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出其不意

回了鶴豐樓,荊幼南先她一步将周掌櫃拉進包廂密語。

斯唯月一臉鄙夷趴在門上聽他們的嘀咕。

“周掌櫃,先前是我不對,現在我主動将錢還清,再替您看護鶴豐樓,工錢呢,我也不要了,只是您可否将告示之中的饕餮大餐允我就好。”荊幼南一開口就表明了立場。

周掌櫃聽了一拂袖,氣惱道:“荊幼南!你是賊喊捉賊!當我傻麽?”

當然是你傻了。

他面上挂着笑,嘴裏是一個一口一個周掌櫃叫的個親熱,還不忘撒嬌:“周掌櫃!這不是一樣嗎,你給誰不是給?況且你拿告示也貼了出去,現在天下人都知你設下的彩頭,你還能不兌現承諾?難不成讓天下人恥笑你鶴豐樓言而無信?”

這幾句話說的是周掌櫃臉色鐵青,荊幼南立馬峰回路轉道:“我這不也是争取周掌櫃您寬大處理麽?”

周掌櫃一板一眼,不講究這些花裏胡哨,“你這是無理取鬧!你這本來就是還我的債!還肖想再白吃我一個月?!”

荊幼南連連求饒:“那我哪敢啊,您也別派人追我,抓我了。我啊,就留下來替掌櫃的護衛鶴豐樓,而且我不要工錢,這難道還不好嗎?你把彩頭給外面那一男一女,他們可是不會幫你看護鶴豐樓的!”

他又退了一步又講到:“其實也不用饕餮大餐,就這鶴豐樓一道菜,尋常人家吃一頓也是要存好幾年錢的,我就随便對付對付得了,再說就算是小二您也得管一口飯吃呢,更何況我還錢又還替您做事呢?!”

聽起來好像是挺劃得來的。

周掌櫃精明了半輩子,也算是在這栽了跟頭。

出來包廂時,荊幼南可是不看兩人一眼,潇灑自如上了樓便要去點菜。

看這到嘴的鴨子飛了,第一個不幹的就是斯唯月。

兩人直奔樓上要和他對質,荊幼南施施然道:“诶,這位公子,姑娘快快坐下吃飯,點幾道你們喜歡吃的菜。”

“不要臉。”斯唯月氣得連連跺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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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要臉了,荊某也是靠自己本事掙的大餐,你愛吃不吃。”他瞥了瞥嘴。

“幼南兄,你別忘了,你這贖清賬單的錢可還在我的手中呢。”蕪岚緩緩坐下。

“呵呵。”他扶了扶額頭,尴尬的笑了笑。一開心就把這事兒給忘了,這可是他的大財主呀,惹不得,惹不得。

荊幼南賣笑說道:“诶,木兄,你誤會了,這一個月我們是共享的,反正我一個人也是吃不完的。”

“是我們吃不完的!”斯唯月一拍桌子,是要和他分個高下。

“什麽你的,我的,是我們的,我們的!”他不要臉的耍起來賴皮。

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反正自己餓不着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就把周掌櫃珍藏的食材騙出來再說。

蕪岚看着他一副沾沾自喜的表情,冷冷地開口道:“荊兄,你現在忽悠得了周掌櫃,不過幾天他反應過來一樣将你掃地出門。真沒了我們,別說周掌櫃會把山八珍再拿出來,就是讨幾口飯吃你還得費些心思。”

她施施然道,一下子把主動權拉回了自己手裏。

“木兄,你看我這人就是貪嘴,今日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得罪之處多多包涵,我自罰三杯。”說着,他拿起酒壺斟滿,喝下幾杯後,咂咂嘴:“好酒好酒。”

鶴豐樓的菜無論是色香味做的都是極好的,看的是讓人垂涎欲滴。菜才不過上了兩道,只見斯唯月和荊幼南已經拿起筷子了。

門外突然喧嚷,衆人擁着一個紫衣男子從門口走了過去。“太子殿下,小人前些日子尋來了高山雪蓮,可是讓您嘗嘗鮮。”周掌櫃哈腰走在一旁。

蕪岚和虞昭無意中對視了一眼,他當即停了腳步,朝她走了過來。她立馬站起身來,連帶着将斯唯月一起拖起來,準備行李之時,他卻伸來一只手托住她的手,道:“林小将軍,不必多禮,你們這添雙筷子不多吧?”

“不多不多,您坐,我叫廚房多弄幾個特色菜。“周掌櫃生怕得罪了虞昭,搶話道。又立馬擠開衆人,跪下将凳子用衣服擦了擦凳子。接着又擦起另一個凳子:“五皇子殿下您請,您請。”

三人因這麽多人突然湧進來有些拘束,紛紛站起身來。

“沒有打擾到你們吧?”虞昭緩緩問道,臉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讓人感到很是親和。

“不敢,太子殿下請。”蕪岚彎下身,讓出空間。卻只見另一人徑直走向上位。

蕪岚這才注意到他身後的五皇子,他比虞昭矮了許多,所以一開始她并沒有發現,他穿一身深紅袍子,眼神陰鸷,帶着一種俯視衆人的輕蔑,第一眼就讓人很不舒服。

“林将軍。”虞筝直接走上了主位坐了下來。

“見過五皇子殿下。”蕪岚拱手作揖。再看虞昭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在所有人的身份中,太子理應最珍貴,因先于上座。

虞筝坐下後,說:“太子殿下,想吃什麽點吧,我請客。”

虞昭和和氣氣道:“和哥哥吃飯,哪能弟弟請客,我請我請。”他似乎并沒有在意座位之事,在虞筝身旁坐了下來。

不過虞筝稱他為太子,他稱虞昭為弟弟,顯然虞筝把這席當作官宴,虞昭當作是尋常家宴。

空中彌漫着微妙的氣息,誰還能壓過誰一頭。

虞筝笑呵呵的說道,“哥哥,你府中吃緊,就且先用着弟弟的。前些日子,父皇責令我去剿匪,禍亂十幾年的土匪被我一鍋端了,那山寨子裏金銀珠寶堆成山,快比得上國庫了!我命工部清點了後充作了公,父皇因此事賞賜了我千兩白銀。”嘴上說着體貼話,臉上的炫耀盡顯無疑。

卻只見虞昭津津有味的聽着,絲毫不見嫉妒之意,他道:“五弟足智多謀,父皇賞賜是應該的,那今日這席為兄就不客氣了!噢,對了這位是?”虞昭回過頭對蕪岚道。

“忘了介紹,家妹唯月,這是…”蕪岚也正在思索怎麽介紹荊幼南。

虞昭輕輕颔首,“嗯,上次有過一見,令妹真是可愛。”

“在下閑散江湖人士荊幼南,路過京城,聽聞鶴豐樓名聲在外,特來品嘗一二。”荊幼南抱拳道,不修邊幅的模樣,樣子做得是大大方方,毫不含糊,看來也有幾分潇灑之态。

“原來是荊大俠,請坐。”虞昭恍然大悟道。

蕪岚偷眼望着這個華服男子,與她的想法相佐,太子殿下很是随和,絲毫沒有官架子。

幾人落座後,虞筝有些不開心了,敢問他何時和這些不入流的人同桌吃過飯,他起身欲走,虞昭喊住他:“五弟,吃過飯後,你還要與我去吏部去一趟,近日來的幼女失竊案,齊大人有了新的進展。”

幼女失蹤案蕪岚也有聽說,一月來失蹤了十人,懸而未決,故派太子虞昭親察,只是不知和虞筝又有何聯系。

“太子哥哥,我原以為你約臣弟何事呢,原來是齊大人的案子,既然你這麽會拿主意,那還需臣弟作甚。”他拂拂袖子,擡步欲走。

“孤要你坐下。”虞昭突然厲聲道。

虞筝撲哧一笑:“太子殿下,父皇令我監釀的瓊花露今日開封,讓父皇嘗嘗我三顧請來的柳家的手藝如何。”

說罷便拂袖而去。虞昭的臉上隐藏着無奈和些許怒氣,他自稱以孤,想要以身份壓住虞筝,誰知虞筝心底根本不屑他這個太子。

其實他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太子罷了,現在這朝中誰人不是看虞筝的臉色行事,有誰把他這個真正的太子放在眼裏了?

“上菜了…诶…怎麽五皇子殿下走了?”周掌櫃帶着上菜的小二打破僵局,見幾人表情各異,又見同桌吃飯,也知蕪岚和唯月兩人身份不一般,只有這荊幼南他清楚何種貨色,還可問詢一二,遂在他耳邊悄悄問道。

“他說,鶴豐樓的菜上得太慢了!”荊幼南偷笑道。

“不可能,後廚一百人轉着,幾十口熱鍋架着,京中誰比得過!小二,讓其他桌的菜慢一慢,先做這廂的!”

“好勒。”整齊劃一。

菜色一道道上桌,荊幼南和斯唯月兩人什麽都不顧埋頭苦吃。再看虞昭只動了幾筷子。

“羅州平原地勢,京城山脈衆多,各個風俗習慣不同,将軍來京城這些時日還習慣吧?”太子收斂起情緒,臉上一片溫和,只見他放下筷子問道。

“回殿下,京城與羅州各方面雖有不同,但上次陛下所賜的婢女和小厮很會打點生活起居,屬下并無水土不适。”

“如此甚好,若有事可來太子府找我。”虞昭徐徐問道。

“謝謝殿下。”蕪岚準備行禮,虞昭伸手扶住了她。

“不必拘謹。”

吃過飯後,虞昭借口處理案子先行,斯唯月拍拍肚子,連連贊嘆這一頓是她有生以來吃過最好吃的一頓。

荊幼南聽罷諷刺道:“你可是未曾去過楚國,那裏的吃食可比這好太多了。”

“真的嗎?”一提到吃,斯唯月把方才的不愉快一筆勾銷,只顧聽着他吹牛,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蕪岚起身走至窗前,這窗低開,外面正對天街,繁華異常,她這才開窗,下面的人就仰起頭來,對着她極力搖搖手極力推銷,“俊俏小公子,下來買好看的布匹送美人啊。”

“小公子,來買些綢緞吧。”

掌櫃的走過來,對着窗外吼道:“別吵了,信不信今日把你們攤子掀了?”說罷砰的一聲關上窗戶,對蕪岚笑了笑,“近些日子修繕樓內窗戶,朝南開窗暫時改為朝北窗了。”

“哦。不知這樓下是哪來的小販。”蕪岚多嘴問了一句。

“鶴豐樓後與思春樓後毗鄰,樓裏姑娘采買衣料都在其後門,這些小販學來姑娘們招搖,嘴裏也是寫污言穢語,傳三道四!”周掌櫃忿忿道。

蕪岚用手輕輕一推窗,見樓下小販與伶伎互相打鬧的情景,心下有了主意。一輛棗紅色的馬車再次駛入她的眼前,向思春樓前走去。

那是太子虞昭的馬車。

作者有話要說:

一點也不玄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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