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孫四娘一覺睡起來,這凡舍的大堂之內竟然是坐滿了客人,不三不四正在殷勤的給客人們端茶遞水上點心水果。
客人多代表着收入多。四娘驚訝的轉了一圈,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不過,公孫四娘一轉身,就看到薩摩多羅懶洋洋的趴在櫃臺上,無精打采的,像是在假寐。
“啊——”公孫四娘一把擰住了薩摩多羅的耳朵,直接把他從櫃臺後面拎了起來。
薩摩多羅掙紮着把自己的耳朵從四娘的手裏救了下來,沒好氣的抱怨:“幹什麽,沒看到我在睡覺啊!”
“你偷懶偷到這裏來了,這麽多客人,趕緊給我招呼去!”
“招呼什麽呀,他們就想找個地方閑聊喝茶而已,不三不四都送了茶水上去了。”薩摩雙手抱臂,朝着四娘飛了個白眼。
“閑聊?一個個躲在家裏這麽久了,怎麽突然想聚在一起閑聊了?”四娘不明所以。
“四娘,你還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嗎?”上官紫蘇在李郅的陪同下,走進了凡舍。
“我不知道啊,”四娘攤開雙手,一臉茫然的轉頭看了薩摩一眼,又好奇的望着紫蘇,“出什麽事情了?”
紫蘇落座,便将今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公孫四娘,包括祈福之時,邊疆戰士傳來的戰敗消息,還有陛下在朱雀門昏迷的事情。
如今凡舍裏這些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百姓,談論的自然也是今日的這兩樁事,不管哪一件,都足以讓整個長安城人心惶惶,危機四起。
“不過,有一件事情,宮外的人暫時還不知道。”紫蘇看了看身後,确定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才小聲的繼續說。
“其實,在宗廟的時候,還是出了一件事情。在祭祀先祖,上香點蠟的時候,陛下衣服上的龍,褪色了,幸好當時,是備了另一套的,這才應付了過去。不過回宮之後,這尚服局的司衣、典衣、掌衣還有女史,都被下了獄,只不過現在陛下的身體要緊,才無暇處置他們。”
當時在宗廟的時候,李郅就覺今日的祭典特別的冗長,原本他以為是有那離塵居士在,才有了特別的流程,後來宮裏鬧了一通,才知道,竟然是陛下的衣服,那龍紋圖案,在宗廟中完全褪成了白色。
聽了紫蘇的描繪,薩摩多羅的臉上滿是不屑:“這麽點小把戲,也敢拿到宗廟去玩?”
“果然是人為搞鬼?”李郅問。
“自然是,不過是用了西域一種遇熱褪色的染料而已。宗廟之中相對陰冷,陛下點香的時候,應該是最靠近燭火的時候,那麽多香燭讓周圍的溫度變高,染料自然就褪色了。不是什麽高明的把戲。”薩摩多羅向幾人解釋。
“可這不是非常容易查出來,只要檢查陛下的那件衣服就可以了。”上官紫蘇一臉的疑惑。
薩摩沒有回答她,倒是轉向了李郅:“陛下在朱雀門昏倒,回宮之後如何了?”
“你別問他了,他也不清楚。”還是上官紫蘇接過了話頭,李郅的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不過他舉起茶杯,掩飾了過去。
“陛下,目前為止還在昏迷,整個太醫署的太醫令、太醫丞、醫監、醫正都在宮裏守着,不過——”紫蘇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繼續往下說,果然目前的情況并不好。
皇上在朱雀門暈倒之後,立刻就有随行的太醫令一路陪同檢查身體,可是憑借他們多年的行醫經驗,卻完全找不出陛下昏倒的原因。各種讓人蘇醒的方式,都嘗試了一遍,可李世民就是無法醒過來。
回宮之後,整個太醫署都出動了,卻完全沒有人能看出陛下究竟是怎麽了,不知是突發疾病,還是身中奇毒。
李世民原本眼睛下面的青灰色不見了,整個人倒是看上去面色紅潤。如果不是衆人親眼見到他突然昏倒,此時此刻的皇上,看上去就像是在安睡一般。
但是,皇上的脈搏又跳得十分不尋常,不僅不像一般昏迷的人一樣脈象微弱,反而比清醒的時候,跳躍的還要蓬勃有力,倒像是正在奔跑一般。
李郅和上官紫蘇往凡舍來的時候,從宮裏探聽到的消息是,李世民開始發起了高燒,而他的身上,各條脈絡凸顯,呈現出了紫紅色。
如今,除了守在陛下身邊的太醫令和太醫丞,整個太醫署的人,都開始翻閱典籍,尋找救治陛下的良方。
“紫蘇,你怎麽比李郅還清楚宮裏的情況。”公孫四娘搖着團扇,看了看沉默不語的李郅。
“我與宮中幾個新晉的美人、才人還算交好,打聽起消息來,肯定比李郅方便,”紫蘇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薩摩多羅察覺到了,也只當沒看見,“另外,我以前也翻閱過不少的醫典、藥典,所以太醫署也派了醫監來問過我情況。但陛下這種情形,的确聞所未聞。”
“李少卿,我們聊聊。”聽完紫蘇對于皇上如今情況的描述,薩摩多羅收斂了所有的表情,從櫃臺後面率先走了出來,徑直上樓去了。
四娘見薩摩多羅這樣的神情,也不攔着他,反而是指了指樓梯的方向,對着李郅說:“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