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別出聲。”姬無憂小聲道, 汝陽王雖上?了年?紀,可年?輕時經常征戰沙場,武功不低, 耳聰目明。

段奚點着頭, 不明白姬無憂為什?麽帶他來這裏,為什?麽要?讓他看?見這些。

他脖子上?的腦袋本就懸之又懸, 太後跟汝陽王的事若被其他人知道,姬無憂肯定會覺得是?他傳出去?的!

想殺他何必這麽麻煩!

段奚驚慌不已,兒子捉老媽的奸已是?罕見,更別說帶着別人一起捉, 姬無憂絕對是?瘋了。

就在段奚六神無主間, 他的手突然被抓住, 姬無憂什?麽都沒說,眼神仍舊淩厲,段奚卻安定許多。

“阿梨, 我以為你不回來。”汝陽王的聲音從遠處飄來。

太後本名姜梨,如今除了汝陽王, 不會再有人喊她的名字。

“一別多年?,你老了許多。”太後的聲音含着憂思,似是?在懷念從前, 段奚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很明顯, 太後沒有忘記汝陽王。

汝陽王笑道:“阿梨還是?如從前般貌美。”

“哀家?已經不再年?輕,寒钰, 我們都老了。”太後道。

“我一直記得初見你的那天, 你站在桃花樹下,眼神充滿憂思,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皇兄為什?麽會舍得讓這樣的美人傷心。”汝陽王道:“阿梨,你困在皇宮這麽多年?,難道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嗎?”

太後緩緩搖頭:“不想。”

“我知道你在怨我,當初不是?我不想帶你走,而是?姬無憂他……”

汝陽王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太後打斷:“他雖是?你侄兒,卻是?秦國的皇帝,你不該直呼其名。”

“阿梨!”汝陽王的語氣中透着急切:“當初要?不是?他,我早就帶你走了!”

姬無憂蹙着眉,手指微微發抖,段奚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反握回去?,雖沒有言語,但姬無憂明白,段奚在安慰他。

另一邊,太後不贊同?汝陽王的話:“你如今還在自欺欺人。”

“你沒有帶走我,是?因為你不敢,你懦弱,你害怕。”

“當你看?到他把陳直砍了幾十刀,挖去?眼睛削掉耳朵的時候,你怕了。”

“阿梨……”汝陽王往前一步:“阿梨,任誰看?到那樣的瘋子會不害怕?我帶兵數十載,手上?沾滿鮮血,殺過無數的人,卻從沒見過像他那樣,面無表情?的把人千刀萬剮!”

“他就是?個?怪物。”

“阿梨,要?怪只能怪你生出來個?怪物,皇兄登基時也曾手足相殘,十來個?兄弟只剩下了我一個?,但姬無憂呢,他不僅殘害兄弟,還把人的頭顱砍下來,懸挂與城門之上?直至腐爛!”

“住口!”太後壓着聲音,怒氣洶湧,若非怕人發現,早就吼出來了:“陳直不過是?個?閹人,卻妄想把控朝政,他該死?,誅九族都不為過,無憂沒有株連已經是?莫大的仁慈,你只看?到了他殺人,怎麽從未想過其中深意??!”

“至于懸挂于城門上?的頭顱,你莫要?忘了那賤人做過什?麽,若非因為他,無傳不會死?,無虞更不會被送到仙游宮,小小年?紀與我母子分離。”

段奚聽的頭疼,裏面的人他一個?都不認識,但他知道,姬無憂的确沒有殺過無辜之人,手段雖狠辣,但目的明确,公?私分明,看?姬無虞就知道,姬無憂若真是?個?濫殺之人,姬無虞哪裏能活到現在?

姬無憂牽着段奚的手往回走,已經沒有聽下去?的必要?。

段奚知道他心情?不好,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任誰看?到母親私會恐怕都不會高興。

“皇上?可要?聽曲兒?”

姬無憂搖頭,他現在沒有心情?。

“當初母後沒有離開,是?因為我。”

那個?時候他剛登基,朝政不穩,許多大臣質疑他的能力,之後他又拿陳直開刀,百官懼怕,還有不長眼的給陳直求情?,都被他下令殺了,官員們對他只有恐懼,沒有半點信服,若非母後相幫,他走不到現在。

“這深宮的确困住了母後,但汝陽王……”

段奚接話:“汝陽王不值得。”

“太後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沒有跟他離開。”

這是?姬無憂的心結,也是?太後的心結,從前段奚以為姬無憂很少去?頤康宮是?厭惡太後,因為太後有太多幕僚,現在發現沒有那麽簡單,姬無憂不想去?看?太後,是?不想看?到那些與汝陽王相似的面孔,怕管不住自己的手把那些人都給剁了,母子二人發生沖突,更加生分。

太後知道汝陽王的懦弱,卻沒有辦法怨恨,這麽多年?過的也不好受吧。

段奚也終于明白,為什?麽太後會那麽喜歡孫悟空,聽故事的時候深深沉浸其中,或許在太後心裏,她希望汝陽王如孫悟空般勇敢,無所不能。

至于先帝,段奚不明白先帝在太後和姬無憂心裏算什?麽,更不敢問。

“你怕嗎?”姬無憂突然開口。

段奚擡眸:“什?麽?”

“剛才?汝陽王叔說的事,你怕嗎?”姬無憂一錯不錯的盯着段奚的臉,這張臉上?毫無瑕疵,就像這個?人一樣,幾乎從不曾露出破綻。

段奚被他這般盯着,極為不自在,差點同?手同?腳,姬無憂索性拉住他:“回答孤的話。”

“怕。”段奚點頭:“皇上?不是?最喜歡看?人害怕嗎?”

姬無憂沉默片刻:“你說得對。”

他希望別人對他敬畏,這樣就永遠不會生出謀逆之心。

段奚認真道:“我害怕極了,害怕到心驚膽戰、誠惶誠恐、汗毛倒豎、魂飛魄散。”

“但是?你除外。”姬無憂道。

段奚:“……”

為什?麽不早說,知道他想這幾個?成語有多難嗎!

“其實一開始的确很害怕。”段奚直視姬無憂的眼睛,那雙眼睛猶如寒夜裏的泉水,沉靜而冰冷,段奚卻莫名從中感覺到一絲溫柔,心也跟着安定下來。

“傳聞聽多了,皇上?肯定能猜到幾分,我視你為洪水猛獸,想逃卻又無路可逃。”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我發現皇上?不像傳聞裏那般殘暴。”

只是?段奚不太喜歡跟姬無憂上?床,平時一切都好,每次在床上?,姬無憂太過霸道,不肯停下,他體力實在跟不上?,而且他不喜歡被控制的感覺,暈過去?的滋味也并不好受。

不過既然是?老板,段奚沒有太多怨言,只想兢兢業業的做好本職工作,早日退休。

“哦?”姬無憂尾音上?挑:“你覺得孤是?個?怎麽樣的人?”

“嗯……皇上?跟小王爺是?兄弟,兄弟間總有相似之處,皇上?有時候同?小王爺一樣,心思飄忽天馬行空,讓人捉摸不透。”

其實就是?陰晴不定,說生氣就生氣,說發火就發火,段奚肯定不能直說,不能表達的太實在,那樣會很呆。

“不過皇上?更加穩重,行事果斷,威儀無比。”

一番話說的姬無憂非常滿意?,他知道段奚恭維居多,其中沒有多少真心。

母後從前也會在父皇面前說漂亮話,是?一個?道理?。

“孤不是?父皇,你也不是?母後。”姬無憂道:“所以,別妄想背叛孤。”

段奚連忙表态:“不會,絕對不會。”

“那……皇上?可不可以不要?把我送給別人?”

“送給別人?”姬無憂蹙眉:“什?麽送給別人?”

他怎麽可能把段奚送給別人!

段奚扯開嘴角,露出一排牙齒:“我聽說秦國的妾室可以随便送人,那些姬妾們還可以用?來做交換,錢財、前途或者其他什?麽,幾乎沒有換不來的。”

“錢財,前途?”

“你覺得孤缺哪樣?”姬無憂問。

段奚搖頭:“皇上?自然都不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皇上?更有錢,地位更高。”

“但美人也是?可以交換的,萬一哪天皇上?膩了,把我送出去?換成別人呢?”

“若真有那一天,希望皇上?放我一條生路,把我扔在不起眼的角落自生自滅就行。”

只要?還在宮中,他就不會死?,這些日子他存了不少金銀細軟,就怕将來落魄。

至于闖蕩江湖……

那是?段奚從未想過的事。

一來他不喜人多,很多時候無法跟人正常交流,打招呼都困難,二來他沒有武功,只有被打的份,三來他長着這樣一張臉,去?江湖上?肯定會被不懷好意?的人觊觎,還有第?四,金銀細軟太多是?帶不走的,他背不動!

姬無憂輕笑一聲,本來今日看?到那些,心情?煩悶,自打汝陽王往頤康宮傳遞消息,他就已經猜到,只是?不太确定,後來他的人說太後偷偷出了宮,還換了衣服,姬無憂便确定她是?去?見汝陽王的。

用?晚膳時沒想那麽多,段奚恰好在身邊,他恰好說了那麽一句,後來想反悔已經晚了,君子一言九鼎,又怎會食言而肥,不過他發現再次看?到母後跟汝陽王在一起,心情?不似從前那般氣惱,更多的則是?平靜,不知道是?不是?段奚的緣故。

“皇上?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應嗎?”段奚忐忑,姬無憂應該不是?一個?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人吧?

姬無憂點頭:“的确不能。”

“啊……”段奚的眼神暗淡下去?:“那,那我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了?”

姬無憂道:“你不會死?。”

“孤也不會讓你死?。”

“各府送的最多的都是?舞姬,說起來,孤還從未見過你跳舞。”

“其實我不太會跳舞。”段奚尴尬,沒想到姬無憂會突然提起,他已經許多年?不曾跳舞,也忘了許多。

“既然皇上?想看?,那我就試試,跳的不好還望皇上?莫怪。”

段奚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到月亮下,回想着曾經學過的舞步,一點點拼湊,從開始的不熟練,慢慢能連起來。

月色好似在段奚身上?披了一層朦胧的光,他的腰很細,衣擺随着動作翻飛,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姬無憂的眼神黏在他身上?,不曾離開片刻。

一舞畢,段奚身上?出了一層薄汗,他知道自己跳的不好,但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剛要?請罪,身體突然騰空。

“皇上?……”段奚驚呼。

姬無憂把段奚放在石凳上?,低頭去?尋段奚的唇,段奚正喘的厲害,呼吸猛然停下,憋的一張臉通紅。

他額前發絲早已濕透,胸前的衣襟被扯開,露出瑩潤的肌膚,姬無憂放開段奚的唇,咬住他的鎖骨,在上?面留下暧昧的痕跡。

“皇上?,別……”

“別在這裏。”

段奚驚慌的看?向四周,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他們,姬無憂的手捏住段奚的腰,掐着他不許他亂動。

熱氣噴灑在肌膚上?,溫度滾燙,段奚不得不仰起脖子,嘴裏溢出點點細碎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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