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太子之約

順利過了半月,再沒有出什麽幺蛾子,蕪岚總算是放下心些,不過閑下來自己倒成了朝中最閑的人。

這日裏,退朝後偶然遇見蕭默,只見他滿臉紅光,得意洋洋。

蕪岚不過揶揄了一句,蕭默便開口說道:“林小将軍,我正往太子府去彙報,近來幼女失竊案有了新進展,這全都仰仗太子殿下的指點!将軍若是無事就與我一同前去吧!”

就這樣她被蕭默稀裏糊塗拉去了太子府。廳中太子坐于上座,于問淩站于一旁。

“下官林蕪岚見過太子殿下、于大人。”她拱手作揖,不免覺得有些唐突。

“嗯,坐下吧。”虞昭柔聲道,似乎對她的前來并沒有多大的詫異。

“多謝殿下。”蕪岚道了一聲,又轉向于問淩說:“于大人,那日相贈蕪岚父親舊時的信件,蕪岚讀過後還未曾登門拜謝,失了禮數,還望大人不要責怪。”

“林小将軍,你這話就見外了,我與你父親相識十多年,志同道合,你我雖為見面,但老夫也識你為我的半個女兒,稱你一句賢侄,你可是不要見外。”于問淩雖一臉溝壑,但着實和藹可親。

“自然,蕪岚還稱您一句叔伯呢,大人也可不要見外。”蕪岚心下也暖,順着他的話讨喜。

“呵呵,賢侄真是讨人歡喜。”于問淩扶着胡子笑了。“賢侄,任重道遠,你父親未完成的事情,你還要接着守護林家啊!”

蕪岚心知于問淩所言何事,那是父親多年來暗中相助太子殿下,她拱手道:“蕪岚定跟随者父親大人,為國效力。”

“好!”

蕪岚擡起頭來,只見上座黃衣加身的太子對她許以贊賞的目光。她心中也不免被激起了熱血。

寒暄過後,蕭默上前彙報,只聽他說道:“禀殿下,正如殿下所言,京中失竊的幼女都在思春樓尋得了蹤跡,只是這之後就不知去向,今朝姑娘還在樓內潛伏。”

虞昭點了點頭道:“嗯,讓今朝小心些。”

蕪岚垂首以聽,他們真的不怕她去告發麽。連卧底都當着她的面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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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昭像是知道她所想,緩緩說道:“林小将軍,可知思春樓長存于京,且能夠将其他的伎院趕出京的原因?”

蕪岚心底有種不好預感,背後肯定有勢力,她試探的說道:“必是有如同殿下身份尊貴的人暗中支持。”

她未曾指名道姓,但此人也是呼之欲出。她心下明知,但是禍從口出。是敵是友尚不清楚,不能将信任全部交付。

聽見蕪岚模棱兩可的回道,太子虞昭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後勾唇一笑:“将軍不必如臨虎穴,如履薄冰,此處沒有計較得失利益的沖突,想必将軍也明白我的意思。”

“是蕪岚愚笨,欠缺考慮了。”她答道。

虞昭笑容仍舊挂在臉上:“無妨,林将軍近來身陷羅州風波,五弟千方百計的想讓父皇派人查證九弟行蹤,這說明五弟肯定有确切情報,九弟也肯定就在京城中!只是無人找到他的蹤跡罷了,父皇對于這件事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再追究。這其中若有什麽隐情,林小将軍肯定知道的比我多,其實九弟回不回來不重要,重要的是抓住虞筝的把柄。”

蕪岚聽罷,心下冷笑,她以為今日是無意之中遇到蕭默,随至太子府,沒想到他們是有備而來,是打定主意要讓她幫他們扳倒虞筝。

他們列出她不得不幫兩個原因,一是,跟随父親以往職責,二是,他們知道虞述在京,而且其中之事,是她在中間搗了鬼。

虞昭對她伸出了橄榄枝,他不會追究虞述的下落,也不會戳穿她的謊言,因為現在他們目前是同一個陣營,敵人是虞筝。

轉念一想,扳倒虞筝還好,如果還能借虞昭的手,诏虞述回京就更好了。

“林小将軍以為呢?”虞昭嫣然一笑。

蕪岚笑容爬上臉:“當然了,下官願為殿下效力。”

“殿下?”只聽得一清冷的女聲從外向內走來。

一身青色映入蕪岚眼前,那女子面容姣好,朱唇皓齒,眉眼之間卻帶着愁思,竟是那日在那廢宮啼哭的女子,沒想到居然是太子妃?

“殿下?”那女子又喚了一聲,環顧四周最後落在了蕪岚身上。

“什麽事?”虞昭輕皺了眉頭。

“她是誰?”

“京靈,不得無禮,這是林将軍。”虞昭提高了語調。

那女子擡步走到虞昭的身側,伸手握住他的手,問道:“是駐守羅州的那位女将軍嗎?”

“嗯。”

她還準備再問,虞昭退出自己的手:“京靈,你下去吧。”

“可是…”

“聽話。“虞昭提起嘴角笑了笑。

京靈有些失落,臨走前對蕪岚投以目光,她輕輕颔首回應。如果是因為那日她無意撞破女子啼哭之事,她會當作什麽都沒有看見的!不想再惹得這女子哭。

蕪岚細思太子殿下交給她的任務,臉有些發燙,這竟比她上陣殺敵還要刺激。

告別太子殿下後,蕪岚和蕭默順原路并肩而行。

“林将軍。”女子像是在此處候了很久,見她走來站定在她的面前,青色華服加身,一雙杏花眼飽含着疑問與好奇,以及一絲嫉妒?

“見過良娣,良娣可否移步?”蕭默垂首作揖,可語氣裏卻透露出不屑。

“見過良娣。”蕪岚同聲附和,見她盯着自己的眼睛充滿敵意,不免有些發毛。

“蕭大人,可否移步?我有事要問這位将軍。”女子擡頭望了一眼蕭默。

蕭默一動不動,女子咬了咬唇,拉着蕪岚的袖子,擡步欲走,卻也拽不動她。

蕪岚心下還郁悶,這女子與她無緣無故,這是要拉着她做什麽?她不就是撞見了她哭麽?

女子一跺腳,眼圈開始發紅,一蹙眉間,眼眶裏含着淚水,膚如凝脂,那一刻就像是雨落初生新葉,讓人放下了全身的防備。

“好吧。”蕪岚跟着她移步。

“妾身京靈。”

蕪岚望着她,這名字襯她,她确似山間京靈,雙目容納萬物,純潔而憐憫,不容得人靠近和侵犯。

“在下林蕪岚。”她在多看了一眼,突然想到自己也身為女子,比起她來,差之千裏。

“我聽聞将軍來自羅州。”

“是。”

“你…你可曾知道虞述。”京靈猶猶豫豫開口問道,滿臉的期待。

“九皇子殿下?”

“他,他還好嗎?”

“挺好的吧。”蕪岚想,虞述他一天不過得挺潇灑的麽,還會捉弄她呢,不過京靈問這個作何?

“良娣與殿下相熟嗎?”蕪岚問。

她苦澀的笑了笑,後眉眼開朗:“在這深宮裏待的久了,總是愛聽一些轶聞為樂。”

“哦。”

“謝過林将軍。”京靈福了福身子,轉身離去。

見京靈走遠,蕭默上前說道:“女人,真是事多。”

話一出口,甫一想到身邊的林小将軍也是女子,他尴尬的笑了笑:“林小将軍,是一條好漢!”

“這位良娣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

蕭默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談什麽開心不開心?能為自己家族帶來無上的榮光,是多大的榮耀啊!”

剛一回府,就有婢女來報,說太子殿下稍來了東西。喚了婢女拿入房中,紫漆雕玉蘭木盒,金鎖做飾,她伸出手打開,一個白色的瓷盒躺在其中,一旁還有好看的一紙信箋,信上寫着淩厲小楷,“雪玉撫月”,下印紅印“昭”。

蕪岚撫上額上的月牙疤,有時候連她自己都忘了。她反複撫摸着,眼前浮現出太子和煦的笑容。

她打開銅鏡。她很多年沒有照過鏡子了,額頭的疤痕是那一年她身穿女裝被父親發現,在祠堂磕了一百個頭,磕破的。那時長兄無岩心疼她容顏被毀,還和父親大吵了一架,雖然當時自己也很注意,但是苦于羅州沒有好的藥,還是留有淡淡的疤痕。

蕪岚洗淨手,用小指剜上一塊輕輕的抹在額上,滑滑嫩嫩的質感慢慢推開來。

“這是作何?”身後那人慢慢靠近。

蕪岚猶如驚弓之鳥,一把把鏡子拉下,手裏握緊白色瓷盒,轉過身來:“沒…沒怎麽啊。”

“吞吞吐吐,沒好事。”他雙手抱胸:“哦,這是祛疤呢?還沒推開呢,原來林小将軍也愛美啊。”

蕪岚白了一眼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讓我看看用的什麽藥,這方面我可比你了解的多!”他一把奪過蕪岚手裏的白色瓷盒。

“阿嚏—”蕪岚撓了撓鼻子,“這是什麽味兒啊?”

“熏香啊。”見蕪岚奇怪,他拂起袖子聞了聞。

蕪岚突然想到這味道,她在府中婢女的身上聞到過:“你居然用女子的熏香!”

他眨了眨眼,學着蕪岚方才的語氣:“女子熏香就女子熏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你!”

他打開白色瓷盒,用手撚出一塊,放在鼻尖聞了聞,“雪玉膏,太子?”

“诶,你怎麽知道的?”蕪岚發問。

虞述收起笑意,冷漠的眼神直直的甩了過來,“真是一個樣子。”語罷,将瓷盒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頓時,白色瓷盒破成了碎片。

蕪岚上前推了一把他,高聲喝道:“虞述,你有病吧?”

他上下掃了她一眼,懷着恨意和憤怒:“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好啊,說得誰想要你來一樣,你最好別來,也最好不要找我幫忙,因為你,林家不知多了多少欲加之罪!你無權無勢,還妄想奪嫡,不過是空口白話,白日做夢了罷!”一氣之下,蕪岚破罐子破摔,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

虞述聽了連連後退,“好好好,原來你也是這麽想的,很好!很好!”

虞述走後,蕪岚将瓷碎片撿了起來放在案前,無論怎麽拼也拼不在一起,總是少了一塊,蕪岚氣極,一掃手所有的瓷塊掉在了地上。

虞述,這人是中了什麽蠱?翻臉比翻書還快!

作者有話要說:

曾見月明已經更新,大家可以在專欄點開看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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