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白團團摟住了許攸的腰, 瞬間騰空而起。

許攸吓了一大跳,感受着風聲在耳邊呼嘯,一顆失重的心跟重金屬搖滾似的哐當亂跳。

等飛至足夠高度, 白團團才停了下來, 開始往前飛。

他速度極快,風也随之亂刮, 将許攸的發型吹得十分不羁。

未免被風迷了眼, 她半眯着眼看白團團,卻見亂流對他似乎毫無影響,只散在鬓邊未被系住的銀發微微飛舞,同時衣袂翻飛, 看起來不僅不狼狽,還仙氣飄飄,十分拉仇恨。

白團團察覺許攸在看他, 這才低頭看一眼被自己緊摟着的小人,見她黑發在空中翻飛如群魔亂舞,又對上她幽怨的眸子, 頓時覺得好笑, 勾着唇開懷地笑了起來。

許攸想罵他,奈何風太大,風聲喧嚣,許攸一張嘴,聲音立刻碎在風中,不僅如此, 自己還被灌了滿嘴的風,頓時嗆咳了起來。

她這一咳,風就更猛烈地往她喉嚨裏灌,接着她就咳得更厲害……

陷入了一個糟糕的惡性循環。

白團團見狀,急了,再不敢玩兒,立刻在她周身張了結界,風勢驟然就被擋住了。

同時,他一手攬着許攸的腰,一手至她身後,輕輕替她撫背。

許攸又咳了片刻,幾乎将唾沫星子都咳到了白團團裏面的白袍上,這才勉強止了下來。

剛緩下來,許攸就揪住了白團團的衣襟,氣惱地瞪他。

白團團心情極好地笑了,“怎麽?要吃了我?”

“你帶我去哪兒?”

白團團全無節操道:“私奔。”

許攸:!!!

她吓得又咳了起來,白團團忍不住笑出了聲,低頭看着她,眉目含笑,半真半假,“趁着半山妖被西平府的人圍住,我帶你私奔吧。”

“不行!”許攸一急,抓緊了他衣服,人也自然地靠得更近一些。

白團團看着懷裏的人,倏然就怔了一下,他還維持着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替她撫背的姿勢。此時許攸揪着他的衣襟靠近了一些,幾乎整個人被環在他身前,柔軟的觸感,馨香的氣息,就連淩亂的頭發,對他來說都是致命的吸引。

她瞪着眼直直看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多麽招妖,多麽讓妖難以自持。

許攸因為咳得厲害,眼淚差點都嗆出來,此時瞪眼望着白團團,卻是眼眶濕潤,眼尾微紅,白皙的臉也因之前的嗆咳微微泛紅,再加上淩亂的黑發,畫面就變得有那麽些不可描述了。

白團團怔怔望着她,性感的喉結微微滑動,同時手臂一收,将她狠狠壓進自己懷裏,小腹就那麽緊貼着小腹了。

許攸也驟然反應過來氣氛不對了,倏然睜大眸子,“白、白團團,你、你幹什麽?”

白團團沒說話,桃花眼直勾勾望着她,閃爍的眸子裏像有繁華盛開,光華流轉,美得驚人。

就在這一瞬,許攸驚訝地發現,他的瞳仁一點點變紅,先是一層朦胧薄紅,逐漸轉為浪漫粉紅,最後成了熱烈火紅。

許攸覺得自己被他眼裏濃烈狂熱的火焰灼化了,整個人也跟着升溫,腦子都燒得有些糊塗。

然後,她就迷迷糊糊地看着那張邪美的臉一點點靠近,血般的紅唇就在她唇邊了……

“白團團——!”

一聲暴喝驟然響起,随即一道黑色人影閃現,藍芒暴起,閃得許攸差點要瞎掉。

許攸被驚一下,回過神,後背默默爬上了一片冷汗。

而且莫名有種做壞事被抓的心虛,是怎麽回事?

她咽了咽口水,推開白團團,一臉心虛地看向怒氣沖天的半山妖,正準備說什麽,卻覺得腰間一緊,緊接着又是一股失重感襲了上來,弄得她暈頭轉向。

白團團被半山妖打斷,十分不爽,而且現在半山妖趕來,想要帶着許攸“私奔”也不可能了,他頓時覺得胸口堵着一股氣,無比氣惱。

但他也不是全無理智的,他知道暫時不能跟半山妖動手。他倆要是真動手,只會兩敗俱傷,反而便宜了謝牧深那個狗東西。而且,半山妖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神經病,他可不怕動手。

他怕的是……

白團團嘴角一勾,開心地笑了起來,抱着許攸加速向靈山開采地飛去。

半山妖啊,他最怕許攸看見自己的肮髒不堪和暴戾兇殘。

白團團一動,半山妖立刻也反應了過來,直追下去。他氣得咬牙切齒,卻忍耐着不跟白團團動手,一方面跟白團團一樣,他也知道動手只會兩敗俱傷,另一方面,他可不想在小茉莉面前殺掉白團團,這會讓小茉莉一輩子記着這個臭狐貍。

他要找個機會,找人暗無天日的地方,一條條砍掉白團團的狐貍尾巴!

三人已飛近靈山挖掘點了,半山妖的攻擊範圍也到了,他立刻朝着挖掘點處一揮手,一道藍色光芒帶着極強的威勢掃了過去!

光芒從白團團和許攸身邊掃過,帶起一陣陣寒意。

白團團默默啧了一聲,這死妖怪真可怕,如不是這妖怪避着許攸,估計要把他凍成狐貍冰塊。

下一瞬,藍芒已飛至挖掘點,撞擊在地面上,即刻炸開。

因為開始修煉,許攸的視力也變得敏銳起來,即便離得較遠,她也隐約看見了挖掘點處的慘景。

四處都是斷肢殘骸,挖掘點前,整片平地幾乎都被鮮血染紅。

然而只片刻,那道藍光撞擊到了地面,迸發出極強的氣波,帶來一股股寒意。而挖掘點處,那些斷肢殘骸瞬間被凍成冰塊,随即炸裂,碎成白色冰晶粉末。

炸裂瞬間形成的粉末被氣流卷上天,而後又紛紛揚揚落下,像是初春驟然而來的一場雪。很快,挖掘點前的平地上都被雪白的冰晶覆蓋,白茫茫一片,再不見半點血腥。

白團團可怕弄髒了許攸,等着冰晶落完,才帶着她落到地面。

許攸看着白茫茫一片的靈石場,一時竟有點怔然,恍若做夢一般,好像又回到了深冬,視野內無一絲一毫的血跡,只有一片蒼茫雪原。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随後跟來的半山妖,完全難以置信,不僅白團團的人設倒了!半山妖溫順害羞的人設也倒了?!

一想到一瞥之間的斷肢殘骸,她簡直不能好了。

白團團比她修為高太多,靈石場的慘況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是流血遍地,“肢”零破碎啊。

怪不得半山妖半天沒打完,他不是用靈氣一巴掌了結這些人,他是像野獸般,用最原始的方法将他們生生撕碎了。這可怕的殺戮欲、望,因為他這段時間的隐忍,一旦爆發就有點不可抑制,變得愈發瘋狂駭人。

白團團覺得,論神經病,他真是比不上半山妖。

啧,好殘暴,他都不忍心看。

許攸呆立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着不遠處的半山妖。

半山妖雖看不見,卻能感知到一切,他亦立在原地,一步都不敢再上前了。

小茉莉害怕他了,覺得他肮髒不堪了,覺得他惡心了。

半山妖感受着令人窒息的沉默,覺得自己胸口像是堵了團棉花,悶得喘不上氣。但他依舊執拗地挺着背脊,然而高大的身軀一瞬間卻顯出了一絲頹然。

他的薄唇死死抿着,倔強地不肯說話,自虐般忍受着現在淩遲似的煎熬和痛苦。

終于,薄唇動了動,他艱難開口,“我不會、不會傷害你的,永遠不會。”

“啊?”許攸有點懵,完全沒想到小黑襖已獨自腦補了一出苦情戲。

半山妖感受到她的疑惑,以為她不信,心下一急,就要走過去,然而猛地又頓住,怕自己吓壞她。

自己在那裏糾結出了好大一場戲。

“小茉莉,你別怕,我、我真的不會傷害你。”他焦急地解釋,向來平穩微沉的聲音都在抖,“你不要怕我,好不好?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傷害你,我可能會殺掉天底下任何一個人,甚至我自己,但絕對不會是你。信我,好不好?”

他聲音開始發軟,甚至帶上了點幾不可查的哽咽。

許攸都驚了,殺了那麽多人,惡魔般的存在,這是要、要哭?她覺得這個認知,比發現半山妖的殘暴殺戮還驚悚。

半山妖沒等到許攸的回答,以為她還是不信,急得伸手想抓她,但又怕換來她的厭惡。

伸出的手生生停在半空,孤獨頹然的懸在那裏。

半山妖也垂下了眼簾,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了下去,沒有了一點點生氣。

許攸:……

許攸看着他可憐兮兮的模樣,終于扛不住了,“半山妖……”

半山妖驟然聽見許攸叫他,怔了一下,沉沉道:“嗯。”

然後默默等着許攸接下來那些厭惡的話,然而他卻聽見少女軟軟的聲音帶了些難以置信的欣喜——

“你可以操控冰雪啊!”

半山妖:哎?

白團團:哎?你倒是罵他啊!我等着看呢!

半山妖聽出了她聲音裏的期待,小心問:“你、你喜歡?”

冰雪女王啊,誰不喜歡?

“喜歡呀!”許攸十分喜歡,但她想了想,還是覺得要教育半山妖一下的,“另外,你千萬不可濫殺無辜。”

許攸話一出口,就見半山妖猛地擡起了頭,整個人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活了過來,她忍不住笑了笑。

半山妖慌忙表态: “我不會濫殺無辜的,是他們……他們先來招惹我的。”

許攸點了點頭,又想起半山妖看不見,可下一瞬反應過來,半山妖可不是她以為的小可憐,他牛逼着呢,他神識外放,什麽都能感知到。

許攸有點惆悵,怎麽她是養什麽歪什麽嗎?他們的人設都一崩再崩,馬甲一掉再掉,是在玩兒川劇變臉?

她微嘆口氣,小心建議道:“就算招惹你了,你可以溫和點弄死他們。”

半山妖立刻點頭,随即抿着唇,勾了勾嘴角,對着她露出一個略害羞的笑。

靈石場肯定不能久留了,三人準備先回雪荒境再做打算。

不過在離開之前,白團團提議,應當把靈山的靈石都弄光才行,以後修行,需要的靈氣不少。今天的事必然驚動謝牧深,以後想再闖他的其他靈石場就難了。

在這件事上,兩個見面就打的妖瞬間達成了一致,各自發力,将靈氣吸食夠,然後炸開挖掘點的洞口,把所剩不多的靈石全都挖出來,裝進了自己的芥子空間。

許攸看着前方兩人,有點奔潰,一個是她以為溫順自卑的半山妖,一個是她以為軟糯可憐的白團團,現在她眼睜睜看着兩人無比兇悍地将靈石場弄得雞飛狗跳,炸得靈山轟隆亂響。

她養的崽,怎麽都是神經病啊!!!!但是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後,似乎還有點帶感??

她覺得自己可能壞掉了,養崽養崽,最後被自己的崽帶歪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親親被打斷的白團團:半山妖,你可真是踢場子小能手!

半山妖:敢動小茉莉,我不僅踢場子,我還要踢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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