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14
晚上再次回到林翼的房間,床單被罩枕頭全都換成了紅通通的一整套。
盡管知道這扇房門的鑰匙掌握在別人的手上,秦芝恩還是不死心地鎖上了門,就連陽臺的門窗都沒有放過,房裏簡直密不透風。
光是卸妝和散掉發型就要花秦芝恩不少時間,于是一進門秦芝恩就開口讓林翼先去洗澡,沒想到林翼真的聽從了她的話,拿着睡衣慢騰騰地往浴室走去。
秦芝恩餘光瞄到林翼在扯着領帶,想起早上他的領帶是林冀幫他系的,林冀系領帶的方法一向相對複雜,讓林翼來解的話可能會有點困難。
“等等。”
林翼離浴室的門只剩下一步的距離,秦芝恩的聲音響起後,他雖然停下了腳步,但仍然傻愣愣地沒有回頭。
秦芝恩也懶得把他的身體掰過來,索性鑽到了他的面前,這僅剩一步的距離讓他們貼得很近。
秦芝恩的手搭在了林翼的領帶上,她擡頭,沖眼前這張面無表情的臉嫣然一笑。
林翼的眼睛眨了一下。
秦芝恩三兩下就幫他解開了領帶,然後又鑽回了梳妝臺前繼續卸妝。
直到浴室裏傳出水聲,秦芝恩突然産生了一個想法。
下次,她得教會他說“謝謝”,她雖然不能選擇不跟這個傻子相處,但她還是可以選擇跟一個有禮貌的傻子相處的。
至少這種感覺比和林冀在一起時,那種步步驚心的心情要舒服很多。
秦芝恩不由得笑了起來,然而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
林冀開了房門的鎖,邁步走了進來。
秦芝恩頓時戒備道:“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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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過嗎,今晚的洞房花燭夜,才是正戲。”
“那是我和林翼之間的事情。”
林冀不以為然,“難道你受得了和一個傻子做-愛嗎?他會嗎?”
秦芝恩看着他,輕聲說:“林冀,他是你的弟弟。”
然而對他最差勁的人總是你。
這句話就像是刺中了林冀的死穴,他走過來,扯住秦芝恩的手臂,眼神充滿了愠怒。
秦芝恩想逃,卻被林冀用力地甩到了床上。
力量的懸殊讓林冀輕易就壓制住了秦芝恩,他脫下皮帶,将她的手綁在床頭。
“他是我的弟弟又怎樣?”
“救命——”
林冀捂住了秦芝恩的口鼻,“如果那些所謂的道德倫理能夠束縛我,我就不是林冀了。秦芝恩,我老實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把這個傻子當做是我的弟弟,我恨不得他能夠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我現在留着他的命,不過就是讓我在操-你時有更多快感罷了。”
此時的林冀不同以往,他不再冷靜自持,他毫不憐惜地捂住了秦芝恩的所有呼吸。
他瘋了。
秦芝恩的呼吸越來越弱,可林冀仍然沒有松手。
林冀猙獰的面容她都快看不清楚了。
她以為自己快要死掉,然而林冀的手掌突然撤掉了,他也不再壓在她的身上,他似乎被什麽人給拉開了。
在秦芝恩閉上眼睛的前一秒,她模糊地看到了兩個厮打在一起的身影。
其中的一個身影,特別瘦弱。
怎麽辦,他這副小身板,肯定會打輸的……
——
“少夫人醒了!”
秦芝恩不過才動了一下眼皮,也不知道是誰的眼睛這麽敏銳,立刻就在大呼小叫。
她這下不醒也不行了。
秦芝恩慢慢坐起來,正好看到春姨急急忙忙跑出去叫人。
秦芝恩不在林翼的房間裏——大概是在客房吧,原本穿在身上的龍鳳褂也換成了睡衣。她摸了摸頭,發飾都拆下來了,只剩一頭幹涸的發膠。
走廊上腳步聲越來越近,秦芝恩尋思着來的人可能會是誰,林翼、林冀、曾明堂、黃沁媛……
然而是林槐。
見秦芝恩想要下床,林槐擡了擡手,“你就繼續躺着吧,剛才你昏迷了一段時間,別太操勞了,我就跟你說一會兒話。”
秦芝恩看着林槐就在床邊的椅子坐了下來,表面不動聲色,心裏其實已經亂成了一團。
她一直預感林槐是林家裏面最不好說話的人,他總是板着一張臉,作為一家之主的他自然充滿了威嚴。像林冀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面對着林槐都會下意識有幾分忌憚,何況能培育出林冀這種變态的父親……絕對也不可能是等閑之輩。
秦芝恩在新婚之夜搞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雖然她也不是有心的,但在林冀、林翼和她三人之中,林槐絕對會選擇拿她來開刀。
“從小到大,不論是出事前還是出事後,這都是林翼第一次和人發生沖突。這四年來,他一直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幾乎沒有說過話,也不跟外面的人接觸,任由別人說什麽、做什麽,他就像個木頭一樣沒有反應。然而你和他到現在只不過相處了兩天,他就因為你被欺負了而出手打人,看來,你對他倒是有一套辦法。”
林槐冰冷的語氣怎麽聽來這番話都不是稱贊。
“我對林翼的老婆由始至終只有一個要求,就是為林家繼後香燈。至于她的出身和過去,還是生下的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只要是來自林家的血脈,這些問題我通通都不會過問。秦小姐,你是一個聰明人,想必也明白我的意思。”
這是秦芝恩來到林家後,林槐第一次稱呼她。不像黃沁媛一開口就親切地喊她“芝恩”,也不像傭人們直接肯定了她的身份,林槐到現在還叫她“秦小姐”,證明了就算她和林翼已經領了結婚證、完成了結婚儀式,只要林槐不點下頭,她依然還不是林家的人。
“不過,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确實有些出乎我的預料,我可以給你保證今後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情,但我希望你也能夠貫徹作為林家媳婦的職責,否則,這份保證也将會有所期限。”
當今世紀,還有人将如此迂腐的傳統光明正大地說出口,眼前的這個男人,既複雜又簡單。
秦芝恩哪裏還有選擇。
“我明白了……爸。”
林槐的嘴角輕微地上揚了一下,就當做是笑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也得到想要的結果,林槐自認為沒有留下的必要,正好這時候黃沁媛來了。
和林槐不同,黃沁媛用的是懷柔政-策,她不停關心秦芝恩的身體狀況,就是決口不停林冀做過的事。
“要不你今晚就先留在這裏休息?”
秦芝恩的臉上還有殘留的化妝品,黏黏稠稠的相當難受,然而她的卸妝用品和護膚品都放在了林翼的房間。何況她的陰影并不在那個房間,而是林冀。
“林翼……他有沒有事?”
黃沁媛說來說去,總是沒有說到重點,秦芝恩不得已問出了口。
“他啊,稍微受了點傷,不過他也好像不會痛的樣子,給他上藥的時候哼都沒有哼一下。”黃沁媛轉而又嘆息道,“倒是林冀,他臉上青了一塊,可要怎麽見人啊……”
秦芝恩對林冀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她穿上拖鞋就要走,黃沁媛也沒有攔住她。
“那我先回去了,阿——”留意到黃沁媛一瞬間嚴厲的目光,秦芝恩立刻又改了口,“媽,時間不早了,你和爸也好好休息吧。”
——
親眼見到林翼,秦芝恩并不認為他只是“稍微受了點傷”。
那張原本幹淨好看的臉蛋變得鼻青臉腫了,還帶着幾條觸目驚心的血痕。秦芝恩拉起林翼的衣袖,手臂上也有幾塊淤青,她只碰了他一下,他雖然沒哼聲,但明顯抖了抖,可想而知在她看不到的其它部位,他的身上還有多少的傷。
然而他的家人卻對他的傷勢輕描淡寫,只關心另一個做了壞事的人,哪怕真正弱勢的人是他。
秦芝恩打從心底說:“對不起……謝謝你。”
單手玩着貪吃蛇的林翼無動于衷,秦芝恩幫他把衣袖拉了下來。
幾秒後,游戲結束的聲音響起,林翼放下了游戲機。
秦芝恩看他,見他閉上了眼睛。
秦芝恩問:“要睡覺嗎?”
林翼又張開了眼睛,起身,往床上走去。
秦芝恩看着他的身影,在這種時刻,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點想笑。
這個傻子,其實也不是不近人情,其實也不是完全不能溝通。
秦芝恩還得卸妝洗澡,把所有事情搞定,已經差不多是晚上十二點了。房裏還開着燈,林翼照樣背對着她睡覺,身上完全沒有蓋被子,被子完完整整地放在了另一半的空床上。
秦芝恩輕輕地坐在了床上。
身旁的人,沒有一點動靜。
床上剩下的另一半空位,足夠秦芝恩躺下,她揚開被子,蓋在了她和林翼的身上。
枕套、床單、被子都是紅色的,以至于秦芝恩閉上眼後,眼前仿佛還殘留着一片紅豔的情景。
這是她和林翼的婚床,可是在他們睡下之前,卻有別的男人險些就在這張床上占據了她。
無論怎樣想要忘記,腦海裏都是林冀猙獰的臉。
她曾經以為林冀是一個足以托付将來的男人,他給了她渴求的安穩,卻又同時親手締造了她屈辱和慘痛的回憶。
在這個家裏,沒有人會憐惜她、重視她,她二十五年來一直努力學習工作,倒頭來卻要淪為一個沒有自由的生育機器。
只有在睡夢中,秦芝恩才軟弱地落下了眼淚。
然而在這個虛幻的夢裏,有人極其真實地擦去了她的淚水。那個人不會說任何安慰她的話,僅僅是輕撫着她的頭,這份細微的溫柔,卻讓她的痛苦漸漸消逝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裏我已經不喜歡林冀了,芝恩也是。
女人都是善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