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狠戾美少年

雪狐妖的玉殿之中,傳出女子嬌媚的靡靡之音。

崔敗腳步一頓,将手中的漂亮泥罐放到地上,然後穿過一衆美男子,徑直踏上了臺階。

一個面相沉穩的美男子疾步上前,拉住了崔敗的衣袖:“別去。”

見崔敗仍在往上走,沉穩大哥趕緊繼續勸說:“殷加行那孩子也不容易,怪可憐的。咱們兄弟這麽多,也不多他一個。雪娘從前對他特別上心,也只是因為他抵死不從罷了,今日過後,大家都是一樣的,不必太在意,大夥相互扶持着過罷!”

邪魅男冷聲嘲諷:“就殷加行那瘦雞崽子,能有幾分功夫?雪娘不過是圖個新鮮,玩過便過了。半瞎子一個,有必要拈酸呷醋?”

對他的說法,魚初月絲毫也不認同。

玉殿中飄出來的女聲嬌媚得要死,一聽便令人面紅耳熱,想來那個姓殷的倔強美男子自身實力是非常過硬的。

她環視着殿下這群男人,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

莫非,這就是蘑菇所謂的收集氣運的手段麽?

養一大群面首?

還是說,瑤月被仙尊的冷漠無情深深刺傷,奪舍了雪狐妖之後,便徹底放縱了自己?

看看她做的這都是什麽好事!

本該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她竟逼得一個俊美少年自戳一目毀了容顏,這樣都不放過人家,還用藥來達到目的……

實在是,讓人難以評說。

‘瑤月啊瑤月,你竟堕落至此。’魚初月心中五味雜陳。

前方,崔敗已撥開沉穩美男,大步踱上了臺階。

魚初月忍不住也追了上去。

有崔敗帶頭,各懷心思的一衆美男也紛紛湧向玉殿緊閉的門,魚初月就像一尾在漂亮大魚中間躲來躲去的小魚一樣,被一個又一個健壯的身軀逼得臉頰通紅。

他們個個都穿着薄透的白色紗衫,胸、腰、臂,處處分明,各自用了不同的香薰,陣陣麝香氣味攪得她頭暈眼花。

為了躲避這股美色狂潮,魚初月被迫躲到了臺階邊上,眼睜睜看着崔敗踏上玉階,揚起雙手,推開了宮殿大門。

他撤去了易容幻象,冷聲道:“滾。”

一衆美男都驚呆了:“這不是齊浩!他是誰!”

“修士,定是除妖的仙門修士!”

“快跑!”

美男們像見了鬼一樣,紛紛逃下臺階。

他們都是凡軀,被仙與妖之間的戰鬥稍微波及一點,都會變成一灘難看的血渣。

魚初月:“……”一陣香風剛剛撲過去,又一陣肉風迎面撲過來。

兩扇及頂落地的殿門被崔敗幹脆利落地推開。

魚初月順勢溜上了臺階,擡眼望向殿中。

只見整個大殿都是用玲珑剔透的寒玉砌成,殿頂垂落幻彩鲛紗,大殿正中鋪設了幾十處華貴的雪鵝絨案席,粗略一估計,差不多便是美男子們的數量。

而那高高的銮階之上,橫設一張橢圓巨榻,榻上鋪滿了一望蓬松柔軟的桃色紗絨,一名身上只披着雪色單紗的絕色女子陷在軟榻之中,手臂攀着一個精瘦的男子,正是激情。

殿門被轟然推開,驚到了榻上鴛鴦。絕色女子揚起迷蒙美目,望向殿門。

逆着光,看不清崔敗容顏。

他已反手出劍,低低壓在身側,大步走向殿內。

只聽那絕色女子長長地倒吸一口涼氣:“第一……仙尊?!”

聞言,魚初月心中亦是頗有感慨。

崔敗這個人,氣質與那位老祖宗着實是相像,不怪瑤月要認錯。

覆在她身上那個年輕男人緩緩側過了頭。

看清他容顏的霎那,魚初月不禁雙眸一亮,心中頗覺驚豔。

他的年齡介于青年與少年之間,五官精致無雙,與崔敗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谪仙容顏不同,這個男人微沉的眼、緊抿的唇,處處惹火。

偏生他的表情倔強冷傲得很,此刻雖被藥物控制,正伏在那雪狐妖身上動作不停,但他的獨眼之中流出的卻是冷光,其中反差,引得人不自覺地想要探究。

魚初月眨了眨眼,定睛細看。

又看出許多細節。

他與別的美男子們不同,身上穿的并不是透明的白色紗衫,而是一件很粗的黑袍子,此刻衣襟大敞,松松地挂在肩背和胳膊上。頭面之間纏着一條同樣材質的黑帶子,斜斜掩去了一只眼睛。黑發紮了個高馬尾,此刻已松散了許多,斜斜歪在一邊。

當真是,男色動人。

不甘淪為男寵,情願自戳一目的美少年,殷加行。

此刻,被藥物控制的獨眼中密布着血絲,就在雪狐妖分神望向殿門的霎那,只見他狠狠動作幾下,令那狐妖恍惚失神,而他的手卻是探向腦後,寒光一閃,自黑發中取出一枚細長的銀針,手起針落,毫不遲疑地紮進狐妖雪白的脖頸之中!

‘瑤月這是又踢到鐵板了。’終于又見仇家,魚初月的腦袋不禁一跳一跳地漲着疼,胸中翻湧的也不知道是興奮,是憤怒,還是恐懼。

她的心亂徹底混亂,呼吸變得粗重,望着少年那只持針的手,只覺解氣又痛快。

這樣的傷害雖不致命,卻也殺了狐妖一個猝不及防。

被藥物控制而發狂的男人,竟能這般冷酷狠戾地對她下手,絲毫沒有沉淪于美色!

狐妖尖叫一聲,随手把殷加行拍飛到殿壁邊上。

她狠狠地拔掉了刺在頸部的銀針,憤怒地将它折斷。身體一揚,她面色微變,捂了捂小腹,難以置信地再瞪了一眼殷加行:“你竟敢……在我身體裏!”

摔在大殿一角,口吐鮮血的俊美少年陰鸷地笑起來:“不是你夢寐以求的麽!”

狐妖暴怒:“從來沒人敢……從來沒人敢……”

不過此刻不是與少年算帳的時候,她急急披上輕紗,纖手揚起,無數桃花瓣自她指間浮起,射向崔敗。

崔敗揮劍斬落桃花暗器,大步掠向狐妖。

“哈!吓我好大一跳!”狐妖嬌笑起來,“原來只是個小小元嬰!”

她一掠而下,頃刻便與崔敗近身拼殺了一記。

“好一個谪仙般的修士!”

崔敗面凝寒霜,旋身而起,便見這間冰玉宮殿開始‘簌簌’顫動,初時只是那些精致華美的冰玉雕飾開始剝落,漸漸地,仿佛有利刃刮過殿牆,一層一層冰晶細細碎碎地脫落,湧向崔敗的劍,頃刻便在殿中形成了一道恐怖的冰霜飓風。

魚初月心道不好,急急向殿外撤去。

餘光瞥見,重傷的殷加行亦是矮着身體,狼狽卻利落地撲向殿門。

魚初月沒有貿然出手幫忙。

這個少年就像一頭受傷的狼,此刻定是防備十足,她一個透明人湊上前去,難保不挨他幾銀針。她這小身板可禁不起折騰。

她往邊上避了避,和殷加行一前一後逃出了大殿。

就在殷加行跌撞從殿檻摔出的霎那,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冰屑橫飛,四面殿牆齊齊傾塌,厚重的殿頂如泰山摧頂一般,直直砸落下來。

魚初月順手推了殷加行一把,助他滾下臺階,堪堪避過那冰霜沖擊。她也緊随其後,從玉階一側跳了下去。

只見冰殿消失之處,一頭絨毛雪白、雙眸如紅寶石一般的巨狐緩緩站立起來。

“毀我神宮,你找死!”

它一躍而起,揚起利爪,撲殺向崔敗。

魚初月躲向結界邊緣。

她發現獨眼美少年殷加行與她非常有默契,他看不見她,卻跌跌撞撞地跟在她的身後,逃往同一個方向。

他身上的藥效已散去大半,想來是最後那一下給狐妖留下‘禮物’的功勞。此刻,他唇角挑着冷笑,神色極為狠戾,眉眼之間滿是孤注一擲的決絕。

高傲的少年郎,被狐妖這般逼迫,必定是怒不可遏。

那一邊,崔敗攜冰霜龍卷,與狐妖轟隆對撞。

沖擊波滌蕩四野,魚初月正想找個掩體,忽見殷加行陰差陽錯便擋到了她面前。他的後背狠狠挨了一下沖擊,口噴鮮血,灑了魚初月一臉。

魚初月:“……”

熱血兜頭之後,少年精瘦健壯的身軀亦是直直向她撲來。

他的獨眸之中浮起了愕然,大約是無法理解為什麽噴出去的鮮血會變成一個人的形狀,懸浮在面前。

魚初月悲憤地撤去了逆光訣,急道:“別動手,我是人!”

話音未落,便把他的身體接了個正着。

殷加行身上有股暗淡冷香,很怪異,像是某種有毒的花。

他緩緩擡起獨眸,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

然後啞聲開口:“我不瞎。”

魚初月:“……”

“天極宗的修士?”他問。

“嗯。”

他不說話了,獨眼向四周一掃,沖着假山揚了揚下巴。

一條精瘦的胳膊猛地搭上魚初月的肩,有肌肉,挺沉。

這會兒魚初月也顧不得那些有的沒的,她架着他,藏到了那座堅硬的假山後,幫助他靠坐在地上。他用銀針刺狐妖的時候便挨了她一掌,已是受了內傷,方才好巧不巧,又用脊背替魚初月攔了一下沖擊波,此刻已是氣血紊亂,喘息如牛。

魚初月匆匆從芥子戒中摸出林憐憐贈給自己的回春丹,數了三枚交給殷加行,然後舉起袖子擦掉了臉上的血,從假山邊緣探頭望去。

只見崔敗攜着一道直沖天際的冰霜龍卷,一下一下轟然撞在那雪狐的利爪之上。

行動之間,風雷聲響徹四野,像傳說中天上下凡的冰霜神君。

白衣飄飄,寒劍凝光。

‘他和大乘都有得打。’魚初月心中頗覺驕傲,“這樣優秀的人,是我的大師兄,他還願意教我修行。”

下一刻,心中泛起淡淡的酸,她又想道,‘其實我根本配不上他。報仇還得仰仗他的幫助,有什麽資格去奢求別的?從今往後,定要勤勉修行,有朝一日,必要成為可以和他并肩戰鬥的人。’

她慢慢抿住了唇,黑眸越來越亮。

崔敗招出了劍影,當頭劈下。

雪狐妖揚起雙爪去擋,只聽一聲令人牙酸的摩擦響起,一枚長爪之上赫然裂開了深深的縫隙,狐妖暴怒,妖息噴吐,道道赤色的污濁亂流直卷崔敗。

崔敗身攜冰霜,游走在巨狐身側,看準狐妖的破綻,斬出一道道古劍虛影。

一人一狐轟隆鬥了數十回合。

“敢打疼我……我要吃了你!”狐妖身形再度暴漲,尖牙突起,頭一晃,巨口迎風撕至十丈,兜頭一口吞下!

便見崔敗揚起手掌,掌中出現了一把古樸無雙的劍鞘,深青色,交錯着幾道弧度利落的魚尾紋。

劍鞘微微一動,整個禁制都顫抖起來,天地之間出現可怕的‘嗚嗡’悶響,還未如何動作,便有震蕩波席卷八方。

下一瞬,那劍鞘突然消失在崔敗掌心,化作一道殘影,直直飛進雪狐妖薅過來的巨口之中。

崔敗輕身往後一縱,只見他原本站立之處,被這狐妖啃出一個巨坑。

“什麽東西!”狐妖反應極為靈敏,胸腹之間立刻閃爍起了紅光,身體變得透明,将那劍鞘用妖息緊緊裹住,防着它在腹中肆虐。

崔敗長眉微蹙。

他已力竭了。

畢竟只是元嬰之身,并不能像當初對沙妖重千尺做的那樣,輕易便将劍鞘封入大乘妖獸的軀體內。

他向後方稍掠開了些,眼見那狐妖即将成功用妖息把劍鞘從體內迫出,他眯了眯眼,再度揮劍迎上!

狐妖腹中紅芒大熾,劍鞘漸漸逼上喉頭,頃刻便要嘔出。

崔敗倒掠而起,連召三次劍影,重重斬在狐妖額心!

雖破開它的防禦,劈出一道蜿蜒血絲,但那劍鞘卻已到了狐妖口中,它用一雙赤眸盯緊了崔敗,張開巨口,以狂暴的紅熾妖息裹住劍鞘,欲将它噴吐出來,擊殺崔敗。

魚初月遠觀戰局,知道崔敗已是強弩之末,心中不由萬分焦灼。

“大師兄,撤!”她從藏身的石山後面跑出來,沖着崔敗放聲大喊。

他的安危更加要緊,報仇并不急于這一時。

便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見狐妖腹部透出了黃白色的光芒。

它的動作猛然一頓,即将從口中噴吐向崔敗的劍鞘停滞了下來,它退了一步,雙爪抱住了腹部,狐臉之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魚初月福至心靈,一把薅出了蘑菇,問道:“那個發光的東西是什麽?”

“她未能融合我的能量體!”蘑菇發出了尖叫,“打鬥波動太大!能量體不穩定,要爆了!”

“嘶——”

話音未落,耀眼的黃白之光已從狐妖體內散射出來,一道一道延伸至四面八方。它急急将妖息調往腹部,遏制能量體爆發。

只見崔敗當機立斷,再出一道劍影,不斬狐妖,卻是對準了它口中的劍鞘。

劍影一晃而逝,劍鞘被重新推入狐妖喉嚨,直直墜下腹中!

那一瞬間,這頭渾身雪白的巨狐像一盞壞掉的彩燈一般,瘋狂地閃爍着各色光芒——紅的是它的妖息,黃白交織的是能量體,深青色的便是崔敗的劍鞘。

混亂持續了一瞬。

下一刻,詭異的寂靜漫過整個結界,魚初月忽然失明失聰,眼前只有一整片白光,耳畔是尖銳的‘嘤’聲。

斜地裏伸出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拽回了假山後面,重重摁在地上。

殷加行。

他用身體護着她,強勢保護的姿态,像極了那一日金霞坑中的崔敗。

白茫茫之中,介于青年與少年之間的臉龐更是俊美非凡。

沖擊波震碎了雪狐妖藏身的禁制。

幸好狐妖身形高大,爆炸發生在半空,藏在堅硬山石後方的魚初月和殷加行僥幸逃過了一劫。

恐怖的聲浪後知後覺地席卷了整個禁制,天地破碎,腦袋悶痛,雙耳像是被厚厚的漿糊糊住。

魚初月推開殷加行,道一句謝,然後撲出假山,四下尋找崔敗的身影。

雪狐妖已不見了蹤影,它的整個身軀都炸成了赤色的雪,飄飄灑灑,自半空緩緩降下來。

漫天血雪降落在倒伏一地的綠樹叢間,像是簇簇鮮花。

魚初月雙耳聽不到外界的聲音,只知心髒在胸腔中瘋一般地跳動——怦怦怦怦怦……

“大師兄、大師兄……”

他距離狐妖那麽近。

那樣的爆炸,他……

血雪之中,魚初月感到難以呼吸。

“大師兄……崔敗!崔敗!”眼淚失控地大串落下,“崔敗!”

一只大手摁住了她的肩,身後傳來嘶啞的聲音:“別喊了。”

魚初月頭也沒回,重重拂開。

她以為是殷加行。

那只大手攥住了她的腕。

身後傳來一股虛弱卻依舊強大的力量,将她攥得旋了個身,一頭撞在結實的胸膛上。

熟悉的清香味混着血腥味沖進了她的腦海。

他唇角流着血,皺着眉,道:“叫我什麽?”

聲音似近似遠。

仿佛隔着一潭水。

她心中的喜悅立刻‘咕嘟咕嘟’冒了出來:“大師兄!”

他重重摁了下她的腦袋:“剛才不是沒大沒小,直呼我名字麽。”

魚初月:“……一時情急,一時情急。以後不敢了,大師兄若生氣,那你便喊我名字,喊一百遍!”

他扯着薄唇,像是要笑一下,卻‘噗’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真是個魚!”

摁在她腦袋上的手沉沉地往下一滑,落在她的肩頭。

“我受傷了。”他說。

魚初月趕緊反手攬住了他的腰,架住了他那看着極瘦卻重得離奇的身軀,将芥子戒中的丹藥一股腦兒取出來往他嘴裏塞。

“大師兄……”她欲言又止。

“說。”受傷的崔敗看起來懶懶的,脾氣好極了。

“你殺沙妖重千尺不是挺容易的嗎?”

一下就殺掉了。還放了句狠話,說什麽,想殺的話,一擊便殺了。這一次為何又戰鬥得這般艱苦?

崔敗:“……”

魚初月抿了抿唇:“大師兄,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崔敗:“?”哪跟哪?

他不動聲色,佯裝漫不經心地瞥着她,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神色。

“你知道我恨透了瑤月,不想讓她死得太容易,想要活捉她,讓我親手報仇對不對?”

她感動地望向他。心想,他傷這麽重,都是為了照顧她的心情。

崔敗:“……別想太多。”

他終究不是能睜眼說瞎話的人。

視線一轉,看見假山石後走出一個少年。

他衣裳半敞着,露出健壯結實的胸脯,遮住一只眼睛,非但無損美色,更添了一重神秘誘惑。他似笑非笑,腳略微一點瘸,踉跄着走來,像一匹受傷的俊狼。

崔敗眯了眯眼睛。

“天快黑了。”殷加行道,“沒了禁制保護,天黑之後這裏會有很多帶毒妖物。”

“你如何知曉?”魚初月問道。

殷加行臉上浮起一抹怪異冰冷的笑:“好幾個出逃的夜晚,我便是在妖物亂口之中僥幸存活下來的。若飛不出去,便跟我來。”

他偏偏頭,撥開密植,向更深處走去。

魚初月望向崔敗。

崔敗盯着殷加行背影看了片刻,道:“跟上。”

魚初月便知道他傷得狠了。

夜幕漸漸降下。

殷加行把崔敗和魚初月帶到了一處沼澤下方的泥穴裏。

這是一處兩丈見方的小泥窟,泥壁上有人工痕跡,地面還有燒過的黑色木炭,角落裏扔着幾副龜、蛇、魚的骨架。

一看就是短暫地住過人的樣子。

殷加行不怎麽說話,把人帶到,他便返身爬了出去。

趁他不在,魚初月取出了蘑菇。

只見這蘑菇蔫得要死,整個破碎帽沿都垂到了蘑菇杆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沒了……我的能量體……沒了……回不去了……沒指望了……”

魚初月湊近了些,挑眉笑了:“果然說什麽幫助崔敗拿到秘寶都是假的。得了能量體,你便能逃回那個世界去,是也不是?”

蘑菇悚然一驚:“沒、沒。”

“瑤月為什麽要養這麽多男寵?”魚初月問。

蘑菇勉強提着一口氣:“你問我,我問誰去?”

魚初月道:“你不是說,她得到你的能量體,便可以收集氣運麽?養男寵能收集氣運?”

蘑菇無奈:“那肯定不是啊……也許這狐貍練的是魅功?”

崔敗伸過手來,抓住蘑菇,扔回了芥子戒。

“有人。”

頭頂驀地落下了夕陽的光。

殷加行翻身下來,迅速合上了泥洞。

他動作利落,三下五除二就點着了一堆柴火,将串在樹枝上的一只大蝦、一只剝殼龜、一尾魚放到火堆上面烤。

外面傳來了錯亂的腳步聲。

有人驚慌失措地喊道:“殷加行我看見你了!你別丢下我!等等我!妖獸來了,你等等我!”

旋即,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傳來:“啊——我不想死——”

重足踏碎軀幹的聲音響起。

是雪狐妖窩裏的美男子。這些人都是普通人,沒有能力橫穿落日沙漠逃走。

“救命啊——殷加行,我知道你能聽見——救救我!啊——”

殷加行面無表情,慢吞吞地把手中的食物在火上翻了一面,繼續炙烤。

“不許動。”他用獨眼瞥了魚初月一下,“你若試圖出去救人,我會殺你。”

微沉的唇角讓少年俊美的臉龐看起來無比冷酷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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