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出來一下。”謝雲清瞧見徐甜甜滿臉的喜色,心裏頭也忍不住有幾分高興, 但他還是繃着小臉, 沖着徐甜甜招了招手。

徐甜甜想也沒想就出去了, 出去後, 謝雲清就拉着她的手走到旁邊小巷子裏去。

“你找我有什麽事啊?”徐甜甜仰着頭對謝雲清問道。

“前陣子你不是說你葫蘆玉佩丢了嗎?”謝雲清昨晚想了一晚上還是覺得趁早把玉佩送還給徐甜甜的好,因此,這才在下午去割豬草的時候抽空來了這邊一趟。

“是啊。”徐甜甜想起這事, 心裏還是有些不高興, 那葫蘆她從有記憶的時候就一直帶到了現在, 猛然沒了,就感覺空落落的, 像是少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劉翠花雖然沒罵她, 可是估計心裏頭也是很惋惜那葫蘆丢了的事情的。

“你瞧瞧, 這是不是你的。”瞧見徐甜甜這模樣, 謝雲清心裏頭便松了口氣, 看來他的選擇是正确的, 他松開手,亮出手掌心裏的葫蘆玉佩。

徐甜甜瞪大眼睛,她拿起葫蘆玉佩,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喜出望外:“這就是我的, 你是從哪裏撿到的?”

“不是撿到的。”謝雲清說道:“你知道你之前的媽媽在黑市被抓到的事情嗎?”

“知道。”徐甜甜點了點頭,昨晚上徐衛軍氣沖沖地回來,徐志強就問了下情況, 徐甜甜順帶聽了一耳朵,她像是明白過來什麽一樣,臉上露出驚訝和傷心的神色:“你是說,這玉佩是她拿去的?”

“嗯。”謝雲清點了下頭,他沒有過多解釋,聽見老徐家那邊徐向東喊徐甜甜的聲音,便沖着徐甜甜說道:“這葫蘆玉佩你藏好,別再被人偷了,我還有些事,不和你多說了。”

說罷這話,謝雲清就從另一邊跑走了。

徐甜甜連喊都沒來得及喊,就瞧見他的背影消失在跟前,她看着手中完好無損的葫蘆玉配,想了想後,臉上露出一個高興的笑容。

謝雲清可真是個好人!

“甜甜,你跑出去外面犯規了。”徐向東一臉不高興地看着徐甜甜說道。

“對不起,東子哥。”徐甜甜吐了吐舌頭,“這回輪到我來當鬼吧,你去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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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雖然已經是徐向東他們的小姑姑,可徐甜甜叫習慣了哥哥姐姐,平日裏也沒怎麽改口,劉翠花等人也由着她們去。

聽見這話,徐向東頓時高興了。

他拍手道:“好,你去屋裏頭數數,數到五十再出來。”

徐甜甜乖巧地答應了一聲,跑進屋裏,蒙住了眼睛。

她心裏頭還想着謝雲清的事,晚上的時候,徐甜甜就悄悄地沖着劉翠花招了招手,“媽,你過來,我有東西給你瞧。”

“啥東西啊。”劉翠花笑着走了過去,坐在徐甜甜身旁。

徐甜甜從口袋裏掏出葫蘆玉佩,“您瞧,這是什麽?”

瞧見葫蘆玉佩,劉翠花眼神中露出既驚又喜的神色,她拿起那塊玉佩,仔細端詳了一番,确認真的是徐甜甜原先戴的那塊玉佩後,高興地說道:“甜甜,你這是從哪裏找到的?”

“不是我找到的,是謝雲清找到的。”

徐甜甜乖巧地說道:“他早上的時候把這玉佩拿來還給我,說是這玉佩是被四嫂拿走了。”

“什麽拿走!我看是偷吧。”劉翠花看着玉佩,咬牙切齒,她說怎麽這葫蘆玉配徐甜甜戴了那麽久,都沒丢過,結果一分家就丢了,早先劉翠花就懷疑是四房的人幹的,只是沒有證據,也不好去找上門質問。

徐甜甜抿了抿唇,小臉上露出一絲難過的神色。

劉翠花摸了摸她的頭發,安慰道:“甜甜,咱們沒必要為這種人傷心難過,這種人不值得。”

徐甜甜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她到現在都仍然想不明白林芳他們為什麽能夠這麽狠心,不養她也就罷了,還偷走她的玉佩,而且還想拿到黑市去賣。

林芳養她這麽多年,絕不會不知道這玉佩對她來說有多重要,但她卻毫不在乎,或許,打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把她當女兒一樣看待。

劉翠花絕想不到徐甜甜心裏頭想了這麽多,她對徐甜甜說道:“甜甜,這條項鏈太惹眼了,媽幫你保管,等你長大了,這條項鏈再還給你。”

“好。”徐甜甜點頭說道。

劉翠花把玉佩項鏈鎖在了房間的箱子裏,完了還吩咐徐甜甜這件事別告訴其他人,錢財動人心,早先徐甜甜有葫蘆玉佩這件事沒多少人知道,但是現在因為報紙的緣故,大隊裏已經很多人知道這件事,要是讓人知道徐甜甜的葫蘆玉佩回來了,說不定就會有人起了跟林芳一樣的心思。

到時候那可就麻煩了。

“媽,你放心,我絕不會告訴別人的。”徐甜甜拍着胸口保證道。

“什麽不告訴別人?”徐志強去外頭上完廁所回來就聽見徐甜甜這奶聲奶氣的話,他笑呵呵地坐在炕上,抱起徐甜甜,問道。

“老頭子。”劉翠花忙去把門關上,轉身回來把這件事說了一遍。

徐志強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他摩挲着徐甜甜的腦袋,道:“這謝雲清怎麽拿到的玉佩?這孩子才四歲多吧。”

“可不是嘛。”劉翠花也點頭道,“我平時看這孩子挺安靜的,沒想到不聲不響幹了這麽大的事,那林芳多大一個人,他能從林芳手上拿回玉佩,真是個聰明孩子。”

“甜甜也是個聰明孩子。”徐甜甜聽見這話,仰起頭來說道。

“對,我們甜甜也是個聰明孩子。”徐志強笑着對徐甜甜說道。

徐甜甜得了誇獎,臉上便露出一個甜滋滋的笑容,嘴角邊兩個小酒窩顯得格外俏皮可愛。

就在劉翠花兩口子為了玉佩拿回來的事高興的時候,徐衛業和林芳因為玉佩的事吵起來了。

“要不是你昨天非要拿玉佩去賣了!咱們現在至于借不到錢還借不到糧食嗎?”徐衛業沖着林芳破口大罵,他臉上漲得通紅,神色格外猙獰。

“你,你罵我!”林芳後退一步靠着桌子,雙眼瞪大地看着徐衛業,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她跟了徐衛業四五年,嫁過來後徐衛業雖然不怎麽樣,可從未對她紅過臉,更沒有對她大聲過,林芳怎麽也想不到,分家出來不到兩個月,徐衛業就對她跟變了個人似的。

她剛才不過是跟徐衛業抱怨親戚朋友們不肯借糧食不肯借錢,本想讓徐衛業安慰她幾句,沒想到卻落得徐衛業的責罵。

“罵你怎麽了,你要是別人家媳婦,早就被打死了。”

徐衛業怒氣沖沖地說道。

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性子的,以往平安過日子倒還罷了,現在碰到困難,性情自然就暴露無遺了。

“你徐衛業沒良心!要不是你摔斷腿,欠醫院一筆錢,我用得着去賣掉玉佩嗎?你都沒想過我一個女人家去黑市賣東西,心裏能不害怕嗎?”

林芳氣得紅了眼睛,委屈地邊哭邊罵道。

“那錢呢,錢呢!”徐衛業絲毫不讓步,“你要是把錢拿回來,那我還感激你,你還把東西給弄丢了!你個敗家老娘們,當初我怎麽就瞧上你了!”

“你說這什麽話,這是我願意的嗎?”林芳難以置信地看着徐衛業。

兩口子吵架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對面房間裏,徐向北拉過被子遮住自己的頭,她捂着餓得咕咕叫的肚子,心裏頭委屈得要命。

怎麽重生回來,她們家日子反倒比上輩子難過?!

上輩子劉翠花癱了,可好歹幾兄弟輪流伺候,撐着整個家,徐向北雖然覺得飯菜不可口,沒肉沒葷,可也沒到沒飯吃的地步。

這輩子重生回來,反倒是吃不上飯了。

難道說,這都是徐甜甜在背後詛咒他們家?!

徐向北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他們家把徐甜甜抛下,徐甜甜肯定恨死了他們家,背地裏不定怎麽詛咒他們家,他們家現在變成這樣,肯定是徐甜甜的問題!

上輩子的時候,徐向北就覺得徐甜甜這人太邪乎了,劉翠花說她是福星,她的命就比所有人包括她都好,就算老徐家日子困難,她也一樣靠着讀書改變了命運,還在大學裏認回親爺爺,還有個從小定下的未婚夫對她死心塌地的好。徐向北上輩子每每聽到徐甜甜的事,都嫉妒得不行,這輩子重生回來,難道還能輸給她!

她靠着枕頭,努力想着該怎麽去搶奪走徐甜甜的好運。

突然間,她想起了一件事——西林的金子!

沒錯,上輩子的時候,徐甜甜好像是在今年差不多這個時候在西林撿到了金子,靠着這金子,他們老徐家日子才好過起來的。

想到那金子,徐向北的心裏頭頓時火熱起來了。

只要有金子,就有錢,有了錢,他們家現在這問題算什麽,上輩子老徐家靠着那金子,十幾口人都能過得有吃有喝,他們家才幾口人,以後好幾年的日子都不用愁了。

不過,那金子她可不能全給了林芳,要是給了林芳,林芳肯定一分錢都不會給她。

徐向北在心裏頭盤算着該怎麽把金子藏一些給一些。

她這回這件事果真誰也沒告訴。

林芳家吵鬧了一晚上,隔壁趙大娘就算不想八卦也都聽了一耳朵,她也算是把這件事徹底聽明白了,感情林芳沒在黑市賺到錢啊,還把玉佩給弄丢了,這玉佩聽着怎麽那麽眼熟,對了,那劉翠花的小閨女徐甜甜不就丢了一塊玉佩嗎?

趙大娘徹底把事情弄清楚了,她像是偷聽到什麽重大秘密一樣,樂得一晚上睡不着覺。

第二天起床,趕上大隊裏分糧食,趙大娘和媳婦們帶着麻袋去了晾谷場那裏等着,便和其他人說起了這件事。

分糧這天是大隊裏一年到頭除了春節外最大的日子了,家家戶戶,老老少少都趕到了晾谷場早早就開始等候。

徐衛軍早就和他們說過這分糧是在中午的時候,可架不住大家夥心裏着急,因此,還沒到九點呢,晾谷場就烏央烏央的都是人了。

人一多,閑話就多。

還沒一個小時呢,徐衛業家的事就傳得整個生産大隊都知道了。

趙興旺媳婦咋舌地說道:“我說那林芳跑縣城去賣什麽呢,原來是賣偷來的東西,怪不得她不敢聲張呢。”

“可不是,前天她還死鴨子嘴硬,非說去黑市沒幹什麽,誰沒事去黑市啊,這是把咱們當傻子一樣糊弄呢。”趙大娘高聲說道。

她正說着這話,就瞧見林芳領着徐向北帶着麻袋朝這邊走過來,便閉上嘴巴,沖着林芳來的方向努了努嘴。

衆人不約而同地順着趙大娘努嘴的方向看去,瞧見林芳母女倆過來的時候,臉上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神色來。

林芳拉着徐向北,母女倆剛到這裏就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勁。

兩人狐疑地四處掃了一圈,卻發現衆人瞧她們的眼神都有些鄙夷。

林芳抿了抿嘴,這些人真是瘋子!

她沒心思去揣摩這些人的心思,只當他們是因為她去黑市被抓的事而看不起她,拿着麻袋在晾谷場掃了一圈後,瞧見了娘家人,便拿着麻袋走了過去。

“媽,大哥,大嫂,二哥,二嫂。”

林芳熱情地沖着娘家人打招呼。

可這回,劉春麗等人卻跟沒聽見似的,宋燕子還扭轉過頭,當做沒瞧見她一樣。

林芳心裏頭不禁冒出一陣火來,想着之後還要靠娘家幫忙,還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走到他們身後。

宋燕子沒想到她臉皮這麽厚,她們都明擺着不歡迎她了,還硬湊上來。

她撇了撇嘴,嫌棄地嗤了一聲道:“真不要臉。”

“二嫂!”林芳捏緊了手上的麻袋,“你這是在說誰呢?”

“誰搭腔就說誰呗。”宋燕子抱着手,臉上露出冷笑,“小姑,不是我說你,要是我做出你這種事,保管不敢出來見人。”

“行了,老二家的,你少說幾句。”陳鳳華到底還是向着閨女的,雖然說閨女做出這種醜事,可她也不想讓閨女在大庭廣衆下被人看笑話。

宋燕子唇角撇了撇,瞧在婆婆的份上,才閉上嘴巴。

可這回輪到林芳不樂意了,林芳拉着宋燕子的手,質問道:“二嫂,你今天這話給我說清楚,我做什麽事了我!”

“你做什麽事你心裏還不清楚啊?”趙興旺媳婦嘲笑着說道:“現在整個大隊裏誰不知道你偷了人家徐甜甜的玉佩,打算去黑市裏賣還給弄丢了。”

“什麽?!”林芳臉上頓時毫無血色。

宋燕子甩開林芳的手,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這事你敢說不是你做得?昨晚上你和你家衛業吵架,人家趙大娘都聽見了。”

“你,你……”林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腦袋裏轟地一下,仿佛被天雷劈中似的。

“別你呀我的了。”宋燕子嫌棄地扭轉過身,“我們可和你不是一家的。”

林芳臉上漲得通紅,她能感受到周圍其他人那些嫌惡和打量的眼神。

她很想扭身走人,可為了拿糧食,她還得在這裏站着,等着。

林芳握緊了手掌,指甲都陷入掌心,又羞又怒地低下頭,咬着牙。

她羞惱,徐向北又怎麽可能不羞惱?

別人嫌惡林芳的時候,可是把她也給連帶上了,徐向北恨不得有條地縫能夠鑽進去讓自己躲起來,她心裏越發讨厭徐甜甜,要不是徐甜甜的玉佩,哪裏會有這麽多的事?她們家現在又怎麽會被人嘲笑。

就在徐向北這樣想着的時候,她聽見劉翠花對徐甜甜說道:“甜甜,你肚子餓不餓?吃點兒地瓜幹吧?”

劉翠花從兜裏掏出個布包來,一層層打開後,拿了一片地瓜幹給徐甜甜。

那地瓜幹是劉翠花自己曬得,趁着這陣子日頭大,挑了些個頭大的地瓜蒸熟後切片放在院子裏曬了半天後就得了一大包地瓜幹,擱在以前,劉翠花都舍不得這麽做,但今年他們隊裏糧食豐收,再加上家裏還有兩百斤的玉米面,劉翠花才大手筆地把地瓜拿去曬成了地瓜幹。

“謝謝媽,媽你也吃。”徐甜甜啃了一口地瓜幹後,沖着劉翠花說道。

劉翠花笑眯眯地咬了一口,而後說道:“媽不餓,你吃吧。等今天分了糧食,回去後,媽今晚就下面條。”

“真的?”徐甜甜一臉驚喜。

“那是當然了。”劉翠花說道。

徐向北看着徐甜甜笑容滿面的樣子,暗暗氣得咬着下唇。

她們家餓得連稀粥都快喝不上,徐甜甜的命倒是好,有地瓜幹吃,還有面條吃。

趙大娘瞥見徐向北的臉色,不由得搖了搖頭。

她扯了扯後頭趙興旺媳婦,沖着徐向北揚了下下巴。

趙興旺媳婦瞧見徐向北那模樣,暗暗搖頭,她低聲說道:“這老四家閨女才多大,就這模樣。”

“這還是學了老四媳婦。”趙大娘低聲說道。

她可是不敢讓她孫子們去和徐向北玩了,這姑娘才幾歲,模樣就這樣狠毒,以後大了還得了。

“分糧食。 ”徐衛軍的聲音在晾谷場上空響起。

他手裏拿着喇叭,沖着衆人說道:“一家家來,清點數目确認沒錯後再回家,糧食拿去後,不能拿回來退。”

他這聲音頓時讓晾谷場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

大家夥辛苦工作一整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因為徐衛軍在,大家夥都不敢推推擠擠,但是每發完一家,大家夥都會拿眼睛去瞧人家發的糧食。

徐衛國他們家來的最早,因此也是最快拿到發放的糧食的,劉翠花拿了主意,要八成粗糧,兩成細糧,一家七八個成年人一起出馬,推了兩輛推車和好些個麻袋,才把他們家的糧食送到了老徐家裏頭去。

劉翠花早就讓人把老四他們的房間收拾好了,反正現在這屋子空着,就先拿來放糧食,所有的糧食收拾好後堆在裏頭,足足占了小半個屋子。

看着堆積如小山一般的糧食,劉翠花等人臉上都樂開了花。

今年雖說碰上下暴雨,可是收成卻比往年足足多了三成,徐衛軍因此受到上頭領導的表揚,那多出來的三成糧食也都按照工分發到了各家手上。老徐家有七個勞動力,還都是勤勞肯幹的,這下發糧食他們家可把其他人家都羨慕死了。那麽多的糧食加上兩百斤的玉米面,他們這一年足可以過個肥年了。

劉翠花瞧着一屋子的糧食,高興地抱着徐甜甜,大氣地說道:“今晚我親自下廚給大家夥做一頓豐盛的,老三,你拿着肉票和錢,去割幾塊肉回來,晚上加上辣子做臊子面。”

“好!”徐衛黨立即答應一聲,拿了肉票和錢就跑出去了。

家裏孩子們聽見這話,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劉翠花做飯那廚藝是學自她爹的,她爹以前是個廚子,做飯那手藝沒得說,十裏八鄉,連地主家要擺酒席都要請她爹去。劉翠花學了她爹的手藝,這些年是碰不上用武之地,可是但凡碰到家裏有什麽喜事或者過年過節,她都會親自下場做一頓飯菜。

去年過年的時候,就是她下廚做的年夜飯,五斤豬肉剁成餡,加了玉米粒和地瓜,炸成了肉丸子,那滋味別提多美了,現在到了九月份了,孩子們一想到那肉丸子的味道,都忍不住咽口水。

“奶,我要吃兩碗臊子面!”

徐向東第一個激動地說道。

“你知道啥是臊子面嗎就說要吃兩碗?”劉翠花心情好,對大孫子調侃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奶做的肯定是好吃的。”徐向東咽了咽口水,說道。

“行,就沖你這話,今晚你吃兩碗!”劉翠花樂得拍了下徐向東的後背,說道。

“奶,我也要吃兩碗。”徐向西和徐正中也跟着說道。

“行行行,今晚你們能吃多少吃多少。”劉翠花說道,她壓根不怕這些個小家夥吃多了,就他們的食量,每個人頂天就一碗臊子面。

而在老徐家興高采烈的時候,林芳正和徐衛軍掰扯着糧食的問題。

她指着面前八袋糧食,臉色難看得可以,“二伯,我們家咋就這麽幾袋子糧食?你別是假公濟私,公報私仇吧!”

“你這是什麽話!你家徐衛業掙多少工分,本子上寫的清清楚楚,不信你自己看。”

徐衛軍被氣得心肝都疼了,索性把工分本直接擺在林芳面前。

林芳哪裏識字,她瞥了一眼,道:“我哪裏認得字,反正我們家不可能這麽少,別人家都好幾車,輪到我們家就幾袋子。”

“這你能怪誰?”趙大娘搭腔說道,“你們家就徐老四自己下田掙工分,這一人掙工分,哪裏比得上其他人一家子一起幹活掙工分,你快別耽誤我們大家夥的時間,隊長,輪到我們家了。”

趙大娘說着話,一把扒拉開林芳,帶着媳婦們走上前面去。

徐衛軍也懶得理林芳,直接拿了工分本給接下來的人清點糧食。

眼瞅着一家家接連着帶着糧食回去,林芳帶着徐向北幹站在一旁,氣得跺腳也沒人搭理,只好忍着怒氣,帶着糧食回家。

徐衛軍看着她們的背影,心裏頭直搖頭。

這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都沒跟他們家算徐衛業偷隊裏糧食的事,她倒還懷疑他報複他們家了。

徐衛軍在心裏嘆了口氣,把心思放在了分糧食上面來。

徐衛業家發的糧食雖然不多,但林芳還是走了好幾趟才把糧食拿完。

她剛把最後一袋粗糧放下,捶着肩膀休息的時候,就聽見徐衛業說道:“這就是咱們家的糧食?”

“怎麽?你還懷疑我偷糧食啊?”林芳跟被針紮了似的,一下子從椅子上蹦起來,不滿地說道。

“我什麽時候那麽說了,你別倒打一耙。“徐衛業這回還真沒有這個意思,他本來是想和林芳說說話,服個軟道個歉,可沒想到林芳因為在晾谷場被人說了那麽一通,現在就跟炸藥似的,一點就炸。

“我倒打一耙,人家都說了這就是今年咱們家的糧食,半點兒沒少我們的,你要不信可以問問隔壁趙大娘!”

林芳冷笑着說道。

徐衛業見說不過她,此時也不想和她争執,他瞧了那幾袋糧食,心裏頭簡直心亂如麻,就這幾袋子糧食又要吃又要賣,這一年要怎麽過啊。

徐衛業之前鬧分家的時候鬧得多強硬,現在心裏頭就有多後悔。

他見慣了每回分糧食老徐家大包小包的糧食,現在分家後就這麽幾袋,一時間哪裏能接受。

林芳見徐衛業不說話了,便哼了一聲,拿了些玉米渣子去煮成稀粥。

當天晚上,徐向北一家三口喝着稀拉拉的玉米渣子粥,聞着左鄰右舍家裏傳出來的香味,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而此時的老徐家。

一碗碗剛剛做好的臊子面擺在了桌上。

大人孩子們都圍在了飯桌旁邊,聞着桌上的臊子面香味,不禁咽了一遍又一遍的口水。

劉翠花在廚房裏端了一碗腌蘿蔔出來。

她把蘿蔔在飯桌中央放下,環視了下衆人,笑了一聲,說道:“還等啥?趕緊趁熱吃啊。”

衆人就等着她這句話呢,一聽到這句話,頓時連忙朝桌上的碗筷伸了過去,一人拿了一碗面,那面條是用面粉和成的,用的是細糧,格外筋道,上頭澆了一層滿滿的臊子,肥瘦相間,又香又辣,徐甜甜先夾了一筷子臊子,嘗了一口,滿足得不禁眯了眯眼睛,她拿筷子把臊子和面條拌均勻,吸溜吃了一口,麻、辣、鮮、香!

一家子所有人吃得筷子都不帶停的。

大人們的碗比小孩子大得多,但卻很快就把面條吃完了。

臊子有限,但是面條劉翠花卻煮的不少,吃完了面條後就着剩下的臊子再添一碗,吃一兩口搭一口腌蘿蔔,腌蘿蔔也是劉翠花自己腌的,這時節剛好可以拿出來吃,一塊塊切成丁的蘿蔔又脆又甜格外爽口。

所有人吃得滿頭大汗,臉上卻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奶,隔壁屋在做什麽啊?”

鄰居老王家王飽飽聞着老徐家傳來的香味,頓時覺得自己飯碗裏的白米飯不香了。

“做什麽也和你沒關系,人家吃肉能饒你半碗嗎?吃你的米飯。”王奶奶呵斥道。

王飽飽扁了扁嘴巴,他知道其他時候鬧他奶都會想辦法幫他弄到東西,可是牽涉到老徐家那可就不同了,劉翠花可是軟硬不吃的,你想白拿她東西,那簡直是白日做夢。

王飽飽心裏惦記着隔壁家的香味,第二天出去玩的時候,碰見徐向東、徐甜甜他們,就連忙跑到他們跟前,問道:“東子哥,你們家昨天吃得什麽啊?”

“臊子面啊,我奶做的,那滋味真是別提了。”徐向東舔了舔嘴巴,意猶未盡地說道,昨晚那臊子面實在美味得讓他難以忘記,就連昨晚上做夢他都是在吃臊子面,結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白大妮就把他屁股打了一頓,昨晚上徐向東吃得臊子就是她胳膊。

“真的啊,你們真幸福。”王飽飽巴巴地看着徐向東說道。

他暗示地說道:“要是我也能吃到臊子面就好了。”

“那你讓你奶給你做啊。”徐甜甜直接說道,她這句話險些把王飽飽給噎住了,王奶奶雖然疼王飽飽,可他們家才掙幾個工分,根本不可能有錢去買肉,更不用說給王飽飽做臊子面了。

“就是啊,你奶奶不是很疼你,你讓她給你做就是了。”徐向南也反應過來,跟着對王飽飽說道。

王飽飽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們家根本買不起肉。”

“這樣啊。”徐甜甜露出同情的表情。

就在王飽飽以為徐甜甜會大方地表示以後有臊子面分他一半的時候,徐甜甜說道:“那飽飽你就應該多幫你們家裏人幹活,這樣才能有肉吃。”

王飽飽頓時愣住了。

“甜甜,別和他廢話了,咱們快去挖蚯蚓吧。”

徐向東催促道。

徐甜甜答應一聲,提着她的罐頭,跟着徐向東跑了。

王飽飽瞧見他們離開的背影,嘴巴撇了撇,有什麽好得意的,不就是家裏吃得起肉嗎?

他轉身要回家的時候,瞥見角落裏的徐向北,心裏頓時樂了。

小胖子王飽飽可知道現在徐老四家可慘可窮了,他小眼珠子一轉,跑到徐向北跟前,得意地說道:“徐向北,你們家昨晚吃得什麽?”

“關你什麽事。”徐向北冷冷地看着王飽飽,問道。

她擡腳就想跟上徐甜甜她們,她雖然知道西林裏有金子,可壓根不知道金子在什麽地方,唯有跟着徐甜甜才能夠找到金子所在。

“別走啊,徐向北,我知道你們家現在肯定很窮,是不是都吃不起飯了?我昨晚吃得可是大米飯。”

王飽飽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那大米飯可好吃了,又甜又軟,雖然比不上徐甜甜他們的臊子面,但是也是很好吃的,你羨慕不羨慕啊?”

要說王飽飽這小屁孩,那就是作死。

瞎子都瞧得出徐向北現在和徐甜甜他們不對付,他還偏偏拱火。

徐向北一聽見這話,想起昨晚喝的那小半碗稀拉拉的玉米碴子粥,就覺得肚子餓得咕咕叫,她們家喝玉米粥,徐甜甜倒是吃上了臊子面了!

她暗暗咬着下唇,心裏頭不甘極了。

王飽飽瞧見她這模樣,頓時心裏頭就舒坦了,“羨慕吧,不過,你也羨慕不來,誰讓你們家分家了呢。”

徐向北眼神一冷,她伸手将王飽飽推開,那王飽飽一個趔趄,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懵了大半天後才嚎啕大聲地哭了出來,可徐向北這時候早已經跑遠了。

王飽飽哭了大半天,最後發現沒人來搭理他,便委屈地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回家跟他奶奶告狀。

王奶奶可不是什麽脾氣好的,一聽這話,頓時便拉着王飽飽去徐衛業家找徐衛業他們夫妻告狀。

可巧這時候林芳剛剛回來,聽見徐向北把王飽飽推倒,臉上頓時便有些挂不住了。

“不會吧,我們家向北不像是這種孩子。”

“你這麽說,是說我孫子冤枉你們家閨女了?!”王奶奶怒氣沖沖地叉着腰,對着林芳罵道。

“我也沒這個意思,不過小孩子之間互相鬧來鬧去,這都沒什麽的。”林芳連忙辯解疏導,王奶奶這人可是大隊裏出了名的潑辣,平常不得罪她還好,要是得罪她,她能記仇記一輩子,隔三差五地把你提留出來罵一頓,整個大隊裏不怕她的人就只有劉翠花了。

王奶奶一聽這話,頓時氣樂了,“什麽小孩子鬧來鬧去,你女兒把我孫子推個屁股蹲,這也就鬧?你把你女兒給我找回來,我要和她說說理。”

王奶奶的大嗓門吸引來不少看熱鬧的人。

林芳瞧着外頭擠擠挨挨的人頭,臉上有些挂不住,“她又不在家,王大媽,我代她跟你賠禮道歉,這事就這麽算了吧。”

“就這麽算了?”王奶奶可不吃這套,她眼睛在房間裏掃了一圈,“她不在家,那我就在這裏等她回來。”

說完這話,她拉過一把椅子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趙大娘等人圍在外頭沖着徐衛業家指指點點。

這秋收完分了糧食,大家夥都閑着沒事幹,碰上這等熱鬧事,怎麽可能不來插一腳,因此徐向北回來的時候,就瞧見她家門口擠滿了人,她心裏一慌,連忙扒拉開人群,道:“讓讓。”

其實她不用說讓也沒關系,大家夥瞧見是她回來,都立即讓出一條路來給她進去。

這好戲缺了一人可不成。

王奶奶眼睛多尖,一下子就瞧見徐向北回來了,她立即站起身來,對着林芳說道:“行了,你閨女回來了,你問問她到底怎麽回事吧?今兒個你們要是不給我個交代,我們祖孫倆就在你們家不走了。”

“媽。”瞧見王飽飽的時候,徐向北心裏頭一緊。

林芳今天丢了這麽大一個人,看到徐向北的時候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拉過徐向北的手,問道:“媽問你,你剛才是不是推了王飽飽?”

“那還用問,我孫子能冤枉她嗎?我孫子可是老實孩子,不像是某些人又當小偷又說謊。”

王奶奶陰陽怪氣地說道。

林芳聽見這話,臉上瞬間漲得通紅,她不敢沖着王奶奶發脾氣,拉過徐向北,抄起桌子上打蒼蠅用得拍子,就朝着徐向北的腿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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