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節

“去找證據。”她丈夫對她說,“白瑟一定暗中在籌劃,但要是沒有證據,你哥哥的冤枉永遠也洗不清楚。”

她把這句話緊緊攥在心裏,等侍女們都睡熟了,像一道影子似地鑽進了那澄明而空大的月光之中。

第 53 章

“三軍整頓已畢,盔甲重新修補過,兵器也已經揀好鐵重新打造,有缺失的,現在都已經補齊了。”

這是劉浒将軍,白火城的城主,亦是懷梁少年習武的恩師。懷梁一向尊敬他。

他答道,“您坐下歇着,外頭風大。”

他将,“勞您有心了,這些日子我心神不定的,這些事情上疏忽了不少。”

“虧得懷瑾公子調度,不然,也不能夠這麽快就将士兵城牆等整頓起來。”劉浒提及懷瑾的名字時,眼神裏滿是贊許。

在父親去世之後,北方人心渙散,然而城防,大雪,武器重鑄,這些事情都拖延不得。懷梁雖為新王,但父親向來着意讓他随軍轉戰,将軍們也與他頗為熟識,所以他說話,倒也還好用。

他不喜懷瑾的為人和行事風格,但少不得佩服他周全謹慎:他年紀極輕,行事作風卻讓人嘆服,須臾之間就将各項內務整理得井井有條,竟恍若次父李明堂生時。

就連自己從小玩到大的至交好友,在這件事上也罕見地轉了向,那直腸子的傻小子不止一次對自己旁敲側擊,說道懷瑾公子是好人這種話。

這不由讓懷梁暗自稱奇。

懷瑾在懷梁的面前也頗為謹慎,向來只肯叫他王上,自稱臣下。在旁人面前也是如此,懷梁既已經回來,便處處以他軍令為先,絲毫沒有公子的樣子。

他想到這裏,忽然發覺自己自今天早上起,便沒再見過懷瑾的蹤影——他向來勤勉,坐鎮東府之時,往往是天不亮就起,一日裏除了陪着女兒吃飯游戲的功夫,剩下全用來處理田部、造部等呈上來的文書。

不過今天,已經一整天也沒見他蹤影了。

懷梁心裏頓覺蹊跷,索性走出門去他房間裏尋找。他剛剛走出了大門,到了中庭的院子裏,只看見懷瑾的房門緊閉着,房間裏卻隐透出融融的火光來。

這響晴白日,他燒火做什麽呢?

懷梁走上前去,敲了敲門。只是過了一會兒,門裏才應了一聲。

“誰。”

“是我,懷梁。”

又是一陣沉默,懷瑾在門裏慢慢地答道,“王上,您請進來吧。”

懷梁推開門,走了進去。他桌上有十數張疊在一起的信紙,懷瑾守着一盆點着了的炭,正将那些信紙一張一張往火裏投。懷梁進來的時候,正瞧見他把最後幾張一起都投進去,撣了撣袖子上的紙灰,這才回頭看向來人,看見懷梁,他低下頭行了個禮。

懷梁問他,“你燒的是什麽?”

懷瑾搖了搖頭,“不過一些無關緊要的信紙罷了,不是什麽要緊文書,王上不必挂心。”

懷梁心裏倒并不是懷疑他。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給你自己的信嗎?”

懷瑾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在火裏蜷縮、燃燒、掙紮的信紙,渾不在意地笑了笑。

“是寫給我的,不過是一些遠方的朋友。雖然寫了,我也無法聯系他們,更無法親身過去。寫的太多,我這裏又存放不下,只得燒了。”

其時已經交了暮春,即便是寒冷如北方,也有幾分暖意,屋子裏那盆炭燒的焰火熊熊,因有了信紙這樣的燃料,火舌又歡快地向上竄了幾分,他又只管關着門。

懷梁看見他額頭上亮晶晶的,已經見了汗水。

他問,“既然如此,為何不給他們回信呢?”

從從容容地,懷瑾回答道,

“一來,并不是什麽要緊的朋友;二來,這信實在是太多,要每一封信都回。恐怕我就沒有時間天天見王上……報備整頓北方的事情了。”

懷梁心裏雖覺得他這個說法不大讓人舒服,但卻也認可他說的是對的。

于是他便答道,“這也無妨,你自己估摸着,随你心意行事就好。”

懷瑾只輕輕回了一聲謝王上。他眼睛并不看懷梁,只專心致志的看着那跳動的火焰,以及那帶字的紙,在火焰中慢慢蜷縮,變成灰燼。火苗在他眼睛裏豔豔跳動着,襯得他眼睛裏滿是金色的光。

懷梁覺得自己确實看不透他,好像他的心裏藏着許多曲折幽深的秘密,卻沒有任何一件可以對着懷梁說出來。

終于,最後一張紙也帶着自己的字和自己的秘密,在火焰中化成灰燼消失不見,

懷瑾似乎輕松了不少,他拍了拍手站起來,“王上此來,是有什麽事找我嗎?”

懷梁說,“只為了謝謝你。

“哦?”懷瑾看起來有些疑惑。

“今兒劉浒将軍來向我報告。說你以前安排的那些士兵,現在已經準備好了,城牆上禦城器械,也都開始修繕。天涯關是萬秦和北方連接的要道。自從我們和萬秦的最後的一場仗之後,竟然就此荒廢了,再也沒人守衛過。虧得你今天把這事又提起來,也算解了北方後顧之憂。

……這件事上,你有心了。”

懷瑾笑了笑,“這是小事。”他又道,

只是我來的時候您已經動身上京,王上又病着,那裏已然是荒廢了大半。後來聽說您在京遇了事,我想,既然我們已經能确定秦安城中有不懷好意之人,我們多少也要防備着。所以在我收到消息之後,動身去秦安之前,特地吩咐人先把城樓修繕起來,加派守軍,整備城防。”

懷瑾說的确實沒錯,那京城之中,有他們的敵人。只是誰也不确定那敵人究竟是誰,究竟有什麽目的,或是什麽樣子——任何人都可能是他們的敵人,這一趨勢未明之前。

懷梁從懷瑾身側扯出一張椅子坐下,問他,

“你覺得……這人可能是誰?”

“白瑟或者容落。”懷瑾給出的答案同姬卿尺并沒有什麽兩樣。懷梁輕輕嘆了口氣,懷瑾察覺到他情緒有變,便問,

“怎麽了?”

懷梁老實告訴他,“當年在秦安,有一個人也是這樣同我說的。”

懷瑾臉上露出極輕微,幾乎不可察覺的一絲笑,

“那麽這人很有見地。他還對您說些什麽?”

懷梁搖了搖頭,“跟你所說的沒有差別,除此之外就再沒有了。”

“但無論怎麽說,這弑君之人必然是身在秦安,并且身居高位,我只鬥膽猜測,要麽是太子,要麽就是王後。”

懷瑾說到這兒,忽然頓住,搖頭笑了笑,“不論是親兒子想殺他,又或者是發妻想害他,做王上做到這個份兒上,還真是難為他了……我們回來時,那個出手相助的少年,是鳳凰臺的人是嗎?”

懷梁答道,“不錯,只不過他棄命令不顧而逃,此刻怕已經是亡命天涯。”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懷梁心中頗有些動搖:那個漂亮的少年,只為了他那些幾乎不值一提的小恩小惠,竟願以這樣大的代價作為報償。他明知道結局如此,卻依然願意承受這一切。

“聽您的口氣,這刺君一事,有鳳凰臺從中相助。”

這是非常肯定的說法,懷梁點頭後,懷瑾又接着問道,“那我們是否可以假設,這兇手是誰,只有鳳凰臺知道?”

正是如此。懷梁苦笑道,“不過,那鳳凰臺上高手如雲,或許只有我親自去一次才行。”

懷瑾一下子站了起來,“太魯莽了!您是北地王,如果您現在一走,北方豈不又是要群龍無首了?”

懷梁未料到他反應這麽激烈,不再繼續往下試探。

“不過……”懷瑾心裏或許有了計較,那雙琥珀色眼睛試探性地向他看過來。

“你有什麽,便直接說出來,不要吞吞吐吐。”懷梁這樣告訴他。

“您自己是不能去的,但您覺得錦姑娘怎麽樣?”

懷梁瞬間沉下臉來,“別告訴我你連她的主意都要打。”

“我僭越了。”

懷瑾低下頭,一副恭順的樣子,

“我并無冒犯之意,只是覺得錦姑娘武藝高強。要是她能去鳳凰臺走一趟。必然能探聽的些蛛絲馬跡——她是極其聰明細心的姑娘,那日即便是我暗地裏把您帶走,但她最終還是循着蹤跡跟了上來。”

他苦笑,“這是連我都沒有料想到的事情,足見她很擅長。”

懷梁心裏一驚,确實如此。

他覺出懷瑾仿佛獨有一項異于常人的才華:明明他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可卻偏偏聽起來那樣讨厭,讓人不願意聽進去。

他只是冷冷地甩下了一句,

“此事不必再提。我會想辦法到楚庭鳳凰臺探聽。你不必管了。”

他又看着懷瑾的眼睛重複一遍,“在她面前,就不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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