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1)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
劉志剛因着打賭輸了的事都不想出來見人了, 他和劉翠花打賭這件事不到幾天就傳得十裏八鄉都知道了,他原本三天兩頭跑公社, 不是去跟蔡書記哭窮, 就是去找蔡書記要東西。
可現在因為這件事, 他都好幾天沒去公社了, 只要他在路上, 人見了就喊他劉嬸孫子,劉志剛這麽要臉的人, 怎麽可能受得了這份氣, 故而蔡書記倒是難得讨得了一份清閑。
而劉翠花這邊, 卻因為這件事忙得不可開交,各個生産大隊都請她去做演講, 分享怎麽抓山豬, 別的不提,單單是那幾百斤重的山豬就足夠衆人動心了。
現在誰不羨慕東風生産大隊的人, 每家每戶都有肉吃,就連知青也是吃的滿嘴流油, 惹人羨慕。
“大力,大力,你那本書借我瞧瞧吧。”
徐向東沖着趙大力哀求道。
趙大力最近把一本武俠小說帶到了學校, 一時間在班級風頭無雙,所有男孩子都想從他手上借走這本書,可趙大力卻始終不肯。
“不行,要是借給你看, 你弄壞了怎麽辦,這可是我縣城的小舅舅送給我的。”
趙大力抱着書,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我不會的,我保證會好好珍惜這本書。”徐向東豎起手指義正言辭地說道。
“那也不行。”趙大力還是不肯借出來,他說道:“我這本書誰都沒借,要是借了你,那別人要借,我就不好拒絕了。”
他這脾氣固執起來,那也是油潑不入的。
徐向東瞧着那書,心裏頭就跟螞蟻在爬似的,心癢癢的實在受不了。
恰好在這個時候,上課鈴響了,柳校長抱着書走進來,徐向東只好坐回自己的位置,眼睛卻還盯着趙大力的方向瞧。
“哥,人家不肯借你還固執什麽,你還是專心上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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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桌的徐向南拿鉛筆捅了下徐向東,對他小聲說道。
徐向東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把課本打開,瞧見語文課本上密密麻麻的字時,他頭就是一痛,絲毫沒有瞧見那武俠小說的快樂。
趙大力這幾天可不幹人事了,他不借人書,卻偏偏天天在班裏吹噓這武俠小說有多麽多麽好看,引得徐向東都坐立難安。
一下課,趙大力正要往外跑去,趙強也跟在後面。
徐向東卻一把攔住他們,沖着他們說道:“趙大力,趙強,我可以用一個秘密和你們交換那本書。”
“什麽秘密?”
趙大力和趙強都站住了腳步,疑惑地看向徐向東。
徐向東往教室一瞧,發現徐向南正瞪着他,他連忙說道:“我們去別的地方說話,這個秘密可不能告訴別人。”
“那行,我們跟你走。”
趙大力和趙強對視了一眼後,說道。
三個人跑到操場一處沒人的地方才停下。
“向南,你瞧什麽呢?今天不背誦了?”
徐向南的朋友許大紅好奇地問道。
徐向南搖了搖頭,道:“沒什麽。”
她哥一下課就跑去找趙大力和趙強,到底是在搞什麽?
徐向南想了下,就把這念頭抛到腦後去,以她哥那腦子,怎麽也不可能讓自己吃虧,算了,不必理他了。
此時,操場上。
趙大力和趙強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徐向東。
趙大力驚訝地說道:“向東,你沒騙我吧?”
“我怎麽可能騙你!”徐向東一本正經地說道,“咱們是同學,又是朋友,我就算騙誰都不可能騙你。”
“可,可是你說你奶奶會武功這未免也太離譜了吧。”趙強撓了撓後腦勺,“這武功不是小說裏頭才有的嗎,你奶奶怎麽可能會?”
在他們看來,會武功的應該是那種白發飄飄的世外高人才是,劉翠花雖然力氣大了些,可是模樣瞧着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太太,和大隊裏其他老太太并沒有什麽區別。
“這你就說錯了,這小說裏雖然是很多都是假的,可也得取材于現實啊,對不對?”
徐向東義正言辭地說道:“何況你們沒瞧見我奶奶抓住了兩只山豬嗎?那兩只山豬其實是用她的武功打到的,只是我奶奶沒告訴別人而已,不然你們想想,那山豬怎麽那麽容易就被抓到了!我奶奶是不想洩露出去,所以瞞着大家。”
“那,那這樣你告訴我們豈不是不太好?”
趙強疑惑地問道。
徐向東一時語滞,他是真沒想到趙強這個時候腦子竟然這麽好使?
他愣了愣,幹巴巴地說道:“對,是對,不過咱們都是好朋友嘛,所以我告訴你們沒關系。”
“這樣啊。”
趙強将信将疑。
趙大力卻是突然興奮了起來,“好,就沖着這個秘密,我把這本書借給你,不過,你可不能把這本書弄壞了!”
“你放心!”
徐向東高興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拍着胸口保證道:“我肯定會把書保管好的,等看完後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那就好。”趙大力點了點頭,回到教室後,把書借給了徐向東。
徐向南瞧在眼裏,心裏頭越發疑惑。
她皺着眉頭,咦了一聲,這趙大力這幾天都把那本書當成寶似的,怎麽現在突然肯借給她哥了,她哥到底幹了什麽?
徐向南的視線盯着拿着書往回走的徐向東,徐向東有些心虛,他把書塞到書包裏,就裝作要打開書本,認真學習了。
“哥。”徐向南扯了扯徐向東的衣領,“你幹了什麽讓趙大力肯把書借給你?”
“沒什麽,你學習去,別那麽八卦。”
徐向東含糊地說道。
徐向南狐疑地看着他,徐向東越是這樣,她就越發肯定她哥這回肯定是耍了什麽心眼。
“哼,你不告訴我,我去問趙大力,他也會告訴我。”徐向南說着,就要站起身來。
徐向東嘿嘿一笑,“你去問吧,他要是肯告訴你,我當你弟弟。”
徐向南的視線在徐向東身上和趙大力身上來回掃了一圈,唇角撇了撇,露出懷疑的神色,又坐下。
另外一邊。
趙強不解地看向趙大力,“哥,你幹嘛把書借給徐向東,我都沒看完呢?”
“你傻啊,咱們還用得着看書嗎?現成一個武林高手在咱們面前,咱們還看什麽小說啊。”趙大力沖着趙強翻了個白眼,說道。
“什麽武林高手?”
趙強一臉懵逼地問道。
“就劉嬸啊,劉嬸就是武林高手。”趙大力說道,他摩拳擦掌地說道:“大力,正好明天周六放假,咱們明天早上一大早去跟劉嬸拜師學藝去!要是能學到她三成武功,咱們以後要想吃肉可就不用發愁了。”
“那好,我聽你的。”趙強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趙大力轉過頭去,沖着徐向東飽含深意地點了點頭,笑了笑。
徐向東被他笑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勉強擠出個笑容後,飛快地低下頭,心裏暗道這趙大力不會是傻了吧,怎麽笑得這麽瘆人呢?
不過,就算是傻了,徐向東也不管,反正他的書借到手了。
徐向東把手伸入書包裏,欣慰地摸了摸那書本的封皮,心裏頭盤算着今晚回到家後,就立即把這本書拿出來看。
當天晚上,徐向東偷偷趴在窗戶旁邊,借着月光把這本小說給看完了。
徐向東看得是意猶未盡,天快明亮的時候才戀戀不舍地把書放入書包,躲進被窩裏睡覺。
老趙家中。
趙強正在睡夢中會着周公,突然聽見有人喊他,他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就瞧見趙大力站在他們炕邊,趙強險些沒吓得叫出聲來,趙大力連忙捂住嘴巴,把他從炕上拖了下來。
“大力哥,這才幾點,你來找我幹什麽啊?”趙強一臉懵逼地看着趙大力。
“你個笨蛋,你忘了,咱們昨天說好的,去找劉嬸拜師。”趙大力說道。
“哦,對,對。”趙強拍了下腦袋,把這事給想起來了。
他趕緊揉了揉臉,穿上鞋子跟着趙大力出去。
兩人出來的時候,天都還沒亮呢,一溜小跑地往老徐家跑去,等到了地方後,趙強正要擡手敲門,趙大力就一把拉住了他,“你幹嘛呢?”
“敲門啊。”
趙強想也不想就說道。
趙大力沒忍住又翻了個白眼,“一大早的,大家夥都沒醒,你這敲門是要把所有人都吵醒嗎?”
“那你想怎麽辦?”趙強把手收了回來,一臉不解地看向趙大力。
趙大力想了想,拍了下腦袋,道:“有了,咱們在大門口跪着。”
“跪着?!”趙強一頭霧水。
“對,咱們要拜師那不得誠心誠意啊,反正老徐家就劉嬸起得最早,等會兒她要出門喂豬,咱們就在這門口跪着,讓她一出來就能瞧見咱們,這樣一來,也能夠體現出咱們的誠意啊。”
趙大力一本正經地嚴肅地說道。
趙強想了想,好像是有點兒道理。
兩兄弟便把門口前面掃了掃,雙腿一屈,在正對着門口的地方跪了下來。
沒過多久。
劉翠花就起來了,她是負責喂豬的,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去打掃豬圈,剁豬草喂豬。
劉翠花這日如往常一般洗了把臉就打算出門。
她剛打開門,就瞧見趙強和趙大力兩人跪在她面前。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趙大力和趙強兩人立即磕頭拜師。
劉翠花吓得後退一步,拍着胸口,臉色都白了,她還當大清早撞邪了呢。
“你們不是老趙家的孫子嗎?一大早跑我們家裏磕什麽頭啊?”
“我們是來找您拜師的。”
趙大力殷勤地說道,“我們想和您學武功。”
“學武功?!”劉翠花瞪大了眼睛,她上下打量着趙大力和趙強,“你倆腦子沒毛病吧,找我拜師學武功?”
“師父,你就別瞞着我們了,向東都和我們說了,您是武功高手,那兩頭山豬就是您用武功給打得。”
趙強在旁邊說道。
劉翠花的腦門上青筋崩了起來。
徐向東在被窩裏美美地做着夢,他夢見劉翠花又抓到一頭山豬了,那麽大一頭豬都給了他們家,他吃了一頓又一頓豬肉,吃得他都有些膩味了,就在這個時候,徐向□□然感到耳朵一痛,他睜開眼睛,就瞧見劉翠花憤怒的表情。
“奶,奶。”徐向東吓得睡意都灰飛煙滅了,他捂着耳朵,道:“疼,疼!”
“你給我起來!”劉翠花松開手,撸起袖子,“是你跟趙大力他們胡說你奶我會武功的?”
“啊?”
徐向東愣了愣,他朝門口看去,趙大力和趙強正站在門旁邊,一臉憤怒地看着他。
“徐向東,你騙了我們!”趙大力憤怒地控訴道。
徐甜甜被這動靜都吵醒了。
她揉着眼睛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就瞧見徐向東搓着被打紅的手掌,一邊搓還一邊吹氣。
“剛才發生什麽事了?”徐甜甜不解地坐在飯桌旁邊,問道。
“某個人扯謊坑了他自己。”徐向南調侃着說道。
“你還是不是我妹妹,你剛才怎麽不幫忙勸勸奶奶?”徐向東吹着手掌,委屈地說道。
“你活該啊。”徐向南說道,“誰叫你說謊騙人,被打了不冤枉。”
徐甜甜看着他們兄妹又鬥嘴,不由得覺得好笑。
徐向東要說大毛病沒有,可小毛病絕對不少,他是聰明,可都是些小聰明,每每都是弄巧成拙,白大妮舍不得打兒子,每次都是劉翠花教訓的,也多虧劉翠花,徐向東才沒長歪,不然就按照白大妮那種嬌慣的教養方法,徐向東不定早學壞了。
吃完早飯後。
一家子都去幹活了,白大妮今天負責做飯,因此留着家裏洗碗。
她洗完碗後,沖着正要跑出去玩的徐向東說道:“站住!”
“媽,你有什麽事嗎?”徐向東瞅着大家夥都出去了,有些着急地問道。
“你急什麽,媽給你留了個蛋補補身體。”白大妮偷偷塞了顆雞蛋給徐向東,徐向東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可片刻後臉上又有些擔憂,“媽,你這雞蛋哪裏來的?”
“你放心,媽不是偷摸了雞棚的蛋,這蛋是前陣子我回娘家的時候你外婆給的。”
白大妮沒好氣地說道。
她這麽個精明人,怎麽就生出徐向東這麽木讷的兒子。
“謝謝媽。”徐向東高興地剝開雞蛋殼。
“謝什麽謝啊,我幫你剝吧,你瞧瞧你這手掌被打成這樣,你奶真是狠心,對着甜甜那個喪門星就那麽好,對你卻老是又打又罵的。”
白大妮心疼地說道。
“媽,你別這麽說,奶都是為了我好,”徐向東替劉翠花辯解道。
“還有,甜甜也不是喪門星,你不要老是和甜甜過不去,甜甜她又沒做錯什麽事,而且,咱們家現在能過上這麽好的日子,全靠的是甜甜。”
“別胡說八道了,她一個小姑娘家,有什麽本事。咱們家的好日子那都全靠的是你媽我。”
白大妮厚着臉皮說道。
徐向東搖頭道:“媽,我是和你說真的,你想想,從奶奶認下甜甜到現在,咱們家裏是不是好事一件接着一件,以前那兔子,還有那金子,對了,最近那兩頭山豬也是甜甜帶來的福氣,她說要吃豬肉,結果隔天奶就打到了山豬。甜甜不欠咱們,但是咱們靠着甜甜,日子越過越好,您別再針對她了。”
白大妮怔了怔。
這徐向東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徐向東見她還在思考,便從她手裏把雞蛋拿過來,一口塞入嘴巴裏,朝着外頭跑了出去,還含糊地說道:“媽,你自己想想吧。”
白大妮皺着眉,走到廚房,邊洗碗邊想這事。
越想白大妮越覺得徐向東說得好像有些道理,她之前之所以對徐甜甜不好,裏頭除了覺得白養個丫頭片子吃虧外,就是因為林芳和她說徐甜甜是喪門星這事。
林芳當時說得可有模有樣了,說什麽,從甜甜到他們老徐家開始,他們老徐家就沒什麽好事,現在還半死不活連累人,不是喪門星是什麽。
那時候,白大妮還不曉得林芳是什麽樣的人,林芳以前做妯娌表現的是挺不錯,至少老實肯吃虧,何況她又是徐甜甜的媽,白大妮自然相信她的話。
可現在看來,林芳和老四把這“喪門星”丢了後,日子卻是越過越糟,他們家的日子反而是越來越紅火,像今年這樣,能天天吃肉,家裏糧食堆得跟小山似的,吃都吃不完的日子,擱在以前,白大妮是想也不敢想,這麽說來,這麽多年,她是誤會了?!
感情徐甜甜不是喪門星,而是福娃啊。
白大妮一想到這裏,突然接連想起之前自己嘴臭說徐甜甜的事,每回她說了徐甜甜壞話,都會出事,對了,前不久那白春桃嘴巴腫的跟豬腸似的,不就是因為要搶甜甜的春筍,還罵了甜甜嗎?
白大妮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麽多年,她竟然一直把福娃當喪門星,怪不得他們家現在沒發財呢!
“不行,我得做點兒什麽事挽回挽回!”
白大妮自言自語地說道。
她跑進了他們屋裏,打開箱子,從箱子裏把從娘家帶來的雞蛋點了點,這些雞蛋白大妮自己都舍不得吃,原本想着每天一個煮了給徐向東補補身體,現在還是把這雞蛋拿來彌補下“財神爺”。
中午的時候,孩子們去割完豬草回來,每個人都累出了一身汗。
“都過來洗洗手吧。”白大妮擦了擦手,從廚房裏走出來,走到水井旁邊,沖着孩子們喊道。
徐向東和徐向南立即跑了上去。
徐甜甜知道白大妮不喜歡她,也不自讨沒趣,她正要跑到廚房用廚房水桶裏的水洗手,白大妮卻突然喊住了她,親熱地說道:“甜甜,你也過來洗洗手。”
白大妮這句話,可把所有孩子都吓到了。
徐向南更是滿臉錯愕瞪大眼睛看着他媽,“媽,你今天怎麽了?”
他媽今天說話這語氣是真吓人。
“什麽我怎麽了?我喊甜甜過來洗手有問題嗎?”白大妮斜了徐向南一眼,沒好氣地問道。
“沒問題,沒問題。”徐向南連忙擺手。
徐甜甜遲疑地走到水井邊,她離着水井有三步遠,心裏想道,她大嫂該不會是想趁機把她推下水井吧。
白大妮滿臉是笑地打了一桶水給甜甜洗了手,而後她還笑着誇贊道:“咱們甜甜的模樣是真俊,瞧着就不像是農村孩子。”
徐甜甜頭皮一陣發麻,她讪讪地笑了笑,“謝謝大嫂。”
這白大妮要是對她冷言冷語,徐甜甜是一點兒也不吃驚,偏偏今天白大妮這語氣實在是太好了,徐甜甜只覺得渾身不适應。
孩子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知道白大妮今天葫蘆裏是在買什麽藥。
等進了堂屋後,沒多久,人都到齊了。
眼瞅着飯菜都擺上桌了,徐衛國就要動筷子,卻瞧見白大妮又朝着廚房走去,他費解地問道:“你不吃飯嗎?”
“廚房裏還有道菜。”
白大妮說道。
孩子們眼睛都亮起來,徐向東更是說道:“我媽中午竟然還加菜了?”
白大妮是老徐家出了名的懶,輪到她做飯,那是蘿蔔土豆絲來回換,每頓也就來回幾道菜,從來不帶改變的,這要是真加菜,那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來了。
很快,白大妮就端着一盤子炒雞蛋出來,徐向東口水都快流出來,他二話不說就伸出筷子想夾一筷子炒雞蛋吃,可卻被白大妮拍開了手。
“媽,你幹嘛呢?”徐向東捂着手背,委屈地說道。
“大嫂,你這炒雞蛋下了不少雞蛋了吧?”白春桃有些不樂意地問道。
白大妮斜了她一眼,說道:“你放心,這裏頭用得雞蛋是我從娘家帶來的,沒用咱們家的雞蛋。”
“喲,大嫂今天竟然這麽大方?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白春桃一聽這話,頓時高興了,伸出筷子就想夾一筷子雞蛋嘗嘗。
白大妮卻把雞蛋拿開,“诶,這可不是給你吃的。”
“大嫂,你怎麽這麽小氣啊?”白春桃臉上的神色有些難看了,她放下筷子,瞥了徐向東和徐向南,“我還以為你這麽好心呢,感情是你開小竈給你們家自己吃獨食呢。媽,你瞧瞧嫂子!”
“诶,我這回可不是吃獨食,我這是做給我們小姑子甜甜吃的。”
劉翠花說着,把雞蛋擺在了徐甜甜跟前。
這餡餅從天而降,直接把徐甜甜給砸懵了,她一臉錯愕地看着炒雞蛋,又看了看白大妮,而後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不然怎麽會碰上這樣的事?
不過,像這種事,她就算在夢裏頭也從來沒夢見過。
“媳婦,你這,這是幹什麽呢?”
徐衛國也被白大妮這手操作給弄糊塗了。
這老徐家裏,誰不知道白大妮不喜歡徐甜甜,今天竟然給甜甜做炒雞蛋吃。
徐向西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甜甜,你不能吃,這炒雞蛋說不定下了毒。”
“胡說什麽呢你,這炒雞蛋我親自炒的,哪裏有毒?”白大妮沒好氣地瞪了徐向西一眼,說道。
蔡小草捂住徐向西的嘴巴,沖着白大妮咧開嘴唇笑了笑,“大嫂,孩子嘴巴沒遮攔,你別計較。”
“不是,老大家的。”劉翠花也是一頭霧水,她歪頭看向白大妮,“你這突然間給甜甜做炒雞蛋,你沒生病吧?”
“媽,您這話說得,難道我就不能對我小姑子好嗎?”白大妮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把徐向東惡心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徐向東很快明白他媽今日反常的原因,敢情是知道得罪了甜甜,現在來挽回了。
他沖着徐甜甜說道:“甜甜,沒事,你放心吃吧。”
因為徐向東這話,徐甜甜這才放下心,夾了一筷子炒雞蛋吃了一口。
她還沒咽下呢,白大妮就沖她熱情地說道:“好吃不?你多吃一點兒。”
徐甜甜戰戰兢兢,頭皮發麻,吃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硬着頭皮點了下頭。
白大妮要是光是送炒雞蛋也就算了,今天中午,她還各種熱情地給甜甜夾菜吃,态度殷勤的叫衆人都忍不住朝她看去。
旁邊的徐衛國都有些食不知味,他身為白大妮老公,都沒這個待遇。
吃完午飯,徐甜甜後背都快被冷汗打濕了。
她剛要把碗拿去廚房,就被白大妮搶了過去。
白大妮沖着徐甜甜說道:“甜甜,這碗我幫你拿過去。”
“謝、謝謝大嫂。”徐甜甜結結巴巴地說道。
她渾身雞皮疙瘩都站起來了。
等白大妮去收拾碗筷的時候,徐甜甜就悄悄地拉過徐向東問道:“向東,你媽媽今天怎麽這麽奇怪?”
“你放心吧,我媽是明白之前對你态度太糟糕,現在彌補你,她沒惡意的。”
徐向東拍了拍徐甜甜的肩膀,說道。
徐甜甜露出一個懵逼的表情,“那她現在也未免太熱情了。”
“嗨,你就受着吧,反正她以後不會再對你不好了,你慢慢會習慣的。”
徐向東說道。
徐甜甜只好接受這個說法,白大妮對她好,總不會是件壞事。
再說了,白大妮能接受她,那劉翠花和徐志強就可以少擔心一些了。
徐甜甜抱着這個想法,漸漸地也覺得白大妮的好意沒那麽難以接受。
要說白大妮這人呢,那就是個普通的女人,心眼小,愛算計,除此以外,她也沒什麽大的毛病,有了她的偏心,徐甜甜在老徐家的日子比起之前是更加好過了。
有時候,白春桃含酸帶刺地嘲諷甜甜,劉翠花沒開口呢,白大妮就破口大罵地把白春桃怼了回去。
她這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沒吓壞徐甜甜,把徐衛國給吓壞了。
晚上洗完腳,白大妮去倒完洗腳水要躺下睡覺了,徐衛國卻拍了拍她的肩膀。
“幹嘛啊,這麽晚了,今天不幹了。”白大妮嘟囔着說道。
“不是,媳婦,我有件事問你,你最近是怎麽了?”徐衛國瞥了炕邊一眼,瞧見兩孩子都睡着了,壓低聲音對白大妮問道,“你對甜甜的态度怎麽一下子變得這麽快?”
“嘿,我對甜甜好,難道還不行啊?你之前不一直勸我對她好點兒嗎?我現在不就如你所願了。”白大妮坐起身來,說道。
“你是如我所願,可你前幾天還對她挑三揀四,突然間對她比對東子還好,我這心裏沒着沒落的,這裏頭要是沒有原因,我可不信。”
都結婚十幾年了,徐衛國還能不了解白大妮,白大妮對他們家人是不錯,可對其他人,那就得看情況了,要是沒有好處,她不可能這個模樣。
“你還真說對了。”白大妮也不瞞着徐衛國,她說道,“這事是東子跟我說的,他說甜甜是個有福氣的,讓我對她好一點兒。我一想,這東子說得還真有道理,所以就改了态度,還真別說,那天我不是給甜甜做了炒雞蛋嗎?回頭下午你們出去的時候,我大嫂就來了,給我們送了一籃子李子。”
“真這麽靈?”徐衛國吃驚地說道。
“可不就是這麽靈?”白大妮拍手道:“要我說,千錯萬錯都是那林芳,咱們沒分家前,她天天騙我說甜甜是喪門星,我這才對甜甜不好,要是我早知道甜甜有福氣,我以前怎麽可能那麽對她?”
“就算她沒福氣,你也不能那麽對她。”徐衛國糾正道。
白大妮這會子高興,便附和道:“你說的也對,反正咱們以後好好對她就是了。”
“你也別做的太熱情,你沒瞧三弟妹瞧你的眼神都不對了。”
徐衛國勸道。
“那我可管不着。”白大妮無所謂地說道。
她這人就是這樣,要對人好,那就好的不得了,根本不知道把握個度。
徐衛國也知道沒法糾正她,都十幾年了,這毛病白大妮要是能改,早就改了。
隔壁屋裏,劉翠花趴在牆上把隔壁的話聽清楚後,她了然地點了下頭。
“怎麽樣?弄清楚什麽情況沒?”徐志強壓低聲音問道。
劉翠花點了下頭,附在徐志強耳旁,把聽來的話說給了徐志強聽。
徐志強聽後,點了點頭,老兩口弄清楚情況後,反倒放下心來。
原本劉翠花就告訴過家裏人徐甜甜有福氣,讓他們善待她,白大妮現在總算是相信,這樣也好,以後也多一個人護着徐甜甜了。
有些時候,有些事有些話,劉翠花不好說也不好做,畢竟她現在身份不同,是整個生産大隊的隊長。
但是,白大妮卻是不同了。
過幾日後。
劉翠花剛從其他生産大隊回來,路上就碰見了趙大娘。
趙大娘瞧見她,就連忙跑了過來,“劉嬸,出事了,你大兒媳婦和林家的二兒媳婦吵起來了。您快跟我來吧。”
“啥?”劉翠花一聽這話愣住了,連忙跟着趙大娘去了。
到的時候,那地方裏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
劉翠花一來,衆人連忙給她讓出條路來,劉翠花剛走進去,就聽見宋燕子指着白大妮咒罵道:“我罵那徐甜甜關你什麽事,你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嘿,徐甜甜是我小姑子,你罵她就等于罵我,罵我們老徐家,我難道還不能管了嗎?要我說,你們老林家的風氣是真有問題,你小姑子林芳滿嘴噴糞,你也是一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瞧你說話就知道你們老林家家風臭的可以了,人家茅坑都沒有你們家人的嘴巴臭。”
白大妮論吵架都沒輸過,她可是他們娘家那邊出了名的潑辣戶,要不是這些年上頭有劉翠花頂着,她毫無用武之地,早就在東風生産大隊打出名聲來了。
不過,現在也不晚,至少周圍圍觀的大爺大媽們都聽得目瞪口呆了。
“你他媽……”
宋燕子正要指着白大妮罵,就瞧見劉翠花瞪了她一眼,她頓時吓得把話都咽了回去。
白大妮她媽不就是劉翠花嗎?這指着和尚罵禿驢,她又不是嫌命長了。
“吵什麽吵,我一過來就聽見你們倆的大嗓門,還有,你們這些人看什麽,活不用幹了?!”
劉翠花環視了衆人一圈。
衆人連忙散開,不敢在這裏呆着,觸劉翠花的黴頭。
等人都走了,劉翠花才對白大妮和宋燕子問道,“你倆剛才因為什麽罵的?”
“我,我……”宋燕子敢背着劉翠花罵徐甜甜是喪門星,倒黴蛋,可不敢當着劉翠花的面說這些話,整個生産大隊,誰不知道劉翠花把徐甜甜當成心肝寶貝似的。
“媽,她說咱們甜甜是倒黴蛋,喪門星,我就和她吵起來了。”宋燕子不敢說,白大妮可不打算替她遮掩,她剜了宋燕子一眼,沖着劉翠花告狀道。
“你之前不也說過這種話嗎?”宋燕子咬着牙,對白大妮說道。
“那是我以前糊塗。”白大妮利索地承認了,“我現在知道錯了,所以我更加不能讓你犯這個錯。”
宋燕子在心裏呸了一聲,這白大妮是真不要臉,話說得這麽好聽,還不是為了巴着她婆婆。
“你真說了這話?”劉翠花沉着臉,看向宋燕子。
“劉嬸,我,我……”宋燕子心虛了,不知道該說什麽。
“別我了,宋燕子,你好樣的,我閨女就這麽入不得你的眼睛,是吧。”劉翠花哼了一聲,甩手離開。
她雖沒多說什麽,但卻叫宋燕子臉色一白。
白大妮沖着宋燕子翻了個白眼,跟着她媽走了。
傍晚回到家後,宋燕子就覺得家裏氣氛不對勁。
她哪裏不知道原因,低着頭就想進屋裏去,陳鳳華卻喊住了她,“老二家的,你今天下午好端端的罵人家徐甜甜幹什麽?”
“媽,我也沒想到白大妮突然轉了性啊,一下子那麽維護徐甜甜。”宋燕子委屈地說道。
宋燕子今天下午和白大妮搭話那是抱着目的去的,自打這幾年老徐家日子越過越好火後,老林家就成了左鄰右舍的笑柄,誰人不笑話他們養出個傻女兒,那麽好的婆家不要,非分家出來,現在老徐家的好處是半點兒也撈不到,就連逢年過節去走親戚,老徐家那邊也都不認他們這門姻親。
宋燕子便想着和白大妮打好關系,日後好借着和白大妮的關系緩和下兩家的關系,說不定,還能讓林芳和徐衛業再回到老徐家裏去。
她尋思白大妮讨厭徐甜甜,她也不稀罕這個便宜侄女,何況現在還不是她的侄女了,便拿徐甜甜來當話題,誰曾想,這一開口卻是捅了馬蜂窩似的,那白大妮對她破口大罵,引來其他人圍觀。
宋燕子也不是什麽好性子的,被白大妮一罵,脾氣也上來了,兩人就跟火星碰地球似的,頓時就炸開了。
“要我說你也是,你說什麽不好,偏偏說徐甜甜。”陳鳳華可不管那麽多,她對着宋燕子說道:“你看看你,咱們倆家關系本來就不怎麽樣,現在好了,以後就更別想和他們家處好關系了。”
宋燕子挨了婆婆一頓罵,心裏頭更加委屈。
她怎麽想都想不明白白大妮怎麽突然間跟變了個人似的,比劉翠花還護着徐甜甜。
別說宋燕子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