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原女主

上境, 封湯洲。

商洮港是封湯洲最繁盛的城市之一,這裏是封湯洲的界口,從這裏度過界海可到達相鄰的玄明洲。

雖說毗鄰, 但兩洲之間的界海寬廣無比,又風暴多生, 想要度過界海并不容易。

封湯洲地處偏僻,資源匮乏,外界修士不屑前來,這裏土生土長的修士又少有人有那個能力渡過界海而出。

是以, 封湯洲相對而言,屬于一片獨立閉塞之地。

封湯洲靈力衰減日益加劇,而寒氣卻節節攀升, 這裏的修士也日漸察覺異常。

整個洲內動蕩不安, 不到半年時間,境內大部分境域被冰封住,根本無法居住,修為低弱的,連內府都護不住, 一旦被寒氣侵入,輕則經脈受損, 內府重創,重則直接殒命。

封湯洲境內彌漫着一股末世般的絕望氣息,修士全都湧入商洮港,想方設法想要逃離此地。

許是他們向外界求救的信息終于得到重視, 一月前,終于有三兩靈舟跨越界海前來。

而近日,外界湧進來的高階修士也越來越多。

“又來了六個元神境以上的修士。”一名青衣修士坐在面海的酒樓上, 他手裏拿着一面巴掌大的古鏡,這鏡子兩面通透,鏡周纏着一圈古拙的雕龍圖案,透過鏡子能看透一個人的修為深淺。

這是倚天門的鎮派之寶,返璞。

倚天門是封湯洲最大的修仙宗門,單從名字便可看得出來其狂放之姿,封湯洲修為頂尖的修士,俱是倚天門門下。

不過自從外界修士陸續踏入此處,他們的優勢已蕩然無存。

比如現在,還得拿着返璞,才能看透別人的修為。

金丹期修士原來可以在封湯洲橫着走的,如今卻只能夾着尾巴做人,委實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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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得越多越好,若是再來一個能和那洞虛境修士相抗衡的就更好了。”另一人說着,恨恨道,“若不是他突然出現,插手救走舒清淺,此時古劍早已出世,我們早就離開這鬼地方了。”

為着古劍出世,倚天門上下籌謀了數十年。

他們費盡心機才找到鑄劍師後人,将她收入門下教養十多年,待到時機來臨,以她的血肉為祭,喚醒古劍。

如今有歸鞘境界的劍修坐鎮,若是取出古劍,倚天門就算出了封湯洲,也必能在外界占據一席之地,建立傳承。

這件事原本一直很順遂,倚天門也在玄明洲建立了門派分支,沒想到到了最後關頭,卻被舒清淺知道真相,逃出門派,躲進極地裏觸發了古劍覺醒。

封湯洲靈氣動蕩,最終引起了一些修士的注意,未眠夜長夢多,倚天門不得不将計劃提前,将舒清淺獻祭。

但這一切,全都毀在了一個人手裏。

“我聽說他是越衡宗的人。”青衣修士說道,越衡宗乃上境三大宗門之一,他們此洲消息閉塞,但倚天門中卻是有人在外,時常會将外界消息傳遞回來。

越衡宗占據着資源優渥的悔池天洲,卻還來這種破落之地,與他們争奪法寶,這也是他們最為惱恨的地方。

“把消息傳回門內,想辦法早點把這些修士引過去,他們鬥得越厲害,我們便越有機會漁翁得利。”

封湯洲極北之地,雪地千裏,所有景致都被覆蓋在一層厚厚的冰雪之中,天地之間,皆是一片白茫。

這處冰封絕地之中有一座綿亘千裏的雪山,而靈氣流逝的方向,便是這座雪山深處。

靈氣的湧動,在極地上方形成瑰麗的極光,極光中疏忽劃過幾道身影,向着雪山飛去。

有人一靠近雪山,白滿川便察覺了動靜。

他此時在山體深處,這座雪山之中有一處天然溶洞,內裏有一座大型的古陣法,陣法順應着山體走勢,又以溶洞天然形成的溝壑相接,溶洞中心有一道手臂寬的裂縫,透着刺骨的寒氣。

定光劍就被封在地下。

舒清淺之前被放了一半的血,血液一觸地面便消融不見,此時也看出不出半點端倪。

她的身體還未完全恢複,很是虛弱,寒氣侵蝕着她的內府,再在這裏多呆幾天,她或許會被生生凍死在這裏。

他們已經在這洞窟裏呆了很久,舒清淺不見天日,不知道具體時日,但總歸有月餘了。

那人救了她之後,便再也沒有過問過她的情況,舒清淺覺得自己若是想走,對方定也不會攔着她。

可是,她現在又能去往何處呢?曾經養育她的師門現在對她虎視眈眈,一旦離開這位前輩身邊,她極有可能會再次落入倚天門之手。

她唯一的歸宿,如今是她的死穴。

直到數月前,舒清淺才陰差陽錯知曉自己的鑄劍師後人身份,也才得知隐藏在師門背後的總總算計。

舒清淺的那位祖輩是一位渡劫期大能,卻在最後以身噬劍鑄成此劍,此劍一成,其霜寒之力便可吞噬一洲之地。

舒清淺單單只是觸動了它,它的劍氣已經攪得整個封湯洲不得安寧。

她安靜地靠在角落,看着救她那人一言不發地盯着地面的陣法。

從他們進入這個溶洞至今,他就一直在研究地上的陣法。只有外界有修士入侵,他才會短暫出去片刻,回來後又一言不發盯着陣法看。

舒清淺至今都沒怎麽聽他說過話。

她甚至不清楚他究竟想做什麽,若是想破陣,倚天門應是有辦法的,那自己也決計活不成。

可若是不想破陣,他又想做什麽呢?

舒清淺忍不住偷偷看他一眼,正巧對方回過頭來,她便渾身一凜,猛地低下頭去,盯着地面上一塊凸出來的岩石,假裝自己不存在。

白滿川說道:“出去。”

舒清淺心裏湧起一股惶恐,但依然聽話地往外挪了一挪,移到溶洞的洞口邊,怯生生問道:“前輩,這裏可以嗎?”

白滿川沒說話。

舒清淺便又往外走了一段,走進了山體的裂縫中,她已經看不見溶洞的情形了,但還是小心詢問,“這裏呢?”

白滿川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地面的陣法。

這陣法是封印定光的古陣法,若不是有這座陣法壓制定光,他怕是也無計可施。

好在這陣法還未被破,白滿川要在這座陣法的基礎上,融入流霜九洲陣,将定光徹底封印收入識海,壓住流霜九洲陣的陣眼。

舒清淺不知道他說的出去,要出到哪個地界才算完,沒有回應,她便在黑暗的裂縫中小步小步往外挪,反正絕不違逆他,但也絕不踏出這雪山之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腳底傳來一絲震顫,定光劍的劍鳴在空曠的溶洞中嗡嗡回響,針一般地紮進她耳朵裏。

舒清淺瞳孔頓時一散,在原地定定站了片刻,随後表情木然地回過頭,如傀儡一般一步步往裏走去。

定光劍從裂縫中升起,通體純黑,劍身沒有任何光華,仿佛還未開刃。

古陣的微光如同羅網爬滿整座溶洞,随着定光劍的劍鳴閃爍,古劍上方另一座陣法成型,流霜九洲陣壓在定光劍之上,合着底下古陣同時壓向定光。

正在這時,定光猛地一聲尖鳴,白滿川驀然轉頭。

便見他布在洞口的結界頃刻間被劍氣擊碎,舒清淺一臉木然地站在洞口,她的七竅往外湧出鮮血,順着下颌滴落。

白滿川眯了眯眼睛,在那滴血落入陣法之時,一朵幽幽的火光忽然裹住血液,眨眼燒盡。

古陣法從地面浮起,寸寸縮小,最終如蛛絲一般裹上劍身,在玄黑色的劍刃上留下斑駁的白痕。

定光劍的劍鳴戛然而止,落入流霜九洲陣的陣眼之中。

白滿川将其收入識海,定光劍懸在識海之上,寒氣幾乎凍結他整個識海,湧動的業火在這寒氣之下寸寸縮小,最終被壓回靈根之中,只剩燭火一點,悠悠晃動。

大地震顫,整座雪山從內部開始崩塌,白滿川撈起舒清淺沿着裂縫往外疾馳而去。

雪山周圍的極光消散,數名修士從極光中跌出來,還未回過神來,便被雪山崩塌的巨響差點震得吐血。

一人咒罵道:“到底是哪個混蛋手腳這麽快!這他媽傳說中的古劍這麽輕易就被人拿了?”

“輕易個屁,你連人家的結界都破不了,進去也是送死,快點跑吧!”另一人叫道,眼看天塌地陷,他也懶得同人廢話,說話間,就禦着法器沒影了。

雪山崩塌持續了一天一夜,整個封湯洲都随之震顫。

倚天門的掌門背手站在倚天門大殿之上,臉色陰郁。

殿下門人均不敢說話。

他原以為就算定光出世,區區符修也決計駕馭不了定光,就連他都是蟄伏于此,并沒有十全把握控制得住定光,沒想到——

一名歸鞘境界的劍修,被一名符修從眼皮子底下搶走了劍,簡直是奇恥大辱。

更恥辱的是,他還敗于他之手。

他一言不發走出大殿,禦劍而起,門下衆人面面相觑,喊道:“掌門,可是要去半路攔截他?”

劍修回過頭來,冷漠地看了一眼衆人,他并起二指,腳下飛劍忽而一生二、二生三,眨眼之間形成一座漫天劍陣,在所有人驚恐的視線中,傾瀉而下。

不過須臾,封湯洲第一仙門被夷為平地。

“廢物。”

作者有話要說:  定光:還沒掙脫封印又被封印了,生活就是起落落落落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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