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1.05綠|
“你這些天好好觀察。”林如鸾道, “娘雖說是來看我, 心思卻是在你身上的,想是觀你言行如何。”
果不其然,接下來幾天,林媽有事沒事便往兒子房裏鑽。林琅試着避開,但耐不住這親娘熟知兒子習性, 淨端着好吃食來,讓他饞得沒法走開。林媽便趁着這時,裝模作樣地嗔怪打罵一番,眼神往他身上瞟。
“怎麽辦, 她真要去, 我也攔不住啊。”林琅苦惱道。
“爹自然不會放心她一個人去。”林如鸾揣測道,“等他二老先行,我兩個再跟去,誰能管得着?”
林琅一聽拍手稱贊,而後又笑嘻嘻道:“可說好了,你跟我去?”
“你這印記必定與南海有關, 非去不可。在此之前, 須得好好養精蓄銳。”林如鸾道, 捏了一把他的臉,“你可算長了些肉。”
林琅憤憤道:“你怎麽不長,這胃跟個無底洞似的,浪費糧食!”
“我如今血魔之軀,自然要血食供養才能生長進化。”林如鸾道, 意味深長地打量他。看得林琅渾身一哆嗦,邊退邊道:“那……我去給你打幾只野味,找點活血?”
“何須野味。”這人笑得詭異道,“眼前不就有一個?”
說着撈過林琅又是一番揉。
“啊!咱們能不能……換個……方式唔唔!”這人霸道起來,林琅牙口再好也完全占不到上風,可憐巴巴地告饒。
“嗯……你想換個姿勢?”某人不懷好意道,果然換了個地方欺負。
“你……啊!”林琅驚喘一聲,羞惱道:“你想要我命不成!”他怎麽沒想動到,那地方也是這身體的弱點之一!要是從那頭吸血……實在不敢往下想!
某人居高臨下地漠然道:“兩者選一。”
林琅趕緊乖乖躺平任他親去。這魔頭雖然面狠,嘴上卻是溫柔,細水長流一般。倒是林琅狠狠反咬一口,反而努力去汲取他口中滲出的血。糾纏之中,分不清到底誰吞了誰的血。
魔血果然會上瘾!林琅美美地舔舐一番,忽然發覺身上的人靜了下來,這才惴惴不安地停了嘴,有些害怕。這樣下去,往後他會不會睡夢中把這魔頭啃得骨頭都不剩?!
“想什麽……”林如鸾動了下,聽着林琅驟然拉着長音喘息,滿足地繼續親吻。
“沒……唔,我是想……大白天的……咱們是不是……适可而止……啊!”林琅被他折磨得舒服,話不成句,忽而腦中魔血蜂擁而上,像是發現了什麽敵人似的,猛地攻擊某一點。
林如鸾初時以為他只是情至深處而呻飲,但聽他叫聲不斷,愈發慘痛,連忙停下。“怎的,哪兒弄痛了?”
林琅抱緊了人,把頭用力埋他懷裏,蜷縮一團,抖着身子抽氣道:“頭痛!頭好痛嗚嗚嗚!停……停下!”
這痛來得瘋狂,被魔血攻擊的那點像是爆發出無限兇意,像根尖刺在他腦中刺,令他連開啓天眼的餘力也無,只能咬緊了牙關,用力抱着人尋找安慰。
林如鸾看他起初滿頭冷汗,還能說話,最後竟是臉色發紫,雙唇緊閉,嗚咽也發不出了,臉色一沉。他閉了下眼,再睜開已變得赤紅,感應一番,發覺林琅體內魔血的異動,安撫一番,一手撫過他頭頂,問:“可是這裏?”
魔血一停,那一點似乎也随之安寧了些,林琅緩過些氣,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依舊抱着他不撒手。林如鸾問:“你可開了天眼看看?”
“痛……”林琅眉頭緊皺,難受地道:“你叫爹娘來……”
他想起來,這腦痛熟悉得很,痛到極致之時,壓根不用搜索回憶,立即就能感受到前主的森森懼意。只因前主三歲那年掉下房時,腦子裏就是這般痛!這絕不是腦震蕩之流,而是——
“我腦子裏……有東西。”他睜眼全是朦胧一片,看不清周遭,感覺四周似乎聲音多了起來,也是模糊聽不真切,猜着林氏夫婦大約已經到了,呢喃道。
“琅兒怎會突然痛起來?”林氏夫婦原看着頗為可疑的現場,有些微怒——雖然兩人穿戴齊整,但卻有奇怪的殘留氣息。但聽着兒子一句話,雙雙臉色惶然,急急問:“什麽東西?”
林琅此時卻聽不到,無法回答。
林如鸾深思一番,道:“我有解開之法,只是……”
他意味深長地看一眼林氏夫婦,道:“小琅這病根如何來,印記又是怎麽回事,還得爹娘如實相告。”
羅輕霜猶豫一番,道:“鸾兒當真能解他痛苦,我便告訴你便是,只是……別告訴琅兒。”
林如鸾輕點頭一番,開始口中念訣,手指相互搓動,捏了一團金光,道:“小紙何在?”
紙人忽溜忽溜從旁的衣物中鑽了出來,在林氏夫婦吃驚的目光中飄到他跟前,撓頭一番,看着林如鸾的手勢,乖巧地貼在了林琅頭頂。
“爹和娘且看好了,到底是何物。”林如鸾将金光一點,紙人身上金光浸染,成了透明之色,逐漸現出一個光團,和其中的罪魁禍首。
“金蟬。”林如鸾冷聲道。
林氏夫婦雙雙瞪大了眼睛,冷汗直下。
“我早知小琅體內定有東西,沒想到竟是個活物……”羅輕霜顫聲道。
“到底是何物?!”林逸升驚怒至極,卻只能一旁看着幹着急。
“金蟬脫殼。”林如鸾指尖金光輕輕一點,那其中金蟬似乎受了驚擾,微微動了下。林琅立即又是渾身一抖,痛叫兩聲。聽得夫婦倆又是一番心痛。
“金蟬者,成蟲脫殼而出,此物非同一般,乃是上古仙人遇到死局借由脫身的絕頂法寶。由仙人打入一魄,以仙元之氣溫養,等同第二生命,但有遇險之時,即便身消道隕,也能借由此物再生。”林如鸾看着蜷縮不動的金蟬,目光淩厲。“我若是沒猜錯,當年娘在南海遇見的,是個上古仙人。”
羅輕霜身形一晃軟倒,幸而被丈夫扶住了,失魂落魄道:“你的意思是,琅兒是那人利用我……養的身體?”
“那卻未必。”林如鸾搖頭,“金蟬僅有一魄,不可能有神智,小琅言行與常人無二,定是您的親骨肉。那人給的,也的确是仙丹妙藥,只是混入了金蟬。娘懷胎之時,金蟬便上了小琅的身。若是放任這金蟬繼續成長,總有一天會奪了他的心智。”
夫婦兩個一聽兒子是真的,這才臉色回緩,平複了情緒,寒聲道:“那琅兒可還有救?”
“爹娘可信我?”林如鸾低沉道,“實不相瞞,我雖是擎雲出身,卻遭人迫害,轉世重生得了如今的血魔之身。我身上魔血,能克制金蟬。”
二人聽到“血魔”便是豁然驚得抽了武器,聽到後句,卻猶豫一番,再看兩人抱得親昵,嘆着氣又收了回去。
“鸾兒何方人士?”羅輕霜問。
“無姓之人。”林如鸾默然道。
“從今日起,你是我林家人,下邊你娘這番話,你要發誓只往心裏聽去,不可告知任何人。即便是小琅也不行。”林逸升鄭重道,與妻子對視一眼,随即身影晃去,将隐藏的影刺喚走,自己出外巡視。
羅輕霜便嘆一口氣,茫茫然道來:
“當年我路過南海,望仙臺求子不過臨時起意,悲痛之舉,沒曾想海潮湧動,海水兩分,從中走出個仙人。贈了我一枚仙丹,告知我服下便可,但他要帶走我的頭胎孩兒,原本約定了年至十五便來接人。但我當時已後悔,便求那人寬限時日,暗中想法子。那仙人竟答應了,說是可等琅兒有了孩子,給我林氏留個男丁,再把人接走。那人還留了捆仙索,說是若他不能親臨,時日一到,這仙索便會自動捆了琅兒去。”
“此後琅兒時常夢中出竅,我二人又四處尋醫,在東極山中遇着個老道士。那人見着琅兒便古怪不已,說他邪魅上身,短命之相。死則已,不死為禍。我夫婦倆在他草房前跪了幾夜,那道長起了恻隐之心,問清原委,說那不是仙人,乃是大兇之人,想要占我兒之身,這才贈予琅兒玉镯、勾玉和飛劍,又為他開了天眼,好叫他見着邪物躲避一二。”
“那道長叮囑,勾玉可鎮魂,若是琅兒再有出竅,可用它壓制,若是壓不住,意味着……”羅輕霜說着說着發起抖來,“那人怕是要來了。”
林如鸾撈出那勾玉,只見其中青光流動更盛,隐隐聚集成深色漩渦,沉吟道:“此物似乎與那道人有聯系,若是金蟬異動劇烈,想必也會驚動他。即便那南海仙人尋來,那道人也會聞訊而來。爹娘無需擔心。”
他這麽一說,羅輕霜大為放松,遲疑一番,看着紙人金光黯淡下來,趴下來盤坐在側,頗為靈動,對他出身又信了幾分,道:“鸾兒師從擎雲哪位仙長?”
她雖是個金丹修士,壽命幾百載,在凡人眼中如同仙人,卻深知修士不得飛升,絕談不上成仙,唯有擎雲宗、萬劫門這兩派上古仙門,在其他下門看來,與仙無二。所以敬稱了個“仙長”,倒是發自內心的。
“我師寧不去,雲門座下。”林如鸾随口道。這上古仙門匿跡已久,其中派別,他并不期望後世下門能明白。但出乎意料的是羅輕霜似乎聽懂了,略帶喜色地點頭道:“鸾兒果然不欺我二人。”
這上古仙門的隐秘,別人不知,她卻曾是五仙坊聖女,窺得些秘談,知道擎雲宗分有**二門,雲門在上,與仙界來往。雨門在下,行走凡間。這寧姓的老者似有耳聞,若是兒子這相好是他門下,就算那老道士不現身,兒子也定然有救。
再看兒子暫時安定,她便鄭重道:“鸾兒不必擔心,不論是人是魔,你待他好,我二人自然也把你當親兒。”說罷,出門與丈夫通氣去了。
林如鸾眼神閃爍一番,手指在紙人腦袋上輕點,紙人便呼啦飛了出去,形成一串将二人圍了個結界。
“人都走了,還不睜眼?”林如鸾輕拍懷中人的腦袋道。
林琅虛弱地醒來,郁悶道:“我娘倒是偏心,淨與你說,也不告訴我。”
“你知道又能如何?徒增煩惱。”林如鸾哼道,“再說,娘說的也未必全是實話。”
“哪兒不是實話?!”林琅原本哼唧着一臉求安慰,聞言坐起來,抓了那勾玉滿臉疑惑道。
“她是當真不知那人要害你,還是明知如此,依舊答應了與那人做交易?”林如鸾眯眼道。
“你胡說!”林琅怒道,不知來的什麽勁,給了他一拳。
林媽雖然經常揍兒子,但知道輕重,不過是行了管教之責,免得他被林爹寵翻天,絕非讨厭兒子。怎麽可能拿他做買賣?
好在林琅沒什麽力氣,否則這拳正中眼眶,定然立即腫起來。
“無論你信不信,但有人敢動你,本座殺無赦!”林如鸾捂着眼睛冷冷道。
作者有話要說: 林魔頭:當真求安慰?
林小浪:不然求什麽?
林魔頭:你分明是欲求不滿!
林小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