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型玩偶
睡在樹枝杈上的龍, 幽幽地垂下自己漂亮的銀白色尾巴, 在細碎的陽光裏閃出一片波光粼粼。
他頭靠在結實的樹枝上,頭微微揚起看着天, 随便從旁邊扯出一片葉片蓋在自己的臉上。
綠色的葉子一起一伏, 他的呼吸均勻而輕淺。
白遂幾人蹑手蹑腳走過來, 仰頭看着樹上的龍,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炯炯有神。
葉長安戳戳淵止:“你知道他是誰嗎?”
淵止擡頭又低頭, 低頭又擡頭,如此重複了三四次,才搖頭:“我怎麽可能知道他是誰。”
葉長安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撐在手肘之下, 搖了搖頭, 一副神情莫測的樣子:“難不成是我們的新同學?”
“你在做什麽夢呢?”淵止忍不住刺他,“龍現在多稀少啊, 等閑都是見不到的, 有龍來這裏, 幾乎沒可能。”
這倒也是。
上古幾乎稱霸整個仙界的龍, 在歲月的更疊裏漸漸稀少。
因為能孵化出龍崽的蛋越來越稀少,赫赫威名的龍族已經所剩不多了。
現在除了天帝和他的子孫外, 現世的龍族也寥寥無幾屈指可數。
葉長安圍着那七八人合抱粗細的樹轉圈,淵止站在樹下繼續仰頭看着珍稀的龍。
只有白遂, 眼睛裏只剩下他那條垂下來的銀白色大尾巴。
他控制不住自己地變成了原形, 比起青徽第一次撿到他的時候, 這只白虎長大了一圈, 瞪着眼睛的時候有了點白虎的威儀。
只是此時,他不停地在地上扒拉着爪子,灼灼看着龍尾巴,嗓子裏不時溢出“赫”“赫”的聲音,突然往後退了幾步,然後迅速助跑借力踩在樹幹上,如履平地一般往樹上爬,沒一會兒就到了第一根斜逸出的枝條上,又是一躍,在半空将自己的身姿拉得長長的一下子正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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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住了龍霸天的尾巴。
睡得正香的龍霸天覺得自己的尾巴一沉,一下子驚醒過來,低頭一看,便見到那只曾經看見過的讨厭小白貓抱着自己漂亮的龍尾,爪子毫不客氣地在上面摩擦着。
“啧,真煩。”他舔了一下牙齒,不耐地抱怨,滿是被打斷安睡的不滿,于是這份不滿又順着他的神經傳到了他的尾巴上。
白遂玩得正開心呢,突然尾巴動了起來,還是個大幅度的轉圈,又上下抖了抖,左右再晃晃,吓得他一下子牢牢抱住了龍尾巴,爪子上的尖利指甲一下慌得刺了進去。
龍霸天仗着一身銅皮鐵骨倒是沒什麽感覺,幹壞事的白遂卻疼得哇哇叫,下意識地要抽出自己的爪爪吹口氣呼一呼,卻忘記了自己現在挂在半空。
于是乎,小白虎一下子掉了下去。
風聲在白遂的耳邊響起,因為他的下落速度而格外尖,像是凄厲的叫聲。
白遂忍不住抱住自己,團成一個球。
他好怕自己掉下去就成了一攤老虎餅啊。
好在下面還有着被驚動的淵止和葉長安二人,他們兩個也不由自主變成了原形,一左一右飛起,将吓得炸毛的白遂接住了,又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地上。
龍霸天變成人形坐在樹上,趴着往下看,看到樹下兩紅一白三只小家夥的時候,忍不住咂了咂嘴。
都是些神獸啊,白虎朱雀,還有那只長得有點像孔雀又不太像的神奇紅鳥。
說起來,他怎麽覺得那只鳥看起來頗有幾分眼熟呢?難不成他記憶裏看過?
可惜他并沒有時間繼續打量那只鳥,因為也被驚動了的青徽匆匆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看到樹下的一片狼藉只覺得心累,急忙跑了過來。
白遂被吓死了,一身柔軟光滑的白毛炸起,像是開了一朵太陽花一樣。看到青徽來了,一下子順着她的裙擺往上爬,最後吊在她的手臂上,柔軟的小腹貼着青徽的胳膊,便吱吱哇哇要告狀。
其實哪裏要他說呢?看着趴在樹幹上做鬼臉的龍霸天,青徽就氣得一陣心梗。
果然自己就不該一時心軟,把這只禍害帶過來。簡直就是引狼入室,最後只能氣死自己。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腳踹上樹幹,惡聲惡氣對上面那只龍道:“你給我滾下來。”
“略略略。”龍霸天在樹上肆意地做着鬼臉,毫不在意地聽着青徽說話,只是等他得瑟完了,再一看青徽眉眼之間蘊藏的怒火,燒得越來越旺,他心裏一咯噔,也不繼續擺鬼臉了,一下子跳了下來,站在青徽的面前,垂着手硬是做出了一副乖巧樣子。
“你原來還會乖啊,只可惜我告訴你,晚了。”青徽氣得一顫一顫的,“你不是會做鬼臉啊,你就繼續做啊。”
龍霸天明白自己好像真的把青徽給惹火了,無奈扶額,又看着抱着青徽的手臂和他大眼瞪小眼的白遂,心不甘情不願地扯出一個笑:“那個什麽,對不起啊,我剛剛不應該甩尾巴吓你的。”
白遂是只乖巧的崽崽,就算剛剛被吓極了,但是聽到他的道歉,卻還是扯出羞澀的笑:“沒關系,是我剛剛不應該去抓你的尾巴的。”
“那你還想玩嗎?”龍霸天做出一副誘哄的樣子,聲音低低地,像是在畫大餅一樣。
只是單純極了的白遂想到剛剛自己摸到的尾巴的手感,觸手溫潤清涼,抱起來滑溜溜冰涼涼的舒服極了。
他,還是好像摸一摸啊。
于是,在青徽的注視下,白遂羞澀地點了點頭,眼裏滿是躍躍欲試。
這不就可以了嗎?龍霸天心裏得意極了,又把自己使勁表揚了一遍,從青徽手上拽下那只雪白色的小團子抱在懷裏,身形一躍在樹幹上輕輕一點,就登上了剛剛那根樹幹。
白遂被他放在一邊逸上去的樹枝丫上,自己搖身一變又成了龍形,搖着尾巴給白遂看。
白遂眼裏發着光,自己踩着凹凸不平的樹幹走到龍霸天尾巴跟前,爪子一撲,卻硬是在半空頓了一下。
他回頭看着龍霸天,臉上被細密的軟蓋着看不見表情,倒是眼裏滿是詢問。龍霸天無奈地扶額,噴了一口氣,又打了個哈欠:“玩吧,我這次保證動都不動。”
得到他額保證,白遂一下子笑了起來,眼睛就快眯成一條縫了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尾巴,又揉又捏,玩得不亦樂乎。
等這麽玩夠了,他又覺得不太痛快,抱着他尾巴尖尖在懷裏,軟着聲音撒嬌:“哥哥,你能不能和剛剛一樣,把尾巴放下去啊?”
怎麽要求還這麽多啊?
龍霸天心裏忍不住吐槽,真想回他一句:“你就做夢吧。“
只可惜他突然想到剛剛滿是怒氣的青徽,眉間眼裏滿是怒火,還有對他的嫌棄,他忍不住用舌尖抵住上颚,臉上表情滿是不耐,心到底還是屈服了。
他忍辱負重,負薪請罪,行了吧。
“好吧好吧,你站邊上,我放下去給你玩。”最後他還只是憋出了這麽一句話。
白遂倒是開心極了,擡着頭撒嬌:“哥哥最好了。”
還哥哥呢,自己可能比他老子還大。
龍霸天眼裏滿是不耐煩,也不和這只蠢了吧唧的白虎多說話,只垂着尾巴在半空輕輕搖蕩。
白遂也不說話了,眼神灼灼看着龍霸天的尾巴,開心地順着他的尾巴爬下去,抱着他的尾巴尖左右搖晃起來,頗是開心。
真是太蠢了,龍霸天靠在樹幹上,眼裏滿是嫌棄。
這麽蠢的家夥,真的是未來白虎一族的族主嗎?
白遂卻壓根不知道他現在喜歡的“哥哥”其實面上笑嘻嘻,心裏很嫌棄,玩得很是開心。
下面站着的淵止和葉長安,卻突然有些眼饞。
能和龍一起玩,就像白遂那樣,好像也是頗為值得驕傲的事情呢。
他們這兩只小崽子眼巴巴的樣子,全落在青徽眼裏,青徽搖了搖頭,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剛剛那陣怒火,現在被眼前和諧一幕也刺激得所剩無幾,她是真的沒想到龍霸天還有這樣有耐心的時候,不免有些詫異,見淵止與葉長安滿是羨慕,也沒有阻攔他們跑過去。
兩只通體烈紅色的鳥,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展翅飛起,落在龍霸天身邊。
說是嫌棄,其實還是分了幾分心神看白遂的龍霸天餘光看見兩道紅色的身影一左一右落到自己身邊,把他夾了起來。
這是幹什麽?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兩個好奇的圍着他轉圈,左右打量着,眼神裏滿是稀奇,不時還湊到一起嘀嘀咕咕着些什麽。
難不成自己真成香饽饽了?
龍霸天不禁對自己産生了懷疑,只不過又想到青徽看他的嫌棄,又急忙把這想法扔了出去。
白遂繼續吊在龍霸天的尾巴上蕩秋千,頗是自得其樂,不時還擡頭看他一眼,眼睛笑得快眯成一條縫了。
真是傻乎乎的。
白遂又看到龍霸天身邊的淵止二人,聲音透過軟綿綿的毛傳出來,顯得乖巧而軟糯:“長安哥哥,你們一起來玩啊。”
葉長安與淵止對視一眼,又一起小心翼翼看龍霸天,聲音帶着禮貌的詢問:“哥哥,我們能和白遂一起玩嗎?”
像是從殼裏探出頭的蝸牛,可能龍霸天一表現出拒絕的意思,就急急忙忙縮進自己的殼。
龍霸天閉着眼睛臉上猙獰,腦海不由自主想起怎麽烤鳥的一百零八種方法,卻又在瞥到青徽那張臉的時候煙消雲散。
要是自己敢烤鳥,恐怕青徽就要磨刀霍霍向他這條命苦的龍了。
為了自己的人身、啊不,龍身安全,忍辱負重算些什麽?
“我就這麽一條龍身,你們随意吧。”
說完就躺在了樹幹上,任由幾只崽子在自己身上瞎竄,自己倒是裝得一副木頭,動也不動。
一個也是玩,兩個也是玩,三個四個不也是玩嗎?
自己現在大概就只能是個大型玩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