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切将默許

被疼/痛叫醒。不知道現在是多少點,可我感覺這還是第一天。窗外的知了聲太聒噪,已經是深夜了吧?

我是怎麽睡過去的?或許是那個該/死的李清風一直打我,把我打得昏了過去。嘴裏那個東西還沒有拿出來,但我的嗓子已經痛得發癢。

好渴,好想喝水。好餓,好想吃點東西。

我的肚子開始響了。

身體的疼痛讓我無法動彈,鼻子裏聞着一陣一陣藥膏的香味。原來你不希望我屬嗎?還是希望這樣一遍一遍把我打得渾身是傷最後一次次恢複再繼續你的報/行?

說到底我還是不太冷靜,我應該先服/從她,什麽都聽她的,她就會放松警惕。再說了,到了工作日,我不見了,老板自然會催。她總不能神通廣大,幫我辦離職手續?總不能瞞天過海讓我父母不擔心?

小說就是小說,普通人就是普通人。李清風你只是普通人而已,別給我裝了。

好疼。

想擡起我的手都沒力氣。我看着天花板,黑漆漆的一片,聆聽着外面的蟬聲,這個夏天,原來那麽安靜。我到底多久沒有那麽安靜地躺在床上想事情了?

我還記得大學的下課鈴響後,人都跑了出去,而我和李清風,竟然會故意躲避人群,在最安靜的時候離開。可是等我們畢業,很久沒有兩個人在沒有人的時候散步,說笑了。沒想到到現在,我會開始回憶過去了嗎?

我閉上眼睛,大學的日子就從腦袋裏浮現出來。

我第一次遇見李清風,當然是開學第一天來到宿舍的時候。她和我連號,我在四號床位,李清風在五號床。我推着行李箱進門,就看見李清風早早地坐在凳子上看手機。那時候她穿衣風格非常古怪,衣服是黑色的,褲子是黑色的,鞋子是黑色的,頭發也是黑色的,我看她的臉,也是陰沉沉的。她好像有很多心事一樣。

我朝她打招呼,她竟然還猶豫了一會兒後才伸出手和我握了個手。

“喲,我叫張靜語,你叫什麽名字呀?以後我們就是室友了!多多關照呀。沒想到,先來的竟然是我和你,你啥時候來的呀?”我滔滔不絕,從她緊緊握住的手心裏脫離出來,我上下掃視了她的床鋪——沒想到和她簡陋的全身一樣,單調。

“李清風,我的名字。今天上午來的。還有其他室友來了,不過她去吃飯了。”她站得筆直,仿佛訓練有素的士兵一樣,我點點頭,已經想着軍訓她一定能評為優秀成員。

“好嘞,大中午啊,這大熱天的,空調竟然沒開。”我把東西甩在地上,累的癱坐在剛用濕巾抹過得的凳子上。

“空調要去後勤辦理四年的手續,費用平攤下來大概三四百。”她正兒八經地彙報,就像一個聽話的士兵一樣。完了,她不會真的是從君校裏回來上大學的吧?我突然大笑起來,真想逗逗這個孩子。

“那我們等室友齊了去辦吧?”我緩口氣。她沒有因為我的笑聲而感到驚訝,而是也陪着我笑了。她笑起來很好看,似乎是寂靜的冬天裏飛來一只剛學會鳴叫的雛鷹。

“好,靜語。”她把我的東西都放在了我的櫃子旁,随後就拿起了掃把和灰機掃地了。我竟然有點不太好意思,她也太勤奮了吧?難道是想搞好同學關系嗎?可是,這反倒會被人欺負的。

我站起來拿着掃帚,“不用掃,衛生要安排,而不是你一個人勞動。”我擡起頭看她高大的身影,她還是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也沒有感激我的意思。但是她的臉竟然紅了,是一個害羞的孩子呀。

“好,靜語。”她又說了一遍,然後盯着我的臉看了很久很久。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又打開了。看來李清風也是一夜沒睡。她端着個碗放到床頭櫃上,随後走來。

我看着她,想咽個口水都難。我太渴了,我好想告訴她,我想喝水。可我怕我再發聲,她會跟個瘋/子一樣踢我踹我打我。

“靜語,你醒了?我每隔十分鐘就來看你,可你睡得太沉了。我做了一鍋姜湯,趁熱喝了吧。”她走了過來,把我嘴上那個東西解開。

我幹咳了一聲,突然捂住嘴。我現在,可以發出聲音嗎?

為什麽我已經警惕成這樣?我應該用力掐/住她的脖/子,質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可是我沒有條件,沒有能力。

李清風笑了,我見到她這一天真誠地笑。

“好孩子。”她摸了摸我的頭,端起碗把湯往我嘴裏送。

我喝了很多,肚子裏總算有些東西。

“我,”我看着她殷勤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她,“我想吃點東西,太餓了。我能,吃點什麽嗎?”

“當然可以。”她回答的很快,她的唇也迅速親在我的臉頰上。我感受到了她的溫度,很燙很燙。

她太過自然了,親我也好,撫摸我的頭,好像一切都是默許的。我的心理竟然沒有産生抗拒。是因為恐懼讓我無法動彈嗎?

我的憤怒呢?

她很快把粥端了過來。

“靜語,我知道你不喜歡喝粥。可是現在你太虛弱了,還是不要吃一些容易上火的東西。”她又一次把粥送進我的嘴裏。我還貪圖什麽呢?我太餓了。

“李清風,你喜歡我這樣嗎?”她把我的嘴擦幹淨,我便問了她。

“還不夠,靜語。”她放下碗,聲音變得非常溫柔。我放棄了,我不該問她,也不該惹怒她。等她去上班吧。

“我困了,睡吧清風。”我其實不困,但卻不想和這家夥共處一室,她讓我感到惡/心。

“那我們一起睡吧,靜語。”她帖在我的熊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李清風,你,別壓/着我。我疼。”背上的傷上面散發着藥膏的味道、李清風沐浴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我作嘔。

“好好好,我都聽你的,對不起,壓/疼你了。”此刻的她又在做什麽?為什麽突然變得那麽溫柔?溫柔到惡心。

我閉上眼,舒一口氣,等待第二天,周一,她會去上班的。

鳥叫吵醒了我,真想把那群鳥放到鍋裏煮了。靜語好像一晚上都沒有睡着。雖然她看上去閉上了眼睛,可我能感受得到她的氣息非常亂。我不敢問她,怕吵醒太累的人。是不是太疼了?真的對不起,下次我一定不會下狠/手的。沒想到能夠輕易結/束人的性命的我,卻很難把控疼痛的輕重。看來我還不夠熟練。

“靜語,你還醒着是嗎?快起來吃早餐吧。”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的眼睛在轉,“裝什麽呢我還不認識你?張靜語,給我起來吃飯!”

我把被子掀開,可愛的小狗狗翻了個身,似乎在鬧脾氣。“還想睡嗎?不能起來給我說聲早安嗎?”我抓着她纖細的手臂,強/行扭/了過來。

她睜着眼,眼睛裏充滿着可憐的樣子。

啊,好可愛啊。

“你去做早餐吧——”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一定是昨天太累了。她慢慢地說,随後又拉住我的衣服。

“怎麽了寶貝?”我抓住她的手,好溫暖,好像把這塊溫暖的蛋糕吃下去。但現在還不行,小狗還沒馴/化,她還有野/性。我要忍住。

“你,需要幫助嗎?”她猶豫的樣子太可愛了。忍住,忍住。“我可以幫你。”

“不需要,今天吃面吧。對身體好。”我笑了笑,松開她的手。她似乎很失落,沒想到就這一晚上,就能夠舍不得我,靜語,你太乖了。好喜歡你,好愛你。

“好。”她說的很幹脆,就不再說話了。

“我把牙刷牙膏什麽的給你,你先洗漱吧。我待會兒叫你吃面。”我走到衛生間,把牙刷和牙膏、漱口杯遞給她。她似乎還不習慣戴着銀手镯——太笨拙了,為什麽拿牙刷都會掉呢?但她似乎很害怕,總要看我的眼神。

“沒事,以後會習慣的。”我撫摸她的頭,但她卻抖了一下。為什麽要躲閃呢?她的表情寫滿了驚訝,但也在嘲笑我。為什麽要用這幅眼神看我?難道我說錯了話嗎?

張靜語,你不會離開我的。不,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你會習慣這一切,就在我的掌控之下。任何人都不會傷害到你。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李清風?”她手裏的牙刷又一次掉了,手不停地顫/抖。牙膏黏在地板上,我又要重新擦拭地板了。

“快洗漱吧寶貝,我去把地板擦了。”我的耐心也會随時間消磨的,不要總是在這一件小事上做不好吧?要是連刷牙都做不到的話,以後的事情她該怎麽做呢?

我撿起牙刷放到臉盆裏洗了洗,重新擠了牙膏。“我知道你的手疼,可是要乖乖聽話呀,要是再掉到地上,我會讓你把牙膏填/掉喲。”

我拍了拍她的頭。她咬住牙,默默接了過去。

“真乖。”我笑了笑。好了,接下來該去做早餐了。

我打開冰箱,把買好的酸奶打開倒入玻璃杯裏。面已經煮好了,打了一顆蛋攪拌了一下,順便撒上蔥花。房間裏沒有任何動靜,靜語現在在幹什麽呢?會不會已經洗漱好等待我的早餐了呢?

好想和她一起坐在餐廳共同吃飯。可是我不能心急,她會逃/跑的。

我把面放到碗裏,端着酸奶和碗筷走到房間裏。

靜語已經洗漱好了,她在等着我。

“好香啊,我都餓了清風。”她終于笑了,笑得很好看。但是那種笑臉我見過,太常見了。似乎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的笑容。

靜語靜語,你什麽時候才可以對我一個人展現你的另外一種不同的笑容呢?

“我還沒吃過你做的面呢,看來這是第一次了。”她伸出手接過碗。她可能真的餓了。她吃得很快,還不停誇我做的面好吃。啊,真的第一次聽見靜語誇我呢,第一次誇我這麽久這麽久。

可是靜語你是不是表現得太明顯了?你想讨好我嗎?想讓我放松警惕對不對?我可是知道你的哦,我太了解你了。

“借我一百行不行,求你了清風。”她拉着我的手,偷看我的手機。

“為什麽要借我的錢?你要買什麽?”我有些疑惑,問靜語。

“一百塊錢可以買你的跑腿嗎?”她那個害羞的表情牽動着我,我感到心跳在加快。

“你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就去做。我不需要錢,不需要花我自己的錢。”我笑出聲,她也笑出聲。

“那你幫我要隔壁班男神的微信!”她站在我面前,笑得太可愛了。導致我竟然沒有意識到她只是想讓我跑個腿而已。

“怎麽了?為什麽不高興了?幫我一下嘛~你知道,我看到帥哥就心跳加快。幫我一下嗎?”她彎下腰看我的眼睛。

我能拒絕嗎?她那麽可愛,卻不是我一個人的。

“不行,你自己去吧!”我拒絕了她的邀請,推開凳子一個人離開教室,她立刻追了上來。

“好清風,你最好了。你長這麽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你什麽都好看,那你的心一定也很好對不對?”

“不行!”我站住腳,她差點撞在了我的面前。她有點生氣了嗎?生氣卻不敢朝我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好想就這樣當成一個意外,親她的嘴唇。可是她很快跳出親/密的範圍,有些尴尬地走在我前面,雙手在身後搖晃,她的小白包也在肩膀上搖晃。我走近一點,想抓住她的手。

“好好好,我答應你。”為了抓住她的手,我還是放下了那些所謂的倔強。她開心了,竟然主動抓住我的手。

“想和你牽手!”她又開心地大笑,和我跑了起來。

教學樓的保安看着我們倆跑出了大門,也咳嗽地提醒我們不要亂跑。但是張靜語沒有顧及任何人,而是抓着我的手跳下臺階,然後回過頭看我。

為什麽要那麽開心——為什麽一直都是這樣沒有變化的笑臉。難道我和他們,都是一樣的嗎?

“吃飽了吃飽了,謝謝你的面。”她把碗端給我,嘴上酸奶被一點點填掉。我咽了咽口水。忍住,忍住。

“不用客氣靜語,這是你的家。”我站起來,發現地上的牙膏已經被擦掉了。渾濁的水在臉盆裏安靜地躺着。

“我知道這是我的家,啊——”她假裝叫了一聲,“我和你的家,對嗎?”

我笑了一下。“靜語,我知道你說的那是假的,但是卻讓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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