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修)
摸、摸脖子?這是什麽奇葩愛好?
許攸正懵圈,卻見眼前光影一閃,少年修長的身影就倒了下去。
她錯愕地看向地面,暈、暈了?
哦,那可太好了。
許攸長長松口氣,舒緩了一下緊繃了半天的神經,這才緩緩蹲下來,打量倒在地上的少年。
從許攸見到他,他就一直帶着寬大的帽子遮着臉,此時暈倒在地,帽子倒是掉下來了,露出了整張臉。
他戴的面具痕怪異,眉眼處都是實心的,整個将上半張臉嚴嚴實實遮住了。
雖然看不見眉眼,但應該也是好看的。
尤其是他的唇瓣,偏薄微翹,線條明晰堪稱完美。
許攸看着他高挺的半截鼻梁,心思微飄,伸出一根細白的手指摁住了他臉上的面具,想要掀開看看。
但許攸還沒動作,腦海中就響起了一道機械女音——
【宿主,莫要因為美色誤了卿卿性命。】
許攸一下就炸了,像做了虧心事被抓現行般,一臉心虛地強行挽尊,“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檢查一下他的傷口。”
好看的小哥哥,誰不想看呢?而且只是看看,又不幹奇奇怪怪的事,他還摸我脖子了呢!
許攸默默腹诽着,還真伸手也往少年脖子上摸了一下,然後才老老實實檢查起傷了。
能看出來他滿身都是傷,黑衣有破損處,有血漬幹涸後的痕跡,應當是被雪荒境的妖魔們欺負了。許攸繼承了原主的記憶,雖只是個普通人,但在鏡塵大陸生活了這麽多年,也是知道雪荒境是個什麽地方的。
而且山腳下明明有個類似小村莊般的聚居點,冰天雪地的,他為什麽要獨自待在洞裏呢?
許攸自發的就腦補了小可憐被村子裏的妖排擠驅趕的劇情。小可憐無處可去,又渾身是傷,自己可憐兮兮的在雪山上獨居,随時會被凍死,而山下的妖還時不時上來找麻煩。
啧,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了。
即便沒有錦鯉系統,許攸此時也是有些不忍的,又想起了剛進洞時,他縮在角落微微顫抖着,可憐又無助的模樣。
總之,不管是出于想改變運氣還是出于自己詭異的憐憫心,許攸都開始認真給少年送溫暖了。
洞穴裏有一堆幹草,堆在了最裏端,看來是少年平時睡覺的地方。許攸原想把他拖過去,但有一說一,這人看着挺瘦,分量卻是她完全不能承受之重。
許攸累得氣喘籲籲,也只不過将他從洞口稍微挪進來了一點,這期間,估計還踩斷他不少頭發。
她轉而曲線救國,将洞穴裏端的稻草搬了出來,她這才發現,稻草旁邊還堆了些幹樹枝。
如果生一堆火,今晚大概不會被凍死。
既然有幹樹枝,少年必然也是會生火的,那肯定有打火石。許攸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打火石,最後将目光放在了少年身上。
許攸目光沉沉地看着地上的少年,思考了一秒,然後将罪惡的小手伸向了少年腰間。
……
少年的意識已陷入昏沉,下午來挑釁的魔物實力不俗,雖然他解決了那個魔物,但情緒的波動導致體內的毒氣肆意蔓延。
趁着他殺意四起時,體內的毒氣嘗試着繼續封閉他的五感。他現在已經不能說話,也看不見了,就連手指也在逐漸灰白,連碰觸感都開始遲鈍。最後他将徹底失去情感意識,成為下毒者的傀儡戰士。
他的意識模模糊糊,卻隐約記得,當毒氣暴動,他顫抖着身體努力克制殺、欲時,一個普通人類闖了進來。
現在他已經落魄至此,連普通人類都敢上門挑釁了?
不管怎麽樣,他再虛弱,應當還是可以一把擰斷她的脖子的。
他仍陷入昏迷之中,周圍似乎都是濃稠的黑暗,令人壓抑難受。他努力喚醒自己的意識,他的聽覺尚在,嗅覺已經弱化,但尚未完全消失,只是現在似乎只能聞到血腥味了。
可驟然間……
一股淡而清淺的茉莉花香像是一道閃電般,進入腦海,劈開意識中那種粘稠而血腥的感覺。
是誰?
他的意識被一點點喚醒,已逐漸鈍化的感知突然察覺到,腰間有溫熱而柔軟的觸感,像是某種軟綿無骨的小蟲在腰間若有似無地爬行。
這小蟲不知好歹,竟爬進了他的腰帶裏!
奇怪的觸感讓他覺得有點難熬,幾乎是下意識的,大掌一把就摁住了在腰間作怪的“小蟲”。
許攸正在尋找打火石,不防備,手被拍了一巴掌,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僅被拍了一巴掌,少年寬大而冰冷的手掌還直接将她的手摁在了自己腰間。
她嘗試着收回手,卻被按壓地更緊,她的手隔着衣物,似乎都能感受到少年腰上的起伏輪廓了。
“喂,你醒了麽?”她側頭看過去,才想起他戴着面具,看不見是否醒了。
她的手被他壓得有些難受,軟軟的手指貼在他勁瘦的腰上,無意識地動了動。
随即,她便感覺少年的手僵了一下,然後松開了。
少年仍在昏迷,不過好在,許攸倒真從他腰間翻出了兩塊小小的打火石。
她在少年身邊升了一堆火,火光瞬間驅散了洞內的黑暗和寒冷,許攸也覺得舒服了不少,靠在洞穴壁上休息。
這一天實在太累,她幾乎滴水未進,又冷又餓,此時溫暖的起來,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她靠着洞穴,一點點傾斜,最後倒進了少年懷裏。
洞裏一時死寂一片,只有火堆燃燒的噼啪聲。
許攸第二天醒來時,發現自己像八爪魚似地抱着黑衣少年,她立刻心虛地爬了起來。
幸好少年仍處于昏迷中,這件事就當它沒發生過吧。
她自己一天滴水未進,少年似乎也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們遲早要餓死在這裏。
可是她什麽都沒有,在這蒼莽雪原中,去哪兒找吃的?除了山底下那個小山村,似乎已無處可去了。
雪荒境生活的都是些窮兇極惡之妖,一不小心就要被拆吃入腹!
下山會有多兇險,許攸心裏已經有底了,但在這裏坐以待斃也不行,只會被活活凍死或餓死,她還是決定去山下碰碰運氣。
不過運氣再好,也不可能在這種物資匮乏的雪原中白撿東西,至少要有個什麽做交換的。
她掃了一圈,見黑衣少年腰間挂着把短刀,上面鑲嵌了些這個大陸特有的一些寶石。她也不知道值不值錢,撬了一顆下來,打算拿去山下,看看能不能交換點物品。
她走出洞穴,看着山腳下零零星星的石房子,努力給自己打氣。
不用怕,有系統在,昨晚她怎麽也算是給目标送溫暖了,今天肯定沒那麽倒黴的,而且自己還有精湛演技,應該能化險為夷。
許攸給自己打足了氣,做好了心理建設,就如奔赴戰場的英雄般,堅定地下山了。
雪荒境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呢?許攸理解的沒錯,這是個無人管理的荒蠻之地,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則。
生活在這裏的,多半是魔域爬出來的低等魔物,或者大陸裏想要躲避仇殺的一些生靈。一般從大陸來的生靈都會生活在靠西平結界較近的地方,而靠近魔域深淵那端,生活的多半是魔物,兩方人馬雖偶有沖突,但也勉強維持着和平。
西平結界只能阻擋魔物,對普通生靈是沒有作用的,但普通生靈沒事誰也不會來這裏,因為進入雪荒境後,很快就會被妖魔鬼怪分而食之。
可是,大約在半年前,雪荒境突然來了一個大妖,沒有妖知道他從什麽地方來的,為什麽要來,他就那麽憑空出現在了雪荒境。
大妖剛來的時候,雪荒境的魔物妖怪們也曾想将他分而食之,然而無論去多少妖怪魔物,統統是有去無回。
一時之間,整個雪荒境魔心惶惶,經常吃別人的魔物們開始擔心哪天被大妖吃掉了。
甚至有很多躲避仇敵的普通生靈,怕被吃掉,屁滾尿流地逃出了雪荒境。
這可苦了逃不出去的魔物們,一時壓力都落在了他們頭上,每天頂着被大妖吃掉的恐懼,魔物們都抑郁了。熱衷于打架鬧事的魔物們,那段時間乖得像雞仔,實在忍不住想打架的時候,都是相互吐口水解決,生怕聲音大點,會讓大妖注意到自己。
不過那大妖似乎并不在乎他們,自己獨自住在山洞裏,只要他們不去惹他,他似乎就當他們不存在。
漸漸的,魔物們就膽大了,又野起來了,寂靜了一個多月的雪荒境又恢複了每日有人打架,胳膊腿亂飛的恐怖日常。
但這世上總有些鐵憨憨,隔三差五要去大妖那裏找點存在感,結果都是一樣,有去無回。
這次的鐵憨憨是穴居豕,他居然信了新來的魔物的鬼話,一起上山挑釁大妖去了!
新來的魔物總是這樣,沒見過世面,沒受到過大妖的毒打,總是信心滿滿的要吃掉大妖補身子。
穴居豕是知道這點的,但這次見這個新魔物确實挺厲害,一時沒禁得住慫恿,就傻乎乎跟着上山了。
然後,他就親眼看見大妖三兩下把挺厲害的新魔物撕成碎片。
他幾乎吓得要當場厥過去,最後靠着頑強的求生欲,一路從山上跑了回來。好在,他是幸運的,大妖并沒有追他,不過這也不妨礙他邊跑邊尿了一路。
終于跑到聚居地外,他才喘口氣。他在雪地裏站了半晌,确定身上的尿騷散盡,這才變回人形,邁着得勝的步子回了聚居地,要跟大家好好說一下自己的經歷。
他可是目前為止,雪荒境裏唯一一個挑釁了大妖,還能活着回來的妖,多少也是個算得上號的妖物了。
他走在路上,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跑出來時,貌似在大妖的洞穴外看見了一個弱唧唧的人類姑娘?
哎呦,準得被大妖吃掉!相對妖而言,人類姑娘都顯得纖弱而水靈,想想被吃掉了,還怪可惜,挺慘的。
畢竟不是誰都像他穴居豕這樣,跑得如此之快!
穴居豕從大妖手底下逃脫,以及一個普通人類少女被大妖吃掉的消息一夜之間就傳遍了整個雪荒境。
所以第二天,當許攸抱着必死的決心出現在衆妖面前時,一衆聚在一起惋惜人類少女被吃掉的妖們宛如被天雷劈中:一個個呆立當場,瞪圓了各式各樣的眼,齊刷刷看向那個纖弱嬌嫩的少女,神情與見鬼無異。
作者有話要說: 許攸:藥丸了,要去跟妖怪們正面交鋒了,它們會吃了我!!
衆妖:這個少女居然沒被大妖吃!!她是何等的兇猛?!!害怕~~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