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坐在電腦旁看一本小說,很奇怪,明明她看到的屏幕是一片空白,但她卻清晰的知道小說的內容。她還記得,這是她前世的時候追的連載小說,在她去世的時候還沒有完結。
然後畫面一轉,她又夢見了今生的種種,從她牙牙學語到長成娉婷少女。
那個娉婷少女仿佛是能看見她一般,回過頭來柔柔的對她笑。
元滿不由得走過去,看着少女和她一模一樣的的樣貌,她問道:“你是元滿娘嗎?”
少女依舊只是輕柔的笑着,她的身子白得透明,仿佛風輕輕一吹就能消散。
元滿說道:“你還活着是嗎?你是不是要回來了?”雖然知道她現在用的本就是元滿娘的身體,如今真正的主人歸來了,她自然也該離去了。
只是還是有些不甘心。人世間這麽美好,她還沒看夠,卻要在最好的年華消散在這世間。
少女搖搖頭,“不,我是來向你道別的。”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這世間有三千大世界,我現在要去另一個地方了。從此以後你便是奴,你要替我好好的活着,照顧好阿耶和阿玘。”
說完她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元滿叫住她,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她現在腦子亂哄哄的。
少女還是帶着輕柔笑意望着她。
“你說這世間有三千世界,那現在這個世界到底是虛幻的還是真實的?”最終,她問出了這個問題。她昨天一直都心神不寧,直到剛才她才敢猜測,這可能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而是由小說虛構而成的。
少女淡淡一笑,她的聲音虛無缥缈:“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只要你是真的,又何必拘泥于這世界的真假呢?”
元滿若有所思,再一擡眼,少女早已消失不見了。
她從混沌中走出,睜開眼,便又看見寂靜的月光灑滿了大地,鋪遍了窗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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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她又重新閉上了眼睛。睡一覺吧,明天醒來又是新的一天。
第二天醒來元滿就将這件事壓在了心底。原主還活着,這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至于她是否真的穿越進了一本小說中,一覺過後這件事反而沒那麽難以接受了。
那本小說裏的情節離她的世界太遠,她只是個普通的小村姑,封侯拜爵宮闱鬥争這種事情根本和她沾不上邊,她在小說中連個打醬油的機會都沒有,所以是不是穿書根本不重要。
即使這個世界只是由一本小說構成的,但她現在就在這裏好好的生活着,身邊也有了傾心相待的親人朋友,這就足夠了。
想通了的元滿覺得神清氣爽,整個人都好了。但是她眼底下的黑青卻把元秀才吓了一大跳,以為自家嬌弱的閨女又生病了,硬是不顧她的抗議強制她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日子一天天過去,穿書這件事就像是一顆小石子投在平靜的湖面上濺起了一圈波瀾,但很快的又恢複平靜了。
元滿繼承了原主的刺繡技能,大多數的技法都會,而且繡出來的東西特別有靈氣,有一次何花無意中看見了她繡的小奶貓,活靈活現的,于是軟磨硬泡的讓元滿幫她繡一個她家小黃狗圖案的荷包,而且一有空就來找元滿學刺繡。
這日中午何花照例來找元滿做針線活,兩人一邊繡着一邊說閑話。
何花道:“現在天氣越來越熱了,我估摸着再過不久盛京裏的貴人們也該來莊子裏避暑了。”
聽何花提起這個,元滿又想起那本小說中的一些內容了,狀似無意的開口問道:“哦?貴人們每年都來避暑的嗎?”
“是呀。”何花點頭,“差不多是每年都來吧。你說這盛京城雖然繁華,但整天看着也膩了不是?所以啊這些貴人們得了機會也是想到處看看的。”
“嗯,說的也是,不過這和我們沒太大關系吧?”元滿拿起一塊布比了一下,阿耶的襪子都沒幾雙能看的了,還有阿玘,他在書院讀書,得給他準備多幾雙襪子才行。
“怎麽沒關系了?假如貴人們來這裏避暑的話,莊子上的人手不夠,那還不得來咱們這雇人啊?有些莊子招小侍女的,一個月能有二錢銀子哩!”以前莊子上招人的時候她也去過,得了不少的月錢,她阿耶阿娘從來不會收她的月錢,所以幾年下來,她已經攢了不少的私房錢。
她今年已經十四了,她阿娘已經悄悄的替她物色人家了,估計再過個一兩年她就得出嫁了,所以她想趁着這段時間多攢點錢。
她阿娘說了,女人手裏有點銀子,在婆家也能多幾分底氣。所以她今年還想去莊子當一兩個月的侍女,多掙一些錢。更何況——
“萬一盛将軍的莊子也招小侍女呢?那我豈不是就能見到他了?”何花雙手合十露出向往的神色。
元滿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這丫頭又犯花癡了。
盛京城陽陵候府內。
一位胡子發白的老太醫正替一位看起來有些威嚴的老婦人把脈。他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把脈,摸了摸胡子,沉吟片刻後,最終把放在老婦人手腕上的帕子拿起來疊好。
一旁面容俊朗的年輕男子問道:“胡太醫,我家祖母身體可有大礙?”
胡太醫回了個禮,答道:“侯爺請放心,老夫人身子硬朗并無大礙,只是有些苦夏罷了,下官開幾副藥給老夫人服用就好了。”
坐在太師椅上的盛老太太道:“我都說身子沒什麽問題,你非得興師動衆的請太醫。”
年輕男子,也就是陽陵候爺盛澹,如今赫赫有名的盛将軍,他說道:“謹慎點總是沒錯的。”
一旁的燕嬷嬷也說道:“這是侯爺對您的一片孝心呢。”
盛老太太威嚴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一些笑意。
盛澹送走了太醫後,又找了燕嬷嬷仔細詢問了祖母的日常起居。
燕嬷嬷道:“老夫人最近有些苦夏,食欲不振,前幾天又夢見小姐了,這些日子總是睡得不安心。”
燕嬷嬷所說的小姐是盛老太太唯一的女兒,也是盛澹早逝的小姑姑。
也許是陽陵候府殺孽太重了,從大慶朝開國至今,盛家幾乎都是一脈單傳的,到了盛老太太這一代,除了兒子之外居然還生了個女兒,又是中年得女,更是對這唯一的女兒疼愛到了骨子裏。
可惜好景不長,盛老太太在同一年內接連失去兒子和女兒,這位曾上過戰場的女将軍筆直的脊梁也不由得被壓彎了。
盛澹的小姑姑只比他大了幾歲,她去世的時候他也早已記事了,他還記得這位姑姑是如何的疼愛他的,也記得祖母在姑姑去世之後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的容顏。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聖人新賜了一個莊子給我,據說那裏是夏日避暑的好去處,過幾日我便帶着祖母去那裏避暑散散心吧。”
陽陵候要去莊子避暑的消息瞬間傳遍了盛京,于是一夜之間,不少家裏有年輕小娘子的權貴人家也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京避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