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這神鳥異象方成型，便仰天發出一聲尖唳，張開雙翼，焰羽鋪天蓋地，熊熊燃燒的烈火将這一片照得透亮，火光和電光在暗色的天地之間交錯。
乍一看，有那麽幾分能與天相抗的氣勢。
四九小天劫已過去近半，只須再堅持片刻，便能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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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飛霓的識海之中，已生出丹影，如初生的紅彤朝陽，懸于中天，就等着最後凝結成型。
天劫積聚在頭頂，每一重的威勢都較之前翻增數倍，小天劫一重九道落雷，還夾帶着闇雷谷的私貨，雷霆威勢，駭然而下。
白滿川只聽聲音，便判斷出形勢，“這雷劫威勢不對，那人撐不住。”
他話音剛落，鳳鳥焰羽頃刻間被雷電撕得粉碎，雷光貫穿異象幻影，落在了趙飛霓身上。
落雷餘威也沒忘了姜黎黎，蛇形閃電分出枝杈，每一道都不偏不倚地劈到她頭上。
她現在才築基中期，叫她扛凝丹期小天劫，必然是扛不過的。
姜黎黎抱着玄巳，苦苦支撐，電弧游走在多肉葉瓣，落雷一道接一道劈來，白光幾乎将一人一蛇的身影整個吞沒。
她再次“聽”到一段訊息。
只是一剎那的意念，但包含的信息卻非常豐富。
這雷雲當真是沖着她來的，并且它還想劈很久了。只不過，即便是天道，它也須得按照這方天地的章程規則行事，不是平白無故，想劈誰就劈誰的。
闇雷谷這一片地域，是雷雲常生的地界，姜黎黎走進來，純粹就是上趕着找劈。
它傳達過來的意念很明确，要将她內府裏的兩株靈植徹底摧毀，将她的修為一朝劈回“解放前”。
天道在試圖将一切都掰回到章程之內。
天雷之中這股銳不可當的氣勢，叫姜黎黎抑制不住地心生怯意。
她這一分神，子持蓮華潰敗的速度更加快。
“白滿川，對不起……”姜黎黎有些想哭，她自己再痛都不怕，能咬牙扛過去便扛，扛不過去就算了。
可是她把玄巳牽扯進來了。
雷電劈在黑蛇身上，游走的電弧掀開它的鱗片，玄巳脆弱的尾巴尖血肉模糊，斷了一截，卻仍然牢牢地卷住她不放。
白滿川聲音還是那般冷靜，說道：“修士逆天而行，天劫之下，你若越怯，天威則越盛，雷雲只不過是這威勢的外放。”
他頓了頓，繼續道：“你若當真怕雷，就封閉五感。”
姜黎黎使勁把玄巳的蛇頭按在懷裏，她的子持蓮華已行将潰散，本命靈植幾次斷葉相融，也只能勉力支撐上片刻。
她深陷在雷光中，眼前一片白芒，恍恍惚惚地聽着他的聲音，
內府原本緊合如蓮狀的子持蓮華虛影，葉瓣整個散開凋落，每一瓣都是姜黎黎辛辛苦苦煉化而來的。
多肉每凋落一瓣，她的內府也會跟着動蕩一分。
這一次境界的下跌和上回截然不同，姜黎黎能清晰地感覺到，修為從自己身上被硬生生抽走，識海的湖面洶湧不定，若不是她神識尚有幾分堅韌，現下怕是已經崩潰了。
白滿川的話語喚回了她幾分神志。
玄巳在懷裏焦躁不安，蛇信卷出一截小指粗細的枯藤放于她手裏。
這是它在峽谷裏為姜黎黎報仇，咬下來的一截烏焦蔓斷須，它不知道這有沒有用，只是之前看雷一直劈它，它都沒事。
玄巳自信自己比這醜藤厲害百倍，自然也不怕天雷，這才掙脫封印，想要去吞天雷。
現下被姜黎黎按着，連它都能感覺到抱着自己的人處境不容樂觀，它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它仰起頭，用嘴輕輕地碰了碰姜黎黎下颌。
白滿川輕聲道：“你被壓制境界時，都能以神識為刃劈開識海築基，你反抗過它一回，你忘了？”
姜黎黎低頭看着手裏的那一截斷須，是呀，沒什麽可怕的，她要改變結局，每一步都只能往前，不能後退的。
姜黎黎定下心神，握住烏焦蔓，在雷劫之下，将它納入內府，快潰散成虛影的子持蓮華旁邊，生出一根植株。
本命靈植尚存五片葉子，相繼自根部扯落，包住那根小小的黑須。
蒲公英的葉片擁有最純粹的木靈力，大量木靈力催得烏焦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她內府新生成長。
烏焦蔓尚在成型過程中，便被姜黎黎召喚出來，黑色的枝蔓在從她手心的幻影裏沖出，生長，在他們頭頂撐出一方狹小的天地。
落雷與藤蔓相接，電光游走，姜黎黎內府的烏焦蔓本體也噼裏啪啦地閃着電弧，繼而将雷電之力吸收了。
姜黎黎感覺到一股潑天的惱意直逼而來。
四九小天劫已到最後一重，這也是威勢最盛的一重，她做好了承受雷霆萬鈞的準備。
可這雷光卻在最後一刻收了回去，雷聲大雨點小，并沒有夾雜着多少威勢，姜黎黎擡眸看向半空，趙飛霓一身紅衣，搖搖從空中墜落，像枝頭上開到最繁盛時卻被打落的紅花。
這一場雷似乎耗盡了闇雷谷頭頂雲層裏的力量，烏雲雖還沉沉綴在天上，但雷鳴和電光都顯而易見地稀疏不少。
整座闇雷谷裏，有一種浩劫之後，難言的寧靜。
耳邊的通訊符亮着瑩瑩微光。
姜黎黎抱着玄巳，吸了吸鼻子。
“沒什麽好怕的。”白滿川說道。
“嗯。”姜黎黎點頭，胡亂地抹一把臉。
白滿川道：“我還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好，我會把玄巳養得好好的，等你回來。”
姜黎黎傷得不輕，本命靈植蒲公英好不容易長出的九片葉子全部耗盡，只剩一個光禿禿的根部紮在靈根裏。
子持蓮華的本體已經虛得看不出形狀，烏焦蔓新生，尚不穩定。
她沒有時間去穩定自己搖搖欲墜的境界，站起身來，去查看玄巳身上的傷。
靈蛇身上有幾處傷得較重，外鱗脫落，裏面的血肉被劈得焦糊，尾巴尖斷掉一截，姜黎黎看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玄巳吐吐蛇信，撒嬌地把腦袋往姜黎黎懷裏拱，安慰她。
這點傷，它多吃兩頓肉就好啦。
姜黎黎摸摸它的頭，小心地将它傷口上焦糊的肉挖掉，給它敷上藥膏。
玄巳額心散去的符文重新彙聚，凝成一張符箓，鑽進它額頭裏，黑蛇身軀飛快縮小，又變回小小的一條，盤在她手上。
雷威退去良久，被吓得躲到遠處的另三人，才小心翼翼，一步三停地走上前來。
三人臉上俱都是一臉心有餘悸，時不時擡頭觀望頭頂的雲層，生怕再來一場落雷。
趙飛霓一動不動地躺在焦黑的地面，渾身都是血，也不知道還活着沒，誰都不敢上前去查看。
姜黎黎知道她還活着，小天劫最後一重，如果天雷不收回威勢，她必死無疑。
而按照原著，趙飛霓在後面還有重要戲份，不能死。
這是最後一道天雷傳來的訊息。
幾道白光從遠處飛快靠近，落地後，現出幾個人來。
為首那人姜黎黎在入門之時見過，是入光峰的峰主羅別，他面色凝重，靠得近了，他身上的氣勢遠比那日遙遙相隔時要深重得多。
他威嚴的目光在現場一掃，姜黎黎和另三人都垂頭低目，不敢與他視線相觸。
羅別看到地上的趙飛霓，快步過去，探了探她的脈息，當即豎掌懸于她之上，送入靈力。
過了半晌，趙飛霓的情況許是穩定下來，他才停手，示意身旁跟着的弟子，随行弟子俯身小心翼翼抱起趙飛霓。
羅別回過頭來，視線定在姜黎黎身上。
這天劫有異，誰都看得出來。這名弟子看似是被牽連進趙飛霓的凝丹小天劫之中，實際上，這異象皆因她而起。
“璇玑峰。”又是璇玑峰。
羅別低喃，面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語氣也無甚起伏。
姜黎黎卻覺得頭皮發麻，一剎那，高階修士的靈壓就讓幾乎讓她肝膽俱裂，內府被這一沖擊，傷上加傷，姜黎黎臉色慘白得如同白紙，只有緊抿的唇角溢出一條血線。
識海翻湧，有崩塌之勢。
“還請峰主手下留情。”一個人影驀地擋在她身前，那股壓力頓時消失。
姜黎黎眼前模糊，偏頭倒下之際，被人穩穩接住，随即嘴裏被塞入一枚丹藥。
她渾身的劇痛短暫平息，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天道：掏出我的劇本，可惡，這個炮灰為什麽又給自己加戲！我要劈她！[瘋狂跳腳.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