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出雪荒境時, 天剛泛白，透着壓抑的灰蒙。許攸站在未消融的雪峰頂，往後看了一眼, 依舊被浩蕩連綿的雪山, 和黑白分明的兩極世界所震撼。
旁邊的白團團一襲紅衫，像是綻放在雪山之巅的一株妖冶紅蓮。
他揮了揮手, 片刻, 鳥鳴聲劃破長空。
許攸循聲望去，見遠處一個黑點逐漸靠近，越來越大，最後顯出一只巨鳥的形狀。
這鳥呈褐灰色, 雙翅展開有一丈多寬，飛起來極快。只一息間，已從遠處飛到雪山之巅, 穩穩地停在了白團團身邊。
許攸好奇：“這是飛虹雀？”
“嗯。”白團團彎着眉眼笑，覺得許攸沒見過世面的驚奇模樣，真可愛, “要摸摸麽？”
“可以麽？”
許攸對飛虹雀這種生物有點陰影, 當初就是被裝在麻袋裏被飛虹雀帶到雪荒境來的，而且還被飛虹雀一腳踹下山。
“為何不可？”
白團團說着話，已抓住了許攸的手。
他的手跟半山妖比起來，更軟一些，似乎也更溫暖細膩，大概自小養尊處優。
許攸被他牽引着, 摸了摸飛虹雀的羽毛，看起來毛茸茸的，手感卻不怎麽樣，偏硬，甚至紮手。
許攸撇撇嘴，由衷道：“還是白團團摸着舒服。”
餘光瞥見紅影忽閃，白團團一掀袍裾，已越上了鳥背。
他坐在鳥背上，側身低頭看她，眼眸裏灼灼有光，他拍了拍身前的空地，“上來，讓你摸。”
許攸見他眼角眉梢都帶着壞笑，風流而妖冶，但頸後卻有一抹可疑的薄紅。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眸子裏像有星芒閃爍。
正彎腰看她的狐貍精微怔了一下，似在灰茫天地間驟然見到了萬千春花齊開。
“我想獨乘，可以麽？”
白團團收回目光，略不自在地看向天邊，“随意。”
他神色略別扭，但聲音明顯帶着笑。
白團團又招來另一只飛虹雀，教了許攸駕馭方法，自己則坐着飛虹雀率先離去。
待飛至半空，他回過頭，在銀發飄飄，衣袂翻飛間，沖着許攸壞笑：“攸攸，上來。”
許攸躍上了另一只飛虹雀後背，用白團團教的方法駕馭其飛行。
飛虹雀巨大的雙翅張開，倏然乘風而起，氣流翻飛，風聲鼓噪。
許攸沒料到速度這麽快，連個緩沖都沒有，被慣性帶得晃了一下，慌忙抓住了飛虹雀的硬毛，這才沒摔下去。
她座下這只飛虹雀顯然想去追前面那只，正瘋狂提速，失重感十酸爽，許攸被晃得半暈半惡心，只覺得氣流跟自己摩擦，都要起火星了。
許攸緊緊抓住飛虹雀的硬毛，好不容易适應了這種加速，誰知前面那只飛虹雀突然減速了，她座下這只也瞬間剎雀。
許攸随着慣性，依舊往前沖，一頭就裝在了飛虹雀脖子上，這下更暈了，直接從大鳥身上栽了下去。
許攸頭皮一下就炸了，不過她剛摔下去，鳥鳴聲響起，飛虹雀從她身邊掠過，下一瞬，她便落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中。
抱團團打橫抱着她，嘴角勾着壞笑，“好玩兒麽？”
“神經病！”許攸白了他一眼，将頭側向一邊，不看他了，“放開我。”
剛才這麽加速減速起起落落，比坐瘋狂過山車還酸爽，心髒現在都還在加速狂跳。
“你……生氣了？”白團團問的小心翼翼，手卻不肯松開她的。
生氣了？這不廢話麽？
許攸不理他，自顧從他懷裏掙紮出來，坐在了飛虹雀背身，兩人共乘一騎，向着南嶺飛去。
雖然許攸知道白團團并沒有惡意，只是玩心比較重，但她還是很生氣。
一路上，許攸的背都挺得直直的，一點點都不願碰到身後的白團團，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靠近我，我就弄死你”的氣息。
白團團比半山妖放浪多了，整個鏡塵大陸天上地下估計沒他怕的，唯一怕的就是許攸生氣。
他看着前面小背脊挺得筆直的少女，居然有點慫，摸了摸鼻子，低了聲兒，“我……我錯了。”
他聲音有些別扭，大概很少說這樣的話。
許攸抿了抿唇，動也不動，不理不理，死都不理。
許攸打定了主意，身子又往前傾了一點，盡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手抓住飛虹雀的羽毛，穩住身形。
背後傳來細微的拉扯感，白團團在拽她的衣服，小小聲道：“攸攸……”
許攸扭過頭，準備狠狠白他一眼，但一轉過去，就怔了一下——
不知道白團團是什麽情況，銀色的發間冒出了兩只毛茸茸的耳朵！
而且受情緒影響，兩只白耳朵也低低耷拉着，看着格外委屈。
許攸扭着頭，盯着那兩只突然冒出的耳朵看，目光是毫不掩飾的驚訝。
白團團原本垂着眼，正委屈，發現了許攸的目光，驟然想起了什麽，動作飛快地擡手捂住了兩只耳朵。
只一眨眼，他頭頂上什麽都沒有了，只剩滿頭漂亮耀眼的銀發。
許攸略遺憾，緩緩眨了一下眼。
白團團看她滿臉悵然，後知後覺醒悟過來，挑眉，問：“你喜歡？”
許攸誠實地點頭，早忘了剛才在心裏發誓不理他一事了。
畢竟自己辛苦養的狗崽子突然變成人，再也沒有毛茸茸可以吸，有對毛耳朵也是好的。
許攸這麽想着，就微揚起頭，擡起眼，漂亮的杏眸滿是期待地看着他。她的演技也只能在這種無聊卻又欲罷不能的事上發光發熱了。
這種期待又灼熱的目光，瞬間要了狐的命，根本頂不住。
但白團團還是猶豫了片刻，臉上的神情十分複雜，可謂悲喜交加。
其實攸攸要摸的話，肯定無所謂的，就是、就是九尾狐的耳朵和尾巴比較、比較敏感……
白團團擡起手，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雙眸垂着不看她，神色略不自然。
許攸剛要腹诽，她喜歡毛茸茸耳朵，有什麽問題？就看見白團團毛茸茸的耳朵又冒了出來。
并且，為了配合她的身高，白團團身體往前傾了一點，弓腰垂頭，将耳朵幾乎湊到了她面前。
許攸：太太太乖了吧！
現在她只能看見他的頭頂以及毛茸茸的耳朵和銀發，看不見他的神情。
接着，她聽見白團團略低的聲音悶悶響起——
“摸摸就不生氣了，好麽？”
當然好！
面對好看又乖巧的男人，許攸再次沒什麽偉大的節操了，她伸出細白的手，捏住了團團毛絨絨的耳朵，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
手感很軟很綿，像是被陽光曬透了的新棉花，但比那還暖還軟，總之讓她心尖都在顫，忍不住想要尖叫。
許攸感覺整個人都被治愈了，忍不住把玩了一下毛絨絨的耳朵，幾根細白手指輪番從毛毛耳朵上軟軟掃過。
白團團覺得整個狐都快炸了，那種細軟而酥癢的感覺被敏感的耳朵無限放大，讓他背脊都跟着一麻，繃緊了身體，死死垂着頭。
他努力想專心盯着飛虹雀的羽毛轉移注意力，但目光一垂，恰好就落在許攸微扭着的纖細腰肢上。
看起來很細、很軟。
白團團趕緊挪開目光，克制地抿緊了唇，但漂亮的桃花眼卻眯了起來，原本黑色的眸子一點點轉紅，顏色一點點加深。
煎熬又享受，想逃又眷戀。
許攸相比白團團，輕松自在多了，完全是吸毛茸茸的心态捏着團團的軟軟毛耳朵。手感真的非常好，柔弱無骨，讓她有些愛不釋手。
忽然，她心念一動，手賤地捏着白團團的耳朵尖，往下折了一下。
接着，她就聽見一聲極低的，壓抑的呻、吟——
“唔……”
許攸炸了：！！！什麽情況？！
她慌忙松開手，以為弄疼了白團團，然而一垂眼，卻見白團團披散的銀發縫隙下露出了一絲粉紅，原本白皙的脖頸染了一層淡紅。
她雖然不太明白九尾狐的耳朵有多敏感，但白團團的聲音和狀态已經足夠暧昧了。
翻飛激蕩的空氣似乎一瞬間都凝固了！這可太尴尬了。
“是不是弄疼了？”許攸強行挽尊。
她話音剛落，就見白團團刷一下擡起頭坐直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白團團擡起頭的一瞬間，她看見他的眸子火紅，但只一眨眼又變成了正常的黑色。
“不疼。”白團團直勾勾看着她，忽而輕笑了一下，“很舒服。”
許攸一張臉驟然就漲紅了：你可閉嘴吧！什麽都敢說！
白團團睥着她滿臉通紅的模樣，想着：剛才不是挺敢摸麽？這會兒怎麽就怕了？
突然就起了壞心思，俯身湊到她耳邊，嘴角勾起壞笑，“要不要摸摸尾巴？更舒服。”
明明挺正常一句話，從他嘴裏出來，就變得格外不正經，加上他刻意壓低了音，灼熱的氣息還打在耳邊，許攸竟下意識顫了一下，臉紅得更厲害。
白團團見她紅着臉垂下頭，格外可愛招妖喜歡，忍不住笑出聲。
許攸擡頭看他，少年笑得格外開懷燦爛，桃花眼彎出漂亮而誘人的弧度，露出雪白的牙，整個人都在抖。
她也忍不住跟着笑，聲音卻刻意板着：“有那麽好笑麽？”
白團團聽着聲音不對勁，頓時無比燦爛的笑容都凝固了，但一見許攸翹起的嘴角，他又跟着笑了起來，“不是太好笑。”
兩人看着對方，一邊傻笑一邊說着非常沒有營養的廢話。
“那你還笑？”
“你笑，我就笑。”
“那我哭呢？”
“我也哭。”
“哦，”許攸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下巴，滿眼笑意地看他，“那我去死呢？”
“我也去。”
許攸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無不無聊啊，傻不傻？”
“嗯，”白團團也笑意滿滿看她，但目光卻越發認真了起來，“傻，但我喜歡。”
許攸對上他半真半假的目光，怔了一下，下一瞬就被他拽進了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 飛虹雀：到站再玩兒好不好？在我背上玩兒什麽？要搞雀震？！！急剎雀警告！
啧，這是個什麽不正經作者，摸個耳朵非要寫得這麽羞恥嗎？？？！！！拖出去斬了！
宸：明天請假一天，被斬了（bushi）。另外，回過神，發現摸個耳朵我寫了一章啊！！！宸兒啊，我可求你別唠叨了！！
