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懂規矩

明明昨晚自己沒有吃,這碗裏理應是有滿滿一碟子的,怎麽現下竟然空空如也?

真是奇怪極了。

難不成這碟子是什麽法寶,竟會自己吞東西吃?

她拿起那碟子,左右看看,也沒發現這碟子和她之前在家裏用的幾塊錢一個的碟子有什麽區別。

她仍心有疑惑,又忍不住繞着茶幾走了幾圈,試圖發現點別的證據能夠找到偷瓜賊。

只是最後證據沒有找到,卻發現她的茶幾上不知為什麽多了不少劃痕,地上仔細一看竟然還有一層薄薄的木屑。

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青徽只覺得自己頭大如鬥,簡直像是一團亂麻在自己腦子裏纏了起來,怎麽也解不開。

她只想舒舒服服撸小毛團,壓根不想走懸疑路線啊。

欲哭無淚的青徽:生活不易,喵喵嘆氣。

因着與白遂約定的時間要到了,她也沒什麽功夫再糾結這回事,只能心裏暗自記下要提醒自己警惕一些,便出了門。

白虎宮。

白遂住的院子便在前院與正房不遠的地方,占地頗大,裏面還有個不算小的池子,就為了給他戲水。

他今天晨起時絲毫沒有起床氣,眼神裏也滿是雀躍,看着他長大的芝蘭心裏也不由得有些酸酸麻麻的。

去拿吃食的如葉眨眨眼,倒是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擺早膳時也是弄得嘩嘩作響,有一碗湯水差一點就要潑了出去。

芝蘭瞪了她一眼,不免埋怨:“你且小心點,這麽毛毛躁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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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她說完,就看到穿好衣服的白遂從裏間蹬蹬蹬跑出來,手裏拿着自己從小玩到大的球,像是護食一樣擋在了如葉面前

芝蘭見狀,只好咬唇走開。

如葉卻不見得有多領情,看着白遂的眼神淡淡的甚至還有一絲嫌棄,把碗碟擺好就一扭腰肢退下了。

白遂咬着手指,雖然這樣的場景見多了,可是他還是覺得有些傷心,連吃的也比平時少了一半。

吃完便是去幼兒園的時候了。

雖然白遂并不知道這個名頭的地方到底是幹什麽的,可是一想到能夠聽青徽姐姐講故事,心裏就像開出一朵小花一樣明亮。

芝蘭和如葉并着幾個打雜的人陪着白遂一起去了幼兒園。

打雜的便是昨日白恺授意給幼兒園送去的雜傭,而芝蘭二人一直在白遂身邊,她們看着,白恺也能放心些把孩子交給一個陌生人。

到的時候,青徽已經開了窗戶,在院子裏等待了。

偌大的院子看過去只有她一個人,看起來也是頗為心酸,青徽只能苦作樂勸自己,萬事開頭難,慢慢來就好,萬一以後學生多了呢?

人啊,目标還是要有的。

除此之外,就是怎麽去教孩子的問題。

青徽可是從來沒學過這些,多少還是有些一竅不通,現在也只大概有個計劃。

何況,按白遂父親的意願,他也并非要自己的兒子學些真正人類幼齡兒童的拼音漢字,而是教會他怎麽能夠讓父子和諧相處吧?

細想昨日這對父子和仇家一樣的相處,青徽就覺得有些頭大——雖然白遂不言語,可是也能明顯看出,他對于自己這個父親又怕又怨的。

而且,在這兩人當,自己毫無疑問不需要理由一定給團子說話。

想到這裏,她的思緒便斷了,原是白遂跟個小炮仗一樣沖了過來,抱住她的腿,像是小貓一樣使勁蹭了蹭,又迫不及待把手裏的球拿給她看。

這是個成年人能一手握在掌心的球,瑩白如玉,觸手生溫,極為好看,怪不得小家夥一臉炫耀的樣子。

她笑着順了小家夥的意思誇了幾句,白遂更是高興極了,若不是現在不是原形,不然他能當場表演一個尾巴轉圈圈。

青徽又笑着和芝蘭如葉點頭示意,便帶着小家夥進了教室裏去。

如葉提腿便想跟上去,卻被芝蘭拽住衣袖,她轉頭看芝蘭皺着眉搖頭,忍不住冷哼一聲,厭煩地拂開芝蘭的手,往旁邊走了幾步站住。

芝蘭低頭笑笑,再擡頭時卻是依舊波瀾不驚的樣子。

素日來,青徽都是和白遂說故事,只是今日是正式上學的第一天,青*半瓶子老師*徽決定先帶白遂去完成一個小小的儀式。

那就是去花園裏種棵樹,上面再挂上寫着他名字的小吊牌。

青徽也是抱着私心的,她也想着有朝一日,獨木可以成林,長成蔥郁一片,既是希望學生多一點,也是希望學生能成才——這種想法,無論在天界還是在人間都是通用的。

只是素來嬌養的白遂并不如他經歷了戰火的父親祖輩一樣,不說武器,就連鏟子都沒有自己拿過,一時間看着青徽的眼神軟糯糯的,滿是為難。

青徽蹲下身,握着他的手拿着鐵鏟,一點點往外扒土,孩子的手軟嫩,像是新藕一般,只是他畢竟還是只獸類,知道門道之後,挖起來比青徽不知道迅捷到哪裏去了,很快就挖出了一個約莫一尺多一點的土坑出來。

他仰起頭,星星眼盯着青徽看,像是要讨一個獎勵。

青徽忍不住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贊道:“團子做得真棒。”

白遂腼腆的笑意更濃了。

接着便是種樹了,這是一棵娑羅樹,開花挂果需要一年多時間,果實像個圓乎乎的刺猬,通體被尖刺,砸到地上便是一個小小的坑,只是現在根本看不出這顆毛茸茸的樹,以後會有那麽大“殺傷力”。

其實最關鍵的時,娑羅樹的果肉鮮美多汁,極為好吃。

青徽選擇這種樹,是希望性子有些怯懦膽小的毛團子,有朝一日也可以立起來,亮出獠牙,想他父親一樣威武。

說起來,青徽還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獸類呢?只不過看着興致勃勃給小樹填土的白遂,她又把話咽了回去,拖了片寬大的樹葉,坐在白遂身邊看他忙碌。

白遂時不時擡頭,笑着看青徽,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容純良而溫暖。

陽光正好,絲絲灑落,将他罩在溫柔的臂膀裏,孩子純真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

芝蘭與如葉二人苦站在陽光下,卻是不那麽美好。

她們兩個本來就是上等侍女,出行都是有小侍女伺候的,也算是半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久不經曬,現在被灼得眼睛疼,一摸發頂竟有些滾燙。

“煩死了,”如葉忍不住開口抱怨,翻了個白眼,自去搬了個凳子拖到陰涼處坐着,“好好的,為什麽要把少族主送來這裏?”

“我活了這麽多年,可都沒見過傳說的幼兒園開張,搞什麽勞什子?”

芝蘭站姿依舊端正,像是一竿翠竹受風雨日曬依舊挺立,聞言只是溫婉一笑:“族主自有他的打算,哪是我們這些俗人知道的呢?”

何況,她想到那個叫青徽的散仙的模樣,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那是一個溫柔如水的姑娘,看着就像是月光一樣讓人心生舒服,為人處事也很得宜,最重要的是,少族主壓根不排斥與她這個陌生人接觸,如此便不就是最好嗎?

如葉本是想拖着芝蘭一起抱怨,卻發現芝蘭只是回了她一句,就又和木頭樁子一樣不發一言,她忍不住連翻了幾個白眼,心暗罵:“真是個蠢貨。”

她又換了個姿勢坐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便自己起身,捋了捋頭發:“我去看看少族主。”

說罷,就扭着腰肢,沖那道垂花門走去。

繞了好幾個圈兒,還被伸出來的荊棘刺割壞了裙擺,她的臉黑得和鍋底一樣,而這種怒火,在她看到白遂化成原形在土裏打滾時,越發濃厚了,就像是火山爆發一樣,岩漿直沖着青徽而去:“你在幹些什麽?我的少族主能玩這些肮髒的東西嗎?”

說實話,一轉身就看到小白團子滾成了個泥團兒,青徽心裏也是挺崩潰的,此時聽到如葉的指責,她也不好意思辯駁,只能軟下聲音道歉。

可是如葉聽了青徽的道歉,像是炮仗點了火一樣,噼哩嘩啦炸了起來:“哎呦喂,你以為你是誰呢?我們少族主身份尊貴,可不是這麽折騰的。”

這語氣,青徽差點就覺得她是熟爛凡間電視劇的套路,還學了幾招,只是為什麽好好的女主不學,非學惡毒女配身邊下人說話的語氣,酸死了。

青徽心裏忍不住嫌棄,只是面上不顯:“您說的哪裏的話,青徽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散仙,自然不如您出身大族,但是青徽的任命也是司命天君親自下達,上面的印鑒都還紅通通新鮮着,卻不知您為何出此言?”-

不就是比酸人嗎?

她一個自小浸淫各種宮鬥小說的人,難道還比不過一只動物?

如葉瞪大眼睛看她,伸在半空準備招白遂回來的手也讪讪然落下,卻是氣得臉上通紅,手也直抖,就差指着青徽的鼻子罵她了。

這是哪來的混賬玩意兒,竟然和她頂上了嘴,一向被捧得心高氣傲的如葉差點沒氣歪脖子,當即也壓根沒想到在白遂面前失了态,撸起袖子皺着眉便要準備把白遂從那泥潭裏撈起來,當成證據呈給白恺看,看這個賤貨是怎麽折騰她們少族主的。

話說白遂這純屬是自己玩得開心,栽完樹青徽到一邊去放工具,他竟然自己化成原形扒出一個坑,又把一邊木桶裏滿得要溢出來的水倒了進去,緊跟着就自己一個猛子紮進去,玩得歡快極了。

他一時并沒有注意到如葉來了,直到她開始罵青徽的時候,小家夥才發現不對勁,把腦袋擱在土坑邊上,靜靜圍觀。

他雖然不大,但是從小對情緒很敏感,如葉對青徽的排斥與鄙厭又那麽濃,聽得他很是不愉快,就像是護食一樣,他都本能把青徽畫進自己人的圈子裏,可是現在竟然是自己人內讧起來,小家夥茫然瞪大眼睛,腦海裏滿是圈圈,他現在好懵啊。

直到如葉要撈他起來,白遂才像突然清醒一樣,往旁邊靈活一避開,越發茫然仰頭看着兩個大人。

她們好高啊。

如葉沉下臉責怪道:“少族主,您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聲音還特意壓低,不像剛剛的咄咄逼人,反而滿是哀婉凄厲。

聽到這像是掐住嗓子一般的音調,青徽只覺得骨頭酸着疼,可是剛剛還是一臉抗拒的白遂聽到這聲音,先是迷茫了半刻,緊跟着便是從那泥潭裏一躍而起,乖巧地伏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擡頭看如葉,又乖巧又聽話,眼神濕漉漉的,卻明顯帶着懼意。

如葉這才抿唇一笑,扔給青徽一個輕蔑的眼神,便哄着白遂道:“少族主乖,不要怕這人,我這就去告訴族主,我們以後再也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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