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已補齊

盛興昌沉着一張臉, 命人把盛佩芝擡了下去。

盛興昌怒極, 淡淡誇獎, “蕭侯好功夫。”

蕭淙洋洋自得, “本侯功夫一般,不過該出腳時便出腳,當機立斷, 絕不猶豫。”又教育盛興昌道:“盛尚書, 你這個兒子真該好生管教了。他向本侯翻白眼之時, 難道沒有想到本侯又不是他親爹,不會慣着他,反倒會狠狠教訓他?”

盛興昌帶着怒意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不予回答。

蕭淙也不生氣, 笑吟吟的招呼,“三位大人, 開始審案吧。”

韓克忠下令提審犯人陸允。

陸允是重要人犯, 手上有手铐, 腳上有腳鐐, 走路很慢。

盛興昌其實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多說什麽, 畢竟逞一時口舌之利,并沒有實質上的好處。但他也是被蕭淙一再挑釁,給氣得狠了,陰沉笑道:“蕭侯,你看到你未來岳父跪在堂前, 不知作何感想?”

蕭淙年輕氣盛,一拍扶手站起來了,“韓大人,李大人,我岳父被酷刑逼供,受了傷,勞駕兩位給把椅子,請我岳父坐着講話。”

韓克忠:……

李大元:……

你當這是什麽地方?這是刑部大堂,三司會審,不是你家請客吃飯……

韓克忠和李大元是為難,洪都禦史卻是生氣。

堂上明明坐着三位大人,蕭淙只和那兩位說話,當他洪懷祖是死人麽?

“大堂之上,從來沒有犯人坐着回話的道理……”洪都禦史憤慨之下,直接出言反對。

他話還沒有說完,蕭淙雙眼一瞪,指着他破口大罵,“懷祖老賊,我岳父的案子由刑部審理,彼時你是刑部右侍郎,主審官就是你!你酷刑逼供胡亂斷案,本侯沒有追究你,你竟然還腆着張老臉沖本侯指手劃腳了!”

“懷祖老賊,也不撒泡尿照照,瞧瞧你配也不配?”鐵甲衛齊聲奚落。

洪懷祖面無人色。

他是文官,要臉。被蕭淙和鐵甲衛指着鼻子這通罵,以後他還怎麽有臉面對百官同僚?

“蕭淙,你你你你,你膽敢侮辱朝廷命官……”洪懷祖哆哆嗦嗦。

“第一,說真話不叫侮辱;第二,就算本侯真的侮辱你了,你又能如何。”蕭淙連連冷笑。

“你這種人拜高踩低趨炎附勢毫無廉恥,國舅爺就公然侮辱你了,你能怎麽着?你上本參奏啊,你到陛下面前告狀啊,你還可以嚎啕大哭啊。”鐵甲衛不僅能打,也能說,諷刺起洪懷祖,不遺餘力。

洪懷祖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蕭淙氣勢洶洶的沖陸允走過來。

陸允是由兩名衙役押送的,這兩名衙役看見蕭國舅這張又美又兇的臉,一個寒噤,閃到一邊。

趕緊躲着吧,洪都禦史可是朝中大員,蕭國舅也是說罵便罵,像他們這樣的小衙役若是惹惱蕭國舅,怕是連小命也保不住了吧?

蕭淙扶住陸允,換上一幅笑臉,“岳父大人,您老人家說句公道話,這懷祖老賊,是不是酷刑逼供了?”

陸允實在不習慣“岳父大人”這個稱呼,不過他現在是死囚,蕭淙一點也不嫌棄,立場鮮明的站在他這一邊,說不感動是假的。

蕭淙這麽賣力的為他,說到底不還是為了阿離麽?陸允一片慈父之心,自然為阿離高興。

陸允緩緩道:“洪懷祖确實酷刑逼供……”

“岳父大人受傷了,坐着說。”蕭淙接過鐵甲衛搬過來的太師椅,扶陸允坐下。

韓克忠和李大元低聲商量了一會兒,兩人都不想步洪懷祖的後塵,決定對這件事睜只眼閉只睜。

蕭國舅他嚣張跋扈不講理,真被他指着鼻子罵上一通,上哪說理去。

告到禦前,陛下也不過是申斥蕭國舅而已,蕭國舅不疼不庠,被罵的那個丢人丢大了。

衆目睽睽之下,陸允這個犯人坐下了。

持筆記錄的八個人忠于職責,如實記錄,并且向外散播。

有鐵甲衛手持記錄,一字一字當衆宣讀。

外面的圍觀百姓也是唯恐天下不亂,知道了大堂裏發生的事情,捶胸頓足,手舞足蹈,捧腹大笑。

陸離也開心的笑了。

“陸姑娘,我家侯爺做的好吧?”周旋趁機替蕭淙邀功。

“好極了。”陸離笑吟吟,“對付小人,原該如此。”

對付盛興昌、洪懷祖這樣的人,還就得是又嚣張又無賴的手段。太正人君子了,要吃虧的。

盛佩芝醒過來後,被仆人扶了出來。

看到鐵甲衛捧着記錄高聲宣讀,盛佩芝眼中閃過兇光。

蕭長邁,你欺人太甚!

“走,去潭王府!”盛佩芝恨恨下令。

仆人不敢違命,扶着他穿過人群,叫來轎子坐上,直奔潭王府。

有專人監視盛佩芝,盛佩芝的去向,很快報到周旋這裏。

在周旋眼中,陸離已經是武定侯夫人了,消息自然不會隐瞞,如實告知。

陸離笑,“有好戲看啰。”

蕭淙一再挑釁盛興昌,六皇子高祯做為準女婿,做為誠心誠意要迎娶盛容為潭王妃的人,能坐視不理麽?不能啊。

蕭淙是皇親國戚,身份特殊,可以壓着盛興昌。高祯還是皇子呢。拉出高祯,盛興昌這邊硬氣多了。

六皇子如果出動了,四皇子和五皇子不會袖手旁觀,也會相繼來到大堂。

這是展示才華、實力的好時機,四皇子和五皇子不會讓六皇子一人獨美的。

按照原書的節奏,這時候四皇子和五皇子争得厲害,六皇子是坐山觀虎鬥的。

政治鬥争,永遠是聯合次要的敵人,向主要的敵人發起進攻。所以四皇子和五皇子都向六皇子示好,六皇子處于有利地位。

現在的節奏,和原書完全不同。

發生在懷縣的瘟疫,原本的結果是李縣令亡故,女主救人的功勞被縣丞趙大損竊取,趙大損連升三級,盛興昌意外得利。李縣令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是有利益損失的,但瘟疫是天災,四皇子以為這全是天意,并沒有因此怪罪趙大損,更沒有因此和盛興昌、六皇子作對。

陸離一出手,事情走向完全不同。李縣令被預警,提前做了防範,不僅他自己保住性命,而且對盛興昌的內侄趙大損毫不留情的打擊。李縣令把趙大損小妾的父親夏百戶上報為瘟疫的源頭,趙大損受了連累,已經被停職了。

瘟疫的源頭,這個罪名很嚴重。

在趙大損看來,是李縣令官大一級壓死人,因為平時有小嫌隙,故意把髒水往他身上潑。但從李縣令的角度來講,他只能這麽做。

古人是迷信的。地震、旱災等都會歸結為主政者德行有失,或是老百姓不敬神佛,惹怒上天,降下災禍。瘟疫是天災,但懷縣發生瘟疫,說明李縣令這個一縣之長德行有虧,這是上天在示警。

李縣令為了保全自己,罪名必須往趙大損頭上扣。

現在天時地利人和,全在李縣令這邊。畢竟是李縣令措施得力,懷縣的瘟疫才得以安然度過,而且懷縣百姓是在李縣令把夏百戶這個禍首的屍體從墳裏挖出來重新燒了一遍之後,才燃起信心的。瘟疫源頭這個黑鍋,趙大損的親戚夏百戶背定了。

可以說,李縣令和趙大損,已經成為不共戴天的仇敵。

四皇子要替李縣令主持公道,六皇子卻要替趙大損喊冤叫屈。四皇子和六皇子明争暗鬥,明槍暗箭,你來我往的已經好幾輪了。

對于四皇子來說,六皇子是主要敵人,五皇子反成了次要的。

四皇子頻頻向五皇子示好,兩人看樣子是要聯合。

六皇子要來替盛興昌撐腰,四皇子一定來攪局。五皇子則會來作壁上觀。

有熱鬧看了。

潭王府,六皇子高祯和盛佩芝密談過後,差人到宮中打探消息。

三司會審是大事,蕭淙又這麽狂,高祯相信,風聲一定傳到皇帝耳中了。

“陛下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高祯眉頭深鎖。

盛佩芝慫恿,“陛下這是放任不管了啊。六殿下,您趕緊出發吧。”

高祯沉吟,“敢問佩芝兄,這是你的意思,還是盛大人的意思?”

盛佩芝一心雪恥,毫不猶豫的撒了個謊,“是家父的意思。”

高祯一向信服盛興昌,知道他行事必有深意,便不再猶豫,下令備馬。

盛佩芝心花怒放。

蕭淙你等着,能壓你一頭的人來了!六殿下是皇子,不比你這國舅爺威風多了?

高祯騎上他禦賜的寶馬烏電,帶上王府侍衛,威風凜凜,聲勢浩大,直奔刑部。

“六殿下到-----”王府侍衛趾高氣揚,高聲通報。

韓克忠眉頭微皺。

一個蕭國舅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怎麽又來了個六殿下?

“去問問,六殿下可有陛下的旨意。”韓克忠吩咐。

衙役得令,出去問了,很快回來禀報,“并沒有陛下的旨意。不過,國舅爺既然能旁聽,六殿下自然也可以。”

“擋駕。”韓克忠吩咐,“三司會審,沒有陛下的旨意,謝絕旁聽。”

李大元湊過來小聲道:“韓大人,依下官看,蕭國舅也沒有陛下的旨意。”

蕭淙并沒有說他有皇帝的旨意,只是說那八個人是皇帝賞賜的。

韓克忠道:“蕭國舅就算真的假傳聖旨,陛下也不過痛罵他一頓而已。六殿下假傳聖旨試試?”

“六殿下不敢。”李大元下意識的搖頭。

不僅六皇子,哪個皇子也不敢公然假傳聖旨,挑戰皇帝的權威。

能這麽嚣張肆意的,只有蕭國舅。

洪懷祖記恨蕭淙,“反正已經破例了,也不多六殿下一人,請進來!”

蕭淙懶洋洋的道:“以本侯看來,堂官們的命令,潭王未必肯聽。本侯急公好義,替諸位大人把潭王轟走,如何?”

“這如何使得?”洪懷祖大驚。

盛興昌慢條斯理,“六殿下貴為皇子,折侮六殿下,便是欺君。蕭侯以為呢?”

“呸,娘親舅大,哪家做外甥的敢對舅舅不敬?”蕭淙殺氣騰騰。

鐵甲衛笑道:“盛尚書若折侮六殿下,确實是欺君。蕭侯折侮六殿下,不過是舅舅教訓外甥罷了。”

盛興昌氣得七竅生煙。

蕭淙可惡,手下也可惡!

蕭淙帶着鐵甲衛往外走,“諸位大人用不着謝我,本侯向來行俠仗義,這都是本侯應該做的。”

韓克忠:“……”

李大元:“……”

誰要謝你了???誰要謝你了???

“目無王法!目無君上!成何體統!”洪懷祖一張臉漲得紫紅。

六皇子高祯拾級而上,眼看着就快要到了,頭頂卻被一片陰雲籠罩住了。

愕然擡頭,正遇上蕭淙傲慢的、不可一世的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  補齊啦。

謝謝大家的支持,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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