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0
中午,林冀把車停在公司正門,光明正大地等待秦芝恩。
秦芝恩一路上都聽到不少細碎的閑語,但她還是上了車。
反正從今以後,她和這間公司的聯系,只剩下了林冀而已。
秦芝恩很安靜,甚至連去哪裏吃飯都沒有問,林冀看得出來她心不在焉,也沒有出聲去打擾她。
到了餐廳,入座好一會,秦芝恩見餐廳遲遲都沒有其他客人,才察覺林冀包了場。
如果只是一頓平常的午飯,林冀不需要做到這個地步。
盡管她心生奇怪,也還是沒有追問,兩人一直若無其事地用餐,直到秦芝恩放下了刀叉,對座的林冀拿起餐巾幫她擦嘴,這個動作就像是一個訊號,餐廳的侍應拉緊了所有窗簾,同時把燈都關了。
有一位侍應過來點亮了餐桌上的蠟燭。
林冀從兜裏掏出了一枚亮晶晶的鑽戒。
為什麽男人會覺得西餐和燭光很浪漫?
為什麽男人會覺得女人就一定會喜歡鑽戒?
秦芝恩有閑情産生這種想法,就表示了她一點都不驚喜感動。
所以當林冀拿着鑽戒往她的無名指上套的時候,秦芝恩沒有強迫自己配合他演繹動人的求婚戲碼。
“我認得這個品牌。”秦芝恩把手收了回來,“這個戒指一定很貴吧?”
林冀把戒指放回絲絨盒裏,“你是不喜歡這個款式?”
“這個品牌一向只接受私人訂制,從不批量生産,宣稱出品的每一件首飾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從設計到選材和制作,最快也要半年的時間。”秦芝恩微微擡起眼,燭光對面的林冀輪廓昏暗不明,“半年前,你應該還不會對我有求婚的念頭。那麽,這個戒指原本的主人到底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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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很重要?”
秦芝恩兀自猜測道:“是你從別人手上搶來的?”
“搶?”林冀似乎很不屑于這個字眼,“不過就是一通電話的事情,用不着這麽粗暴。我只不過偶然聽說城中有位富商給他的愛人訂做了一枚鑽戒,我看過照片發現很适合你,于是就請他轉贈過來了。”
“轉贈?你确定他真的那麽心甘情願?”
“我從不強迫人。”林冀微微一笑,“你應該深有體會。”
林冀清楚這場求婚已經走向失敗,便讓人打開了燈。
她的排斥在燈光下無所遁形。
林冀點了點已經合上了的絲絨盒,“既然你不喜歡這個戒指,我們可以再挑別的。”
“是再去挑別人的東西嗎?”
林冀探究地看了秦芝恩一眼,“你今天似乎特別有攻擊性,是早上在公司發生了什麽事嗎?”
秦芝恩默認了,林冀随即就猜到了症結所在,“徐經理找過你了。”
林冀跟歷任發生過關系的女人都沒有刻意隐藏自己的癖好,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徐經理跟秦芝恩說了什麽。
可惜了早上進公司前他們之間的氣氛明明那麽好。
他原以為她會答應的。
林冀淡淡地說:“我還以為那天我們已經談好了。”
“我也以為那天我們就會這麽好下去了。”秦芝恩的心情變得謹慎起來,“那天你之所以會推開我,是因為我不是‘有夫之婦’,讓你興味索然了嗎?”
“不,芝恩,我對你始終有很深的喜愛。”
“那麽,你至今對我的感情和所作所為,全部都是建立在我是胡清仁未婚妻的前提上嗎?”
“這确實是相當的一個前提。”
“你在自相矛盾,林冀。”秦芝恩第一次對他流露出了失望,“我早就和胡清仁沒有瓜葛了,你對我的這份‘喜愛’又能維持多久?”
林冀不緊不慢道:“所以,我為了讓我們之間的感情能夠持久下去,我才希望你能夠嫁給我的弟弟。”
秦芝恩一時間沒理解過來,“……你的弟弟?”
“我不否認,我的确是鐘情于他人的有夫之婦。如果你成為了我的弟媳,我想我将會永遠都愛着你,這份對你的渴望會比你我成為夫妻更加牢固。”
秦芝恩看了林冀很久,她太盲目了,一直以來只看到了他想讓她看見的一面。
“今天原計劃的求婚,其實我是代替我的親生弟弟出面的。芝恩,你願意嫁給我的弟弟嗎?”
他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了最荒謬的話語。
秦芝恩啼笑皆非。
他把她當做什麽。
徐經理說的是對的。
林冀就是一個變态。
“恕我無福消受你的‘喜愛’。”
秦芝恩拿起挎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的背影很決絕。
林冀坐在位置上看着,漫不經心地勾起了嘴角。
走得決絕又如何,最終不也還是要回來的。
——
其實秦芝恩在起身的那一瞬間,她就意識到她無處可去。
但她就算再怕死也是有氣節的,她才不會回頭。
幸好證件和錢包都有帶在身上,她也不至于完全沒有落腳的地方。
秦芝恩去旅館開了個房間,周邊什麽都有,住上一段日子也沒什麽問題。
她躺在旅館的床上,手腳還沒有完全張開就碰到了床沿,這張床無論是尺寸和舒适度顯然不可與翠淩路的那張床媲美的。
但就算睡習慣了又怎樣,那終究不是屬于她的東西。
秦芝恩坐起來,拿來紙和筆,認真計算着這段日子在林冀那裏的消費。
唔,房租、水電費、夥食……再次感到慶幸她一直都沒有收林冀送的奢侈品,她目前卡裏的存款還是足以還錢給林冀的。不過,她同時也得盡快落實好新工作和住處了,這一次,她是真的要從零重新開始出發了。
重新開始。
在她最初的計劃裏,這四個字裏是包含着林冀的。
她被胡清仁騙了一次,原以為已經足夠倒黴了,她曾經還想過遇到林冀是她的幸運。
但她終究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到了另一個火坑而已。
——
就算是再不适應的床,在漫長的夜裏,翻來覆去也還是能夠睡得着的。
畢竟當初她也不是一下子就适應了翠淩路的床。
早上九點多的時候秦芝恩接到了一個面試通知的電話,她的衣服還在翠淩路的房子裏,她也不打算要回來了,只是為了能一次性把錢還給林冀,她的日常支出也得拮據下來。
秦芝恩思來想去,決定回去原來的公寓看看有沒有什麽能拿出來,雖然記憶中“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八個紅油漆大字仍然觸目驚心。
不管怎樣,她今天總得出門一趟。最近天氣頗涼,昨天穿過的衣服晾一晾後還能繼續穿。出門前,房間門口不知什麽時候被人塞進來了一張小卡片,她一腳踢開了。
旅館的走廊悄無人煙,秦芝恩穿着高跟鞋走路的聲音很清晰。
突然遠處傳來了尖叫和辱罵聲。
秦芝恩站在電梯口前,電梯遲遲都沒有上來,而那些聲音也越來越近。
秦芝恩戒備地回頭,兩個男人拉扯着一個瘦弱的女人走了過來。
她怎麽會這麽倒黴。
虎哥一眼就認出了秦芝恩,“喲,這位不是咱們釣了金龜的胡太——噢不,是秦小姐嗎?”
秦芝恩轉身往樓梯間跑去,卻被虎哥迅速地攔住了所有去路。
“好歹咱們也相識一場,怎麽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
“我有急事,麻煩你讓讓。”秦芝恩看了一眼那個女人,她的臉又紅又腫,看來沒少挨揍,“這裏的事,我什麽都沒有看到。”
不論如何,她必須得先想辦法逃出這裏,才能報警救那個女人。
“先別急着走,讓咱們好好敘敘舊嘛。”
秦芝恩開口想呼救,虎哥的手下就捂住了她的嘴,還把她的雙手鉗制在了背後。
女人沒了束縛,第一時間就要逃跑,然而虎哥眼明手快地扯住了她的頭發。虎哥的力氣很大,女人尖叫着掙紮,指甲刮到了虎哥的臉,虎哥反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虎哥毫不留情,那一巴掌下去,女人整個人都被打懵了。
趁着這個時候,虎哥拿出房卡,打開了最近的房間。
虎哥把秦芝恩和女人都推了進去,無情地關上了門。
女人這才又回過神來,她不顧臉上的傷,拼了命地拍打着門喊救命,秦芝恩看着她就像看着到昔日的自己。
虎哥的手段和關系網她早就見識過了,他能夠在這裏為所欲為地抓人,擺明了已經和旅館的人疏通過關系。
虎哥指了指牆邊的椅子,對秦芝恩說:“你是咱們的貴客,跟這個賤人不一樣,來來來,你坐。”
虎哥的手下這才松開了秦芝恩,就像扔貨物一樣把秦芝恩扔到了椅子上。
秦芝恩捂住被撞疼的肩,對虎哥說:“之前的那些事,應該已經一筆勾銷了。你現在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相請不如偶遇,既然這麽巧,我就是想請秦小姐幫忙見證一下咱們的工作。放心,沒有得到指令,咱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秦芝恩跟他無法講道理,在這方面,林冀跟虎哥其實很相像,只不過虎哥用的是野蠻來震懾着她,而林冀對任何人和事物都總是游刃有餘,他是會放長線釣大魚的那種人。
秦芝恩想到什麽,有瞬間的晃神。
虎哥沒再和秦芝恩聊天,注意力放在了那個女人上。
女人叫得嗓子都啞了,聲音變得更加刺耳了。虎哥随手在地上扯來一條亂丢的短褲,堵住了她的嘴,然後叫手下把她綁了起來。
秦芝恩驚恐地問:“你想對她做什麽?”
“誰叫她不好好去接-客,還把一個客人給弄傷了,咱們賠出去的那些醫藥費,她賣一個月都掙不回來。現在不給她一些教訓,以後還怎麽從她身上讨回當初借出去的那筆錢?”虎哥再次看向秦芝恩,笑得不懷好意,“說起來,她的遭遇跟秦小姐還有點像呢,同樣也認識了一個愛賭的男朋友,一不注意就背了債務上身。啧啧,不過這賤人哪有秦小姐這麽好運,她釣不了金龜,還不起錢,那就只好肉償咯。”
虎哥說着,撕開了女人的衣服。
“雖然我對這種貨色沒興趣,不過我的兄弟最近也有些饑渴了,就先拿來慰勞一下吧。”虎哥沖那猴急跨上女人身上的手下道,“玩歸玩,記住別留傷了,不然就更賣不出什麽好價錢了。”
手下色-欲攻心,早就聽不見虎哥說什麽,拉開褲鏈,無比興奮地把他那東西掏出來。
秦芝恩別開了目光,她咬住唇,才不至于犯惡心吐出來。
虎哥饒有興味地打量着秦芝恩。
秦芝恩不理他,往門口走去。
這一次虎哥沒再攔住她,輕而易舉就讓她走了。
她想的果然沒錯。
虎哥的手下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身體停了一下,虎哥說:“沒事,她不會報警。你繼續你的活。”
女人在後面聲嘶力竭地喊:“救我!”
房門關上了。
秦芝恩安然無恙地離開了這個地獄。
但只有她一個人。
她明明已經離那個房間越來越遠,卻仿佛聽到女人的呼救越來越響亮。
女人絕望的模樣仿佛已經刻在了她的心底,和她的過去的經歷融為一體。
秦芝恩掏出手機,打給林冀。
他像是一直等待着她的電話,很快就接了起來。
秦芝恩一開口就說:“虎哥是你派來的,你想讓他來警告我。”
林冀沒有回話。
“我已經知道拒絕你會有什麽下場了,你可以收手了。”
林冀還是不做聲。
秦芝恩很清楚,他要聽的不是這些話。
“我答應你,我會嫁給你的弟弟。”秦芝恩緊接着說,“你幫幫她。”
“芝恩,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心軟。”
是啊,這樣我又多了一個軟肋在你的手上。
秦芝恩重複道:“幫幫她。”
林冀淡淡地應承了下來,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