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沈喵喵一聲令下，方圓不知道多少裏的貓貓們全都出來，恭恭敬敬蹲坐到沈喵喵面前。
沈喵喵努力挺直脊背，保持威嚴，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眸子瞪得圓滾滾。
它先詢問瘋狗的情況，然後讓一只四腳白的黑貓帶路，氣勢洶洶沖向瘋狗躲藏的方位。
混蛋瘋狗，想傷害我家鏟屎官，也不問問喵喵陛下同不同意！
朕今天非得把你揍得趴在地上喊爸爸不可！
“咪！”
孩兒們沖呀！
顧淩恒走到半路，想起一份文件落家裏，連忙掉頭回去拿。
車子剛停穩，就聽到一陣亂糟糟的貓叫犬吠，他下意識朝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只原本應該滿臉兇相，現在卻驚慌失措的黃色大狗。
後面追着一群顏色各異的......貓貓大軍？
顧淩恒本來沒放心上。
直到一只長毛藍白小奶貓身手矯健地竄上大狗後背，對着瘋狗腦袋就是一頓撓。
“......”
要是沒眼花，這不是他家小嬌嬌嗎？！
顧淩恒回想奶茶平時的形象，沈喵喵雖然淘氣了一點，任性了一點，貪吃了一點，戲精了一點，大體來說還是乖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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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能追着那只咬傷無數住戶的兇殘瘋狗狂揍？
目瞪口呆間，顧淩恒手機響了，是經紀人打過來的。
熟悉的鈴聲突然響起，威風凜凜小霸貓耳朵抖了兩下，條件反射看過去，跟抓着手機表情複雜的顧淩恒來了個對視。
沈喵喵心裏一個咯噔，爪下忘記發力，不小心從瘋狗身上掉下來，還在草地上咕嚕嚕滾了好幾圈。
“喵？”
老大你沒事吧？
跑在最後面的胖橘停下來，氣喘籲籲關懷道。
“咪！”
別管我，你們繼續揍它！
一萬只草泥馬從沈喵喵心裏呼嘯而過，但是在小弟面前，沈喵喵還得努力保持大哥的威嚴。
“喵！”
好的老大！
大橘應了一聲，繼續追趕大部隊，從顧淩恒身邊經過時，聞到熟悉的味道，它好奇地多看一眼。
這就是大哥飼養的人類？
怪好看的。
“奶茶？”顧淩恒走過來，試探性叫了一聲，“是你嗎？”
沈喵喵：“......”
我說不是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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鏟屎官不是有事出去，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想到剛剛自己的所作所為，沈喵喵想刨個坑把自己埋了。
裝了這麽久的乖巧喵，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掉馬，好氣喲。
看着肚皮朝天，一臉生無可戀的小家夥，顧淩恒噗嗤一笑。
他彎腰，輕手輕腳将小家夥抱到懷裏，仔仔細細檢查了一下，确定沈喵喵沒被瘋狗咬傷，才稍微放心。
“我說呢，你今天怎麽不纏着我要出去玩，感情在外面約架。”顧淩恒點了點沈喵喵粉嫩嫩的鼻尖兒，心裏那點郁悶消失得無影無蹤，表情沒有一絲陰霾。
靈光一閃，他突然響起上個月發生的事情，問道，“奶茶，李清房間裏那堆老鼠蟑螂是不是你找人、不對、找貓放的？”
沈喵喵用爪爪捂住耳朵。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李清房間神秘出現的老鼠蟑螂，自己屋裏“洗劫一空”的貓糧貓罐頭，還有現在率領貓貓大軍驅趕瘋狗的小奶茶......
顧淩恒将這些串聯到一起，弄清了來龍去脈，他朗笑出聲，“奶茶，你怎麽這麽可愛？”
“咪！”沈喵喵咬住顧淩恒點自己鼻尖兒的手指，憤憤地磨了磨牙。
它這都是為了誰！
另一邊，保安們氣喘籲籲追了上來，經過一番努力，成功制服那只流浪狗。
有保安想把流浪貓也抓了一起送到動物收容所，沈喵喵瞬間急了。
收容所那地方不知道關了多少貓貓狗狗，貓天生愛自由，被關在小小的籠子裏時間久了會抑郁的！
而且它聽說收容所的貓貓狗狗要是長時間找不到收養者，還會被安樂死。
它不想小弟們因為幫忙落得那樣的下場！
沈喵喵已經做好打算，等它找到哥哥就在各大城市陸陸續續建立流浪貓收容所，給願意去的流浪貓一個真正的家。
但是按照地址找過來，哥哥不知道去哪兒了，家裏沒人，這才暫時住在寵物貓家，又給自己找了一個鏟屎官。
可不能讓這些保安破壞它的計劃！
顧淩恒知道它的意思，上前周旋。
保安們有些為難，沈喵喵叫喚一聲，流浪貓大軍一哄而散，四處逃散開，很快消失在衆人視線中。
這下想抓也抓不到了。
顧淩恒抱着沈喵喵上樓拿了一下東西，然後開車去工作室。
“你這貓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紀雲看着蜷縮在椅子上，屁股對着人，焉噠噠的小奶貓，疑惑地問道。
“沒生病，就是調皮的時候被我當場抓包，現在在使小性子。”說到這個，顧淩恒嘴角不受控制翹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經紀人點點頭，她仔細打量了一下顧淩恒的神色，确定他心情好不是裝出來的，臉色溫和了許多。
再看向沈喵喵，經紀人眼中帶了幾分感激。
顧淩恒可以說是她職業生涯中最拿得出手也是脾氣最好的一個藝人。
剛開始他們只是普通的經紀人跟藝人之間的關系，這麽多年相處下來，說是親人也不為過。
每次看到顧淩恒露出那種憂郁的神色，或者雙目空洞坐在椅子上發呆，紀雲都很難受。
好幾次想跟顧淩恒聊聊，開解開解。
但是顧淩恒總是回避，粉飾太平。
這個人太擅長忍耐，也習慣了将所有的苦往肚子裏吞。
不管心裏多絕望多崩潰，在別人面前永遠是溫柔知禮的形象，完美得讓人心疼。
其實她不怕顧淩恒作妖，也不怕顧淩恒得罪人，這樣好歹有一個發洩情緒的途徑。
可是顧淩恒卻堅持用光鮮亮麗的城牆将心圈禁起來，外面的人進不去，裏面的人出不來。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以她對顧淩恒的了解，後者的幾率更大。
可現在顧淩恒的笑不只是浮于表面，眼睛裏面也有了光。
而這一切，都是沈喵喵的功勞。
“那你可得好好照顧它。”紀雲語氣溫柔。
“我會的。”顧淩恒眼中滿是認真。
談好工作上的事，他們又聊了幾句，顧淩恒抱着沈喵喵離開。
因為貓設崩裂，沈喵喵還在自閉中，整只貓軟趴趴的，仿佛失去了靈魂。
就連顧淩恒捏它爪子rua它肚皮都不生氣。
顧淩恒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得想法子讓小家夥振作起來。
二十分鐘後，顧淩恒戴好帽子口罩，将沈喵喵放進外套口袋，推門下車。
“咪？”沈喵喵将小腦袋從口袋裏鑽出來，兩只白絨絨的小爪爪搭在口袋上，疑惑地叫喚一聲。
“奶茶，想不想去菜市場轉轉？”顧淩恒揉了揉它的小腦袋。
沈喵喵眼睛一點一點瞪圓了，它看着熱熱鬧鬧的菜市場，瞬間來了精神。
“咪！”
鏟屎官沖鴨！
它最喜歡人多熱鬧的地方了！
顧淩恒看着它興奮的小模樣，給自己點了一個贊，“知道了，我這就進去。”
“奶茶，想吃牛肉嗎？”
“咪！”
想吃！
“行，老板給我拿一塊。”
“好嘞！”賣牛肉的老板應了一聲，“小哥，這牛肉要切塊或者剁餡嗎？”
顧淩恒看了一眼那油膩膩的切板和不知道多久之前清理過的絞肉機，“......不用，我回家自己切。”
“好嘞。”
“小哥你這貓挺機靈啊。”老板被顧淩恒口袋裏神氣活現的沈喵喵萌得不行。
“嗯，奶茶确實聰明。”顧淩恒嘴角又牽了起來。
付完錢繼續逛，顧淩恒又買了活蝦，雞胸肉，然後從肉禽蛋區走向蔬菜區。
買菜的時候，賣菜的阿姨叮他半天，直到他挑完菜，才壓低聲音湊過來，“小夥子，你是不是闫飛宇？”
顧淩恒：“......”
這架勢，不用想就知道阿姨平時沒少看諜戰劇。
闫飛宇是他接的第二個電影，演的是一個自閉症少年。
當年上映後不少人笑着進去，哭着出來，直到現在都是經典。
“小夥子，你怎麽不說話？”激動的同時，阿姨又有些忐忑，擔心自己眼花認錯人。
“對，我就是闫飛宇。”顧淩恒拉下口罩，對阿姨笑了一下。
阿姨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大，她張開嘴想尖叫，顧淩恒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她捂住嘴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不會透露他的行蹤。
顧淩恒失笑。
“小夥子，我特別喜歡你演的闫飛宇，當初看那個電影，我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唉，實在是太可憐了。”阿姨拉着顧淩恒開始唠嗑，“幸虧最後你爸爸在好心人的幫助下救回來了，不然這日子怎麽過喲！”
顧淩恒沒有打斷阿姨的話，耐心地傾聽着。
沈喵喵看看賣菜的阿姨，再看看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顧淩恒。
包這麽嚴實還能被認出來，阿姨你厲害。
真愛粉實錘了。
“對了，你能給我一個簽名嗎？”阿姨一臉希冀，“我女兒也是你的粉絲，她也特別喜歡你！”
“當然可以。”顧淩恒沒有拒絕。
阿姨左右看看，從旁邊的塑料袋裏掏出一個記賬的本子還有丢了筆帽，塑料上出現幾道裂痕的黑色水筆。
遞過去的時候，她有些不好意思，感覺自己這東西太磕碜，拿出不手。
顧淩恒卻沒有嫌棄，接過來後認認真真給阿姨簽好名，雙手遞過去。
賣菜阿姨接過來，愛不釋手，開心得連菜錢都不要了，還拼命給顧淩恒塞了不少新鮮的瓜果蔬菜，塑料袋都快撐破了。
顧淩恒知道他們天不亮三四點就要起來幹活兒，賺的都是辛苦錢，不想占阿姨便宜。
他估算了一下菜的價格，提過來後放了幾張紙幣在阿姨手邊的青椒上面。
阿姨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到菜市場外面了。
***
掉馬之後，沈喵喵不再僞裝乖巧，徹底放飛自我。
本來還擔心做錯什麽惹顧淩恒生氣，試探過後，發現顧淩恒對它是無限包容。
沈喵喵蹲坐在窗臺上，看着圍着圍裙做貓飯的顧淩恒，突然想到一句話。
喵生或許就是這樣，有得必有失。
它找了一個有錢溫柔還會做飯的鏟屎官，雖然得到了數不清的美食貓玩具和快樂，卻失去了煩惱。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